骡子拉车负重多少(身价2万3头骡子每天驮几千斤货物上山)
43岁的卢江华用力将一袋石子抬起来。
双手拽住水泥袋的两端,卢江华的手臂肱二头肌高高隆起,腰部一转将水泥袋甩到骡子身上的架子上。
他紧紧咬住牙根,表情显得吃力。
卢江华略带生气地转头:“这一袋水泥超过50斤了,起码得有七八十斤,超重了。”
旁边的人回他,“没事的吧,就重一点而已”。
卢江华却认真起来,“一头骡子能驼的重量就在300斤左右,超了,它会受不了的。”
杭州西湖边葛岭的山道上,卢江华走在最后面,前面是两黑一白三头骡子,骡子们驼着建筑垃圾,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一头跟着一头,偶尔累了会闹脾气停下来。
卢江华便会上前,指挥骡队往下走或者往边上走,它们也似通人性一般,依照指示继续干活。
常年辗转各地接活,活在哪里家在哪里。
这是卢江华和他的骡队的日常。
上个月,他们来到杭州葛岭抱朴道院,负责将石料运上山、垃圾运到山下,3头骡子是运输重物的主要工具,也是陪伴卢江华半个人生的“同伴”。
5月25日,钱江晚报小时新闻“杭州故事”栏目(更多“杭州故事”戳这里)来到葛岭,听赶骡人卢江华这些年的苦与乐,以及他和骡子之间的二三事。
以下是卢江华的讲述——从千岛湖到西湖
我和我的三个“老朋友”
我和这三头骡子,是“老朋友”了。现在它们身价大概是2万一头。
两头黑的,一头白的。白色的公骡子年纪有点大,快20岁了,在骡子中属于老年。黑的两头一公一母,公骡子七八岁,正值壮年,是背货的主力军。母骡子不太爱干活,经常要休息。
上个月接到葛岭这边的活,我带着骡队从千岛湖来到西湖。
运送的路途不远,一个来回四五十分钟,一个上午六七趟,从早上7点到下午4点半,爬上爬下,走得都是石板台阶。
7点钟要给骡子装货,有时候是水泥、有时候是石料、有时候是沙子石子,今天装的是石板。
货物都是量大且重的东西。
骡子其实脾气很好的,背重物是训练后的习惯性动作。
我把16块石板,一边分8块,均匀放在骡子身上的铁架子上。再用一根粗点的绳子从中间穿过去,用劲一勒,保证摇晃的时候石板不会掉下来。
货物装好,拍拍骡子屁股,它自己知道路,会先开始向熟悉的地方走。
所以我常说,骡子可聪明了,走过一次的路它基本都记得的,身上装上重物后,知道到了地方就会有人给它卸掉,就会顺着记忆中的路上山。
率先走到目的地的骡子还会走到工人身边,摇头晃脑,示意工人先给它卸货,卸货后轻松了,还会开心地蹦跶两下。
一个骡子能带货300斤重物,三头骡子一趟能带上千斤的货物上山。
在交通不便的山上,比起人力,用骡子运重物的效率和成本的确优化得多。
这可能也是为什么骡子背货能从上世纪六十七十年代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原因吧。
骡子吃苦耐劳,能连续从早到晚工作一个月也不休息,一天它就吃一顿,晚上能吃一二十斤草料,大概伙食费一天四五十元左右。
游客说骡子命苦
我回他们,骡子不苦人就苦了
我赶骡子,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
我是重庆人,叔叔就是做骡子生意的。小时候,我读书也读不大好。1995年那一年,我15岁,拥有了自己的两头骡子。
有了自己的骡子,就好像有了自己的财产 ,很开心呢。
那时候赶骡子,走长途,从山上挖来的煤炭走60里路送回来,赚的也是辛苦钱,8块钱100斤煤炭。
我熟悉骡子的习性,年轻的时候骡子也和玩伴一样,运货路上不至于太孤单。
之后我去当兵,和妻子做过酒店服务人员,2012年又做回了老本行,赶骡子。
浙江山多,赶骡子的活也多。建德,千岛湖,富阳,桐庐,临安,西湖、台州,我们都去过的。
我们有骡队的群,跟货车司机也差不多的,哪里有活,就会有信息过来,群里会通知的。
老板们接到相关的活,会找相应的骡队。我知道的就有5个类似的同行,在这附近干活。
赶骡子很漂泊的,基本就像浮萍一样,不能有固定的居所。
比如建德、富阳有活了,那就去那里赶骡子,住在板房里和工人们一起吃睡。
下一趟活,可能是离千里万里的另外一个城市了。
在各地赶骡子的时候,游客、路人都会好奇,有人拍照,也有人逗骡子。
在葛岭这几天,经常有人问我,这是不是马。
我说这个很好分辨的,马的鬃毛、尾巴是很长的,骡子则很短。
在别的城市,有一些游客看到骡子背很重的东西,会说“怎么能让它这么辛苦?”
我自己会回一句,“骡子不苦,苦的就是人了。”
这些上山的物料骡子不背,要花力气背上去的就是工人了。
骡子老去,会给找个地方好好埋掉
我是吃不下去它的肉的
和骡子在一起久了,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加深。
它们有了很多个身份,我把它们当成了“同事”、“伙伴”、“宠物”、“员工”。
有一次在建德山上运20吨水泥。
一包水泥100斤,我那一天抱了100多包。
那是真的累呀。3袋水泥压到骡子身上,那天它们肯定也受了不少苦。
等活或者下雨无法工作,我和骡子一样有点忙里偷闲的开心。
骡子其实蛮懂的。
没活的时候,远远看到我了,就原地蹦跶表达兴奋。
知道要吃好吃的了也会开心地叫好几声。
放假了,在原地蹦来蹦去的,不像驼货的时候,中午要闭眼休息。
骡子身上铁架子上的被子隔两三个月就要换一个,不然被子汗臭味重还容易磨到骡子的身体。骡子的铁掌坏了,也要重新去打。
骡子不能直接用冷水洗澡,不然会感冒要打针。
它的生命不长,基本上20多年就要步入最后阶段了。
老家的原则是辛苦了一辈子的骡子,给它挖个深坑,好好埋了。
我自己是不会去吃它的肉。
我心里对骡子,是“打工人”的同病相怜。
辛苦了一辈子,老了就好好找个地方休息吧。
疫情三年赶骡子生意也受影响
没生意的空档,会打点零工贴补家用
疫情三年,赶骡子的生意,也有不少影响。
比如之前能去的地方,也有因为疫情原因被管控起来,那就去不了了。
之前谈好的生意,可能就突然被叫停了。
以前隔三差五有个小生意,现在间隔时间变成了十天半个月,中间空档,我会去打零工贴补家用。
因为疫情,我和孩子已经3年没见过面了。
我儿子在老家读高一,以往每年过年我会从外地回去的。
暑假呢,儿子会从老家来我们赶骡子的地方,一年总能见两次面,但是疫情一来就没怎么回去了。
实在想得很了,会和儿子通视频打电话。
我娃内向,不会把想念两个字说出口,但是我知道他很想我们,我们也很想他。
赶骡子的时候觉得累,没活的时候又会有点焦虑。
不过,人总还得学会苦中作乐吧。
有活的时候,我和老婆跟着车和骡子一起到目的地,吃住都是东家包了,一日三餐饿不着。
靠着赶骡子,我们一年也能赚个10多万。
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能这样养活孩子,养着一个家,也挺好了,你说是不是。
来源:钱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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