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玄天升龙道(天曜第二章雾山)

近几日的天气甚好,雾山村西南方的竹林之上飘着缭绕的烟雾,云木依照桐雪的吩咐将桌子搬到院子里,院里院外弥漫着浓浓的饭菜香味儿,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第二章玄天升龙道?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第二章玄天升龙道(天曜第二章雾山)

第二章玄天升龙道

近几日的天气甚好,雾山村西南方的竹林之上飘着缭绕的烟雾,云木依照桐雪的吩咐将桌子搬到院子里,院里院外弥漫着浓浓的饭菜香味儿。

  几人围坐后,桐雪瞪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小人儿,他啃下一大口手里的鸡腿,筷子还在饭桌上四处寻找猎物,眼看最后一根鸡腿也要被夹走,她终于忍无可忍,拿起一根筷子便往那只小手拍去,鸡腿又掉进碗碟里。

  “雪姐姐!”大虎捂着手背对着桐雪大呼。

  “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呀?”桐雪面色平静,努力扯出一个笑,语气中却透露着一丝危险。

  大虎想了想,道:“阿爹阿娘今日都去了镇上,临走时叫我来投奔你。”

  桐雪无奈,面上笑得更深:“好,那你告诉我,这个,又是怎么回事?”抬手指着右边坐着的小人儿,危险也变得更浓。

  大虎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胡乱擦了擦嘴上的油,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抢了邓爷爷的宝贝,他现在每天都躺在家里,也不做饭,把小九一个人丢在药铺里,连早饭都没得吃。”大虎说完又继续扒拉碗里的饭,不看对面之人的脸。

  小九吃得正香,闻言抬起头朝桐雪眨了眨眼睛,重重地点了下头,甜甜道:“嗯!大虎哥哥说的没错,爷爷最近只喝酒,人都瘦了许多。”

  桐雪无奈地看了看这个傻孩子,真是傻的够彻底,永远跟在大虎屁股后边,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雪姐姐,虽然你脾气大了点,不过做饭是真的好吃。”大虎谄媚道,接着小手蹑蹑地凑近鸡腿。

  桐雪十分自然地抢先将最后一根鸡腿夹到自己的碗里。

  大虎急得直跺脚:“雪姐姐!”

  桐雪指着云木对他道:“大虎,你该知道这位哥哥的厉害,你再这样成天往我这里跑,总有你再挨揍的时候。”

  云木没有反应,低头专心吃着白米饭,他本不该与他家主子同桌吃饭,可在桐雪一再要求之下,他家主子终于下了命令:他需得听桐姑娘的安排。

  大虎心有余悸,斜睨了一眼云木,小嘴里鼓鼓囊囊着什么。

  一旁的公子却是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似乎对眼前几人的打闹早已习惯了一般。

  “雪姐姐,我听阿爹说修元哥哥过几日可就要回来了。”静默了许久,大虎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见桐雪并不答话,他又继续说道:“阿娘说,修元哥哥是我们村里最有学识的人,品性好样貌好,如今又高中了探花,以后可就是官老爷了,村里的姐姐都巴不得嫁给他呢!”学着阿爹阿娘的哀叹模样,大虎也深深叹了一口气:“唉~我要是有个姐姐,我一定也会劝她嫁给修元哥哥,才不会找某些来历不明的人呢!”他意有所指似的,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鼻子里哼出不屑的声音。

  公子闻言,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抬眼淡淡地看了看桐雪,又看了看大虎,无奈地笑了笑。

  桐雪眼一瞪:“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快点吃饭!吃完饭把那两壶桃花酒带给老头,再帮我带句话给他。”

  “天下唯此一例,请他务必珍惜,今日酉时三刻,过时不候!”

  大虎皱着眉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传话这事桐雪使唤他惯了,晓得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

  桐雪将药草洒满了浴桶,拍了拍手,如今万事俱备,只差邓老头。

  扭头见公子负手立在一旁,不知所想,而他身侧的少年则隐隐露出担忧。

  “公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桐雪轻悠悠地道。

  他抬了抬眼,静静地看着桐雪,语气四平八稳:“不后悔。”

  桐雪在心中思忖着这“不后悔”的意思,继续道:“不过接下来的七日确是很痛苦的,你真的想好了?”

  他看着桐雪,黑眸里漾着几分欣赏:“姑娘笃定的事都做得成,就像你笃定他一定会来一样。”

  不知为何,听见他夸自己,桐雪居然会有些心虚。她确实笃定邓老头会来,他这个人就是得半哄半威胁着才行,桃花酒算是哄,而公子这样的病例世间罕见,像邓老头这样已至巅魔的大夫断不会为了赌气而错过。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一个金黄的小药丸映入眼帘。

  这是桐雪近几日赶制而成,用的正是邓老头珍藏多年的稀世珍宝:冰魄月牙草。

  这种草药百年难遇,即便有幸遇到,大多数人也不懂得如何保存,整座雾山大抵也只此一株,也只有这一株,可以救公子的命。

  那日他闯进她屋内,遍体鳞伤,胸前的箭矢还淬上了毒,可这些都没有那么可怕,至少在桐雪这里,疗伤解毒都很容易。

  只那一处,让桐雪心惊。

  他中了蛊。

  那不是普通的蛊,也不会像寻常的蛊一样要人性命,不过是每年发作那么五六七八次而已。

  可次次,皆是酷刑。

  噬心蛊。

  噬心之蛊,万蚁穿心,全身冷热交替,仿若置于冰川火海之中被凌迟数万次,每一次,都是想死而不能的绝望。

  十四年,到底是怎样的决心,才能让他愿意活下来。

  那如渊的黑暗就这样一直在吞噬着他,孤独的没有尽头。

  桐雪望着小小的药丸出了神,他便静静地看着这样出神的她。

  她眼里的同情,大抵就是来源于此吧!

  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夫,看穿了他的一切,她知道的太多,却是五分也不肯告诉他的,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她,她好像真的不在乎,只是在履行一个大夫的职责,替他疗伤,替他解毒,甚至要替他解蛊。

  十四年,他当真还可以......重回自由?

  ————

  小院里脚步声传来,桐雪回过神来,是邓老头来了。

  一进门就开始瞎嚷嚷:“臭丫头,求人不好好求,你以为两壶桃花酒就把我打发啦,你当我老头子是什么?要饭的啦!”

  见屋内还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登时翻了个白眼,瞅了瞅公子,又瞅了瞅云木,复又回到公子身上,指着他道:“是你病了?”

  公子怔了怔,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雪丫头,这就是你藏了一个月的男人?病成这个样子,你到底看上他什么啦?长得好看?”

  桐雪听着这些大虎传送的无关痛痒的废话,懒得理他,对着云木吩咐道:“你到门口守着吧,接下来三个时辰,你可不能闭眼!”其实就是想要他护卫好他家主子,经这几次,桐雪也是完全信服了云木的能力,只是之前案子未清,府衙人多眼杂,她也不想那么多人知道这些事,也算是为公子着想吧,加上没有邓老头在,她这把握也就弱了几分。

  云木是个不爱废话的,他知道公子信赖桐雪,便也不会自持怀疑,看了一眼公子,便身负重任地退了出去。

  邓离天见没人搭理自己,怏怏地走到公子跟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捋着胡子皱着白眉,眼珠子转了几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桐雪见他搭脉这么久,明显在装模作样,也懒得拆穿,反正时间不耽误就行。

  她也走到公子跟前,将药丸递给他:“吃吧,别嚼。”

  公子听话地捏起来吞了下去,桐雪将盒子放在一旁,伸手开始解他的腰带,公子身躯微震,邓离天连忙打开桐雪的手,眼睛睁得老大:“臭丫头你干什么?老头子我还在这呢!”

  桐雪好气又好笑,这老头今日抽什么风,平日里给村民看病不也是如此,都是大夫,还要讲男女大德不成?想争论几句但是又忍住了,只得背过身,恨恨道:“那你给他脱,脱掉上衣,进浴桶。”

  邓离天正要伸手,公子却抬手推拒,定定道:“不用,我自己来。”

  “你来你来。”邓离天摆摆手。

  “哗哗”的水声传来,桐雪转过身,公子已入了浴桶,露出半个胸膛在外。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非常重要,他们要同时在公子胸前和背后插入四十九根银针,封闭心脉经络,压制蛊虫辐射的九十八条血脉,如此行针需得又快又准,以桐雪的天赋,想要做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有邓离天帮忙,就会更快,更有把握。

  此时邓离天也不再废话,有正事要忙,他自是严肃以对。

  二人各司其职,每一针都极尽用心,而桐雪也知道,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

  她在公子的左肩刺入一根银针,看见他额间已大汗淋漓,双手握在浴桶边缘,指节发白。

  冰魄月牙草是引子,他们就是要让蛊虫发作,在这七日,他需得受足一年的折磨,耗干蛊虫,他如今心脉已闭,自是伤不了性命,可是,痛苦却减不了分毫。

  ————

  行针完毕,接下来便是等,三个时辰后方可拔针。

  邓离天已经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对桐雪说要蹭她七日的饭。

  桐雪却不敢稍离,生怕他到时候疼晕了过去,毕竟身上带着针呢,也怕他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去拔针,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搬了凳子坐在浴桶旁边,看着双目紧闭的男子,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大约这就是他忍痛的样子吧,不睁眼去看这世间,也不想被世间之人看到他眼底的疼,桐雪轻叹口气,这么逞强做什么呢?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一些事。

  “公子可曾听说在东陵以南有这样一个地方?叫作丘县,那里曾经也山明水秀,百姓安乐。”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他微微动了动,却不挣开,此时心火已蔓延全身,他极力克制着,桐雪知道他的感受,他的手滚烫似火,可是很快,他又会如坠冰窟一般。

  轻软的声音继续道:“我约是十六岁前都住在那里,只不过一夜之间,那里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样,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三年前,我自南向东到了雾山,在这里住了下来。”

  “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田嫂,那时我像个乞丐一样,她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雾山村从不收留外人,除非婚嫁,她自己便是嫁过来的。虽然里长是个好心肠的人,可也不好违背整个村里这么多年的规则,我以为我大抵还是得向东走走,走到繁华的京都去。”

  “可后来,邓老头出现了,他说小九也是他捡来的,反正都是捡,这么大的捡回来也没什么,我在药铺待了几日,他发现我懂医术,便扬言要收我为徒,不过被我拒绝了。”

  桐雪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似乎丝毫不在乎眼前的人正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嘻嘻,那老头太不靠谱了,把小九喂得精瘦精瘦的,我才不要跟他瞎混,不过时间长了,我的医术可以帮助很多村民,大家怜我年幼无家可归,便让我住了下来。”

  “这小院还是里长找人帮我搭的呢,我这人喜静,从前便也是住在山上,所以就落叶于此了,里长还帮我迁了户籍,这么多年,村里人对我都很好。”

  顿了顿,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幽幽道:“可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久。”

  天承二十一年正月十五。

  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田嫂,她原也是想安安静静地生活吧,怪只怪,她放不下南玥人的身份。”

  她是南玥人,桐雪知道,受吴刚威胁,她也知道。

  她本是不想插手的,可非如此,也保不下她一条命吧!她本不想和这里的人产生感情,住在山上也是不想和他们有太多的牵扯,因为她有自己的使命啊!

  她看着他,良久,忽然道:“公子,我今日帮你解蛊,也算在你这有个人情,我知你身份不一般,若他日我遇到难处,你应当会帮我的吧?”

  他没有回答,桐雪却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怎么样?听故事是不是真的可以减轻疼痛?”

  ————

  七日,于其他人而言过得很快,可是对他们来说,却是无比漫长。

  每日行针,桐雪都不自觉地有些紧张,每日的三个时辰,云木都会在门口守着,桐雪也会待在屋内絮絮叨叨地说着不同的故事。三个时辰后,她会拔出银针,他便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八个时辰,整整一夜,沉睡不醒。每日只有一个时辰,虚弱无力半醒之间可进些食水。

  今日是第七日了,邓离天行完针却没有走,而是在门口与云木大眼瞪小眼,顺便竖起耳朵听屋内的动静,不晓得这个臭丫头又说着怎样的破故事。

  去针之时邓离天也进了屋,他大约也想看看自己这些天的努力到底会不会成功吧。二人一起动手,桐雪看着眼前虚弱不堪的人,有些忧心。

  他应当能挺得过去的吧?

  银针去毕,二人都屏住呼吸似的等待着病人的反应。

  只见他突然口吐黑血,双手紧紧抠住浴桶边缘,似乎要将其捏碎一般,而事实上他真的把浴桶捏碎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碎木声及“呼啦啦”的水声,浴桶碎成无数块,药水瞬间在屋内蔓延,邓离天一个躲闪不及便向后载去,桐雪却没躲闪,反而伸手去接倒下的病人。

  此时云木听见动静也冲了进来,便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耳边邓离天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地上,桐雪一手扶着他的脑袋,一手撑着他的肩膀,浑身衣衫已经湿透,面色不安地盯着他的脸。

  他的唇角还挂着淡淡的血迹,面色苍白,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桐雪想用衣袖替他擦一擦,却不自知衣袖也是湿的,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正要拿开,他却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双眼慢慢睁开。

  邓离天见此情形很想说道几句,却想着这丫头几时搭理过自己,便嫌弃地看了二人一眼,气呼呼地揉着被摔伤的腰出去了。

  云木待在原地,也不知是该上前搀扶自家公子,还是默默地看着,总觉得怎么样都不对,见自家公子醒了,邓离天却走了,这就是没事的意思吧?想来有桐大夫在肯定出不了什么大事,便又尴尬地退了出去。

  桐雪本是想让云木上来帮忙的,谁知这小子竟也走了,这下只好自己将病人扶上床了,可是......可是他握着她的手腕,一动不动,还盯着自己的脸看,气氛暧昧得不行,桐雪更慌了,只能尴尬地开口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空气中安静了许久,他缓缓开口:“谢谢。”语气低沉而温柔,眼睛里漾着难以捉摸的光亮,让桐雪有些恍惚不已。

  ————

  已至三月,枝头开始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色,山间的风也不再冷飕飕的,溪水被阳光照的似乎也带上了温度。

  不远处有三道身影,叽叽喳喳地在溪水里晃悠,是桐雪带着大虎小九在捉鱼,三个人人手一根鱼叉,裤脚都撩的高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溪水池底,刚看见一尾鲤鱼冒头,桐雪一个叉子便伸进去,果然,又失败了。

  大虎气得直嚷嚷:“雪姐姐,你太笨了太笨了,你要等它游慢了再抓。”

  “我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游得慢。”桐雪反驳。

  “就你这么急才会吓跑它的,没得吃了!哼!”大虎气得尥蹶子了。

  桐雪也很无奈,这捉鱼又不是她所长,不过捉鱼来烤却是她提出来的,当下又不好反悔,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抓。

  小九见大虎气得坐在了溪水旁,便乖巧地去哄去了,这一点颇让桐雪欣慰,真是个好孩子!

  而在溪水的不远处还有两个人,站在树下看着这“和谐”的一幕。

  休养了许多日,公子的身体已然恢复了大半,今日桐雪叫他出来透透气,还说要吃点新鲜的不一样的,原是河里现抓的鱼,可看现在的情形,也不知道到底吃不吃得上。

  他缓缓走到溪边,脱下了靴子,撩起裤脚走下了水,从桐雪手中接过鱼叉,低头开始寻找猎物。

  桐雪大惊,呆在原地,云木也呆呆地看着自家公子做着不太合宜的事情,大虎则是不屑,觉得他是臭显摆。

  “呲”一下,鱼叉入水,再一上来便带出一条肥硕的大胖鱼,他淡定地往岸边一扔,低头继续。

  大虎看得咽了咽口水,还真有两下子!

  桐雪看着大胖鱼就比较开心,只要不是空手而归就不算白来,她跟在公子身后,帮他一起寻找猎物。

  “那有一个那有一个!”桐雪的每一声惊呼之后都会伴随“呲”的一声,接着就是一条条大胖鱼被甩上岸,这种一眼看到便能抓到的快感让她顿时生出一股满足,扭头对着大虎笑得猖狂而又得意。

  “啊!蛇!蛇!”大虎忽然大叫。

  桐雪还未看清蛇在哪里,便被这声惊呼吓得一蹦三尺高,立马窜到了公子身上,双脚离水双手抱着他的脖子。

  此时云木已经飞速上前一手一个团子丢到岸上,接着一个叉子丢出去,穿透了蛇的肚子,再抽上来,便是鲜血直流。

  长久的静默之后,桐雪将埋在公子肩头的脑袋探出来,终于找回来一丝清醒,抬头一望,公子正神情复杂地盯着自己,再看看旁边,大虎和小九早已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而一旁的云木显得很是尴尬,一手拿着鱼叉,叉子下边是已经死翘翘的蛇。

  自家公子被轻薄了,他是不是该上前将那女子扒拉下来打一顿丢水里才好,而不是就这样干看着,可是就这样的柔弱女子,他家公子随手一拎自己也就丢出去了,现下没丢,还这般安静地看着,甚至伸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生怕她掉了下去,云木的思路显然一条跟不上一条了。

  僵持了好一会,桐雪才尴尬地自己跳下来,瞥了一眼同样有几分尴尬的公子,她微微皱眉,心一横,弯腰掬起一捧水往公子泼去,他一时不察,还真叫她得逞了,满头满脸的水。大虎小九见状,也连忙跑下来参与,顿时将方才的一幕忘得干干净净。

  山间岁月多寂寥,而此时溪水边却响起一阵阵追逐嬉闹之声。

  ————

  文修元归来这日,文家放了一里地的炮仗,他中探花的消息早些时日就传回了村里,本以为不消多日人就会回来的,没想到耽搁了这些日子。

  文家爹娘已是等得望眼欲穿了,说是要为他们儿子宴请三日呢!村里这忽然出了探花,里长也是高兴极了,前些日子的愁云惨淡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不过一家欢喜一家愁,那进京科考的另一个却落了榜,早些日子就回了村,难过得不行。

  大虎领着小九也去凑热闹了,邓离天坐在门口喝着酒,看着村口拥挤的人群,笑得漫不经心。

  桐雪却没有去,大虎早上便过来叫她,劝了许久她都不肯去,只说人太多不想去凑热闹,等席面开了她会备上好礼去庆贺的。大虎却觉得她这是借口,分明就是喜新厌旧,登时给了门口坐着的公子一个白眼,见他身旁的少年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一扭脸撒丫子跑了。

  桐雪在院内摆弄着药材,心里却在盘算着日子。

  都超出日子许久了,她觉得人也该走了吧!扭头看了一眼公子,没多大反应,安安静静地翻看着自己的医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夜晚时分,公子站在小院内的凉台上,静静地望着山下某处的灯光。

  云木走过来,说道:“王爷,李都尉已在青县等候多时,我们......”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明日动身吧。”他平静道。

  总是要离开的,他贪恋这种平静的日子已经太久了,都快忘了正事。

  不远处两个人影慢慢靠近,一个熟悉一个陌生。

  桐雪站定在小院门口,对着文修元摆手:“我到了,你回家吧,一堆人等着你呢!”文修元执意要送她回来,推了两次也推不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总驳一个探花郎的面子。

  其实文家母亲是有些不高兴的,她本来也挺喜欢桐雪,长得干净漂亮,又会医术,娶来做儿媳妇也甚好。可是听说前些日子封山她家里藏着一个陌生男子,近来家里更是住了两个,村里说什么的都有,虽说那位公子看起来身份不凡,连府尹也供着,可她还是觉着桐雪这样不妥当,况且如今儿子又中了探花,以后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便更是瞧不上桐雪了。可看着她家儿子对桐雪这放不下的模样,心里却还是愁得很。

  文修元看着桐雪,清秀的脸上浮现一抹羞涩:“桐雪,今后我们举家都会迁往京都了。”

  是啊,毕竟被封了官了嘛!

  桐雪怔了怔,道:“挺好的啊,京都繁华,应当比这儿有趣吧!”

  文修元眼眸一亮:“是啊,很繁华,你想不想去?”

  “我?”桐雪想了想,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不是一直想有个自己的医馆吗?要不趁此机会跟我去京都吧!”文修元道,找理由劝说桐雪。

  桐雪却觉得这话题继续说下去恐怕会出问题,连忙道:“你阿娘……有没有和你说过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啊?”

  文修元怔了怔,脸色微微暗了一下,温吞道:“说……说了一些。”说完又怕桐雪误解自己不够通情达理,连忙继续道:“你是大夫嘛,给人看病很正常,村里那些人的闲话你不要太在意。”

  桐雪却摇摇头,道:“其实他们说的也不全是错的。”

  “什……什么意思?”文修元不明所以,可是看见桐雪一副小女儿的姿态让他顿时觉得情况不太妙。

  桐雪故意面露难色:“我家那位公子身子弱得很,没我不行。”

  “你家?没你……不行?”文修元的脸色彻底暗了下去,变得很是难看。

  桐雪却在心中失笑,连连摆手:“额,不说了不说了,太晚了你赶紧回去吧,回去自个儿慢慢领会,我要睡觉了。”说完便将文修元往山腰下推,自己则兴冲冲地跑进小院关上了门。

  一转身,抬眼却看见某人正站在凉台上发呆。

  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桐雪走上凉台,状若无意地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啊?在这干什么?赏月吗?”抬头见天上一片黑漆漆的,啥也没有。

  “等你。”他轻轻道。

  “等我?等我干嘛?”桐雪疑惑。

  “明日我便起身离开。”他说,语气平静如水,目光也毫无波澜。

  “明天?这么突然?”桐雪惊讶道。

  她吃惊的反应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想到日前她经常问自己的话,便笑着道:“你不是一直很关心我到底什么走吗?”

  桐雪怔了怔,真是记仇啊!点点头,承认道:“嗯……也是,你已经完全康复了,是没有道理继续留在这了。”

  他本该与府尹一道走的,为了替他解蛊,才留了这些时日,已经耽搁了这么久,还是早早打发了才是。

  “桐姑娘想一直留在雾山村吗?”

  桐雪的思绪忽然被打断,不知他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想到方才自己与文修元的对话,她笑嘻嘻道:“怎么啦?你也想带我去京都啊?”

  他静静看着她,一脸认真:“如果你想去的话。”

  桐雪一时语噎,脑瓜子转了转,迟疑不决:“可是我现在还没想好。”

  大约是料到她会这般搪塞,他没有继续追问。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块玉玦,纯白似雪,一看便是上好的羊脂玉,将其递给桐雪,道:“那等你想好了,就拿着它来陵安王府找我。”

  桐雪接过玉玦,举过头顶对着天空观赏了会儿,也看不出别的什么,只是觉得手感甚是不错,可是,她方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连忙摆出震惊的模样,瞪着清灵的双眸,道:“陵安王府?哇,你的官这么大!”她捂着嘴,随后眼角弯弯,笑得不怀好意:“你就这样告诉我啦,不怕我把你的消息卖给山匪刺客吗?”

  他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分明并不那么惊讶于他的身份,却非要装模作样,既要装,却偏偏装得那么不像,生怕他识不破似的,他也真的是不知道她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了。

  “你会吗?”他反问道。

  桐雪笑靥如花,将玉玦揣进怀里,仰头对着他道:“不会不会,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呢!”

  夜空漆黑无影,小院的两只灯笼光暗如萤,只这一两分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便觉这世间一切的美都不过如此。

  她当真是这山间的精灵吧!

  一阵微风飘来,并无半分凛冽,他却忽然被刺痛了一般,一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他的身躯本就宽厚,一手便将怀中的人箍得又紧又牢,那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就这样贴在自己的胸前,那么近......

  下颚贴在她的头顶上,他闭上眼,低低道:“一定来找我。”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传来女子“嗯”的声音,似乎又没有。

  黑夜里,安静得只听得到风声,她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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