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回忆盛夏(青未了夏天的记忆)
文/ 春江月明
又到仲夏,骄阳似火,万物都在炽热的阳光下,承受着热浪地冲击。树梢纹丝不动,只有躲在茂密枝叶里的蝉,在不停地鸣叫,更增添了热的烦燥。不知从何时起,济南被列入“火炉”城市,其地理位置三面环山,一面靠水,少有冷热空气的对流,暑气便集中沉降在这里。在凝固的热空气里,人就象钻进蒸笼,感到闷热,透不过气来。多亏有空调,制造着凉爽,让酷夏里的人们,逃离了汗流浃背的狼狈。成千上万台空调不停地运转,把冷气送往室内和车内的同时,也把高温气体拼命地吐进外面的空气中。店铺的空调室外机像一台台火炉,炽烤着过往的人。
傍晚,下了一场小雨。雨过天晴,天空升起一轮明月。在淡淡的月色中,漫步在宁静的大明湖畔,赏霓虹灯在湖水中的倒影,看荷花在月色下的姿态。记起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描写荷花荷叶的美妙词句:“月光像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用手机拍下月光下的莲荷,在光影的衬托下,比白天拍摄的更有一番韵味。心想,如果大师当年能拍下几幅“荷塘月色”的照片,该是一幅多美的景色呀!
行走在湖边静谧的小路上,天空吹来一阵凉爽的风,顿时没有了热的烦燥,忘却了身边的嘈杂。绿草葳蕤,湖水荡漾,芰荷妩媚。突然感觉夏天竟是如此的美好。四季之中,夏连接着春华秋实,万物都在汲取着夏的热能,旺盛地生长,从春的萌发,到秋的成熟。进而想到,人生犹如四季,少年如春的蓬勃,青年如夏的奔放,中年如秋的丰硕,老年如冬的收敛。联想人生,不由得回忆起儿时的夏日。
每年夏天,父亲都会带我去大明湖垂钓。柳荫下,父亲在莲叶的缝隙中抛下鱼饵,静静地等待鱼儿咬钩。在荷塘中钓鱼是有技巧的,发现鱼儿咬钩,必须在最佳时间内,快速提钩,才能将鱼儿从密密匝匝的荷杆中提出水面。否则,鱼儿在逃脱时会把鱼钩挂到荷杆上,不仅钓不到鱼,还要搭上鱼钩鱼线。父亲说,夏钓荫,贪吃的鱼儿正躲在莲叶下乘凉呢。阳光透过柳叶,斑斑点点投射下来,闪动的阳光,有耀眼的感觉。摘下湖中的莲叶,顶在头上遮阳,便嗅到叶的清香,感到舒服了许多。用一根绿竹做成鱼竿,学着父亲的样子,调漂下钩,居然也钓到几条小鱼。有时,还坐在大木盆似的小船里,划到湖中垂钓,藕花深处,芰荷满目,清香扑面。李清照的“误入藕花深处”,正是渔翁们寻求的垂钓之处。夕阳西下,携着一天的鱼获,在百花洲的一家小店,买些蒲菜肉的蒸饺,用荷叶包着,清香扑鼻。如今,父亲早已过世,夏天同他一起垂钓的情景,却时常浮现在眼前。那些回不去的日子,虽然平平淡淡,却是有滋有味。
那时过夏天,家里没有电风扇,更没有空调,全靠每人一把扇子驱赶炎热。母亲把买来的蒲扇细心地缝上布边,这样可以延长使用寿命。圆型的蒲扇既可搧风又可驱蚊,实在是度夏不可缺少的工具。有儿歌曰“扇子有风,拿在手中,别人要借,得等立冬”。胡同中有一张姓大叔,手中总爱持一把蒲扇,闲时便将扇子插在后腰中,外面套一件圆领衫,有了扇子隔挡,汗水就不会湿透汗衫。蒲扇成了张叔不离手的物件,天还不热就拿着,秋天刮凉风了,他还不放下。大家背后都叫他“济公”。张叔爱观棋,每至双方厮杀关键时刻,总爱手持扇子指指点点,给优势方支招。此举难免惹恼负方,便嗔道:“少拿着把破扇子乱点划,那里凉快到那里呆着去!”张叔并不生气,乐呵呵地给人家搧着风,嘴里还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盛夏的夜晚,小院的人们忙着把凉席铺到院子里。那时住房狭窄,带有门槛和门闩的屋门,糊着窗纸的窗棂,屋内一点儿风都透不进,闷热难捱,只好在院子里睡地铺。躺在凉席上,仰望深邃的夜空,寻找遥远的北斗星,渐渐地睡去。夜深了,睡梦中觉得凉风习习,睁眼瞧见忙碌了一天的母亲,还在搧着扇子,为孩子们驱赶蚊虫。至今,一直怀念夏日夜晚,母亲带给我的那份温馨。
对孩子来说,夏天的美食没过于冰棍儿,用糖水冻成的圆柱状冰棍儿,对我的诱惑力是巨大的。记得家住王府池子街时,芙蓉街有一处制冰棍儿的,工人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把一盘盘模具中冻好的冰棍儿,用自来水冲一下,便倒在盒子里。常常站在制作间的窗前,不厌其烦地观看冰棍儿的制造过程。没钱买冰棍儿时,这也是一种享受。一支冰棍儿卖二分钱,批发价是一分五厘。暑假里,大些的孩子,就批了冰棍儿去卖,一支赚五厘钱,一个暑假大概能挣五元钱,够交下学期学费了。
还有夏天的冰镇西瓜也令人难忘。那时没有冰箱,是用冰把西瓜冻凉。记得皇亭体育场对过的巷口,有家卖“三白”西瓜的,白皮、白籽、白瓤,冰镇后冰凉沙甜。西瓜都是切成相同大小、三角形的块状,每块儿三分钱。买西瓜的人,就坐在西瓜摊摆好的小桌凳上吃,摊主负责收拾吃剩的西瓜皮,顺便收集起瓜子,晾干炒熟又能卖钱。父亲经常带我们去喝西瓜(济南人爱把吃西瓜,说成喝西瓜),都是撑得肚子滚圆,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家住黑虎泉畔。夏日里,那里成了我们游泳和避暑的胜地。不仅白天去游泳,有时半夜三更热得睡不着觉,便和弟弟一起到黑虎泉夜游。夜深人静,泉的三只虎头吐出清凉的泉水,哗哗作响。我俩站在虎头上,纵身跳入水中,冰冷的泉水,冻得牙根疼。老来没落下毛病,也是幸事。黑虎泉往东的护城河,有一处被叫做“葡萄架”,那里的水有三米多深,常有人在那里“扎猛子”,也有溺水身亡的,所以,家长总是告诫“千万别去那里游泳!”后来,青龙桥北的一段河面,被修建成天然游泳池,这里离我的母校“济南一中”很近,夏天上体育课常在此游泳。
夏日里,还有一桩童趣是逮蚂蚱。那时候,沿街店铺都很重视橱窗的陈列,橱窗是店铺的门面,有广告效应。尤其是百货大楼这种当时最大的商场,橱窗更是新颖,除了陈列的商品外,还有绘画和电动模型等。到了夜晚,一片灯火辉煌,这里正是逮蚂蚱的好去处。说是逮,其实就是守株待兔,蚂蚱喜欢光亮,经常冲着橱窗飞,一头撞到橱窗上,便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有黄褐色的土蝗,绿色的“蹬倒山”,这种蚂蚱个头大,腿特别有劲,还带着锯齿样的刺,能把手蹬出血。还有少蚂甲,碧绿瘦长,比较老实。我和小伙伴们经常乐此不疲,一晚能捉好多。小时候,不知道蚂蚱能吃。工作后一次参加酒局,看到炸蚂蚱、炸知了、炸蝎子,甚至炸豆虫,都成为盘中之物,才知道蚂蚱也能吃,据说还是高蛋白食品。
小时候“苦夏”,酷署天不爱吃饭,总爱吃凉面。小院的邻居,有时一起做凉面。老少齐动手,老人扞面,孩子剥蒜,年轻人摇着辘轳,从院子的水井中打上冰凉的井水,将煮好的面条放进水中捞出,浇上麻汁汤和咸菜,醋和蒜泥,一碗冰凉诱人的凉面就做成了,吃下去浑身舒坦。
还有一种夏天常喝的“油粉”,离家不太远的东舍房街有一家面筋作坊,花五分钱,挑一担经过发酵的洗面筋水,用葱花炝锅,加入炸豆腐丁、粉条和豆瓣儿,调味勾芡后一锅酸溜溜,香喷喷的油粉就做好了。一担洗面筋水,全院都够用。几十年后,大家在一起吃凉面、喝油粉的场景,还时常萦绕在脑海中。如今的人们,大都住进了高楼,见面最多打个招呼,好多邻居老死不相往来,再也没有那种自然朴实,其乐融融的睦邻关系了。
儿时的夏日里,人们可以裸露身体,可以在院子里,甚至大街上,天当被地当床,习地而眠。在炎炎烈日下,用冬天储藏在冰窖里的冰降温,大人们推着小车,去北坦冰厂买冰,孩子们把碎冰碴捧在手里,含进嘴里。街上有卖荷花和莲蓬的,花一角钱,就可以品尝到大明湖的鲜味食品。一切都变得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有一种回归自然的真实。人类面对自然界降临的困境,最好的办法是学会适应,在适应中逐步创造条件,改变现状。运用人类智慧和生存技能,不断求得与大自然的和谐共生。儿时的夏,有汗水浸泡的酷热,有人与自然的交融,还有邻里之间的和睦,一切都显得很自然。细想起来,从儿时的夏到现在的夏,不就是一个适应和改变的过程吗?
如果把现在的夏,比作一幅绚丽多彩的油画,儿时的夏,就像是一幅线条简洁质朴的素描。这幅夏日的画卷中,你和我都是图中的匆匆过客。
(图片源自网络)
(壹点号 春江月明)
壹点号 春江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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