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引片尾曲名字(华胥引一曲华胥调)
《华胥引》是唐七公子的作品,书中讲述了多个感人至深的小故事,其中包括有宋凝与沈岸、十三月与容浔容垣、公孙斐与卿酒酒、慕容安与苏衍之间的爱恨情缘。另外篇章中还从头到尾穿插了卫国文昌公主和陈国世子苏誉两人的故事,细水长流又缠绵悱恻。
1.卫公主叶蓁与陈世子苏誉的缘起1.1浮生尽那一年,陈国世子苏誉挂帅亲征,直杀到卫国王城,一举大败卫国。软弱的卫王室选择臣服,卫国最小的公主叶蓁却抵死不从,盛装立在王都城墙上,上斥国王,下斥三军,最后飞身跳下百丈城墙以身殉国,那一年叶蓁十七岁。苏誉和叶蓁有史可循的第一次相见,在卫国灭亡的那个下午,中间隔着半截生死,百丈高墙。
1.2相遇,情起叶蓁公主是卫国最小的公主,她落地百天,便有个疯疯癫癫的长门僧断言,她生在公侯之家,却是个命薄没福之人,若留在王宫抚养,定活不过十六岁。因此,叶蓁从小被送到雁回山清言宗里,成为宗主惠一先生的关门弟子,精通诗书琴画,才貌双全,有倾国之姿,还有过人的大智慧。
在叶蓁十四岁那年的一个仲夏夜,她独自一人前去林子里散心,她觉得自己较师兄们特别一点,决定出门不带雄黄。不料毒蛇对她一视同仁,毫无悬念的咬伤了她的小腿。在她闭目等死时,却被人所救,她迷迷糊糊中只闻到清冷的梅花香味。
醒来后她发现身处一个山洞中,而自己的小腿正被一男子握着用嘴轻薄,紧急之中她用力的踢了他一脚,还踢出了自己的初潮。那带着银白色面具的翩翩公子身手了得,自然没被踢到。他说,“好厉害的丫头,我好心救了你,你倒恩将仇报。”
叶蓁却被身体大规模的出血吓到,以为自己得了败血症快要死了,后来还是在那翩翩公子的教育下获得了关于葵水的全部知识。
他说他叫慕言,叶蓁知道这不会是他的真名。她则说自己叫君富贵,自然也是随口杜撰的。
为了彻底给她解毒,他们一起在山洞中待了七天。每当她放血解毒时,他便坐在一边的石案旁抚琴。那种天籁之音不但自带镇痛效果,且永世难忘,所以后面的日子里叶蓁才会一次次回想起慕言此刻低头抚琴的画面。
叶蓁一次次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面具底下是哪般模样,可是终究不敢造次。在她的毒已解除时,慕言想送她回去,却又遇上他弟弟派来刺-杀他的黑衣人。刺-杀中,刀剑无眼,慕言又一次救了叶蓁。也是在慕言出手相救时开始,叶蓁从心底对慕言生出了欢喜之情。她觉得那是因为慕言在七天之内救了她两次的缘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涌泉之恩无以为报,无以为报时便只能以身相许。
那时的她不明白自己刚好情窦初开,刚好遇见那个公子,然后便无药可救的喜欢上了他。因着她没看懂自己的真心,便没有趁此机会抓住她的缘分,导致在有生之年他失之交臂,留下许多遗憾。
那时的她在地上画了一幅画送给他作为报答。她本意想画出他撂倒黑衣人的绝代风姿,没想到画出来的效果可媲美猴子摘桃或狗熊爬树。第七天夜里,慕言在叶蓁入睡后离开了山洞,她醒后独自留在山洞等了他四天,他没有再回来。她只好离开了。命运使然,他们之间的缘分就此别过。
此后的两年,她经常一个人去雁回山的山洞游荡几圈,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原来是春心萌动了。可惜她对慕言一无所知。明白自己爱上了慕言之后,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自己许配给他。在她最美好的年华中,她一直在找他,找了他两年,甚至利用了卫王的关系去找他,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他,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1.3国破,以身殉国转眼她活到了十六岁,已过了长门僧预言要死于非命的年龄,她的父王将她接回了王宫,并封为文昌公主。
然后在叶蓁十七岁的那年严冬,卫国大旱,民不聊生,更有陈国十万大军就列于王都之外。智者惠一先生已谢世,世上无人能挽救卫国国破。
叶蓁到底还是应了长门僧的断言,命中注定死于非命。卫国在国王带头投降,叶蓁登上高墙,严斥三军,突然风雨大作,大雨倾盆,她在茫茫雨幕中见城楼下立着一位华服公子,仿似慕言,又转眼不见。面对卫王的劝阻,她说:“社稷死,叶蓁死。这本该是一个公主的信仰。”言罢,她一跃而下。
此生,她觉得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见慕言一面。记忆中雁回山的那个夜晚,星光璀璨,他抱起她。衣袖间是淡淡的梅香。生命流逝中,仿佛有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鼻间似有清冷梅花香。叶蓁死后,陈世子苏誉下令按公主礼制将她厚葬。
1.4重生
却说叶蓁以身殉国后,被君禹山中的君禹教宗主君师父所救。
当年叶蓁跟着惠一先生学艺时,君师父就带着他的儿子君玮住在清言宗附近,时常来找惠一先生下棋,后来君玮也成为了惠一先生的徒弟。叶蓁和君玮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不过在叶蓁眼中是青梅青梅),两人皆认为对方弹的琴是魔音,为此做出不少“互相伤害”的行径。两人还共同抚养了一只老虎小黄当宠物。
说回君师父救人之事,他在陈国得知卫国被围的消息,便带着君玮赶来欲带叶蓁离开,没想到迟了一步她已以死报国。他来到卫王都时,只赶上她出-殡。君师父是个高人,可以令人起死回生。待叶蓁下-葬后,君师父盗出她的尸-首,将一颗鲛珠埋进她的胸口,这样她便可能动能思考,恍若活人一般,只是没有呼吸没有嗅觉味觉,可不吃不眠也没有疼痛感。她身上脸上的伤痕被君师父用鲛绡修补好了,只留额上一道疤痕无法消去,于是此后的她日日带上银箔面具遮住半张容颜。君玮信誓旦旦的保证,她这个样子若没人愿意娶她,他一定会娶她。
叶蓁埋进胸口的那颗鲛珠,是君禹教圣物,里面封印了上古秘术华胥引。这秘术也随着鲛珠植入了她的身体。如果有人饮下她的血,她便能立刻看出最适合他的华胥调。弹奏出一个人的华胥调,便能为他织一个幻境。这幻境是过去重现,能不能从幻境中出来,要看这个人能不能逃得过自己的心魔,逃不出便将永远留在华胥调织造的幻境中。君师父救回叶蓁的目的,是希望她能去刺陈,刺杀陈侯。再者,鲛珠这个东西,凭自身之力只能支撑三年,鲛珠靠吸食人的美梦修炼。要想活得长久一些,就只能利用华胥引织出的幻境来吸食人的美梦性命。叶蓁虽然不想滥杀无辜随意取人的性命,但她也不想只活三年,也许世上有人愿意沉湎幻境不出来,这样他们便能各取所需,求仁得仁。
重生之后,君师父给叶蓁起名“君拂”,从此她以君拂之名开始她的人生,在各个诸侯国中行走并为人织梦。
2.宋凝与沈岸的故事
君拂的第一单生意,在姜国。姜国不远,陈国边境,爬过一座璧山便可。他们沿着山路边走边玩,然后无意中发现前面的一片花海中,一对青年男女相拥在一起,浓情蜜爱之时,那女的却从背后刺了男的一刀,女的趁机逃走,剩下那受伤的男人倒在地上。君拂二人上前救了他。此男子一身蓝衣,有着好看的容颜。为报答救命之恩,男子醒来后决定一路护送君拂到姜国(主要是他身上没钱,以此来偿还医药费也,除外还给了君拂一个玉扳指权当救人所花的费用),这样君拂身边多了一个小蓝跟随着。至于为啥叫他小蓝,这主要是因为君拂看他穿着蓝衣服的缘故。直到有一天他穿了别的衣服,君拂问他怎么不穿蓝衣服了,君拂说因为你叫小蓝啊,他说“那不是你给我取的昵称吗”,她才知道他不叫小蓝。
言归正传,君拂到了姜国,找到君师父安排的顾客:姜国镇远将军沈岸的夫人宋凝。沈将军和宋夫人的故事大概如下。
宋凝是黎国大将军宋衍的妹妹,容貌出众,且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十四岁起就跟着哥哥宋衍征战四方。她不同于一般芊芊弱质,乃是女中豪杰。她一直对沈岸,那个姜国最年轻的少年将军情有独钟,觉得要嫁人就应该嫁给他这样的天下英雄。
在她十七岁的那年,她终于邂逅了沈岸,那一年两国对战,宋凝拍马而出直接叫阵沈岸,但交手五招却被沈岸打败。沈岸打赢之后才发现对方是个女子,不过也并未多加留意,宋凝经此一战却对沈岸更加崇拜不已,彻底的爱上了他。沈岸是她心中一座巍峨的高山,是她心中真正的英雄,可惜是敌国的英雄。
三天后,两军再度开战,此一战沈岸败在黎国大将军宋衍的手下,所带的五千精兵全军覆没,自己也身中数箭,战死沙场。宋凝听闻此讯,瞒着哥哥等人,独自一人不分日夜骑马赶到战场,她觉得一定要找到沈岸,如果他没死她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如果他死了她也要亲手将他安-葬。在那茫茫的大漠中,几千伤亡士兵的尸-体摆在眼前,她一个一个的翻过来看,直到翻到两千七百二十八具身体时,她终于找到满是血污的沈岸。发现他一息尚存,以往从不流泪的她捂着眼睛哭得满脸是泪。
宋凝幼时曾学过医术,只是效果一般,仅能医治轻伤,但沈岸的伤即使是药圣百里越也不一定能治好的重症。也许是天意,这样的沈岸在她的照顾下居然渐渐好转,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为风沙所伤暂时不能视物。他淡淡问起,“相救在下的,是位姑娘还是位公子?”但是宋凝什么都没说,黎国大军踏平此地,灭了沈岸五千精兵,她觉得沈岸一定是恨黎国人的。她怎么能让沈岸知道她就是黎国的宋凝呢?
夜间沈岸伤势发作引起发烧,她无计可施只好采用做古老的法子,褪下衣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他。他偶尔醒来时,便猛地推开她,可她却始终紧紧的贴着他,他无奈之下开口,“姑娘不必为在下毁了一身清白”,她说,“医者仁心,不必介怀”。其实她心中想的却是,这是她的英雄,用什么方法救他都是值得的,哪怕一命换一命她也愿意。沈岸不再推开她,他轻轻拥着她的肩头说:“若姑娘不嫌弃,待在下伤好,便登门向姑娘提亲。”宋凝像是听到了天使之音那般幸福。
沈岸伤势未好,发烧之后陷入昏迷,宋凝手中的药已用尽,她只能背着沈岸翻过雪山到外面的小镇上求医。一个女子背着生死未明的沈岸,不眠不休的走了三日终于走出雪山,来到了镇上的小医馆,放下昏睡的他,自己已无法直起腰来。
宋凝久久不回营地,宋衍早已急得派手下将领到处寻找她,她刚到小镇便看见了哥哥的下属,她知道不能在此久留,便拿出自己贴身的玉佩摔做两半,一半用红绳串了挂到沈岸脖子,一半留给自己,打算以此作为信物,以待后面相认。她留下钱物,将沈岸托付给医馆里的这一对爷孙照顾,那个孙女却是一名哑女。
宋凝离开三天后的一个雨夜,沈岸醒来了,他的眼睛经过治疗已经清明。醒来后的他看到坐在床边的哑女,他看着她轻笑“原来你是长得这样”,哑女红着脸不说话,他得知她不会说话,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一直以来都不曾说话,原来是不会说”。他握着她的手,她没有推开。她,当世神医柳时义的孙女柳萋萋,从此成为了沈岸心目中那位救他性命的女子,他决意护她一生。
第二年春,姜国战败,割城墙求和。黎姜两国定下和平盟约。随后,黎侯将宋凝收为义女,封敬武公主,遣使者前往姜国提亲,促成宋凝和沈岸的婚事,结两国之好。原本宋凝担心她与沈岸之间隔着国-仇,一直不敢让沈岸知道她是谁,如今两国友好,她喜出望外,写了一封长信告知当初救他之事,并附上自己的那半块玉佩,让使者私下送给沈岸,沈岸答应了婚事,但直到出嫁,宋凝也没收到沈岸的回信。
洞房花烛夜,沈岸挑开新娘的盖头,宋凝展开了一个倾城的笑,给她的夫君。她想同他说一句甜蜜的话,“夫君,我把阿凝交给你,好好地交给你,请一定要珍重啊”,可是她话还未出口,只听到他冷冷的话语:“你可知今夜坐在这喜床边的人,原本该是谁?”,宋凝愕然,沈岸接着说出来的话让她的梦轰然破碎,他责怪她哥哥提议让他娶亲,责问她为何要选择他,是否就因为他曾在战场上赢过她一次,他说他已有未婚妻。宋凝说,“你说要娶我”,沈岸冷笑说他身为臣子,主上以柳萋萋的性命相逼,他不得不从。原来他娶她只是迫于无奈,他说他此后不会踏进她的房间。
成亲当晚,她独自一人眼睁睁的看着一对红烛燃尽成灰。
此后宋凝知道了柳萋萋,那个原本该是沈岸的妻子,却因她横插一脚破坏了她的姻缘,她其实挺敬佩沈岸的专情。然而某一日,她偶尔的一次出门却在花园中捡到了一块玉佩,她当初摔碎的那块玉佩,被重新拼接了起来,只是中间有一道裂痕。接着她见到了一位女子,当日小医馆中的那个孙女,很是开心,以为是沈岸记恩,将当初有恩于他的人都接来照顾。但是那位姑娘见到宋凝却吓得脸色苍白,转身就逃。
此时沈岸出来,唤了一声“萋萋”,宋凝才觉得天旋地转,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柳萋萋。沈岸抢回宋凝手中的玉佩,说那是萋萋的玉佩。宋凝惊讶不已,她说那是她的玉佩,她给他的信物,并问他是否曾受到她的信,她问他是否忘记了苍鹿野之战,她在雪山上救了他。
他指责她胡说八道,说她不懂医术,但救他的女子却医术高明而不会说话,那就是萋萋,并说苍鹿野一战的大仇他没齿难忘。
她知道他没有看到当初她写的信,而没收了她的信的人正是柳萋萋。可是此时她已没有办法明白事实的经过,因为他不会听,因为她一说就是错。她不甘心,但是她做再多的努力,他却不会她机会,他看她的眼神只有冰。在多少个长长的夜里,她靠着当初的一份回忆来支撑着自己的坚强。
婚后三月,沈岸要纳妾,这妾正是柳萋萋。宋凝不同意,她借黎国的国威压下了这门婚事。他要纳谁为妾都可以,就是不能柳萋萋,这是她唯一不能容忍的。毁掉了他和柳萋萋的婚事,沈岸更是将她视为仇人看待。
不久夏国攻打姜国,姜国君令沈岸领兵出战。虽然他不爱她,但是她却不想他在战场上死去,也许他对她,终究还是一眼万年。她将自己带着的护心镜取下送给他,希望护他平安。他知道那是她哥哥送她的宝贝,他也许有一瞬间的感动,他说“我若战死,你可改嫁”,她听了此话却偏偏说:“那你还是死在战场上不要回来了,永远不要回来。”
沈岸走后,柳萋萋有孕,宋凝故意请她爬山赏花,导致柳萋萋流-产。一月后沈岸打了胜仗回朝,他带着风雨之势,眼中熊熊烈火犹如修罗,他的剑抵在宋凝的喉咙,鲜血顺流而下。她说,沈岸,除了我,这府中没有人有资格生下沈府的长子嫡孙。她想死于他手下,但他却没有杀她,而是不顾她的挣扎和哀求欺辱了她,她曾经满心期盼的洞房之夜,如今却让她如此愤恨和卑微,她平生第一次哭得如此悲伤的哭出声来。他说“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从此我们两清”。这一夜,她的右手被沈岸伤毁,再不能拿她的紫徽枪。半夜醒来,宋凝用她的左手将剑深深的刺入沈岸的肋骨。这魔魇一般的夜,她没死他也没死。但宋凝对他的爱情彻底湮灭了。
这一晚之后,宋凝怀孕了。柳萋萋得知搬出沈府,沈岸拼死寻找,找到以后,两人在府外安家,不再回沈府。几个月后,宋凝生下一个男婴。不久之后柳萋萋也生下了一个女孩,极受沈岸疼爱。宋凝的儿子沈洛聪明可爱,宋凝就靠着对孩子的爱努力的生活。一晃四年,一个冬日沈岸带女儿给沈老夫人请安,遇见沈洛。两个孩子玩耍中掉进荷塘。沈岸的女儿救起来后无事,沈洛却因伤寒在身,被水一泡连发了几夜高烧之后,人便没了。爱子的夭折,将宋凝彻底的压倒了,从此她大病,搬到别院去养病,却再难愈。
沈岸一直是宋凝的心魔,直到临死前都放不下,她想要修正这段故事,她想要沈岸爱上她,哪怕只是在梦中。当她得知有人能织梦,她通过君师父找来君拂,希望她帮她织一个梦,实现心中的夙愿。
君拂根据她的华胥引,带她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在那里她依然遇见了沈岸,依然不顾性命的救了战场上将死的沈岸,然后在那个小医馆,君拂帮忙创造了条件,宋凝终于能亲自守候着沈岸醒来。沈岸醒来后果然爱上了她,原来沈岸并不会因为她的身份不爱她,只是当年的一场误会,让她错过了这样的机会。沈岸爱上了她,他们成婚了,婚后相亲相爱。
这个幻境实现了宋凝的心愿,她不舍得离开这华胥境。但她不离开现实中的她就会死亡。但是她的命可以换来君拂三年的生命,但君拂并不想她死。君拂告诉她这是幻境,现在既然已知沈岸其实会爱上她,夙愿已了让她离开。但是幻境是如此美好,现实是那么痛苦,宋凝宁愿永远留在梦境汇总。
为了让宋凝离开,君拂选择在幻境中刺杀了沈岸,让他死在了战场上。沈岸的死让宋凝痛彻心扉,而此时她刚有了身孕。可是纵然这般凄惨,她还是不想回到现实,至少在这里沈岸一生至死爱她,没有变心没有背叛,心中始终只有她一人。在这里她将生下他们的孩子,抚养长大,这些美好足够她活下去。她选择永远的留在华胥引的幻境中,她在那里终于可以长乐无忧......
真实世界中的宋凝已死,她入梦前已做好了安排,她死后她的下人按她的要求一把火烧了别院,也将她化为灰烬。她要将自己烧成一团灰,装进秀致的青花小瓷瓶里,回到阔别已久的黎国。
熊熊烈火燃烧之时,沈岸赶了来,他不顾一切找到她的遗-骸,他静静的跪在她面前,然后如抱稀世珍宝般将她抱在怀里,喃喃的要她说话。君拂说她现在无法说话了,但是在她新婚之时,她想同你说一句甜蜜的话“夫君,我把阿凝交给你,好好地交给你,请一定要珍重啊”,但你没有给她机会。君拂告诉沈岸,宋凝从来没有恨过他,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比她更爱他。她反弹华胥引调,让沈岸亲眼看到属于宋凝的那一场华胥引幻境,那一场属于他们相遇的真相。
宋凝死后,黎姜两国再度开战,沈岸本占了先机却战死在苍鹿野。临死前他让人将他埋在苍鹿野的野地里。他随身带着一只青花的小瓷瓶,里面有不知名的白色粉末,也一同埋进了苍茫中。
3.君拂与慕言:生死殊途宋凝和沈岸的故事已结局,小蓝问君拂有什么感想,君拂说,倘若宋凝还活着,兴许沈岸就不会死,因为这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会不顾性命的爱他救他。小蓝说,也许正是因为宋凝死了,所以沈岸才死了。
君拂问小蓝,你最近怎么不穿蓝衣服了,他说,我为什么一定要穿蓝衣服呢?君拂说,因为你叫小蓝啊。他说,我还奇怪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的名字,小蓝不是你给我起的昵称吗?君拂说,你原来也有自己的名字啊,那你原本叫什么名字呢?他说他的名字是慕言,思慕的慕,无言以对的言。
君拂的心恍似怦的一声跳了起来,在华胥幻境中她有很多次都觉得他的身影似曾相识,却从来不敢相信。小蓝在幻境中还说过她有点像他曾经认识的一个小女孩,她当时还觉得他拿她和别人去比较暗自有点不高兴。如今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就是这种感觉吧。
事毕,君拂一行离开姜国,打算前往郑国。慕言因家中有急事需离开,说欠君拂的救人之恩来日再还。君拂知道他是慕言后,觉得是自己还欠他一条命。因为他曾经七天内救了她两次,如今她只是救了他一次。
她在心底默默的爱了他三年,如今再次相遇,却隔着生死。于他而言,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什么都没结束。可是于她而言,一切早已发生,也早已结束。她不敢向他说出这一切,只是她心中始终藏着这份已成执念的情意,无法忘怀。一闭上眼,脑海中出现的全是雁回山山洞里他低头抚琴的身姿。
临行前她不舍,让他把他会的全部曲子给她弹一遍(就像当初在雁回山一般),他为她弹琴。她问他是否已有妻室,愿不愿意娶一个死人做妻子?他哭笑不得,问她说的是不是冥-婚,他说,“我们慕家不能无后,多谢你一番美意了。”
生死殊途,纵然心中有一丝丝侥幸,可换来的只是倍加失望。君拂好想告诉他,眼前的这个面具就是当年在雁回山被蛇咬得差点死掉的小女孩,如今她长大了,她一直想把自己许配给他。她天上地下的找他找了三年。可是如今相遇,她已是个死人,这让她如何说得出口?
这一夜,她伴着他的琴声不知何时入眠,醒来慕言已离开。就像三年前雁回山的那一夜,在不知不觉中分别。
4.十三月的故事
慕言离开后,君拂和君玮、小黄继续前往郑国的四方城。因为君师父又帮她借了一桩新的生意,就在国都四方城,她的主顾十三月就在郑国的王宫里。
十三月是个奇怪的女子,她没有要求君拂帮她实现什么愿望,她只是把自己的过往都写进一封信里,然后让君拂用华胥引织出她的过往,再将她写的那封信交给她。君拂按她的要求去做,将信送回给了过去的她。
君拂看到,在十三月的幻境中,一名紫衣男子走进十三月的寝室,让月娘帮他重新梳一下被梨树挂乱的头发。十三月藏着一把匕-首,轻轻在走过去,刀子在发抖间已从男子的背后只穿过心脏。她一边哭一边更用力的将匕-首扎得更深入些。男子问为什么,她说“姐姐被我们害死了,我明明该恨你,可是为什么你要让我爱上你?”她抽出男子心脏中的匕-首,反刺进自己的心口。原来,该男子是郑国的王,平侯容浔。而十三月则是她的妻子,锦雀,是真正的十三月莺歌的妹妹。她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姐姐想和容浔一起自杀,可是她又爱容浔,现实中无法真的对他下手,于是只能在幻境中杀了容浔自己再殉情。她给自己写信就是怕幻境中的自己忘了现实中发生的事,看了信明白了一切,她便亲手了结了这一切。然后她选择永远留在幻境中,将自己的性命给了君拂。
现实中的锦雀死了,君拂和君玮担心平侯容浔追究,两人决定按三角形的两边分头逃走,然后在顶点汇合。
君拂逃跑来到了陈国边境,当初与慕言重逢在璧山下面的一片花海中,她想着再去那里看看,所以她连夜赶往那里,在她差点被一只狼扑到时,慕言居然神奇的出现并再次救了她。慕言把吓傻了的她背下山,其间还遇上了慕言的妹妹慕仪,听慕仪说起秦紫烟君拂心里很难过,恨自己没能早日找到慕言,而让慕言先爱上了秦紫颜。秦紫烟就是当日在花海中刺-杀慕言的那名女子,实际她乃是姜国潜伏在赵国的间谍,刺-杀慕言乃是为了挑起赵国和陈国的矛盾,慕言知道真相故意让她刺-伤,并非真的喜欢她。
慕仪和君拂一起聊到她哥哥的事情,慕仪说陈国思慕她哥哥的人很多,但她哥哥都不在意,她哥哥此生唯一敬重的女子只有卫国殉国的小女儿,名动天下的文昌公主叶蓁。君拂虽然觉得已死有点可惜,但若重回那个时间,她还是会选择为以身殉国,承担自己作为一个公主的责任。
君拂跟着慕言一路前行,某一晚君拂居然遇-刺,刺-客是一名女杀-手,是真正的十三月。当然她与君拂无冤无仇并不是真的想刺-杀她,只是受了伤想借君拂的房间一用。后来君拂与她慢慢认识,最后通过进入到她的华胥幻境,才终于理清楚了平侯容浔和锦雀之间的故事,也知道了十三月在其中的角色。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十三月是个穷人家的孩子,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名唤锦雀,她则叫莺哥。家中清苦,老奶奶一人照顾两姐妹,她从小过着乞丐般的生活。八岁那年的一日莺哥差点被一辆马车碾过,后来被马车的主人,一个紫衣带回府中,这个紫衣少年便是郑国的平侯容浔。因当天是腊月十三,容浔给她取名十三月。从此,十三月便跟着容浔,容浔用尽心力训练她,希望她能成为容府中最好的杀-手。从八岁开始一直到豆蔻年华,容浔都在亲自教她学习刀法,一招一式,在樱花盛开的树下。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十三月慢慢的爱上了容浔,容浔对她也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知道她怕打雷,知道她晕血,都会细心的护着她。只是世间女子太多,而最好的杀-手却难寻,容浔更希望她是一名出色的杀-手。从十六岁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的害怕到后来的熟门熟路,十三月没让他失望成为了容家最好的杀-手,坚强、勇敢、冷静。
莺哥十七岁那年,她年迈的奶奶去世了,容浔帮忙处理好后事,并将她孤苦无依的妹妹锦雀也接进了容府来照顾。莺哥的妹妹锦雀长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天真无邪,干净漂亮,一如当初的莺哥。
一次莺哥出去执行任务,正碰上容浔二十四岁生日,她完成任务后不顾自己所受的伤匆匆往回赶,途中亲手烧制了一个瓷杯打算送给容浔当生日礼物。当她赶回到家时,一身血衣混合着雨水都来不及换下,就去容浔的房中找他,在那里她看到容浔正在教锦雀写她的名字。雨天刚好一声雷响,锦雀吃惊容浔瞬间将她搂在怀里。门外的莺哥呆住了,手中的瓷杯砰的掉到了地上。响声让屋内的两人醒过神来才发现门外站着的莺哥,但是容浔只是看了她一眼,像往常一样问一句此趟可顺利,而他抱着锦雀的手并没有松开。
莺哥的任务完成得好,容浔给莺哥奖赏了府院,一座远离容浔住所的院子,从此莺哥迁出离他最近的旧住所,而后容浔将此处给了锦雀居住。莺哥搬家那一日,锦雀在一处假山拦下她,让她离开这里,说容浔不是她的良人。
莺哥问她知不知道家养的杀-手离开自己的主人会有什么,锦雀却说她是因为喜欢容浔不舍得离开,然后锦雀特意找了一日向莺哥证明,容浔喜欢的人不是莺哥,证明果然有效,在刺-客面前,容浔选择的是保护锦雀,甚至责怪莺哥没有保护好主人,让锦雀受伤。受伤最重的莺哥被无视的抛在那里,莺哥明白,容浔终于是不需要她了,他不曾记得她曾经也晕血,她曾经也害怕打雷,但她为了他成为了容家最好的杀-手。以后容浔极少过问莺哥的行踪,也不再给她指派任务,就仿佛容家没有这个人。
九月王家围猎。国君景侯容垣出去狩猎,容浔作陪,顺便带上了锦雀出去散心。景侯容垣乃是容浔的亲叔叔,两人同岁。狩猎中,容垣的小雪豹不慎被箭所受,刚好被路过的锦雀救下,此事被景侯容垣得知,次日便派人通知容浔,让他将那名女子送进宫。景侯的父亲与母亲曾经正是因那名雪豹定情,如今遇上这名善良的女子,景侯觉得是天赐良缘。
当夜被久置不理的莺哥收到容浔的秘信,秘信中只有一行字“代锦雀入宫”。那一夜,莺哥潜入容浔的房中,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但她终于还是不忍心,她将刀交到容浔手上,对着自己的胸口刺下去,她要他杀了她,然后她就自由了。可是容浔不要她的命,他要她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从此以后给她自由。她问他将她的心置于何处,她问他在他心里她算什么,他说你是容家最好的一把刀。无论有多绝望多心碎,她还是答应了入宫。她请他以后善待锦雀。
容浔为她请来了诸多名医,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理,莺哥作为杀-手留在身上的各种伤痕尽数被除去,不留半点痕迹。莺哥入宫当晚,她虽然尽力假装是锦雀,尽力温柔的对待那头雪豹,但或者景侯已发现了她的不同。他看着哭泣的她,打算放过她,可是她却假装坚强主动的献出自己。景侯也许已知道她不是锦雀,或者只是觉得她与众不同,他将自己唯一的羲和公主交给莺哥抚养。莺哥入宫后一直想机会逃出去,她曾经为容浔而活,如今她想为自己活一回,她想出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自由自在的过完一生。
时机来了,冬月,羲和公主的生母周年祭,莺哥带着羲和去拜祭。途中遇刺,莺哥和羲和双双跌落山崖。她将羲和安置在一个山洞,给她备好足够的食物,确保士卫寻到之前公主不会出事,然后她自己打算一个人偷偷的跑掉。但是刚走出洞口的她,就遇到了本该在王宫中的景侯。他为她接好摔断的腿骨,问她痛不痛,让她痛就喊出来。她却忍着一声不出,他非常愤怒,说是谁教得你这样,腿断了也不吭一声,痛了也强忍着。因为从来没有人问她痛不痛,在容浔心里她只是个工具。如今,他却温柔的抚着她的眼角,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的在她耳边说“锦雀,哭出来”,莺哥终于失声的痛哭了一场,待她哭够,他紧紧抱着她说“我在这里”。
一出宫就发生遇-刺坠崖事件,莺哥的伤也养了半个月才好,伤好以后景侯怕她闷,又打算带她出门散心。景侯问她想去什么地方,莺哥说想去碧芙楼,那是郑国最出名的大赌坊。莺哥的目的很简单,她想再次找机会逃出去。景侯答应了,两人来到赌坊,莺哥纵容景侯和当地最出名的赌神一比高低,对方开出的赌注是双方的妻子,但景侯不同意拿所爱之人来当赌注,他愿出十万银票来赌。因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他让莺哥拿他的随身宝刀去找赌坊老板换银票。这边景侯已开赌,那边莺哥迟迟未回。许久,老板拿了银票过来,景侯问他的夫人呢,老板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景侯说我输了,然后他将十万银票给了对方。或者景侯真正要赌的并不是这一局。他早已知道她不是锦雀,他也一直知道她想离开,所以他趁机给了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她给她机会离开,又希望她不离开。如今他输了,他不打招呼的一个人走了出去。
街上一片繁华,他的背影却那么孤单。一个卖糖葫芦的人从跟前走过,他掏出钱准备买,突然想起什么说“不买了”。背后蓦然响起女子柔柔的笑声:“为什么不买了?我想吃。”景侯身子一僵,愣住了。莺哥就站在他的身后,一回头就能看到,可是他却迟迟不敢回头。卖糖葫芦的问她还要不要买,她说要啊,并向景侯说:“愣住做什么,付钱啊”。那一刻她的眼中有万般光彩,景侯激动得耳朵都红了,却装作平静的问她去哪儿了。那一日,他曾问她:“你可知道,君王之爱是什么?”她说:“雨露均沾,泽被苍生。”他却说:“我和他们不一样。”
是的,景侯那么爱她,爱到宁愿自己伤心却愿意给她离开的机会。而莺哥也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为了他宁愿放弃自由的机会。
年末容浔娶妻,娶的是花大力气保下的锦雀。当然,此时的锦雀不是锦雀,而是莺哥十三月。妹妹出嫁,莺哥和景侯都前去参加。这是莺哥入宫后第一次和容浔重逢,容浔看到妆容端严的她神色难辨。婚礼完成,容浔寻机找到莺哥,只叫得一声“莺哥......”莺哥打断他:“锦雀,锦绣良缘的锦,杨雀衔环的雀,郑侯的第九位如夫人。我不是莺哥,大人今日娶的姑娘才叫莺哥。”容浔拿出当年莺哥做的那个杯子,说这是你要送我的生日礼物?莺哥伸手拿过,啪的一声把它跌落地上碎了。容浔说,“你恨我”。莺哥说她当初百里加急带回来,怕赶不上他的生辰,医生让治好手伤再走,可她一秒钟就不舍得耽搁,她将他看得那么高,可是他不需要她的珍重,在他眼中她只是个工具。
当初他送走莺哥,也许认为莺哥并没有那么重要,如今他如愿娶了锦雀,但看到和容垣那么亲密的莺哥,他竟突然觉得心痛起来。他说,“是我负了你”,可惜一切都来得太迟了。
除夕当夜,王宫里一头成年的雪豹突然发狂冲向莺哥,莺哥正要做出反应,容垣却一把将莺哥护在了身后,他说,“刀抢那么快做什么,这种时候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容垣虽然刀法天下第一,但护着一个人身手还是慢了一点,被雪豹抓伤。伤虽然不重,但雪豹的爪子却有毒。莺哥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你死了,我就来陪你”。
容垣中了毒,但这毒却不会瞬间要了命,经过治疗后短期内看不出有任何不妥。此后莺哥与容垣相守三年,宠冠郑宫,更在第二年春被封为正夫人,封号紫月,母仪郑国。可惜好景不长,不过一年,便传出得专宠的紫月夫人因病过世。原来容垣所中的毒是慢性毒,无药可治,神医百里越说他的性命不会再超过一年。
为了让莺哥活下去,容垣借故治莺哥冒名入宫之罪-名,罚她在庭华山思过十年,十年不得下山。容垣担心自己死后莺哥殉情,但他想着十年过后一切情感都会变淡,莺哥那时应该放下了他,可以好好生活下去。莺哥不明真相,中途曾不顾一切冲破山中的阵法,遍体鳞伤的闯了出来,但是到达王宫听到的却是自己病逝的消息,如容垣的第六位夫人却怀孕了。她问他,“你曾经问过我帝王之爱是什么,你说过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忘记了吗”,还有她曾经送他的一颗红豆,代表入骨相思,他都忘了吗?他拿出红豆,当着她的面捏成粉。在这个决裂的夜晚,他将她反剪了双手推给侍卫们,让他们重新将她带到庭华山,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那以后,莺哥好好的呆在山上,不再尝试下山,也不再提起容垣。三年后,照顾莺哥嬷嬷病重将逝,她告诉莺哥两年前容垣已病逝,她本因十年后才将此话莺哥,此时提前告知也希望莺哥能看开一切,好好活下去。
莺哥知道了容垣如此做的目的,但她不愿相信容垣已死,她遍天下的找他,却找不到他在哪里。最后她遇上君拂,便借助君拂的能力帮她寻找真相:容垣是否还活着。
原来当初紫月夫人过世后,平侯容浔曾将佩剑架在景侯的脖子上问他,“我将她好好的放在你手中,你为什么将她打碎了”,世人都以为他们说的是一件宝物,但实际却是一名女子,莺哥。容浔因莺哥之死甚怒进而逼宫,随即景侯将世袭的爵位传给了侄子容浔。景侯说平侯平生做得最对的两件事,一是送莺哥入宫,二是逼宫。因为容浔的逼宫,从此以后他与莺哥再无可能。百里越对他说,“你不在了,莺哥总会改嫁的。” 景侯说,“她可以改嫁任何人,但就不能是容浔。” 次年容垣病逝在行宫中。景侯病逝当晚,行宫燃起漫天大火,半山红樱毁于一旦,此后种下的樱树再开不了红樱。
容垣真的死了,十三月万念俱灰。容浔因锦雀死去,他到处寻找秘士希望救回她,最后找到的人自然也是君拂,要救锦雀,只能以最亲之人的命去相换,莺哥自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回锦雀。换命当时,容浔突然出现,君拂让他确定到底救哪一个,莺哥还是锦雀。
但因为换命时被打岔,昏睡的莺哥醒来并疯了,醒来的她将容浔当作了容垣。容浔说就算她疯了,我终究是得到了她。君拂说她醒来后只怕第一件事便是为容垣殉情。容浔说那就让她永远不要清醒。后来锦雀被厚葬,容浔与莺哥成亲。
君拂本想劝阻,但觉得他们这样也算得偿所愿:容垣想莺哥好好活着,如今她的确活着;莺哥希望与容垣在一起,如今她眼中的容浔即是容垣;容浔想与莺哥重修旧好,如今也实现了。谁料大婚当夜莺哥失踪了,容浔将整个城翻过来也没找到。最后还是慕言在容垣陵墓的棺-木中找到她,她终于与她所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了。
5. 君拂与慕言:作画换簪子,劫后表真情
尚在郑国时的某一日,君拂在一家古玩店看到一个簪子,上好的古玉雕成,君拂觉得很符合慕言,一心想买下来送给他。可惜簪子太贵,君拂身上却无钱,她想到她与慕言注定是要分离的,分离能不能再相逢却未可知,所以她觉得一定要给他一点东西,希望他能记住偶尔想起或记住自己。君拂身上虽有一只慕言雕刻的玉老虎,但那时绝对不能当出去的,最后她亲自画了一幅画换来这个簪子。因她的画可以和文昌公主的真迹媲美,店老板还倒送了她不少钱。
她揣着簪子乐颠颠的想去找到慕言,不料慕言竟在青楼,身边一位姑娘作陪,君拂转身想走,却被慕言发现,慕言邀她一起喝茶。君拂吃醋气得不行,连簪子都不想送他了。慕言以为她肚子饿了闹别扭,但她实际只是因为他和别的姑娘花前月下,但他却不懂她的心,她忍不住说了一些气话,慕言若有所思。
第二天一早,慕言拿来一副卷轴,正是她当日画的画。他看着那副画,轻轻对她说,“画德不错,不过往后不要再画了。”其实慕言很早就怀疑君拂是文昌公主叶蓁了,如今已可以确信她是叶蓁无疑。她的身份若泄露出去,自然会给她带来很大麻烦,他让她不再作画自然也是为了保护她。
莺哥的事已了,君玮和小黄一直还没赶回集合,慕言打算顺道将君拂送回君禹山,他则到天子之都去处理一些事情。
一路急行,来到姜陈边境,入住客栈后慕言离开一会的功夫君拂被绑架了,而绑架她的人居然是秦紫烟。君拂被以为对方是想要她的华胥引,其实她只是因嫉妒而已。她说君拂处心积虑跟在慕言身边渴望得到他的欢喜就像个跳梁小丑,君拂终于记起当初在璧山下花海中行刺慕言的人。
她说她是赵宫的乐师,在宫宴上与他相遇,整个赵宫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他,但他只带了她回国。她说他对她耐心周旋,温存缱绻。正说话间,慕言却在外面敲门并轻笑着说,“我找了你很久,紫烟。” 紫烟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离找我。
君拂正在心痛时,已突然被重重摔到一个山洞里,紫烟的房间里有机关,慕言到来,君拂便被她按下机关掉下了山洞。君拂摔得很重,不过她没有感觉不会知道痛,可是她的心却是痛极。她一直想着与慕言会是怎样的分离,想不到却是这般。
她在长长的山洞里无助孤寂,她一个人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完继续沿着山洞走出去,摸出山洞,外面滂沱大雨,她在黑暗的夜雨中害怕,冷至彻骨。她不听摔倒又不停往前奔跑,最后走到一处灌木中躲雨。而一只云豹不知何处已立在她不远之处,没有慕言,没有君玮,没有小黄,曾经那个夜里她被一只野狼尾随,慕言从天而降救了她,现在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她只能靠着自己的勇气用匕-首与它搏斗。它的爪子在她身边划出严重的伤痕,她用尽全力的终于割破了云豹的喉咙,鲜血染了她一身。
恐惧中的她又失声痛哭,她在无声的问,“慕言,你在哪里?我很害怕。”祸不单行,这边雨势未停,前方突然传来猛虎的咆哮。她对付一只云豹已经用尽了力气,如今决然是没有力气再去杀-死一只猛虎的了。她担心老虎吞下她以后,鲛珠在老虎腹中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她只能将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若老虎扑来,她便毁了胸口的鲛珠。
紧张的等待中,突然听到有人沙哑的叫她“阿拂”,仿佛千年万年,那个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大雨中他抱着她,两人都抖得厉害,他说,“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哭得不能自已。她被慕言抱回客栈。
换好衣服,处理好伤口,慕言来看望她。他跟她说起他的故事,他十二岁出征,中过敌人的诱兵之计,也曾在一个雨夜,手下精兵全折,他一个人躲在山洞,周围猛兽争食,受伤的他面对着绝境,但那时的他一点也不害怕。他说他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有害怕之感,包括当初被秦紫烟刺中。他说那都是他计算好了,她会刺中他哪里他会受多重的伤。原来他早知道秦紫烟是间-谍的身份,当初带她回国也只是在下一盘棋,被刺后找她也不知因为喜欢她,而是要找她当人证,让她到赵国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
他说仿佛生来就缺少恐惧这种情绪,但是今晚他却无比害怕,因为他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君拂说你不是从来不会害怕吗,他说今晚他很害怕。他说,“我喜欢你”,君拂以为自己在做梦,她闭上眼睛去感受是不是真的。慕言说,“我在等你的回答,你闭上眼睛装睡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真的,她结结巴巴的说,“什么回答?”他微笑的看着她说,“我喜欢你,阿拂,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君拂问他是什么样的喜欢,是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他说,“我从前说过,嫁给我会有很多好处,如果我一生只娶你一人,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曾经一直想找到他,后来重逢她已觉得是莫大的福祉。她曾在心底幻想过他喜欢她,但从来不敢期望是真的。如今他问她愿不愿意,她怎么会不愿意。可是,她却不是一个活人。过了很久,她握着他的手指颤抖着放到鼻端,她说:“你感觉到了吗,慕言,我没有呼吸。”她说,“你是不是很惊讶我很多时候都不怕疼,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疼,也闻不到花香,也尝不出美味珍馐。你说你想娶我,我愿意得不得了,可这样的我,你敢娶吗?”
他说,“阿拂,这些事情你能告诉我,我很高兴。”她问,“你不害怕吗?”他摇头:“为什么要害怕?”她说她看起来像是活着,但是和真正的人不一样,而且她是个丑八怪。他说,“怎么会是丑八怪呢?若是连名动天下的......”“我原本想过会是......却没想到果真如此。若那时我能预知我们此时......”真相已明了,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只是说,“一道小小的伤痕无损你的美貌,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看的姑娘。那些事有我在,你只需要在我找到办法之前努力活着就好了。”
在她点头的瞬间,他给她带上了一只玉佩,说那是聘礼,是他母亲留给他最重要的东西。他问她回送什么给他。她把她所有的东西翻出来,其中有他送她的玉雕小老虎,也有那只专门买给他却没送出去的玉簪子,让他随便选。他拿起那只簪子,问她“你画那副画,就是为买这支簪子给我?”她点头想解释,但是他毫无征兆的吻住了她的唇。她趴在他的肩头,像步入了一个梦,那是她心之向往的华胥之境。
6. 公孙斐与卿酒酒的故事君拂终于收到君玮来信,得知他与百里瑨在一起,正往柸中方向。慕言听闻此事,也决定将君拂送去柸中。她本想跟着慕言,但慕言说他去的地方对女人很危险,柸中才是安全之地。君拂说,“君玮以前一直说想要娶我来着,你怎么这么傻,非要把我送去他身边,这多不安全。”慕言说:“他试试看。”
终究还是前往柸中。柸中的公仪家族是出门的铸剑世家。公仪家曾立下许多军功,与陈王室关系密切,每一代陈王都会将最宠爱的公主下嫁。但不知为何,传承几百年的公仪家在七年前却被一场大火烧干净了。
传说公仪家有守护神凶兽千河,守护公仪家的累世太平。千河平时都沉睡于太灏河之下,只有公仪家的家主可以唤醒它,但是千河对于双胞胎的血脉不太能分清,这样公仪家生下来的双胞胎之中如果有望成为家主的,则选中的一个家族会努力栽培,另一个则被放弃,抛入太灏河中。
公仪家最新一代家主公仪斐出生时本有一个同胞姐姐,但因家族规矩所定,公仪斐被选中,那个姐姐则被放弃了。先代家主辞世早,十二岁的公仪斐已成为家主,由两位叔叔辅佐。
话说君拂与公仪斐的第一次相见还蛮有意思,当时慕言送她到孤竹山下后打算离开,君拂很是不忍,便学古人者柳相赠,无奈身边没有柳树,只得随手掰了一根合欢树的树枝相送,慕言笑着问她送合欢树是不是想要合欢之意。君拂:“合你妹!” 他俩的对话全部落入一旁公仪斐耳中,他笑到不能自已,问慕言哪里捡到个这么好玩的宝贝。
上面是君拂和公仪斐的相见,熙攘中带着欢笑,但公仪斐和卿酒酒的相见却一眼万年,成为抹不去的记忆。
那一日,孤竹山山门下,一柄油纸伞。他捡起她掉落的黑玉镯还给她,指尖擦过他握住她的手指:“在下,柸中公仪斐,敢问姑娘芳名?” 她的声音似泠泠珠玉:“永安,卿酒酒。” 一对少年男女相遇相识。
他们的第二次相见则在一家青楼,公仪斐和卿酒酒的弟弟正在竞拍姑娘相持不下,卿酒就出场帮弟弟包下喜欢的姑娘。此后,风流倜傥的公仪斐守在门口的船上等待着卿酒酒,卿酒酒出来他邀她同游,卿酒酒也爽快的上了船。游湖之时,公仪斐适时的表达了自己对卿酒酒的爱慕之情。卿酒酒说她跳下去他是否真的会救她,因为她不会游水。公仪斐有点怀疑卿酒酒这样说是故意戏弄他,没想到她却真的跳了下去,而他当然也真的赶紧跳下去救她。
卿酒酒说她从不戏弄人,事实也证明了公仪斐没有骗她。所以她让公仪斐十天之后到卿家去娶她。公仪斐愣神过后,承诺十日之后一定去娶她。他说,“我没有喜欢过谁,可酒酒,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该是我的。”她说到时她父亲会要她以舞招亲,让那公仪斐谱一首好的曲子,她父亲便会同意,她让他可找他表弟陈世子苏誉帮忙谱曲。因为他说过她是他的,所以她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抢到手。
十日过去,公仪斐如约前来永安,那一日陈国卿氏女一舞动天下,而公仪斐亲自所谱的曲子青花悬果然得卿父喜欢,亲事当初就确定,一月后成亲。定亲当夜,公仪斐没有立刻回柸中,他翩翩然来到卿家的后花园,那时那地,卿酒酒正在哼着青花悬在跳舞。她虽然装作冷漠,但实际她是专门为这支曲子编了舞,等着他来。他说想要看她跳舞,只跳给他一个人看。她果然跳了,她说今夜之后,她不会再跳这支舞,要他好好记住。这一夜的舞蹈情真意切,比起白天的舞蹈更加当得起名动天下。她说:“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夜,以后回想起来,也会很快乐。”他说,“最开心的一夜,应是你嫁给我。”
一个月后,两人成亲。新婚之夜,一身大红喜服的公仪斐含笑挑开新娘的红盖头,金光闪闪的封凤冠之下,卿酒酒脸色雪白。公仪斐笑着将合卺酒递给她,并打趣她为了照顾自己的偏好成亲都打扮得这么素雅清淡。她却怔怔的看着杯子,冷冰冰的说:“阿斐,你是打算和自己的亲姐姐喝这合卺酒?”
一声惊雷,公仪斐的杯子顿在半空。她继续说,“阿斐,你不会不记得自己有个一胞所出的姐姐,我也未曾忘记世间有个血脉相连的弟弟。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是世上最亲的人。”公仪斐不信,但他的脸色却一点点白了下去。她说,十八年前的她的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但她的母亲不忍心,偷偷将她藏了起来,家族的人都以为她早已死了,但她还活着,她如今回来是为了报复,拿回她应得的东西。她说之前的遇见和招亲,都只不过是一个计策。因为公仪家代表家族权力的权杖做成两半,夫妻各执一半,除了嫁给他,她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回到公仪家。
这些话像刀子一般,刀刀致命,公仪斐的脸色愈加苍白。她说,“那一日,我特地在孤竹山等你,特地落下那只镯子,你以为一切都是天意,但天意却只是让我们刚出生就背负着这种不堪的命运。”他拼命想要抓住一点什么,可是她说之前的种种都是骗他的。
那些话深深的进入了他的心,他被伤得体无完肤,可他却始终不愿相信。她欲滴血认亲,可是他说,“血液是不会骗人的,万一是真的怎么办?酒酒,我不会相信你是我的姐姐。”
新婚之夜,公仪斐谁在书房。此后,他却在新房另置了一张软榻,夜夜眠在此软榻之上。她当他是弟弟,他从未叫她一声姐姐。就算日日见面,他也日日让人送来各式各样的小玩意讨她欢喜,她从来不理会,他却乐此不疲。
公仪斐的两位叔叔都有一位女儿,他们原本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公仪斐,没想到公仪斐却娶了卿家的女儿。工公仪斐二叔的女儿公仪珊本有意中人,不料却因三叔之女公仪晗的疏忽遇刺身亡,此时的公仪珊已有两个月身孕。而后在卿酒酒的设计下,公仪珊除去了公仪晗。
半月后,卿酒酒让公仪斐和公仪珊喝下有迷药的酒,将两人放在床上,然后再有意让公仪斐的婶婶们撞见。
公仪斐知道一切都是卿酒酒的算计,但他不生气。他如她所愿娶了公仪珊为妾。公仪珊的父亲原本就一直希望她能嫁给他,如今也算皆大欢喜。毕竟卿酒酒和公仪斐永远不会有孩子,而公仪家需要有子嗣,家族肯定会逼公仪斐纳妾,不是公仪珊也会有别人,是公仪珊是最好的选择。
他说,“你从来不明白,你想要什么我总会答应你,不是因为你说服了我,只是我想让你心满意足。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无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堤,但是爱不是说给就能给得出,说收就能收得回。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但是从此再出现在面前了。”两个人走到这一步,终归是完了。
公仪斐纳妾后从卿酒酒的房中搬了出去,两人此后没有再相见。不久公仪珊产下一子,卿酒酒送了一副打好的玉锁过去,并把曾经公仪斐送她的那些蚱蜢燕子等玩意都带来了给小公子玩儿。外人看来,卿酒酒不能生,公仪斐对公仪珊宠爱有加,大家觉得公仪家下一任家主必是公仪珊的儿子,公仪斐二叔和三叔之间暗涛汹涌,已成两立之势,当然这一切都是卿酒酒的周密算计,她始终计划着要毁掉他的家族,但公仪斐并不阻止她。卿酒酒是要复仇,按公仪斐却想借此让家族脱离陈王的掌控。虽然目的不同,但要的结果却是一样的,所以他不会阻止卿酒酒所要做的事。
终于到了那一日,公仪家的家祭,也是卿酒酒的起事之日。这一年一度的日子,二叔和三叔却都未出现,不一会就收到禀报说他们两家已打起来。公仪珊和公仪斐相继离开,卿酒酒也借故离开去了公仪家三千级石阶的高台上,目睹着台下的四处厮-杀。她双手结印,念出古老的咒语要唤出在太灏河中沉睡的凶兽守护神千河。可是她的咒语念尽,千河却没有被召唤出来。她和公仪斐一胞双生,千河竟然没有听从她的呼唤。
不知何时,公仪斐也来到了高台一侧。他一步步走进她说:“你觉得自己是我姐姐,只因你父亲告诉你,只因你这张脸和我有几分相似。如今,酒酒,你还敢笃定你是我姐姐吗?”虽然如此,卿酒酒还是冷冷的针锋相对。公仪斐说,“事到如今,你一点也不在乎吗?”卿酒酒却说,“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我不是你姐姐无法唤出千河,你也想要毁掉这个家却不忍心自己动手?”
她的话彻底的伤了他,他怒色冲冲却又瞬间变得迷茫,尽是中了卿酒酒的离魂秘术,这种秘术使用一次自伤八分。在卿酒酒的摆弄下,公仪斐双手结成了印伽,古老的咒语再次念起,神兽千河终于被召唤出来,顷刻间雷霆万钧,大雨倾盆。一束束的光矢从千河口中喷出。如利箭一般钉入人的身体,处处哀-嚎,台下已是一片人间地-狱,空中大雪纷飞。
挣脱离魂控制的公仪斐冷冷的对她说,什么复-仇不复-仇,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杀公仪家的人?从前以为你天性薄凉,原来是我小看了你,你根本是心性狠-毒,杀-戮成性。她说,她对不起他,希望这件事之后,他能给她一纸休书。她的逃避却让他更加气愤。
突然,抱着孩子的公仪珊在台上的阶段冒出来,而千河喷出的一束光矢正朝着她打过去。公仪斐猛扑过去挡在公仪珊面前,但卿酒酒却更快的护在他身前,最后那束光矢穿过了卿酒酒的胸膛。公仪斐将她紧紧抱着,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她却还要固执的说:“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她,你真喜欢她。”她这一生唯一一次在他面前示弱,她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你知不知道那些话,我听了很难过?你说我心肠狠-毒,可如果注定要造一场杀-戮,由我来动手不是更好吗,坏人只需要一个。我不知道我原来这么不好......”
他用脸贴着她的额头说,“你没有什么不好,那些都是我说的胡话。你什么都很好,唯一的不好,就是不愿意为了生一个孩子。但那些,我不在乎。”她这一生,被父母抛弃,被养父欺骗,然后自己又去骗人,最后把自己也骗了。她说,“事到如今,你还肯这样哄我,我很开心。阿斐,好好活下去。”这是她最后的一个愿望,茫茫大雪下,一切都终结了。
他抱着冰冷的她说,“我没有骗你,我喜欢的那个人,一直是你。我会救公仪珊,是因为千河的光矢伤不了召唤它的主人。你不是我的姐姐,我很高兴。你是怎样看我的呢,你的弟弟,还是,一个男人?”可是她已不能回应了。
卿酒酒死了,可她死后还有执念留在这世间。她死前曾留了信给陈世子,并附上了公仪家时世代相传的铸剑图。她以此为酬,请苏誉想办法助她凝聚成魅,硬求一个来世偿还公仪斐。苏誉答应了,请来秘术士,用了五年时间使她成功凝聚,并将她送回了公仪斐身边。
苏誉瞒着公仪斐做这件事,本以为到时间将人送到他面前,对他而言是惊喜。没想到五年后她回来,他却已不认得她。原来卿酒酒的死对公仪斐的打击太大,他终日以酒浇愁,族中事务一概不理。公仪珊没有办法,到药圣百里越处求来了千日忘强迫他吃下。他吃下千日忘便忘记了和卿酒酒的一切前尘往事。
秘术士本来收集了卿酒酒的记忆,但是料想那些记忆可能太过痛苦,就将它们封印成珠子放进了卿酒酒的眼睛。苏誉希望她不要活在过去的痛苦记忆中,希望她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卿酒酒没有了前世记忆,公仪斐也喝下了千日忘。他以为凝聚后的她真的是他失散在外的姐姐公仪薰,一心把她当作姐姐,她也把他当作弟弟。但是她以为自己前世一定对他有所亏欠,所以回来后一心一意想补偿她,但是她所做出来的太过于不合常理,虽然她本意是为了保护他。但她和他的妻子公仪斐也一直争吵不休,让他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他对公仪珊说公仪薰是个疯-子,公仪家族的人也都把她看成一个疯子,这让她很痛苦。
公仪薰一直在寻找自己存活于世的意义,她觉得公仪斐并不需要她,没有人需要她。她说,人不是因记忆而存在,是因他人需要而存在。如果生前有谁曾真正需要过我,那也是好的。所以最后她让君拂用秘术进入她的记忆,让君拂把看到的有关美好的过往告诉她。君拂看到了,也尽量告诉她了。君拂还记得她婚前为公仪斐编的那支舞,青花悬。她说过那是她最开心的一晚,君拂便让她重新排了这个舞并找机会跳给了公仪斐看,可公仪斐却一定印象都没有,甚至让她停止这种无聊的行为,这让公仪薰郁郁不欢。后来君拂才明白公仪斐是喝了千日忘的原因。
君拂带着君玮抓着百里瑨找到了药圣百里越,从他手中拿到了千日忘的解药。她赶紧送去给公仪斐,君拂让他喝了这个解药就可以亲自去问公仪薰是怎样看你的,是弟弟还是一个男人。可是他说,薰姐九日前过世了。事因是公仪斐拿到一桩生意,要杀-掉姜国的丞相,任务重大必须一击得手。公仪薰担心他,代替他去了。她为了不留下线索自毁了容貌,以必死之心刺-杀了丞相,她的尸-首被姜国挫-骨-扬-灰。
临走那一日,她曾去找公仪斐,说她曾经让他代她记住一支舞步,问他是不是忘了。可是他却责骂了她,她走得很伤心。他说,“有时候,我很恨她是我的姐姐。”
最终公仪斐还是喝下了君拂拿来的解药,他想起了卿酒酒,想起了过往,然后人也陷入了幻境,那是与卿酒酒的初相识:“这镯子,可是姑娘的?”“在下,柸中公仪斐,敢问姑娘芳名?”“永安,卿酒酒。”
7. 君拂和慕言:成亲却说君拂在用秘法探知卿酒酒的记忆中途,君玮和小黄连同百里瑨一起回来了。
君拂一直以为君玮和百里瑨断袖了,惹得君玮大为恼火。君玮一直默默的喜欢着君拂,但因为君拂心中只有慕言一人,他也无法强求。为了君拂,他一路上都帮忙留意陈国的动态。君玮已经知道慕言就是陈国的世子苏誉,他将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君拂,只说没有明说慕言的身份。早已知道君拂最终是要刺陈的,但君玮其实并不希望君拂恨陈国和世子,因为那样的结果会给君拂带来更大的伤心。
君玮说,“其实你很欣赏苏誉的......我知道你从小慕言,到死都喜欢,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也不要太难过。我总是在这里的。”可是君拂却一直没听懂君玮的言外之意。
君拂走开了,君玮还在诉衷情,“我喜欢你这么久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这话却刚好被走来的百里瑨听到,他茫然的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君玮一急手却撞石桌上痛得说不出话。百里瑨说,“你别激动,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君玮更加无法言语。此场面被君拂看到,更加认定他俩是断袖了(这一段实在太搞笑,虽然和主线关系不大,还是忍不住描述一下)。
慕言离开前曾说过等山上的佛桑花谢了他便来接君拂,君拂看佛桑花差不多要谢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整日闷闷不乐。君玮为了让君拂开心,拉了人一起玩蹴鞠,结果百里瑨总是把球打到君拂身上,又惹君玮一顿教育。
玩着玩着,慕言却回来了,身旁还带着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君拂一直想让慕言看到她最美好的一面,此时却玩得满脸灰尘不想被他看见,便欲躲起来。百里瑨问她为什么要躲,她说出来玩蹴鞠还被球打中几次,慕言知道会打她,然后却被慕言抓个正着。两人重逢自然格外甜蜜,此时与慕言一道而来的小姑娘却说和男人一起蹴鞠的女孩子会没人要的。幸亏慕言说陈国没有像唐国那样的风俗。
那个小姑娘自然就是唐国人了,是唐国最小的公主毓棠,在孤竹山下遇到慕言便跟着一起上山了。她一直找机会要慕言陪她去看佛桑花,慕言本身没有时间君拂也不愿慕言陪她,便自告奋勇带她去看花。尹棠自然不乐意,但慕言真的有事她也无何奈何只能与君拂一起。
赏花途中,尹棠故意以佛桑花的故事暗喻君拂的身份配不上慕言,说他俩门不当户不对最后不会有好结果。君拂说,“只要他喜欢我,我们就是相配的。”
毓棠却说全天下只有她的姐姐唐国的公主琼婵才配得上他,还说若君拂令到她姐姐受辱,可能会引发陈唐之间的战争。事实是唐国的这两位公主都暗中思慕着慕言。
君拂明白她的心思,并义正言辞的跟她说作为一个公主该承担的责任。毓棠说,“他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没有告诉过你吧,他怎么可能喜欢你......”君拂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接着又吐了几口,她让毓棠不准告诉慕言,话未说完却没了意识。
原来她续命的鲛珠每过十个月会有三日的蛰伏,这三日里所有法力都收束起来,那样和真正的死人没有两样。此时下山前君师父告诉过君拂,只是她一时忘记了。如今自鲛珠缝入胸中正好十个月。
君拂非常担心自己被人给埋了,没想到她醒来后,竟是躺在慕言的怀中。看到她醒了,慕言都不敢相信眼前是真的还是在做梦。她的泪水落到他唇边,他才真正相信:“阿拂,你醒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忍不住落泪。
他说,“我去问了君玮,问他你有什么愿望,他说你想嫁给我,你从小就想嫁给我。”他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君拂说三年前在雁回山他救了一个被蛇咬伤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就是她。“从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找了你三年,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找你,可我找不到你。”被尘封的委屈和悲伤破土而出,将他的衣襟都打湿了,她说,“还好,最后我还是找到你了。”他说,那些她都记得。只是那时觉得她还是个孩子,没想到转眼就长大了,可以同他成亲了。
原来在她死去的这三日,他已经和她成了亲。他说,“我抱着你走过礼孝忠恕四座牌坊,拜了天地行了大礼。待百年后,你必然是要葬在我慕家的祖坟了。”他说一个男人,起码要保护两样东西,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可是他那时无声无息的躺在他面前,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当初曾说他不能结冥-婚,慕家不能无后,可是当她昏迷不醒,连小医圣百里瑨都确认她无救了,他却执意的和她拜了天地,并按照明媒正娶的夫人的礼仪抱着她过牌坊。他说,在他找到办法之前,她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一切由他来想办法。
关于两人的身份,他们从未说过,慕言说他不问,但并不是不想知道。他问:“我是陈国人,你是卫国人,陈国灭了卫国,阿拂,你会不会恨我?”叶蓁公主已死,但君拂从未后悔当日的一跳,她也不在意陈国灭掉卫国这件事。她说慕言是陈国的将军,全力一战是为国而战,卫国的男儿拼死一战也是保家卫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她觉得没有谁对谁错。
慕言说,“你刚才说,我是谁?”君拂说,她听秦紫烟说过他是覆敌杀将破城的将军,问他是不是陈国那位赫赫有名的慕将军。慕言问她恨不恨陈国的世子苏誉,她不恨他手下的将军,也不恨他手下的兵卒,会不会恨发动那场战争的他?她对苏誉也没有什么恨意,她只说私心希望卫国的百姓能在他的统治下过得好一些。他也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君拂嫁给慕言了,君玮很伤情,毓棠也放弃要离开了。君玮的伤情君拂是不懂的,但毓棠的自动离开君拂倒是很开心。毓棠为慕言抱不平,哭得很伤心。君拂给她讲了叶蓁公主至死时的执念都是那个她喜欢的人。她说,“我很喜欢他,正因如此才更要和他在一起。”毓棠终于释怀离开。
卿酒酒公仪斐的事了,慕言有事需前往赵国。他让君拂在柸中等他回来。等君拂收到君师父来信,说陈国已有动静,要她前往陈国刺陈。君拂不能违背师命,便和君玮动身前往陈国。
8. 慕容安与苏衍的故事关于刺-杀陈王,君拂其实是没有这个仇-恨的,但是君师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便言而有信去完成答应君师父的事情。至于君师父为何一定要刺陈,这则关系到君师父和陈王之间的关系了。
说起来,陈国国君苏衍其实是君师父的师弟,他们的师傅是天下闻名的慕容安。这片陆地上最强大的秘士,有着绝世姿容。君师父要找苏衍报-仇,实在是觉得苏衍辜负了慕容安,君师父为他的师傅慕容安鸣不平。
君拂胸口的那颗封印了华胥引的鲛珠,原来并不是君禹教的圣物,而是君师父的师父慕容安留给他的遗物,世间只此一粒。慕容安是魅,行事肆意,不甚在意道德人伦,遇上苏衍,便是她命中注定的劫。
慕容安居住在一个枫树林。那个夏夜,一个穿着玄衣的少年被人追-杀骑马误闯了进枫林间。一阵铃铛声响起,一身红衣的女子持剑赤足立在枫树的虬枝上,身边赤蝶纷飞,额头上也有一只赤蝶栩栩如生。她一现身便救下了落入险境的玄衣少年。
她问他是谁,为何闯入此地,她说擅自闯入这红叶林的人都得死。那个少年答非所问:“虽是夏夜,山中悠寒,姑娘赤足而行,当心着凉。”女子长剑一挥,赤足落在他的马头上,他依旧镇定如初。也许是他的勇敢让她觉得挺有意思,她意外的没有杀他。他也没有很开心,但是却再一次强调:“你没有穿鞋。你这个模样要如何回去,我送你回家。”少年骑马带着女子扬蹄而去。而树林后,一个青衣少年正捧着一双红修鞋出来。
那个红衣女子便是慕容安,玄衣少年则是年少时的陈王苏衍,后面的青衣少年却是年轻时的君师父。
慕容安是自然凝聚的魅,天生不懂人类的世情风俗。当时夏国有一位公子欲聘娶慕容安为妻,聘而不得含恨身死。死后其母欲求慕容安一缕耳发陪葬,但慕容安却连为她身死的男人是谁都不晓得。两个月后,为了弄清情爱之事,她出现在城中最大的青楼,每天接见两位客人,让他们为其讲述一段风月故事。
可巧,冷淡的苏衍某天走进了青楼还点了慕容安的牌子。再次重逢,慕容安却没认出苏衍,尽管苏衍还是那身玄衣。他没有给她讲风月的故事,却说他两个月前在一片枫林被一个红衣姑娘所救,后来分开,他没能再找到她。他问她可知那个姑娘在哪。她才发现是他。她问找她做什么。他说:“一个男人,千方百计要找到一个女人,除了想得到她,还有可能是什么?”并问她要如何才能得到她。她说:“你若打败她,自然能够得到她。”苏衍没有说什么离去了。
半年之后,慕容安欠人一个人情,那人将苏衍带上红叶林拜慕容安为师,指明要学慕容安的一身剑法,慕容安答应了。再次见到苏衍,慕容安笑了:“又是你。”作为一只魅,她活了很久,很多人与事于她都是过眼烟云,但她记住了苏衍。她问他是不是觉得拜她为师就能有朝一日胜得了她。他说:“师父多虑了。”
从此,他成为她的徒弟,他举止正常,行为得体,对她严敬有加。每日勤加苦练,除了吃饭睡觉外都在练剑,却绝口不提从前之事,仿佛他从未问过她如何才能得到她的问题。甚至有时慕容安故意在他休息之处午睡,他也没有半点不敬和纠缠。慕容安后来也日日在旁指点他练剑。
年底的一日,两人又在一起过招,此次不再是点到即止,两人你来我往的来了一场短兵相接。当他的剑稳稳的比在她的喉咙时,他看着她说:“还记得你那时说过什么吗,师父?”她说看他此前一心沉醉剑术,以为那个一本正经说喜欢她要得到她的人是她记错了。他说:“我的想法从未变过,一切只在你的选择。” 她说:“剑还在我却输了,那是因为我想输。”苏衍慢半拍的明白过来后,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亲上了她额间的那一对赤蝶上。
师徒之间的情感终于明朗化。慕容安的另一个徒弟君师父觉得师徒相恋终究不妥。但慕容安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外人无法说三道四。春暖花开又一年,两人像尘世的所有夫妻一样相濡以沫。这一年除夕夜,慕容安在门楣上贴了幅“一世长安”的对联。
就在那个春天,陈国世子苏衍大婚,聘大将军之女慕芷为妻。慕容安离开红叶林不知去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皆是因为陈侯相逼,慕容安和王位之间,苏衍只能选一个,最后苏衍选择了王位。几个月后,君师父抱了个足月的婴孩出现在苏衍的书房,说慕容安已死,留下两人骨肉。愿他看在往日情分上,善待这个孩子。当初离开红叶林时,他并不知道慕容安已有身孕。
又一年,老陈侯驾崩苏衍即位。第二年,陈姜两国因边地纠纷挑起了一场大战,苏衍亲自出征。苏衍自小征战疆场,经常自己充当前锋。这一次大战的前一夜,他带着二十轻骑到姜国阵营中打探虚实,回来时却遭到对方事先埋下的数千伏兵,那场面基本没有突围的可能。姜国的将军在得意嚣笑声中,头颅竟突然落地,众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铃铛声,大片大片的赤蝶翩飞,那个红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夜色中,冰冷却带笑。
苏衍不顾一切的纵马过去,箭瞬间如雨般往他身上招呼。她冷冷看了他一眼,双袖振起,眼前的一切都突然静止。她说,“你终究是爱我的,我没有输给别人,只是输给了你的王位。”她五指结成莲花,以鲜血为引,施出了上古秘术魂堕。她将翩飞的蝴蝶化作无尽金针,在夜空中爆出巨大的火团,姜国的士卒瞬间化作累累白-骨。
慕容安此前生子已损耗了极大的精神,此时又大规模的释放魂堕,很快她也支持不住了。她重重吐出一口鲜血,红色的身影往后倒。苏衍像箭一样扑过去,她堪堪倒在他的怀中。他问她为什么要救他,他请求她回到他身边。她说回不去了。无数的蝴蝶围在她身边,一阵风拂过,他的手中只留下一套红色的华服。慕容安终随蝴蝶而去了。这样一个雍容无双,风姿绝代的女子,便是慕容安。她是陈国世子苏誉的母亲。
9.君拂和慕言:国破浮生尽,惟愿一世安君师父要君拂为陈王苏衍织一个梦,将他困在梦中。君师父觉得,当年慕容安因苏衍受了太多痛苦。她为他放弃一切,他却不珍惜。君师父想知道,如果一切重来,苏衍会如何选择。如果他对慕容安的情经年不变,愿意留在华胥之境陪伴她,就放过他。如果他还留恋王座上的荣华,还要辜负她,君师父就要亲手了结他。
不久,苏衍寿宴。君师父一行扮作一位郡守,君拂则充当一个乐姬,郡守将她当作礼物送给陈侯。君拂扮作的这个乐姬长得和慕容安一模一样。这都是君师父想出来的办法,以慕容安的面貌出现在陈侯面前,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君拂到时就可以说自己是慕容安的女儿慕容蝶,再找机会让他喝下君拂的血,就可以看到他的华胥调,为他织梦。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拥有慕容安样貌的君拂的出现果然引起了陈侯的关注。陈侯早早离席,安排人带君拂过去。君拂一过来,他便以剑抵在她脖子上问她是谁。君拂学着慕容安的动作,说:“照顾我的师父去世了,临死前告诉我,我有个同胞哥哥叫苏誉,我的母亲是红叶林的慕容安,我的父亲是陈国的苏衍。”
一切都没有破绽,他只当慕容安当年生下一对双胞胎,将女儿留下来自己抚养。他说,你们长得很像。君拂问他想不想再见她母亲一面,苏衍自然是点头的。
她为他弹起了他的华胥调,他重新回到了过去的红叶林,正是苏衍被陈侯接回,慕容安被抛弃的那一日,他正跨马而出。君拂坐在红叶林必经的一棵枫树上。苏衍问师傅守在这里是还有什么吩咐吗?君拂说她不是慕容安,但她可以给他讲述一个故事。
她反弹华胥调,将尘世中发生的一切事情展现在苏衍眼前:他看到了他娶妻的那一日,他看到了君师父抱来婴孩那的一日,也看到了慕容安死去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现实中真实发生过的事,也知道了现在所处的只是一个幻境。君拂让他重新选择一次,如果选择王位,他重新回到实现做陈王,选择慕容安,则再也回不了现实,但慕容安会在那座竹楼等着他,等着与他一世长安。
眨眼之间,苏衍已骑着黑马朝林子深处飞驰而去,很快他便到了慕容安的主楼外。他握住她的手,像当初一样,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他终于选择了与慕容安一世长安。
现实中陈王已薨,君师父心愿已了,君拂也想办法逃出了王宫。长安城外,她准备去找百里瑨把容貌换回来,然后再回去柸中等着慕容。与慕言一起,她也就找到了她的长安。
耳边突然响起剑击之声,她一回头便看到君师父正挥剑抵挡离她脑门不足两寸远的另一柄剑。君师父剑法不错,对方也很强且还有配合完美的黑衣侍从,他们退到一面崖璧上,君师父严防死守堪堪可以应付。但一道剑光却快速的穿过屏障,直直的向着君拂而来。待她看清眼前的人时,长剑已瞬间没入她的胸膛,刹那间她听到了鲛珠碎裂的声音。持剑的人是慕言。
她握住胸前的剑,却连张口之力都没有了。眼前的人冷冷的看着她说:“竟敢扮成我母亲的模样行-刺我父王,以为陈国无人了吗?”君拂听不明白他的话。被侍卫困住的君师父回头大喊:“阿拂。”
慕言冰冷的脸瞬间煞白,整个人都僵了。慕言,他是陈国的世子,君拂此刻终于明白了。传说中的苏誉,就是她面前的这个人,她的夫君。她想起成亲那夜他问她,陈国灭了卫国,她会不会恨他。他从来不问她家里的事,他对她身体的异常也没有表现出震惊,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她早就说过,卫国灭亡是王室无道,公主殉国也是在其位当其责,而君拂只是想为自己而活。但是慕言不明白她的心意,他们都没有坦白一切,便造成了今日如此的天意。
慕言颤抖着手撕掉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脸色苍白如雪。君拂有很多的话想对他说,可是鲛珠的破碎让她的生命一寸寸的流失。她尽力对他笑了笑:“我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不要恨我。”她旋身翻下山崖,他失声叫唤,不顾一切跳下去搂住她。他说:“你说你会在柸中等我。”
她说他父亲去得很安详,他是自愿放弃性命,去到了那个有他母亲在的世界。她不时撒谎为自己开脱。他说他相信,他全都相信。他会救她上去。她说如果她死了,他是不是也会活不下去,要和她殉情。他颤抖着说:“若是喜欢我,就活下来,陪我一生一世。”
她本是靠鲛珠活着,如今鲛珠破碎,她又怎么还有机会活着。她说,“你我之间今生是不能了,来生我一定……”他抱着她往崖上腾挪:“不用许我什么来生来世,我只要你此生此世。”
可是此生此世着实是不能了。她握紧袖中的匕首,趁他借力腾起之时颤抖地扎进抱住她的那只手臂,紧搂住她的手毫无防备地一松,身体急速坠落。
最后所见是他面上不能置信的惊痛,蓝色的身影模糊在她夺眶而出的眼泪中。风中传来他的声音,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
从她殉国到重活再到如今,就像做了一场梦,在这个梦中,她得到了她的宝物,他从来都是他的宝物。人生无所谓长短,有时一瞬便是长长一世, 有时一世也只是短短一瞬。一切都是宿命。就像当年长门僧断言,今日她只是死于宿命。
那日和慕言诀别,她以为鲛珠顷刻便要碎裂,可醒来时却在迷蒙里看到胸中那颗珠子的影像,冰魄般的明珠,有一半完全碎裂,另一半则布满裂纹。她还活着,只是裂纹每天都在加深,她最多也只能再活三四个月。
她想过回去找慕言,她想再见他一面,哪怕一眼也好。可想到终归逃不过命归虚无,给了他希望却又让他绝望,这太残忍。所以想来想去,她决定剩下的这三个月回到最初见他的地方,带着对他的全部回忆陪伴自己愉悦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君拂回了雁回山,陈国老陈王薨,世子苏誉即位。即位之日封后,但陈王后的宝座上并没有夫人,仅放置着一尊玉制的灵位。
君拂在当年那个山洞暂居。当初她曾在地下画了一幅画送给慕言,回王宫后她让人将那幅画刻在了石床上,如今也保存得很完好。君拂怕冷,她找到一处掩在青藤后的穴窟,在那里挡风御寒。
第七日的夜里,刚即位为王的慕言却出现在了这个地方,他还是初见时的玄青衣衫,身姿翩翩,可眉眼中却添了愁绪,唇边笑意不在,只显苍白病容。她多想出去看看他,可是她不能,她觉得既然都是痛,那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她一直躲在窟里连气都不敢喘,当然她也是没有呼吸的。
他坐下来看石床上的画,而后便轻轻抚琴。不知何处飞来一只红蝶,徜徉翩跹在他身旁。他眉间突然流露出温柔,他看着红蝶声音轻颤:“阿拂,是你吗?”那红蝶栖息了一会儿打算飞离,他想起身阻拦不经意间琴弦。听到琴声红蝶又停在了弦柱之上。他轻声道:“你是想听我弹琴?那你想听什么曲子?”蝴蝶没有作答,他忽然笑了笑:“那么,我把会的曲子都弹给你听一遍,好不好?”他果真把所有会的曲子都弹给她听,整整一夜又一日琴音一直未停。
若不是苏仪前来阻止,估计他会执着的一直弹下去。
琴音一住,那只停在弦柱上整一日夜的蝴蝶忽然惊醒,拍着翅膀往洞外飞去。慕言起身要去追,苏仪狠命拦住他。她哽咽着说:“它若真是嫂嫂,岂会舍得扔下你独自飞走?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是嫂嫂,难道你要同一只蝴蝶过一辈子吗?”沉默许久,苏仪轻声问:“哥哥,嫂嫂她,是怎么样的?”慕言说:“她很会跟我撒娇,偶尔耍耍小脾气,经常哭鼻子。这是我在的时候。但我不在的时候,她比谁都坚强。”
在苏仪的劝告下,慕言终于慢慢的踱步出了山洞。担心他们去而复返,慕言走后一日,君拂仍躲在青藤之后,第二日估摸不会再出什么纰漏,才跌跌撞撞出洞去到附近的溪潭。披着湿透的长发重回洞中之时,却看到苏仪正立在石床旁垂着头以纸拓画。
来不及躲避,她只好叫了一声苏仪。苏仪不知她是人是鬼,但是她哭着说,“嫂嫂,你应该见的人是哥哥不是我啊,哥哥那么思念你,你怎么忍心不见他,你怎么忍心啊?”她说,当日君拂坠落山崖后,慕言也不管一切下去寻找,可是江流湍急,他最后只找到她一套衣服。影卫将他找回来时,他已没了半条命。后来他将自己关进密室三日三夜不眠不休,亲手刻了君拂的灵位。苏仪还告诉君拂,慕言已经不能用剑了,只因为误伤了她。慕言的剑法极好,可是当日即位时他却无法挡开刺-客的剑,受伤严重。此次伤势未好前来雁回山,是因为君拂的生辰,他思念入骨,冒死前来。
君拂心痛如绞,她觉得是自己的执念害了慕言,她一个已死之人,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固执的让慕言爱上了她,却没想过当她有朝一日会离开时,慕言该如何接受这一切。她让苏仪偷偷带她回陈宫,她要为慕言弹一曲华胥调,子午华胥调,拿走他的记忆。子午华胥调须在子夜奏响,以鲛珠为契约,它虽然也是一个过去重现的幻境,但吸食的不是对方的性命,而是那个人在心中最刻骨的感情。待他在幻境中醒来,被幻境吸食的那部分感情便会缺失掉。但是这是逆天而行的禁术,一旦施行成功,对施术者的反噬很大,到时华胥引寄宿的鲛珠会粉碎殆尽,一切归零。因为除了让他忘记,别无它法,她要他好好活着。曾经她要他记得她,可是当记忆已成为一种痛苦,她宁愿一切归零。
君拂来到了陈国,此时姜国与赵国已开战,一切按慕言布好的局来走。赵国不敌,派使者向陈求援。君拂在夜宴上再次见到了慕言,还见到了被当作美人进贡的叶蓁的姐姐叶萌。叶萌长得和叶蓁最像,不过慕言毫无波动。他甚至对苏仪说,今日才觉得阿拂真是去了。看到和她长得像的女子,我就想为什么死的是阿拂不是她,如果将这些女子送给她不知阿拂会不会高兴。
本来对拿走慕言记忆之事尚有半分犹豫的苏仪,此时也觉得再不能让他记住君拂了。陈宫的子夜,君拂轻声吟响咒语,为慕言弹一曲子午华胥调。天旋地转中君玮和小黄也闯了进来。君玮说他从苏仪口中知道了君拂想做什么,他来助她。幻境中,过去的一切重现,君拂回到了十七岁最美的年华,她终于在活着的时候遇见了慕言。此时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让慕言快点爱上她,因为她的寿命只有三个月不到,若他无法爱上他一切结果都没有改变,但只要他能爱上她,她的任务便完成了。
在幻境中慕言依然模糊的记得她,她想尽办法希望慕言爱上她,可是慕言却无动于衷,还一直说她太小了。她让君玮偷偷教她打扮成熟,学习妩媚,慕言看到后却很生气,原来他却是在嫉妒,嫉妒她找别人玩嫉妒她有事找别人商量......其实他一直都是喜欢她的,只是君拂神经大条没有感受到。慕言温柔安慰,并陪着她入睡。第二天醒来,慕言还在眼前,她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慕言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你还要骗我多久呢,阿拂?”
世间无人可以看透的华胥境,慕言却看穿了,强大如他,在幻境中摆脱了自己的心魔,没有被魇住。君拂想用一场编织的梦困住他,可是记忆中那些刻骨撕心足以让他走出她为他编织的梦境。从来无人能走出的子午华胥引在他身上却失败了。
一曲失败,君拂身上的鲛珠却并未粉碎殆尽,也许是上天怜惜,她还可以在现实中活上两个月。她依然打算离开,不想让他感受失而复得的绝望,但是说话间慕言已走了过来,他那么用力的抱紧了她,像要把她融进骨血中。
他说,“你想用这个梦让我忘记你,可是忘记了你那个人只会是苏誉,不再是慕言。如果我已不再是我,我如何会觉得幸福,你又如何安心?”可是,他们只有两个月时间了,这就是现实。他说他会分不清现实,他两次杀了她,一次逼她跳下城墙,一次......
君拂说这不是他的错。她觉得是命运让他们阴差阳错,但她也感激命运法外开恩让她终于能遇到他。慕言说,他们不会只有两个月。他会找到办法。只要她现在还活着,就没有比这更好更要紧的事。
为了延续她的生命,慕言找到了很多秘术士,可是她的精神游丝被华胥引禁锢过无法凝聚成魅。后来有秘术士说,世间也许还有另一颗封印了华胥引的鲛珠,因为人世无独物,这是造物法则。慕言开始在整个九州大陆上寻找那颗传说中的鲛珠的下落。几天后君师父带来消息说姜国供奉着一颗鲛珠。这一次慕言亲征姜国,很快捷讯传来攻下姜国,不久慕言班师回朝。
但在姜国并没有找到另一颗封印了华胥引的鲛珠,不过带回了一位慕容安生前的至交,懂得许多失传已久的禁术。因慕言有慕容安的血统,命途奇诡,可施予命之术。他为慕言施行了此术,将他的寿命分了十五年给君拂,因为最多只能给十五年,多一年都不行。但他却得骗她相信自己可以长命百岁,可以一世长安。
长长的十五年相守,却像只是一瞬。那一年终于来临,最后那一夜,初夏飞雪,陈宫内风雨大作,他一直在她身旁寸步未离,醒来后却发现身在议事殿(被君拂弄晕让人带过去的)。他心急如焚赶去她的寝殿,那里却立起巨大的屏风将他隔在床外。她不准他过去看她,她说,如果没有看到,虽然她离开了也可以当做她只是去了某个地方游历。她说她想记着的是他开心的脸,不想看到他最后难过痛苦的样子。她说,“无论我去到哪里,慕言,我总是在你的身边。”窗外风已止,屏风后已无人声。
陈王一生只迎娶一位夫人,君后逝去,陈王空置后宫。七年后,陈国一代明君苏誉薨逝,与文德后君拂合葬一陵。隐藏于陈宫中的这一段深情,许多年后终成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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