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

“敦煌水涸龙驹伏,未央厩前秋草绿。驴驼负石玉门关,旧苑空馀三十六。”这是明人诗中凋敝的敦煌景象,而这种凋敝景象一直延续到清朝末年。孤城遥望玉门关,横越几万里的长风,再也没能吹开嘉峪关紧闭的城门。

长烟落日孤城闭,敦煌的光彩早已湮没在昔日的繁华中。敦煌也曾车马如龙、胡汉交融,上元夜、燃灯会、舞席歌筵、火树银花、大启千灯之夜,盛极一时。然而岁月终有起伏,时光未曾因繁华稍作停歇。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1)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755年),安史之乱爆发,煊赫一时的大唐王朝分崩离析。而敦煌,就此在历史的风雨中飘摇。千年文明交汇处的敦煌,从此再也听不见声声驼铃,再也看不见车马交错。它安静地坐落在祖国的西北边陲,尘埃满面、两鬓如霜,倔强地等待着下一缕曙光的出现。

敦煌莫高窟在沉睡了百年之后,它没有等来一个得以使它安然无损的文物爱好者,唤醒它的是一个逃荒农民,名叫王园箓。后来因入道教,就是那流传千年的王道士。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2)

隔着百年沧桑,当再提起王道士,很多人都说自己懂王道士,懂他的为蝇头小利变卖佛经文卷、佛画刺绣,更懂他暮年之后的凄惨生活产生的原因。但如果王道士真的只是这样一个为蝇头小利变卖那些历史文书、佛教经卷、绢画刺绣的见钱眼开者,又怎会被后代又爱又恨呢?又为何为他修建了一座敦煌最大、最高、相对气派的道士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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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六年(1853年),此时的清王朝已经开始走向下坡路,昔日的辉煌如余晖一般默默地没入地平线。西北边陲的敦煌已无人问津许多年,昔日喧哗热闹的敦煌,依然存在于清朝的版图上。然而,仅仅只是记录。

1853年夏日,没有聒噪的蝉鸣,只有一阵又一阵的热浪,热浪驱着庄稼走向凋落,颗粒无收的状况驱着人们远离故乡,年幼的王道士就是离乡大军中的一员。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4)

长河渐落星辰低垂,衣衫褴褛的王道士带着一身风尘,走在东方天际逐渐亮起的晨曦里,漫长的时光把他带到了甘肃酒泉。风沙满面衣衫褴褛的王道士,在漫长的路上早已是饥肠辘辘。大旱之季,各地均已弹尽粮绝,只有一处,尚有粮草,王道士为满足口腹之欲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军。

肃州地区向来道教盛行,道士习惯在驻军兵士中传播道教教义。王道士在军中便已皈依道教。岁月悄然流转间,王道士已到退役之时,从甘肃酒泉到湖北麻城,对于他来说,这未必是一个好的选项。不如蓄发受戒成为真正的道士,即可解决衣食住行之问题。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5)

王道士并没有经世治国的梦想,也没有留名青史的愿望,他只想过吃饱穿暖、衣食住行有保障的生活。可命运总会被历史催着前进,王道士也许天生就该属于敦煌,而敦煌的辉煌仿佛也只能通过王道士才能再次耀眼东方。

道士自古就有云游四方的传统,王道士也不例外。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已入不惑之年的王道士云游至敦煌三危山时,偶然间发现了布满精美壁画和雕塑的洞窟。惊喜之下,王道士惊呼“极乐世界,乃在斯乎!”从此,王道士便定居于敦煌莫高窟。

沉寂了数百年的敦煌,终于等来了一缕曙光,透过飞扬的尘土和被光阴封存的石墙,敦煌莫高窟的藏经洞被发现了。那只是一方小小的石室,却堆置了十六国至北宋七百多年间的历史文书、佛教经卷、绢花刺绣等五万件文物。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6)

每每看到王道士发现敦煌藏经洞,我便幻想,如果王道士未在敦煌驻足、未曾清理流沙,藏经洞也许就不会被发现,敦煌文物也不会流落国外,至今未归。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无为胜有为,对于敦煌文物而言,让它继续沉睡在流沙之下,继续活在苍凉萧瑟的西北边陲,活在人们的意识之外,这便是对它最好的保护吧。

可没有王道士,还会有李道士、张道士、周道士……

敦煌藏经洞的发现,开启了一段尘封的历史,也是中国敦煌文物颠沛流离的开始。鸣沙山畔千年莫高,它曾将汉魏隋唐风骨看清,也曾痴缠过异邦人离去的背影。但如今只能带着回忆开启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也许在离开那一刻曾有叹息声入耳,那不仅是王道士的叹息声,也是时代和光阴的叹息声。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7)

“王园箓既是小个子,又是小人物。我见过他的照片,穿着土布棉衣,目光呆滞,畏畏缩缩,是那个时代随处可以见到的一个中国平民。他原是湖北麻城的农民,在甘肃当过兵,后来为了谋生做了道士。几经转折,当了敦煌莫高窟的家。”这是余秋雨《文化苦旅》中对王道士的描写。

许多人得知王道士与敦煌的关系,也是从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中得知。也正因为《文化苦旅》,王道士被认为应该对敦煌文物的流失负责。敦煌千古事,苦乐谁心知?余秋雨先生写出了敦煌莫高窟文物的苦,可王道士的苦却被遗忘在了历史深处,被戈壁的风沙掩埋,不见其踪,无人问津。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8)

藏经洞被打开后,王道士曾四处奔走上报消息,请求文物保护,却无一位官员和学者,重视于此事。对于敦煌莫高窟而言,王道士应该算是第一位敦煌守护人。藏经洞发现后,王道士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他应该做的一切。

从王道士认识到藏经洞经卷文物价值那一刻起,他便开始了匹马孤征的艰辛的文物保护征途。他曾徒步行走五十里,怀揣两卷经文,奔向时任敦煌县令严泽,试图祈求县令引起重视,保护敦煌文物。可愚昧无知的严泽,把这两卷经文看作是两张发黄的废纸罢了,寥寥两语便打发了王道士。

两年之后,敦煌又来了一位新来的县令,王道士再次带着戈壁的风沙与几卷经文向县令报告,可得来的不过是好好保护一句空话,顺便还顺走了几卷佛卷经文。至此,敦煌文物开始了它的第一次流亡生活。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9)

可王道士并不甘心,他从藏经洞中精挑细选了两卷经文,骑着毛驴奔赴酒泉,800多里的路程未曾让他灰心,风餐露宿的生活也未曾使他回头,他深知敦煌文物的价值,他不敢停下,亦不敢回头。

不知经历了多少日的提心吊胆,他终于见到了时任安肃兵备道的道台延栋,可延栋潦草浏览经卷上的文字之后,只得出一句,经卷上的字不如他的书法好,便了却此事。

之后,偶有人来到莫高窟,但来者皆是掳取,今日失一经卷,明日丢一画像,王道士有心保护文物,却无能为力。漂泊的乱世,冰冷的戈壁,人如草芥,来者皆是达官贵人,王道士一个逃荒的农民,又如何护得住这千年文明呢?

三次求助当地政府无望,无奈之下,王道士只好上报于帝都。敦煌定若远,一信动经年。风雨飘摇的年代,清王朝内部早已自顾不暇,又怎会理会远在戈壁的敦煌呢?又怎会注意一个小小道士的请求呢?不知戈壁上交替了多少个昼夜,远在西北大漠的王道士,始终没有等来帝都的回复。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10)

1900年,这是中华民族沾满血泪的一页,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爆发,中华大地陷入水火,北京城沦陷,顷刻之间民族危亡。而远在西北戈壁深处的敦煌,也即将开始一场令人心碎的文物迁徙。

从1900年开始,到1907年,长达七年的奔波,王道士靠着四处募捐,积攒钱财,聘请伙计帮助清除洞窟中常年淤积的沙子,修补毁损建筑。在光绪三十三年到三十四年,仅仅两年时间,就已耗费白银一万余两。上报帝都的消息尚无回复,对于接下来的修复,王道士再也难以筹集到钱财,这时,斯坦因来了。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11)

斯坦因以二百两银子,从王道士处骗买走古籍二十四箱、佛画刺绣品五箱。次年,法国人伯希和以白银五百两,骗买各类古籍佛画六千件。之后日本人、美国人接踵而至,可王道士万万没有想到,中国人也在其中。

当斯坦因把敦煌文物的价值宣传于全世界之时,当朝命官才认识到了敦煌文物的价值,可并不是千方百计保护敦煌文物,而是绞尽脑汁将其窃取、占为己有。这是敦煌文物遭受到的最大的伤害,就连醉心于壁画的张大千也参与其中。曾经的天衣飞扬、满壁风动,而如今,却处处残缺破败。完整的壁画故事,有一块被方方正正的剥落,只剩光秃空洞的石壁。

1910年,清政府下定决心保护敦煌文物,将敦煌剩余的经卷送往北京保护,可每到一处,经卷便流失一部分,等到帝都的时候,所剩经卷寥寥无几。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12)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祁连山冷峭的雪线还在,石窟里端坐的佛像还在,而藏经洞中的经卷刺绣却所剩无几。面对官府的不作为,无理掠夺,王道士痛心不已。

在官府未曾注意到敦煌文物时,藏经洞在王道士的管理之下从未发生过无故大量散失的事。即使是斯坦因和伯希和,也是持有当地官府开的许可证,并且一路受官兵保护,王道士并没有能力阻拦。

鸣沙山畔千年莫高,举世震惊的藏经洞内,经卷文物所剩无几。王道士看到被粘走整块壁画后的墙壁,光秃裸露,深感无能为力。

敦煌唐朝名将墓志铭(身为敦煌千古罪人)(13)

1914年再次来到敦煌的斯坦因在《斯坦因西域考古记》中曾记载到王道士对这次事件的看法:“说到官府搬运他所钟爱的中文卷子致受损伤,他表示后悔当时没有勇气和胆识,听从蒋师爷的话,受了我那一笔大款子,将整个藏书全让给我。受了这次官府的骚扰之后,他怕极了,于是,将他所视为特别有价值的中文写本另外藏在一所安全的地方。”

他爱敦煌文物,他将保护敦煌文物、修缮毁损建筑为己任,择一事终一生,他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敦煌。可到晚年,他却因变卖敦煌国宝,成为敦煌的千古罪人,被当地村民辱骂、索要钱财,可那七百两银子,他从未占为己有,他全部用在了修缮庙宇上。

在高度的思想压力和舆论压力之下,晚年的王道士不得不装疯卖傻,伴着佛教经卷度过残年。1931年农历四月十八日,勤勤恳恳一辈子的王道士溘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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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小小的道士,是一个逃荒的农民,是一个文化素养不高的人,这样的人,在960万平方公里上,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而在敦煌,他却成了战士,成了西北土地上一块顶天立地的丰碑,风吹不倒,砂石不催。

敦煌文物的流失不应该把责任归因于任何个人,那是历史对整个清朝的嘲讽。我们从来都不是冷漠的历史旁观者,我们身处其中,一睹其相。

面对第一位敦煌守护者,我们错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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