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会成为咸阳城市吗 才不是西安的一个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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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那不是西安下辖的一个区嘛!”

当我向朋友介绍咸阳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听到过类似这样的答复。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孤陋寡闻,因为咸阳西安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两市核心城区间的直线距离只有区区20公里,在北京也就是从天通苑去趟天安门的路程,简直就是在隔着渭河“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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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渭河的秦都桥。

如此之近的距离,使得两城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邻居一般,有事没事互相走动。西安与咸阳都共用一个“029”的区号西安机场就建在咸阳,甚至干脆取名叫西安咸阳国际机场西安给自己修绕城三环路,修着修着就跑到了咸阳境内。随着西咸新区的设立,两座城市之间更是彻底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起来。

其实在历史上的最初,咸阳与西安根本就是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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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咸阳城,后有西安市

让我们把时钟拨回到2000多年前咸阳,是陕西,甚至当时的中国都首屈一指的超级大都市

公元前350年,历经商鞅变法的秦国一跃成为战国七雄中的最强者,雄才大略的秦孝公迫切希望建设一座与国力匹配的新都城。于是,他的目光投向了这片位于九嵕山以南渭水以北的宝地。我国古代讲究山南水北为阳,咸阳,即同时处在山与水的阳面。山水俱阳,故名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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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渭河,滋养着关中平原。

这座城市,位于国家认定的“天地之中”。在20世纪70年代,我国测绘人员经过全国范围的大量考察,将中国大地原点确定在了咸阳市泾阳县境内,这里也由此成为了我国经纬度的起算点和基准点

咸阳地处关中平原腹地,堪称是全中国的精华所在。这里是整个天下的渴望之地,自古以来就有“得关中者得天下”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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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饶的关中平原,就像一个巨大的“聚宝盆”。制图/孙璐

关中平原地处暖温带,东亚季风气候为夏季带来了丰沛的降水,一望无际的肥沃黄土极其适合农作物的生长。因此,这里成为了中华文明的起源地之一,也为后来城市的兴起奠定了物质基础。

关中平原四周,则被巍峨的群山所环绕,北有北山,南有秦岭。只要守住群山之间的险要隘口,就能确保城市防卫安泰无虞。比如大名鼎鼎的函谷关,在战国的诸侯混战中挡住了各国联军一次又一次的攻势,为老秦人赢得了上百年“猥琐发育”的宝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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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境内的秦岭。

群山阻碍了外来强敌入侵的铁蹄,但关中平原却并不闭塞。渭河蜿蜒流过,滋养了八百里秦川的沃土。在古时,水运就是最便捷的交通方式。由渭河进入黄河,便可抵达广阔的华北地区。这里进可攻,退可守,是当之无愧的“金城千里、天府之国”。

秦孝公开创的百年基业成为老秦人争霸天下的强力倚仗,“赳赳老秦,共赴国难”,他们前赴后继地东出函谷,用征服的利剑开疆拓土,建立起一个前无古人的伟大帝国。而咸阳,便是整个帝国境内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秦朝的咸阳城横跨渭河两岸,规模达48平方公里咸阳宫的面积更是北京故宫的5倍之大。遍达天下的秦直道从咸阳发源,堪称中国最早的高速公路条条大路不仅通罗马,也通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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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古渡廊桥。

然而这还远远不是秦朝咸阳城的全貌。

以“奇观狂魔”秦始皇为代表的的历代秦王在咸阳周围修建了号称三百座离宫别苑,涵盖了今天的咸阳、西安、渭南、宝鸡四个市的范围。如果将这些宫殿连成一个圈,则会形成一个总面积接近5000平方公里的超级“咸阳都市圈”,已经与刨去崇明岛的上海市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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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与咸阳古城演变示意图。制图/孙璐

然而很可惜,这一切仿佛梦境般绚烂的画卷,都随着一场滔天的大火,与那个前无古人的伟大帝国一道,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项羽点燃阿房宫的大火燃烧了三月不熄,将咸阳城烧成了一片废墟。后来的汉高祖刘邦也只好在渭河南岸重新兴建都城,那便是我们熟悉的——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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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祖刘邦长陵,像是一座东方的金字塔。

这个名字伴随着中华文明走过了数千年岁月,见证着汉唐帝国的高光荣耀。但在此时,太史公司马迁也只是在《史记》中淡淡记了一笔:长安,故咸阳也

是了,长安跟咸阳,本就是一对同根同源的孪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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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生咸阳,何生西安?

清朝官场中流行着这样一句俗语:三生作恶,知县附廓。意思是说,要是有县令被分配去跟知府一块做官,那简直是倒霉到姥姥家去了。天天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哪有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当个“土皇帝”来得轻松?

很不幸,咸阳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它距离汉唐太远,而距离西安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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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县柏社村地坑院。

随着隔壁“小老弟”西安的发达,一河之隔的“老大哥”咸阳无可避免地沦为了陪衬。虽然盛世的荣光早已远去,但在这片土地上始终不变的,是老秦人血脉中敢于进取的顽强与坚韧

咸阳本不产茶,但当地的商人千里迢迢地将茶叶湖南运抵咸阳的泾阳县。在这里,散茶被炮制为便于运输的茶砖。泾阳独特的气候使得茶叶中的菌群绽放出朵朵茂盛的金花,赋予了泾阳茯茶独特的气味与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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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阳茯茶中的“金花”,其实是一种独特的霉菌,就像是奶酪中夹杂的蓝纹。

咸阳商人们沿着“走西口”的商路跋涉远行,将泾阳茯茶销往遥远的蒙古草原。凭借此项特产,陕西形成了全国闻名的“陕西商帮”,遍布全国各地的山陕会馆就是对此最好的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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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社旗县山陕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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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山陕会馆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铁路,是工业化进程的大动脉,也是近代城市发展的生命线。1935年底,随着陇海铁路咸阳站通车,闭塞的关中平原与富饶的东南沿海间“天堑变通途”。电力、机械,这些前所未见的新鲜玩意一股脑地涌进咸阳,为古老的关中平原送去了新时代的曙光。

全面抗战爆发后,深居内陆的咸阳幸运地躲过了战火的摧残,成为大后方少有的一片净土。陇海线,成为了沦陷区民众奔向安定与自由的生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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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峡谷宝鸡峡,陇海线宝鸡-天水段。摄影/郑斐元

无数颠沛流离的河南灾民一路扒着火车前行,定居在咸阳的火车站、文汇路、新兴路一带。他们改变了咸阳,也同时唤醒了关中城市在暮气中沉睡的上百年岁月。时至如今,陇海铁路沿线的宝鸡、铜川等市,依然保有着“小河南”的别名。一口与秦腔略有违和的河南话,依稀诉说着咸阳峥嵘发展的近代历程。

咸阳本就是关中棉花生产的重镇,而依靠着铁路的便利,周边县市生产的棉花也纷纷来到咸阳汇集。加之劳动力的富足,咸阳很快由一座古老的商业集散中心,发展成为西北地区的纺织工业重镇。1949年新中国成立初期,纺织工业产值一度占到了咸阳工业总产值的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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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纺织厂。

包容与开放是赳赳老秦的基因特质,咸阳的光辉,从未被西安所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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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才不是另一个西安

咸阳,这个2300年来始终未变的名字,代表着这座城市古老而深重的历史积淀。而近代以来的城市发展,又让咸阳在西安的羽翼下走出了一条与之不同的城市发展道路。拿得起,放得下,是在这片土地之上,咸阳人独到的生活智慧。

2021年,咸阳力压西安,上榜中国最具有幸福感的城市。咸阳的幸福感,来自厚重的历史,也来自蓬勃发展的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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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在唐贞陵翼马前玩耍。

埋藏着咸阳历史的地下世界,热闹程度也就是仅次于隔壁的西安而已,绝对够吊打全国99%的城市!

西安以“十三朝古都”的称号闻名于世,而其中又以周秦汉唐四朝文明定鼎天下。但是再看咸阳呢,秦朝就不必说了,那属于咸阳历史的“自留地”。周文王建立的丰京与周武王建立的镐京,虽然现在属于西安市长安区范围,但在1950年前这里都是咸阳的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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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高宗与武则天乾陵。摄影/李文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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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昭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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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茂陵。摄影/李文博

到了汉唐时期,虽然皇帝们将都城定在西安,但死后却大都被埋在了咸阳。西汉的11座皇陵,除了汉文帝霸陵与汉宣帝杜陵之外,其他9座都位于咸阳境内。而位于关中地区的18座唐朝皇帝陵墓,则被咸阳渭南对半平分。

埋葬着无数王侯将相的咸阳塬,就是一座东方的帝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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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金银云纹青铜犀尊,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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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之玺玉印,陕西历史博物馆藏。摄影/动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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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银竹节熏炉,茂陵博物馆藏。

虽然隔壁的西安贵为陕西省会,但长期作为直辖市和计划单列市的存在,使得西安就像是被别人家养大的孩子,反倒是土生土长的咸阳在陕西人眼中来得更为亲切。新时代的咸阳,将是一座全新的西部名市,以及丝路名都

陕西是一座隐藏的水果大省,全省水果种植面积超过1700万亩约等于两个上海市的面积。而咸阳,则是陕西水果产量第一大市。以彬州大晋枣彬州梨兴平油桃为代表的咸阳水果经销全国各地,从关中盆地,甜到了全国人民的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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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咸阳,柿子到了收获的季节。

水果产业,是新时代咸阳农业发展的写照。传说我国农业始祖后稷被封在邰国(咸阳武功县境内),教导当地人民耕种作物,开创了我国农耕时代的先河。来自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当代后稷”们继承了祖辈的衣钵,在这片土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辛勤劳作。

新时代的咸阳,成立了我国第一个国家级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杨凌农业高新技术示范区。从这里走出的“碧蚂一号”,是目前世界小麦累计推广面积最大的小麦品种。而这,仅仅是从杨凌走出数以千计重大农业科技成果中微不足道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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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咸阳,乾县城关镇乾陵村农民们在抢收小麦。

丰富的物产,自然也造就了咸阳人多彩的饮食习俗。地处碳水大省陕西,咸阳美食自然以各色花样繁多的面食居多。虽然与西安仅有一河之隔,但咸阳人的饮食也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陕西十大怪中的“锅盔像锅盖”,说的就是咸阳的乾县锅盔锅盔这种食物,带有独特的军队烙印。为了解决士兵们的口粮需求,锅盔通常都烙得极大,直径至少也得在二尺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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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县锅盔。

如此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庞大造型,哪怕是对于肚量深不可测的关中汉子们来说,也远远超出了一人食的极限。所以通常的吃法将锅盔切成一个个“牙子”,再满满地夹上老汤卤好腊汁肉,这就是独居咸阳特色的本地版肉夹馍。跟隔壁最大的不同在于,锅盔是纯死面制成,口感更加瓷实劲道。

人常说:乾县美食有四宝,酸汤漂稍浇挂面,锅盔、馇酥、豆腐脑。乾县,因李治与武则天夫妇合葬的乾陵得名,而这四样美食的发明,据说都与当时修陵的民工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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馇酥与手工挂面。图1摄影/李平安

历史,为咸阳人的餐桌赋予了深沉厚重的滋味,这份积淀也在无形中渗透进了现代咸阳的每一个角落。但咸阳人没有被没有被历史上的辉煌蒙蔽双眼,他们选择了拼搏进取。咸阳的未来,将会是更好的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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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阳崇文塔,是现存中国最高的古代砖塔。 摄影/李平安

编辑|赵逃飞

图片编辑|王家乐

地图编辑|邵天瑞、孙璐

头图、封图| 视觉中国

设计 | 鱼一条

文中未署名图片来源 | 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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