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神话简介(最神姜子牙如何诞生)
“姜太公‘归位’了。”6月8日下午1点43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著名表演艺术家、导演,“七一勋章”获得者蓝天野在北京家中因病去世,享年95岁。对于这位常年活跃在话剧舞台上的老戏骨,许多观众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在1990版《封神榜》中饰演的姜子牙,他的演绎至今无人能够超越。
当年,蓝天野是如何塑造这一经典荧屏形象的?我们采访了该剧多名主要演员,共同追忆这位仙风道骨又德艺双馨的“姜太公”。
武打动作自己完成,骑“神兽”摔伤腰
得知蓝天野去世的消息,《封神榜》中姬发的扮演者、上海著名电影演员张晓林深感悲痛。他还记得去年在电视上看到蓝天野在人搀扶下获颁“七一勋章”的情景,“蓝老师出来的时候,我觉得很亲切,看到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十多年前拍摄《封神榜》,许多画面历历在目。”
很多观众都觉得蓝天野的姜子牙好似从书中走出来一般,就连剧组演员也这样认为。“他当时清瘦得很,整个人仙风道骨,和我们想象中姜子牙的形象很贴。等他扮上了造型,活脱脱就是我们心目中的姜子牙!”
张晓林和蓝天野在剧情后半段的对手戏很多,尤其是姜子牙助武王伐纣时,要着重展现两人间的信任关系。蓝天野的“形似”更增加了表演时的信念感。“我一看到他,就觉得好像身临其境在商周的战场上,那么一个有仙气的人站在身边,你会很容易被他带进戏里。而且,他的艺术功底毋庸置疑,不管是台词、形体还是调度都在人物里,镜头没有对着我时,我会忍不住去欣赏、观察他的表演。”张晓林说。
“蓝老师为人谦和,说话声音很轻。”扮演杨戬的李建华对蓝天野第一印象是安静,“他的话很少,但站到镜头前,演员的劲很快就上来了。”
饰演殷洪的符冲说,“蓝天野老师刚到《封神榜》剧组的时候,有点难接近,很难从他的表情中明确喜怒哀乐。大家熟起来之后,我们发现他很亲切,语速很慢,说话文绉绉的,没有废话,也不说无关紧要的话。”
《封神榜》由上海电视剧制作中心录制,36集电视剧拍了一年多,在当年是不得了的事情。全剧约三分之一在上海电影制片厂的7号棚搭景拍摄,约三分之二辗转全国各地外景点拍摄,从新疆、甘肃、浙江、福建武夷山拍到深圳,住宿常常就地解决,有时是在会议室、会堂招待所临时隔开的空间里。
蓝天野当时已经60多岁,一直跟着剧组四处跋山涉水。张晓林记得,他那时候身手矫健,全然没有老态龙钟感,大家也常常忘了他是个老人。
张晓林、蓝天野、李建华在《封神榜》片场
“那时候哪有现在这样的待遇!”张晓林感叹。《封神榜》剧组去新疆巴里坤草原拍摄时,大家都住在马厩改造的宿舍里。蓝天野和饰演文王的魏启明住一间房,包括张晓林在内的约十个主要演员或4人一间,或5人一间,其他人全是通铺,一个大房间里挤满了床。
巴里坤的海拔较高,水在80多摄氏度时就沸腾了,饭常常煮不熟。到了晚上十点多,天色才渐渐暗下去。剧组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暴晒,穿着长袍的蓝天野和其他演员一样,站在大旗撑起的阴影下等戏,一拍就是三个月。大草原没有遮挡,演员们只能站在马的边上躲开阳光,还要不时防范马下意识地踢踩。
那时候没有房车,蓝天野也不带助理,这个习惯他一直保持着。快90岁时,他来上海演话剧,始终是一个人,不需要家人、助理照顾。
在《封神榜》拍摄现场,蓝天野没有架子,不倚老卖老,一丝不苟按照导演要求走位。符冲回忆,“我们讨论戏,他总说,不要叫我老师。他对自己表演有掌控,会问导演,台词语气节奏是不是这样比较好?”
30年前的电视剧剧组没有盒饭,大家都吃大锅饭。《封神榜》拍外景时,剧组吃饭,风把沙吹进饭菜里,“他从来不抱怨。”
《封神榜》里,姜子牙时常要挥动“打神鞭”,和法术高强的敌人作战。这些武打动作都是蓝天野自己完成的。当时,曾有武术指导主动要求替他“打”,蓝天野拒绝了,他说,“如果有些动作我完不成,我就不接这个戏了。今天如果你替我打了,以后的戏你替我拍。”
剧情中需要姜子牙骑“神兽”飞奔,蓝天野本可以找替身,但他不同意,为此还把腰摔伤了。符冲回忆,医生要求蓝天野卧床休息,但姜子牙戏份重,贯穿全剧,还要经常打仗、“作法”。蓝天野尾椎疼得要命,依旧坚持坐在椅子上,跟随演员团队的车马一起走,“一到镜头前,他就镇定自若,谈笑风生指挥打仗。”
“老一辈人很讲究艺德。蓝老师从来不用替身,他们不会弄虚作假,都要亲力亲为。”张晓林记得,在巴里坤拍戏时,有时候早上六点多起来化妆,隔着一条过道,就看到原本没有戏的蓝天野也起来了,站在宿舍外面的走廊上,先打一会儿太极拳,再拿一把木剑,为戏中的武打动作提前准备、练习。
蓝天野戏外喜欢散步。《封神榜》里的年轻人会趁着工作之余逛街、打牌,但蓝天野拍完戏基本就待在房间里,手里不是拿着剧本,就是拿着专业书。
“因为古装戏词不太好背,他花了很多时间做案头工作,因此塑造出的形象质感,包括戏的厚度都很好。”张晓林说。
偶尔,也会有例外。有次,剧组从巴里坤转景到敦煌,得知莫高窟就在附近,大家都想去参观。有天,张晓林、李建华、饰演商青君的徐娅等人没有戏,剧组正好有辆车可安排,有人就提议去莫高窟看一看。蓝天野那天正好也没戏,几个人跑来一问,他欣然同意一起前往,让这些年轻人都觉得是破天荒。
从招待所过去要一个多小时,一路上,大家聊得不亦乐乎。张晓林记得蓝天野在《茶馆》里演秦二爷,年轻时的扮相玉树临风,又从中年演到老年,让人佩服他的功底。“我们当时看您的茶馆,都迷死了。”蓝天野听了笑笑,也不做任何回答。他对他的艺术很自信。
下车后,他们看了几个洞窟,交流彼此对壁画的感受。很多洞窟要拾级而上,蓝天野步履轻盈,完全不需要人扶。张晓林如今已经想不起那时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非常开心,那也是他们和蓝天野聊得最久的一次。
张晓林、蓝天野、徐娅在《封神榜》剧组
他是《封神榜》 “定海神针”
张晓林第一次见到蓝天野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当时,他坐班车从北京电影学院朱辛庄校区到王府井后面的首都大剧院,去看北京人艺话剧《茶馆》的全球首演。路上时间很长,但他心里只有兴奋。看着台上的蓝天野、于是之、郑榕、英若诚等前辈艺术家,更是钦佩不已。“那时候觉得话剧舞台真棒,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那样。”
第二次见到蓝天野已是在《封神榜》剧组,张晓林直言,有一种见“偶像”的感觉。“见面时,大家握握手,也没怎么寒暄,就各自去忙了。在我们小辈眼里,他太高了——艺术造诣高,有时候都不太敢和他说话,只能远远地看着,但觉得在剧组有这样一位老师,我们都会受益匪浅。”
在上海,张晓林和蓝天野在棚里拍了很多对手戏。“蓝老师的戏比我还多。我演武王,发号施令完就撤了,他还要留下和大臣们一起排兵布阵。我有时候上半天拍完,下午没事就坐在郭信玲导演边上聊天,顺便看他拍戏,也是一种学习。”
张晓林回忆,《封神榜》在棚里由三四台机器同时拍摄一场戏,需要花大量时间提前走位、试戏,正式开拍后争取一遍通过,如果台词卡壳了,需要从头到尾再来一遍,可能要花上几十分钟。为此,大家都绷紧一根弦。
而且,当时是使用录像带摄制,上海电视台专门从外面进口了一辆剪辑车停在摄影棚外面,现场剪辑。如果NG重来,录好的影像不能马上洗掉,每天耗费的磁带也很厉害。尽管《封神榜》后来重新配了音,但在棚里拍摄时是按照同期声的要求来,所有工作人员在现场不能说话,等拍完了,一口气才松下来。
“多机拍摄要求台词完整背下,走位不能穿帮,没有好的台词功底无法完成,还要考虑表演、塑造人物。这样的工作量下,老爷子仍然不厌其烦地跟着我们一遍遍来,他没有怨言,我们就更没有怨言了,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在剧组时,张晓林一直说,蓝天野是《封神榜》的“定海神针”。他往那里一坐,组里就不乱了,大家都知道不能马虎,刚刚还在嘻嘻哈哈打闹的年轻人,也像小学生看到班主任走过来一样,瞬间没了声音。“这就是气场,好像老一辈艺术家都有这样的特殊能力,再加上他平时很沉默,气场就更强了。”
有时候不知该如何演绎下去,张晓林也会望向他,蓝天野总能想出一套解决方案。“他的一招一式都琢磨了很长时间。能够演活姜子牙,除了形象贴,更多是在艺术上想办法去靠近这个人物。你不能不佩服,他在人物塑造上很有办法。”
《封神榜》最后一个外景点是在深圳拍摄的。当时,李建华的女儿刚出生,他斥“巨资”在深圳买了一台摄像机,记录女儿成长过程,蓝天野还和剧组同事一起讨论起摄像机,“聊家长里短,特别平易近人。”
在深圳取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剧中有不少香港演员,比如饰演伯邑考的汤镇宗,饰演女娲的陈秀珠等,他们从香港过来不方便,再加上成本问题,索性就在深圳选景拍摄。张晓林记得,姜子牙主持封神仪式的“封神台”是在深圳一座小山上搭的景,那里有一座纪念碑,下面不少台阶,正好可以改造利用。
和香港合拍古装片,在当时也是一种难得的探索。港台地区的潮流文化给远古神话带来新意,但也有一些遗憾。蓝天野因为喜爱《封神演义》小说而参与电视剧《封神榜》。他觉得《封神演义》尽管文学性不算太强,但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也是一种传统文化。在试妆时,他发现姜子牙的服饰都“花花绿绿”,头饰上甚至有亮片,“好多《封神榜》中的人物历史上真有其人的,你弄那么花花绿绿的,远古的质朴感就没有了。”当时,服装师和他解释,这是“商业化”的要求,蓝天野觉得,“商业化不是不可以,但用商业化来损伤它的文化内涵、艺术性,我不理解。”
“他平时很温和,但在有些观点上也很坚持。”张晓林表示,当时不只是蓝天野,包括他们这些年轻演员也对服装有意见。第一次试妆造型时,衣服“安”在身上很漂亮,但一走,就七零八落,全部散一地。“当时,上海的服装设计师也按历史考据设计了一套,但被说太老套,香港设计师按怎么好看怎么来的标准,不考虑实用性,最后呈现的服装是双方妥协的结果。”
当时的电视剧一般只有8到10集,像《封神榜》这样长达36集的电视剧诞生之路可谓艰难,要考虑投资回报,商业化也是在所难免。
“我看了后来拍摄的《封神榜之凤鸣岐山》,其实无论特效、造型都比我们那个时候有进步,但观众还是认可第一版,也许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另一方面,我们当时的确也想把它做成艺术品。郭信玲导演是全国十佳导演,她对作品的要求很高,大家也都带着压力去做好它。”张晓林说。
拍《封神榜》时接了《渴望》
1988年,蓝天野首次触电,在电视剧《末代皇帝》里饰演陈道明的父亲——软弱结巴的载沣。载沣戏份不多,但蓝天野爱琢磨,会弄清载沣的人物关系,并从当时的历史环境、人物关系上去琢磨。
蓝天野给载沣找了一个属于他的人物形象特征,让他说话有点口吃。一方面是他本身的生理现象,还有,他可以借着这个缺陷,在口吃的过程中思考,以应对复杂的朝廷政局纷争。
很多年后,蓝天野到上海去看望程十发先生,程十发说:“我到现在,还记得你抱着溥仪登基时说的,‘就,就,就——完了!’”
蓝天野参加的两部电视剧《渴望》和《封神榜》都是在1989年到1990年拍摄的。《渴望》关机稍迟些,但它是同期录音,后期工作不多,所以提前一步完成,当年的夏秋间就在全国十个大城市同时开播了。《封神榜》是合资拍摄,所以先在海外播,后来又出了录像带,所以比《渴望》晚播出两三年。
拍《封神榜》期间,导演赵宝刚找到蓝天野,说正在筹拍我国第一部室内电视连续剧《渴望》,邀请蓝天野饰演王沪生的父亲王子涛。
看完剧本,蓝天野不想演:“剧本很好,但王子涛不在故事情节当中,如果我现在给你讲一个‘渴望’的故事,不提这个人物,也照样能讲出一个完整的戏剧故事。”在《封神榜》外景地拍戏,蓝天野又接到赵宝刚电话说剧本改好了,但他看完,还是不太满意。直到大年三十下午,《渴望》导演鲁晓威去了蓝天野的家,两人对剧本和人物交换意见,约定再改人设,边改边拍。
《渴望》摄制组也下了大功夫。为了同期录音达到最好的效果,剧组每天早晨起来的头一个任务就是——轰鸟。每天还有一个时间段不能拍摄,因为摄影棚是租了部队的两个篮球场改造成的,那段时间要运垃圾,录音就得停。录音师在现场穿着棉衣、羽绒衣,当镜头从远景跳到近景时,调整话筒距离的工作人员就在地上滚过去,不能出杂音。
《渴望》播出期间,全国犯罪率都在下降。蓝天野认为,《渴望》符合了人们的一个心愿——人们期望现实生活里善良的人多,期望好人多。
蓝天野接到过很多观众来信,“有一个小学生还把他的成绩单给我寄来了,表示他看过戏后的进步,但这成绩单是应该他自己好好保留的,所以我看完后赶紧给他寄了回去。有的孩子把自己画的画寄来了,有的孩子用稚嫩的笔迹写道:我就想让你做我爷爷!”
拍《封神榜》时,蓝天野曾和符冲聊到为什么不仅做演员,还要尝试做导演,“蓝天野老师说,做演员有被动之处,感兴趣的角色不一定能演,所以做导演可以有更大自主性。”
拍戏也引发蓝天野对话剧和影视剧创造的思考。“舞台的空间有限,但是一个好的导演就要能利用这舞台空间的局限性。影视剧不同,近景可以小到眼睛的局部特写,拍大场面可以在极其辽阔的外景地,这是另外一个天地。”
《封神榜》拍武王伐纣的作战场面时,姜子牙站在战车上,俯瞰下面千军万马——这是和舞台上不同的感觉,包括镜头的推拉摇移,近景远景的切换,它有自身的手段和表现形式,也开始激发蓝天野的兴趣,用他的话说,“我总是碰到什么就容易迷进去。”
蓝天野的影视剧作品不算多,他坚持每次要先看剧本,因此推掉了很多邀约。有些戏播出反响热烈,但蓝天野自己不太满意,也有他自己喜欢,却因为种种原因收视率不高的。“我没统计过到底拍了多少影视剧。人们印象多些的,可能还是《封神榜》和《渴望》吧。”
张晓林最后一次碰到蓝天野是在《封神榜》的告别宴上。他已经想不起三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说了什么,如果有酒,他一定会去敬一敬蓝天野,感谢他在拍摄中的言传身教。
一别之后,张晓林忙着拍戏,蓝天野则主要活跃在舞台上,直到去世。张晓林一直羡慕四大名著的电视剧组常常做重聚活动,而《封神榜》拍完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
如今,饰演文王的魏启明、饰演闻太师的施正泉、饰演申公豹的雷长喜等人都去世了,饰演纣王的达奇、饰演商青君的徐娅都在海外,想要再聚到一起也难有机会。
“听说蓝老师去世,这些画面都闪现出来。他在人品、艺德,和艺术作品的含金量上给我们树立了榜样。他教会我们,在专业上拿不起来,成不了伟大的演员;没有好的艺术修养和人品,在艺术之路上走不远。他留给我们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张晓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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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钟菡 诸葛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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