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炒螺蛳做法(温州文成河鲜一绝)
文成山水资源多且好,螺蛳自然也就多且好。小时候,赤脚站在水里,随便往哪个石头底下一摸,都能摸出一大把螺蛳,小的放回去,大的拿回家用脸盆养一天,让它吞吐干净,第二天用钳子剪去屁股,就可以下锅炒。柴火铁锅热油,加姜丝、大蒜,喜欢吃辣的放两个小辣椒,再加一勺盐半勺糖,倒入洗净的螺蛳爆炒两分钟,加酱油料酒,闷几十秒,再加半碗温开水煮两三分钟,最后放紫苏,翻一翻,起锅,一盘鲜味淋漓的紫苏炒螺蛳就完成了,快捷简单又美味。那时候,紫苏炒螺蛳是餐桌上的标配,螺蛳汤拌蕃薯丝饭,可以吃下两大碗。这螺蛳,估计给贫穷的童年添加了不少营养。
文成山里的螺蛳是早就出了名的,和其他地方的螺蛳不一样。小山溪的清水螺蛳未见“大世面”,有着朴素的新鲜,罕有的纯净;其他大江大河里的螺蛳,流经了更多的生活是非地,汇聚了更多的烟火瘴气,虽也是山清水秀里长大的,但这味里,就是少了点纯粹。水江边的人吃河鲜嘴刁,能吃出这螺蛳是西坑林场方向小溪流里的,还是珊溪峃口方向大河流里的,一点儿也不含糊。甚至连紫苏也要是山里散养的,香。你瞧,这舌尖,得有多强大多讲究。梁实秋说,我们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讲究吃的。讲究,就是认真、重视,不将就,食物不分贵贱,只要讲究起来,普通的食材,也能烧出世间的绝味。《官场现形记》写到,“另外有个小厨房,饮食极其讲究。”这讲究,不仅仅是工夫火候的把握,更要懂得食物的季节品性,懂得生活的细节与情味。
文成人吃螺蛳是讲究“时节”的, 一般是清明前后,大地复苏转暖的时候,休眠蛰伏在河底的螺蛳也开始苏醒,纷纷爬上浅水区,这时候螺蛳壳里还没有小螺蛳,是肉质最肥美的时候。但是,下水摸螺蛳还是太冷的,所以,如果不是为了生计——摸螺蛳去卖,只是摸过来自己吃,一般到夏天时才下水。在山上田里干了一天的农活,傍晚回家的时候,下河里洗个澡游个泳,顺便摸一小会儿的螺蛳。那时候螺蛳多,水底下密密麻麻全是,螺蛳们喜欢纠缠在一起“叠罗汉”,一小会儿有的人能摸好几斤呢。深谷幽涧孕育的螺蛳,新鲜肥美,香韧滑腻。春冬吃笋夏秋吸螺,自古以来就是文成山里人餐桌上固有的美食。
杭州人说:“清明螺,赛过鹅”,文成人说:“螺蛳汤,吃眼光”。螺蛳,也叫蛳螺,我老家叫“坑螺”,如今价格不便宜,想吃,有时还得预约排队呢。一是螺蛳少了,物以稀为贵。随着当地山水生态资源的开发,各水电站的梯级建造,河道截流,对螺蛳造成毁灭性的影响。水电站不时的开机停机,对尾水河流里螺蛳的生存也是毁灭性的打击——开机时下游水高涨,挤在河床底下的螺蛳兴奋地往上爬,它们也向往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呀,水涨多高,它们就爬多高。一旦停机水止,它们就来不及撤回了,于是河滩上躺满了一大片的螺蛳,很多都是还没长大的小螺蛳,第二天被太阳一晒,满河滩的腥味,简直是螺蛳的坟场,山鸟的天堂。
二是自己下水摸螺蛳的人也少了,摸螺蛳是个体力活,除了会水性,还要体质好,一般人在水里浸泡几小时,是受不了的。以前家门口就可以摸到螺蛳,现在得沿着河道,一直往深山里找。山里螺蛳由于生长水体的净洁,品质优良,最贵的时候卖过35元一斤,目前都在25元的价位。摸螺蛳是充满危险的劳作,摸过来自己吃,那是趣味,摸过来补贴生活,那真是苦累。
这几年螺蛳粉火热,据说螺蛳粉里是没有螺蛳的,我没有吃过真正的螺蛳粉,倒是吃过螺蛳肉。少年时去马屿外婆家,在菜场里看到一脸盆一脸盆已被挑出来的灰白的螺蛳肉,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着实让我吓一大跳,好好活着的螺蛳,要以这般方式把它捣鼓死了再吃,能好吃吗?何况马屿的螺蛳还有一股塘河里泥腥味。而那时候,外婆说是招待我了,平时她是不舍得买螺蛳肉吃的。外婆当然不知道,螺蛳是我们山里人餐桌上一道最普通的河鲜,她更不知道,吃惯了深山清水螺蛳的我,怎么会喜欢这样子的死螺肉呢。其实,螺肉本身无大味,吃得是吸螺肉过程的乐趣。水江边人都是吃螺蛳的高手,用筷子夹起螺蛳,放在唇齿之间轻轻一嘬,“吁”的一下,螺肉和着汤汁应声入口,那鲜爽,是其他河鲜所没有的。据《本草纲目》记载,螺蛳还有治脚气、黄疸,清热利湿,醒酒止渴的功效。大凡对健康有益的食品,都是倍受人们追捧的。螺蛳嘬嘬,老酒咪咪,不管以前和现在,都是山里人的最欢喜。这欢喜,除了食物本身的鲜美,估计品咂的还是知足悠闲的生活至味吧。
有一段时间,温州市区咖啡馆里流行炒螺蛳,据说,没有螺蛳的咖啡馆是经营不下去的。这螺蛳,一定不知道,生长在穷乡僻壤深山溪涧里的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和城里的咖啡扯上了关系,不知不觉间,登上了大雅之堂。这螺蛳壳里做的“道场”,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一些人的下巴。有人说,《随园食单》是吃货的“圣经”,但里面没有讲到一枚螺蛳,美食界汪曾祺老先生也没有关注到螺蛳,中国文学史上有数不清的歌颂花鸟虫鱼的诗词,也找不到歌颂螺蛳的。身价如此卑微的螺蛳,在温州居然能和洋咖啡平起平坐,也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温州人胆大心细,时常不按常规出牌,是否于此亦可见一斑?
“一味螺蛳千般趣,美味佳酿均不及”。螺蛳,是记忆里的一碗烟火味,曾经抚慰着贫穷日子里的万千不如意。螺蛳,也是我的乡愁的一种记取方式,每一次看到紫苏炒螺蛳,就想到童年的餐桌,想起黄昏里的那一碗番薯丝饭,想起水缸边上那一大脸盆吐着舌头努力攀爬的螺蛳,想起自己拿着老虎钳剪螺蛳的场景,想起翻炒螺蛳碰撞铁锅骨碌碌的清脆悦耳声。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味道,仿佛藏在酒坛里的酒,堆在抽屉里的书,一拉开来,它们就从酒缸里抽屉里跳了出来,以各种方式给你最热烈的拥抱。
文成虽远海,但居山间,山水资源丰富,山珍野味多,河鲜多,每一道菜,都写不尽透。鸡鸭鹅兔猪,那是家珍,鱼虾螺蟹鳖,那是河珍,还有数也数不过来的山珍。文成虽然偏静在山里,但是,文成人民的吃文化那也是深厚不薄的。不信,你随便走进文成哪一家农家乐品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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