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种禅意生活太精辟(四个夜晚四种禅意生活)
夜晚,总是能牵动人的情思的——它安静、神秘,又引人深思。
在楼房越修越高,食物越来越精细,以车代步的频率越来越高,功利之心越来越强烈,心性越来越浮躁的今天,不妨从夜晚出发,走进四个或生命饱满、或清凉安适、或平和恬淡、或铿然有声的夜晚,让我们的心灵去实现一种沉淀与小憩,陶冶与充实。
01/ 属于李白的生命饱满的春夜
距今1200多年前的唐朝,某一个春天的晚上,一场既是文友聚会,如约开始。
这是一个及时行乐的夜晚,也是一个感受天地高阔、光阴迅速、春光美丽的夜晚,还是一个生命饱满,舒展胸怀的夜晚。李白用一篇名为《春夜宴桃李园序》的短文记录了当时的情景: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
光阴迅速不可挡,美景当前不可负,雅怀浓郁不可不以诗记之。李白在这个春夜告诉我们:天地是万物的客舍,所谓百代,只不过是古往今来时间的过客而已。
用心诵读此短文,我们仿佛穿越了时空,参与到那个春日夜晚的聚会中,旁观他们饮酒、写诗,体味他们如何用满心的欢喜将阳春的精神变成自己的情怀;体味他们如何以乐观洒脱的言行来呈现天地与光阴赠予他们的生命;也体味他们哲学上的清醒和生活态度的旷达。
一千多年过去了,李白记录的那个春夜,仍然给我们以启示:
虽然“浮生若梦”,但面对阳春美景,仍要“秉烛夜游”;虽然人人都是“过客”,但仍然要拥有一个脚步矫健,生命饱满的存在。我们可以不喝酒,也不写诗,但我们却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以饱满的存在,去真切地享有天地光阴赠予我们的每一个春天的、生命饱满的夜晚。
02/ 沈复带来的清凉安适的夏夜
清代沈复所写《浮生六记》中有一个夏夜居家生活的一个片断,这个片断,书中交待的时间虽然稍稍逾夏历,且书中之“暑”作者虽名之为“秋暑”,但其“灼人”之势却形同夏季。
这是200多年前江南的一段炎热的日子,沈复与他那位、被林语堂称为“中国文学史上一个最可爱的女人”的妻子——“芸”娘,租借一对老年夫妇的旧房子避暑。
沈复不是什么有钱人,那房子也不是什么好房子:
“屋仅二间,前后隔而为四,纸窗竹榻,颇有幽趣。老妪知余意,欣然出其卧室以为赁,四壁糊以白纸,顿觉改观。于是禀知吾母,挈芸居焉。”“日落时,登土山观晚霞夕照,随意联吟,有‘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之句。少焉,月印池中,虫声四起,设竹榻于篱下。老妪报酒温饭熟,遂就月光对酌,微醺而饭。浴罢则凉鞋蕉扇,或坐或卧,听邻老谈因果报应事。三鼓归卧。周体清凉,几不知身居城市矣。”
在这个夏夜里,作者没有故作深长之思、没有关于景物的刻意发掘,也没有物质的过分享有,只有平常日子的简朴记录。但读之,却感觉到心灵安适,遍体生清凉。
在这些简短的文字中,没有哲学观念直白的揭示,没有得到人生感悟后的欣喜,没有浮泛诗意的浅薄的营造,只有安度平常日子时有滋有味的讲述,只有对尘世幸福心安理得的享有。
其中况味,令人心生向往。沈复的夏夜是如此的简陋,却又是如此的丰盈;是如此的平常,却又蕴着如此美丽的尘世光芒。
沈复一生坎坷,有几次几乎落到要讨饭的地步。却能如此淡然安适地拥有如此平和的心境和如此美丽的寻常生活,这令人惭愧,也令人感动。
人间最难得的是夏夜中的心静自然凉和红尘中的属于自己的那份清醒。现在的人,缺乏的不是物质条件,我们缺乏的是那份内心的充盈与安详。
03/ 苏轼笔下的平和恬淡的秋夜
900多年前的一个秋夜,被贬官黄州的苏东坡,迈着轻松的步履去承天寺访友,并以不足百字的短文记行: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庭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者耳。”(《记承天寺夜游》)
月色入户,出门访友,一起散步,欣赏寺中月色。苏轼用仅仅十余字,就勾勒出月光澄澈、枝影叶影历历、安详迷人的夜景。
他用浅白的记叙,看似不经意的描写和淡然的议论,为我们开创并固定出一个注定被千古注目的风清月朗、“淡泊自定”的秋夜。
月色、竹柏易得,闲静的心境难得。从呱呱坠地开始,人生就是一个由运动走向静止的过程。红日当头,不能替代月白风清;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挡不住时光之水的淹没;名利征逐,终归于沉寂。人在途中,迎着世间得失、人情冷暖、欢乐病痛、风霜雨雪前行,能进,不易,能退更不易;能拿起不易,能放下更不易;能动不易,能静更不易。
这位文名满天下的“人间匆匆客”,虽然官越做越小,贬官地越来越蛮荒,但是心态竟能如秋季澄澈的夜空,如此的平和恬淡,超脱不羁,不能不令人敬佩。
红尘滚滚之中,能在月亮当空,月光铺地之时,追随一次苏轼,以闲散的身心,闲散的脚步,作一次散心之游,也许更能接近生命的本真。
04/ 张岱所执着的寂然有声的冬夜
在300多年前的一个冬夜,已是老年的张岱却偏要去西湖“湖心亭”去看雪。归来时,写下了一篇妙文——《湖心亭看雪》,全文如下: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拿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在张岱笔下,天地间雾气浮动,天与云、山与水“唯馀茫茫”,浑然一片白色。在这苍茫成一片的白色之中,西湖中那道著名的长堤不过是一道隐隐的痕;湖心亭不过是一个小点、供人乘坐的小船不过是一颗芥子、船上的人就更小了,微粒而已。
无边的浩大与点滴的渺小,在此相互对照,相互呼应,令读者的想象时而大至无边,时而具体而微。
在这种奇妙的转换之中,不由得你心胸不在顷刻之间霍然开阔,又在顷刻间双目凝神,并点头会心。
很少有人会有此种亲身经历,但在纸上读到,在字里行间体会到这种高蹈的行止和自由的个性,虽然会大有折扣,也算是一种福,一种幸。
白雪铺成的冬夜寂然无声,张岱笔下的文字也寂然无声,但追随他的文字去拜访了一回雪夜的西湖湖心亭,仍然能感受到张岱那种在“天地之间独往来”的生命律动;仍然能听见,他通过文字传递出来的强健而有力的心跳。
莫道冬夜寂寂,这个以西湖湖心亭为圆心的冬夜,因一颗伟大心灵的孕育,因一位文章圣手的书写而铿然有声。
05/ 尾声
唐朝李白的春夜、清朝沈浮的夏夜、宋朝苏轼的秋夜、以及明朝张岱的冬夜。这些夜晚最远的距离我们1200多年,最近的200多年。
这些夜晚无不表现出一种对自然的贴近,对生命的体察,对平常日子的“觉”与“悟”。
秋已深,月将高,有时间,出去看看今晚的秋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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