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画家丁逸作品欣赏(青年画家杨晶写意在左)
南昌出发行至武功山已快入夜,安顿行囊,走进幽幽山林,远离凡尘的喧嚣,沉淀浮躁的内心,恍惚间,山环水绕,清风拂过山林,发出微微的声响,细听,一切又归于宁静至此无声无息。看到山水的一瞬间,一路上所有的舟车劳顿都烟消云散,我喜欢借月色沉淀心情,如水月色可饮。漫步山林之间,任月色静静流淌,轻盈飘逸的韵致,清新蕴涵的情调自然在心际升腾,月华如水,心情在月色中变的清朗而柔软,恍然间生命中的种种感动和美丽灵动浮若。
第二天早起,推开窗门,却发现经过一夜的武功山,竟是如此的美丽。晨间的山谷竟然与昨日有了神奇般的变化,色彩、明暗、沟壑、肌理,每一处细节都有了颠覆性的调整,我走出屋外见阳光明媚,抬头仰望,但见陡峭的崖壁形态各异,变化万千,有的似城垣、有的似门阙、有的似人物造型、有的似动物形状,横看侧看,妙趣横生,观之、叹之!不由得令人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之力,竟能塑造出如此奇妙的形貌。
沿梯而上,方知“登高极目知天地之大,置己苍茫知寸身之微”。山腰盘旋的那曲折险峻的实木栈道,如缕缕飘带缠绕在绿水青山之中,成为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幽深的山谷之中,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粗旷的山峦、扎实的栈道、别样的情趣,不知是人在景中走,还是景随人流动。
壹
与前人相比,处于这一时期的我们,交通的便利允许我们能游历的范围更为广泛和深入,放开了双脚也自然打开了视野,宽阔的视野下自然引发系列的思考,山水画创作的精神内涵也从传统文人士大夫隐逸的心灵家园以及体道问道的载体,转变成一种具有民族文化精神的符号。那么作为现代艺术家的我们应该继承传统、深入生活、走近自然,创造出既能体现我们当下的时代精神和人文内涵又兼具我们个人审美和风貌的艺术作品,是我们终身为之追求的。
我读书期间,尤爱读陶渊明的田园诗,山水情怀扑面而来。这与他“爱丘山”的本性相契合,回归自然的胸襟、亲近自然的态度,构成了他在山水叙述上的内在深化,我似乎可以恬不知耻的拿来与陶渊明相比较,在我笔下的山水也就自以为是的多了一些我所认为的“返璞归真”。但与高洁的雅士,我不敢攀比,但怀抱则旷而且真,明心见性是真,骨子里萧散冲淡、圆融通脱是实,将客的生命与物的生命作了充分思考和延展,努力去传达“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朴素思想,去构建传统与现代、思维与山水之间彼此“惊知己”的完美契合,成为我实实在在的内心追求。对于中国人来说,血液中就有着对山水美感不言自明的体会,无论是北宋的大幅描绘自然的逼真山水画,到南宋残山剩水的诗情画意,再到元代强调笔墨情趣的个人胸襟,仅仅去谈“山水”在传统文化中的象征符号未免有些狭窄,他浓墨淡彩“坐看云起时”或勾皴点染的“驿外断桥边”却无不象征着中国传统的儒道文化,象征着中国文人看待自然、朴素的世界观,象征着诸子百家中凝聚的中国传统的思绪哲学。在历史的不断发展中,从文人画师不断为“山水”增加象征符号来增加自己作品所被赋予的意义,到后来“山水画”成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象征。
而我所看到的高山草甸的武功山又会是何种姿态出现的呢?
贰
用一种什么样的视觉语言表达个人对自然山水的独特感受,是山水画创作中面临的难点,也是与古人、今人的已有图式和语言拉开距离的地方。“外师造化”是山水画创作的一个过程,是“所见”、“所闻”到“所思”、“所想”,由视觉感受到思想传达的过程。宋代范宽说“与其师人,不若师造化”,清石涛语“黄山是吾师,吾是黄山友”,阐述了写生与创作的密切关系。
此次写生,已近初春,山中林木茏葱,花草威蕤,四周青山掩映,一路上树木撑起一片阴凉,越往上走,山路愈陡,清凉而温润的空气氤氲于山谷之中。山林里,大胆的白鹇在步道上散步,此起彼伏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天阴雾重,山路湿滑,野草茂密,随着海拔的增高,植被渐渐稀疏,山势陡峭,烟岚缥缈。我们一行迤逦而行,低头看路,抬头看景,不觉已到了白云深处,真是人在画中,画在心里。远处山色如黛,轻霭薄如蝉翼,弥漫着近处的巉岩,一草一木,均染在肃穆气氛中,大家都在慢慢攀爬,喘着粗气,格外吃力。不一会儿,我的腿渐觉酸胀,山体几近垂直的陡峭,幸好楼梯的几个“之”字形的辗转能让人得以安慰,我真庆幸自己没有把写生的“大家伙”背在背上,终于在咬牙切齿与气喘吁吁之后站在了山顶,被巨峰托起的那一刻,环望四周骤次矮小的群山,回望来路,竟然引发了与回望人生类似的感叹。那攀登的艰难,那无限的风光,那深刻的体验,唯有踩踏实之路,存畏惧之心,怀谨慎之念,方有大得。
“圣人含道暎物”“山水以形媚道”,山水画的创作因为“栖形感类,理入影迹。诚能妙写,亦诚尽矣”被赋予同游览真山实水一样具有品味圣人之道的功能。面对苍苍莽莽的自然山水,我在注重感觉、感悟、感情的基础上,坚守自己独特的视觉感受。我既不否认山水画对物象原形特征的再现性,也不想放松对大自然千变万化的捕捉,在我的眼中,自然与人的气息是相通的,山水与人之间存在着同形、同构相互感应的东西,可卧可游,意境源于心境。中国古代山水画家的写生观,是把人与自然山水融为一体,山水即我,我即山水,所以在“物我”之间是没有阻碍的,既然山水之神已达,必定形神具备,正如《林泉高致》所述:“春山淡冶如笑,夏木苍翠如滴,秋山明净如妆,冬山惨淡如睡”。
这是我画山水的立意行意。
叁
现当代艺术家往往通过对自然物象的描绘表述来表达创作个体的文化价值观、审美艺术观和哲学思想观。中国画发展是经过历代艺术家不断努力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艺术创作和欣赏体系,不同时代的画家创造了丰富的属于他们时期的艺术作品。
到了二十一世纪,如何将自己置身于现代文化的环境中,尤其是在接受了西式艺术教育的今天去表现传统中国画的时代性、民族性和文化性这一宏大课题上,如何正确认识理解中国画的传统与现代、继承与发展的关系是我近一阶段学习思考研究的课题。艺术创作,是画家毕生要做的事情。形成自己的笔墨语言、形成自我的风格体系是与传统的学习训练,自然造物的观察理解,提高自身文化修养等长期的综合训练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不由得让我联想起守住内心的“拙”。
“守拙”是我所崇尚的一种创作观念。老子主张:“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一个“拙”字蕴含了做人做事的道理。守拙是要守住一种质朴之心,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情怀,与中庸之道相比,守拙更强调恰如其分,注重的是一种自然本色,让创作放弃虚头巴脑的迎合,回归到最本真的状态。创作过程中,苦恼与欢乐、艰辛与享受、激情与浪漫、制约与自由一起交织伴随,“守拙”方显珍贵。艺术创作是个人情感与表现对象的对话,不同画家以不同的经历,学养,心性和对笔墨感觉的差异,所呈现的绘画表现不同的结果,但必须清醒的是,绘画最终是以表达人的独特感受和艺术追求,以及时代审美需求的交融与冲突为目的的,个人的努力必须与民族文化的深层精神相交融,广泛吸收现代文明带给当今社会的新观念、新思路,挖掘中国画特有的本色和功能。
肆
诗意,是中国画的灵魂,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文艺作品中的具体呈现。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理想追求,因而,每个时代的中国画创作中也就有着不同的诗意表达。
在武功山,让我最为深刻的记忆是入夜之后,我一个人伏在楼顶的栏杆上看空中的月亮,四围渐渐地安静下来了,渐渐地冰冷清醒。山中看月,别有一番情趣,她的美也许就是因为它的“唯一”和“孤独”吧,天幕下的沉静映衬着它寂寞的圆了缺,缺了圆,一任世间灯火的喧闹反衬自己的孤独,在那圆圆缺缺的周而复始之中,似乎包含了一种永恒的哲思,在我看来,这种“哲思”有了“诗意”的味道,在许多的时候,事物本身并不呈现多少诗意,而是人把事物诗意化了。
“人诗意地生活在世界上”这是德国诗人赫尔德林的一句话。如果我们把生活中的诗意完全剥离,那么,春天里萌发的新绿也就不再值得歌颂,夏天的荷田、秋天五彩的树林、冬日枯寂的山野,那每一个自然地场景都是值得我们用心追求的诗意所在。所幸,传统文化中构建的诗意所在,为我们的物质生活之上再现一片精神的家园。
抱朴守拙,是艺术乃至人生的最高境界。(文/杨晶)
(来源:江西画院)
画家简介
杨晶,江西宜春人,江西省画院专职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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