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评价纳兰容若(纳兰容若与卢雨蝉)
说到《红楼梦》,大家总是会讨论薛宝钗和林黛玉这两个人,谁更招人喜欢。
有的喜欢薛宝钗,因为她端庄大方、善解人意,贤惠能理家,是妻子的好人选。有的喜欢林黛玉,因为她做人纯粹,不虚伪,活出了真正的自我,而且是真正理解贾宝玉的知己爱人。
一个是山中高士晶莹雪,一个是世外仙姝寂寞林。一个温婉贤淑,一个林下风致,真的很难做出选择,只能想象两人完美结合就好了。
这是文学上不能圆满之事,然而翻开史书及资料,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还真能找到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子。
说她完美一点也不夸张,只是因为她太默默无闻了,如果不是因为她闻名古今的丈夫,我们真的很难找寻到她的一点蛛丝马迹,她因着丈夫为她写的大量悼亡词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也因此留存于历史中。
而她的丈夫就是大名鼎鼎的古今第一伤心人——纳兰容若,可以说因为她的出现使纳兰容若的诗词造诣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也因为她得出现使纳兰容若真正领悟到爱情的真谛——“一生一代一双人”。
这个女子叫卢雨蝉,顺治十二年她出生于北京。其实人们习惯上叫她卢氏,在现有的资料中并不能找到她真正的姓名。在所有与纳兰容若有瓜葛的女子中,只有他的妾室江南女子沈宛有姓名,因为沈宛自己也是大诗人,并且有作品流传于世,所以得以流传下她的姓名。
沈宛字御婵,雨蝉谐音御婵,其实卢雨蝉只是现在的影视作品谐音御婵给卢氏起的一个名字。
但即使卢氏是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人也不能阻止世人揭开她神秘的面纱,因为她是纳兰容若文学创作的灵感源泉,已经与纳兰容若的诗词融为一体了。
01、真正的大家闺秀
在门第上,卢雨蝉同薛宝钗和林黛玉一样都是出自真正的名门之后,大家闺秀。
据清代大学者徐乾学在为纳兰容若写的墓志铭上可以得知,卢雨蝉是两广总督、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督御史卢兴祖之女,可以说与相府纳兰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卢兴祖在顺治三年由国子监官学生授为工部启心郎,也就是说他是清军入关后的第一代读书人。他非常重视文化教育,也大力推崇汉文化。
在这样一个父亲的教育熏陶下,卢雨蝉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在叶崇舒为卢雨蝉写的墓志铭中也可窥见一二,说她家“传唯礼仪,训有诗书”。
卢雨蝉不仅读了万卷书,还行了万里路。卢雨蝉出生后不久,其父卢兴祖就去广东赴任了,这样卢雨蝉就随同父亲从北京去了广州,一路上见多识广。
她在广州长大,在那里生活了七年,七年后又随同父亲回到了北京。她的这些经历正好造就了她不一样的胸怀,也让她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小姐,一辈子只能见一方天空。她跟着父亲一起走南闯北,一路从北京到广州,又从广州回到北京,路途遥远,不同的风土人情,这些经历开阔了她的视野,让她有了不同于其她女子的思维见识。这个经历像极了林黛玉从姑苏到京城,林黛玉也是因为这些经历才有了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的性情。
我们现在说养女儿要“富养”,真正的“富养”不是说给她多么丰厚的物质养育,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富养”,在精神上不仅要有深厚的文化素养,还要有足够宽阔的视野和人生境界。卢雨蝉长在书香门第,又行了万里路,这真是女子真正意义上的“富养”。
这样通情达理,又满腹诗书才华的大家闺秀能真正走进才华横溢的相门公子心中吗?
02、胸怀宽广,善解人意的妻子
在卢雨蝉回到北京七年后,也就是康熙十三年,十八岁的卢雨蝉嫁给了二十岁的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是一个崇尚自由的人,不愿意被别人束缚,当然在自己的恋情上也是愿意自由恋爱的,而他在遇到卢雨蝉之前,最为人熟知的恋情就是跟他表妹的那段过往,后来种种原因他们没能走到一起。这是他的初恋,人们对自己的初恋总是难以割舍,纳兰容若也不例外。
迫于家庭的压力,纳兰容若娶了父母指定的妻子,这是一段包办婚姻,纳兰容若打心底里是抗拒的,对自己婚后的生活也不抱任何希望。可是就在揭开卢雨蝉新娘盖头的那一刻,纳兰容若的心里还是为之一振了。
卢雨蝉的美貌自不必说,浑身散发的气质也在那里。人与人见面的第一刻始于颜值,因为卢雨蝉绝美的容颜,首先纳兰容若是接受的,起码不讨厌她。后来纳兰容若用“洛神风格丽娟肌”来赞美卢雨蝉,他把自己的妻子比作洛神那样美丽的女子,可见卢雨蝉是个绝顶大美人。可是初恋在心里的痕迹太深了,纳兰容若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放下表妹,生活中对卢雨蝉自然是不冷不热。
面对丈夫的冷遇,卢雨蝉没有哭闹。她的视野注定她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女子,走南闯北的生活足以让她养成宽广的胸怀。她知道丈夫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她也知道初恋在丈夫心中的地位,丈夫独自惆怅发呆一定是在想念那个女子,有时候她甚至能看到丈夫为那个女子所写的诗词,其中的缠绵之意不言而喻。
可是她从来不去追问丈夫的过去,也不去质问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她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丈夫,用她宽广博大的胸怀包容着丈夫的过去,也包容着那个女子。她小心收藏着丈夫为另一个女子所写的诗词,她了解这些诗词对丈夫的重要性。通过这些诗词卢雨蝉打心底里同情丈夫和那位女子的遭遇,她感叹一对有情有意的眷侣不能真正走到一起。作为妻子,她尽心尽力照顾病弱的丈夫,心中没有丝毫的芥蒂。这样的胸怀与善解人意只有真正善良的人才能做到。
卢雨蝉的默默付出,终于让纳兰容若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妻子,他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妻子,妻子不仅有闭月羞花的容貌,还拥有宽容大度,善解人意的性情。她美丽端庄大方,孝顺敦厚,尽得公婆欢心,她礼遇下人,善良宽厚,实在是一个完美的妻子。他还发现妻子的见识非同一般,是真正能与他进行心灵交流的人,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一个知己。他如获至宝,暗自庆幸父母为他安排这样一桩婚姻。
其实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像抓沙子,抓得越紧,漏得越多。如果卢雨蝉面对丈夫心中另有所爱而“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恐怕只会永远失去纳兰容若,越想控制离得越远。经营婚姻就像一门艺术,只有用宽容的心,理解的心,一颗真正善良的心才能真正获得爱人的心。
高情商、高智商又眼光挑剔的大才子纳兰容若,仅仅因为妻子貌美,胸怀宽广又善解人意是不可能对妻子一往情深的,拥有林黛玉式的性情才是卢雨蝉真正的魅力所在。
03、具有林下风气的知性美女、气质美女、性情美女
在对妻子有了真正的了解之后,纳兰容若真正爱上了卢雨蝉。如果说与表妹的初恋是轰轰烈烈的,那么与妻子就是日久生情。他对卢雨蝉的爱是始于颜值,忠于才华。
卢雨蝉是个满腹诗书的大才女,首先她成长的家庭环境就注定她的文化素养不低。在纳兰容若写的悼亡词《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中就提到这样一个场景——“赌书消得泼茶香”。这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个写照,“赌书泼茶”的典故源自李清照与赵明诚这对伉俪的一个生活场景,想来纳兰容若与卢雨蝉也效仿了这件有趣的事情。赌书就是比赛背书,两个人谁说对了就可以喝茶,有时也可以就某件事情进行争论,赢的那一方就可以喝茶。可以想象卢雨蝉要不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又怎敢与名满京都的大才子进行对抗?他们尽情地比试着各自的才华,闺房里充满欢声笑语,茶香溢满房间,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了。
这是夫妻之间的共同爱好,共同兴趣,他们志趣相投,各自有灵魂的支点。如果一对夫妻没有一点共同语言,又怎能对抗岁月的侵袭呢?
卢雨蝉最让纳兰容若自豪的就是她身上所散发的林下风气,真是一个气质美女。
说一个女子清心玉映,端庄大方,知书达理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就像薛宝钗,那真是温柔贤淑。可是形容女子还有一个最高级别的词汇,那就是林下风致。这个词汇最开始用来形容东晋大才女谢道韫,赞美她神清散朗,具有林下风气,与众不同。林下风致也就是清新脱俗,淡泊从容,飘逸洒脱。林下源于竹林七贤,魏晋风度,以嵇康、阮籍为首的七位名士,他们都是精神脱俗之人。用林下风气来形容一个女子不被世俗所束缚,说她精神美丽,那真是最高级别的赞美了。后人也因为谢道韫用“咏絮之才”来形容有才华的女子,就像林黛玉说她是世外仙姝寂寞林,有“咏絮才”。
而卢雨蝉的林下风气我们也可以从纳兰容若的诗词中找到证据。
在纳兰容若写的《眼儿媚》中开篇就用“林下闺房世罕俦,偕隐足风流”来形容妻子脱俗的气质和淡泊的性情。在《梦江南·昏鸦尽》中纳兰容若用“急雪乍翻香阁絮”来怀念妻子,他把自己的妻子自比谢道韫。在纳兰容若的眼里,自己的妻子是可以与谢道韫相媲美的。自己的妻子不仅出身高贵、才貌双全,更重要的是具有飘逸脱俗的气质,她同自己一样淡泊名利,人生这样的知己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前面的表妹不是这样的女子,后面的大才女沈宛也不是这样的女子,真可谓是“一生一代一双人”。
夫妻之间只有真正的门当户对才能永久地走下去,这种门当户对不只是传统意义上的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精神上、学识上、性情上的门当户对。
卢雨蝉不仅是个知性美女,林下风气的气质美女,还是个温柔可爱的性情美女。她虽然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但她为人妻一点都不强势,从来不因自己有才华而恃才傲物,反而很温柔,很可爱,作风低调。
在纳兰容若的《临江仙》中记载这样一个情景:“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这是纳兰准备睡觉时发现了妻子当年的笔迹,他对妻子陷入深深地回忆中,当年卢雨蝉坐在书桌前写鸳鸯小字,当纳兰悄悄走到她身边时被吓了一跳,她手忙脚乱想要收起这些书笺,却被纳兰抢了过去,当纳兰看到这些象征爱情的鸳鸯小字时,卢雨蝉害羞地红了脸。
卢雨蝉见过大世面,可她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女性,她不会像李清照那样大胆地表达爱情,和男人去比诗才,也不会像谢道韫那样和男人雄辩以展示自己的才华,她绝不会遮挡丈夫的光辉。所以当她写鸳鸯小字的秘密被丈夫发现后,她露出了小女子的柔情。她虽然有才华,但也不大去写诗,因为那个年代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一定会做公婆心中的好媳妇,做一个符合道德传统的女子。
在平时的生活中纳兰容若与卢雨蝉也会一起品茶、喝酒、看书聊诗词,有时喝酒卢雨蝉就会不胜酒力。在《浣溪沙》中就描写了“被酒莫惊春睡中”这样一个场景,也就是说纳兰与妻子在前一天晚上喝酒后,妻子喝醉了,直到第二天很晚都没有醒过来。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娇憨可爱的妻子,纳兰不忍心叫醒妻子,那就让妻子睡个懒觉吧。我想只有真正的夫唱妇随才能让一个丈夫如此体贴,细心呵护自己的妻子。
卢雨蝉拥有李清照一样的才华,也拥有谢道韫一样的林下风气,可是她没有文学作品流传于世,这是她的性格所决定的。她不会像李清照那样用诗才把自己的丈夫比下去,更不会像谢道韫那样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己的丈夫。她的性情是低调的,柔媚多情的,所以她赢得了丈夫一生的爱。
婚姻中没有一个丈夫愿意自己的妻子盖过自己的风头,就像查尔斯,当戴安娜赢得所有民众的欢呼时他心里只有失落,这加速了他们婚姻的危机。作为妻子一定不要太过强势,该温柔一定要温柔,该低调一定要低调,要懂得尊重自己的丈夫,这是经营婚姻的智慧。
04、永远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拥有这样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妻子实在是纳兰容若的大幸运,一个病弱抑郁的相门公子在卢雨蝉的默默付出下终于享受到了世间最温暖的那一抹光亮,他真想与卢雨蝉就这样一辈子携手走下去,就这样“一生一代一双人”该有多好。
可是这美丽的人生实在太短暂了,鲁迅说:“所谓悲剧,就是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现在看来,老天爷就是要把一切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前面有多么甜蜜,后面就有多么虐人心。
康熙十五年,也就是卢雨蝉刚刚二十岁的时候,她为纳兰家生下了一个儿子海亮,这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生孩子时卢雨蝉难产,孩子生下后就一直身体虚弱,缠绵病榻,后来又偶感风寒,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这一年纳兰府都为卢雨蝉四处求医,精心医治。望着病弱如“烟丝”的妻子,纳兰容若更是心如刀割,他希望有“金液仙药”来救救他心爱的妻子。
可是再多的不舍,再多的依恋也换不回与妻子的缘尽。一年后的五月三十日,卢雨蝉永远地离开了纳兰容若,从此他的世界只剩下冰冷的冬天,他在无尽的泪水中用诗词来追忆自己的妻子。从此没有一个女子能真正走进他的心,不管是继室官氏,还是大才女沈宛都不能代替卢雨蝉在他心中的分量。既然不能同月同日生,那就同月同日死吧。八年后的五月三十日,三十一岁的纳兰容若在卢雨蝉忌日这一天也永远离开了人世。这一天他终于能和自己心爱的妻子卢雨蝉永远在一起了。
一个薛宝钗式的符合封建道德传统的好儿媳,一个林黛玉式的具有林下风气的知己爱人。卢雨蝉,一个行事作风低调,温柔可爱,又飘逸洒脱,却在历史上默默无闻的女子,以她独特的人格魅力获得了纳兰容若一生的爱情,与纳兰容若的诗词一起永存于历史的长河中。
作者: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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