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的最重要核心思想(朱熹说老子有愚民)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话题,人们在解读《道德经》时,把老子思想解读为开启民智的经典,哲学的国度德国人说:这个世界的精神孕育者,应当是柏拉图和老子,亚里士多德和庄子(赫伯特.曼纽什);美国中国经济专家邓正莱则说“《道德经》是中国的自由宪章”。
这个自由,是谁的自由?是帝王的自由,还是百姓的自由?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现老子的“愚民”思想:“恒使民无知无欲”不是愚民思想吗?为何视而不见呢?
理学家就发现了,程颐说老子“窃弄阖辟”玩文字游戏,朱熹更是一针见血,说老子的无为“只是占便宜”,明里什么也不做,暗地里什么都做好了,张良、申韩、兵家、纵横家,那些学老子之术的诸家,“其心都冷冰冰地了,便是杀人也不恤”,都是权谋术数之流。
以朱子之学识、之智慧,其《四书集注》能被元代以后作为科举考试的标准答案,他对老子思想的理解应该是不存在问题的。
但是,为什么程朱对《道德经》的理解,跟他之前的士大夫们,包括理学的奠基者北宋五子都大相径庭呢?
正如司马迁所言“世之学老子者则绌儒学,儒学亦绌老子。”一代大儒,朱子在“儒门淡泊”千余年后的南宋,奋起反击,欲挽儒学大厦之将倾,当然会贬老斥佛。
老子没有愚民思想,他要做的是愚君,你读出来了吗?
“恒使民无知无欲”出自传本《道德经》第三章:
不上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不乱。是以圣人之治也,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也。使夫知不敢,弗为而已,则无不治矣。
本章下半部分,“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也。使夫知不敢,弗为而已,则无不治矣”,沿着愚民的方向理解就是,五大三粗头脑简单,低能无知惟上是从,目的就是把民众打造成听话的工具,便于统治。
老子真的这么反动透顶吗?当下许多解读者对这一章的理解都程度不同地存在着类似愚民的倾向,尽管解读者想努力避开这种倾向,就连我喜欢的头条号作者@大蓄书院也同样克服不了这种倾向。
他的解释是:
崇尚贤人是民争的根源,货物有价是民盗的根源,欲望近在眼前是民心乱的根源。
所以圣人治理天下,能让百姓心无杂念,志无多求,吃得饱,身体好。
让百姓经常保持无智谋无欲望的状态,这样,那些聪明人就不敢乱来,圣人行无为之治则能天下大治。
总体上看,@大蓄书院的解释依然脱离了老子思想,在他的注释里,字里行间看不出老子不愚民的思想来。
而且,老子没有说治理天下就反对任人唯贤,难道要任人唯亲不成?同时,是货物就肯定有价,不然如何实现交换?欲望近在眼前可以引发民心乱,那么“可欲”的东西远在天边,就不能勾起人的欲望了吗?
老子“使民无智无欲”这一章到底要传递什么信息?该如何理解?
为何众多的注解者绕不开“愚民”这道坎?因为没弄清楚老子的对话主体乃是侯王,他要论述的是权力者与民众的关系,老子的无为是针对侯王的,无不为才是针对民众的,只有权力者无为不干涉,辅百姓之自然而不能为,还民众之自由,天下才能八仙过海各显其通而实现无不为。
下面以@大蓄书院先生的解释为例,说说个人的理解。
被省略的主语。很多人,包括@大蓄书院在内的注解者,虽然也认为老子是通过“道”与“万物”的关系,来阐述侯王与民的关系,但是在注解过程中,也往往会忽略掉这层关系。
所以,《道德经》中省略掉的主语应该是圣人或侯王,而不是百姓。该“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的应该是圣人,而不是民众。只有权力者做到了虚弱心志,不对民众强行施压掠夺,民众才会回归淳朴自然,而远离诈伪(智)和侵夺(欲)。
所以,认为老子有愚民思想的,是误读了老子省略的主语,以及“智”和“欲”的本意。
被误读的重要概念。1.不上贤,通常被理解为不推崇贤德。错了。天地不仁,天道无亲,权力尚贤就会造成价值取向的单一,人为制造“为学”的仁德榜样。而一旦权力定义愚贤,就剥夺了民众自由选择的权力,走向权力的垄断与暴政。
所以,“不上贤使民不争”不是说“崇尚贤人是民争的根源”,而是“不向天下人推崇贤德标准就不会制造争宠纷争的目标”。
2.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当权者“贵难得之货”,势必会搜刮天下奇货,而层层盘剥民众利益,民众因生存困难而沦为盗贼,而不是“货物有价是民盗的根源”。
3.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老子不反对欲望,他反对的是违背公平原则的侵占、剥夺他人。“不见可欲”的主语还是权力者,他是“可欲”的制造者,“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说权力者不以名利诱饵来操纵人的欲望,令民心大乱,而不是“欲望近在眼前是民心乱的根源”。
上述“三不”指的是圣人,“三使”指的是民,帛书甲乙本一律是“民不乱”而非“民心不乱”,一个“心”字,从“民乱”到“民心乱”,其实是后世强行植入的儒家概念,强调了“心”的作用。其实心乱未必会造成天下大乱,当权者也未必采取强力措施予以镇压。只有当“民乱”,即从心的迷乱到行动上的动乱,才是老子关心的问题。
所以“民心乱”不一定会造成社会伤害,而比“民乱”一定会对社会造成重大创伤。
4.无知无欲。“无知无欲 ” 与“爱民治国,能无知乎”强调的都是“反智”,即杜绝心机巧诈、“不以智治国”的意思。而不是
因此,“无知”即没有心机巧诈,“无欲”,即没有侵犯他人的欲望,而不是禁绝欲望。所以“恒使民无知无欲”不是“让百姓经常保持无智谋无欲望的状态”,而是“让民众永远保持在没有心机巧诈而侵占他人利益的状态”。
5.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这里的“其”不是民,而是圣人。@大蓄书院把它理解为百姓是不对的,他在“讲解”中说:“治理天下有四难:要百姓吃得饱,身体好,没杂念,没志向。这是理想的状态……”
这明显违背了大蓄学院自己一以贯之的观点,也就是老子道与万物或圣人与民“两两对出”的论述方式:“无为而无不为”,“我无为也,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民自富。我欲不欲,而民自朴”。
即,圣人之治是圣人自己“虚其心,弱其志”,与“圣人”对应的“民”,才会“恒使民无知无欲也。使夫知不敢”。
全章大意是
权力者不向天下人推崇贤德标准,就不会制造争宠纷争的目标;不以奇珍异宝为贵,民众就不会因盘剥造成生存困难而沦为盗贼;不以名利诱饵来操纵人的欲望,就不会产生动乱。
所以圣人治理社会遵循的原则是:虚心弱志(虚其心,虚是道的冲虚特征,不是现代意义上的“虚心”之意),强健身体(为腹不为目),以此促使天下民众淳朴自然而不生诈伪和贪占心。让那些心怀智巧企图贪占他人利益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是不敢强为而已,如此,就可以天下大治了(弗为而已,则无不治矣)。
小结:老子所说的“愚”相当“朴”。见素抱朴,复归于朴,民自朴,都是一个意思。老子说圣人“我愚人之心也”,是说圣人淳朴无机心。又说“非以明民也,将以愚之也”,是说不用智谋之术教化民众,而是用质朴来引导民众。
所以,《道德经》中的“愚”不是愚昧之意,而是“抱一为天下式”的质朴,没有心机花招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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