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种面瓜的故事（农村麦子加工面）

清晨，雨后初晴，推开窗户，呼吸难得的新鲜空气，迎接东方那轮冉冉升起的朝阳，就听见所蜗居的城市小区楼下在叫卖：“买面，农村麦子加工面！”顿时，我久违的思绪，不由循声回到上世纪80年代……

那时，经济欠发达，农村人更多的是群聚在家耕作农田，一年两茬，夏栽秧田秋收稻，冬播麦种春收粒。很多家庭的生活节拍是，自家出产的麦子成熟收获后，几十百把斤一次的去加工成面条，以供炊事之需。于是，农村麦子加工面坊，应时而生。

我父亲，是在四川省原万县地区（注：现重庆直辖市万州区）农村土地全面开始承包的1980年，与本生产小组的另两户组员合伙开的面坊。一台柴油机带动、一台磨面机磨粉、一台和面机搅拌、一台轧面机出面，就是做农村麦子加工面的工序流程。一般的加工费用，每100斤麦子收7元钱，除去柴油燃耗和设备损耗，能够盈利1.5元左右。最旺的时候，我父亲的面坊能够加工麦子1500斤，最少的时候500斤上下，三户平均分得的收入为2.5元到7.5元。

一天这点收益，而今的人或许不屑一顾，甚或另眼相待。但在那年那物价，那时那水平的条件下，能够靠开农村麦子加工面坊挣“小钱”，已经是不错的职业了。再则，我父亲眼看着，我开始读小学，要缴学费书本费、要交日杂生活费……而且随着年级的升高，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现在想来，我当年能够顺利读书直至后来考上大学、如愿分配了工作，这农村麦子加工面坊功不可没。

由于合伙的另外两个人相对精明点，在面坊的任务分工上，一个负责操作机械轧面，一个负责操作机器和面，迫不得已又似乎理所当然，我父亲负责了磨面机的送料磨面。分工回来的当天，暴雨来临前的天气格外沉闷，我质问父亲：“为什么，那个磨面下体力活的人是你？”“儿，爸没读过多少书，也没少吃文化浅的亏，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千万千万，莫走爸的老路……”父亲面色为难的转过了头去。我分明看见，他湿润的眼睛里，溢着泪花……这眼泪，是对自己人生经历的真切感悟，是对儿子鞭策的殷殷嘱托！

农村麦子加工成面，出粉率在80%左右，也有少数的农户讲究质量只磨百分之六七十，也存在个别人要求苦磨到85%。通常情况下，农村麦子磨出面粉，要在磨面机里“下接上倒”40遍次左右，每箩筐的重量大约35斤。如果磨1500斤小麦，需要下口接磨、肩扛上磨、倾倒入磨，反反复复一千七百多趟次，累计负载6万斤！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有天晚上，父亲从面坊磨完面回家，已是深夜12点。没日没夜地劳作、白天加黑夜的劳顿，累得我父亲脚酸手麻，身子骨跟散架了似的忍不住痛苦呻吟……见此境况，我母亲心痛不已，说：“要不然，我们不搞面坊了。”不期父亲回答：“再苦再累，肯定是要搞下去的。如果不搞了，家庭的收入就少了来源……”夜深人静，睡在隔壁房间的我，因隔音效果不好，对父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是一名父亲，对家庭的毅然重负、决然担当，让我感慨万千、感激涕零！

万事难胜意，纵然有波折。在开农村麦子加工面坊期间，不幸降临到我父亲身上。1988年10月的一天早上，秋雨连绵，似乎完全不在意人们的等待，滴滴落下，无声处却落入心头，凉在心尖。父亲在磨面时，由于实在太苦太累了，他，连同他肩负的盛面箩筐，“咚”地一声昏倒在地上……待他从昏迷中醒来，躺在乡卫生院的病床上，牵挂的，还是那农村麦子加工面坊：“快、快，我得赶回去，那户农家的面还没加工完……”

随着改革开放、城市化进程的推进，全自动、现代化水平的提高，上世纪90年代以后，越老越多的“农人”或离乡入城居住、或外出打工创业，留守在家自种小麦的农户越来越少，我父亲和他开的“半机械化”农村麦子加工面坊，自然也随之淘汰，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与如今一些使用不同程度添加剂做成的面条做对比，零添加的农村麦子加工面，绝对纯正，就是那麦香味儿！这也是为啥农村麦子加工面，虽然看起来有点泽黄有点麸糙，但吃起来绝对是那又香又筋道的原因所在。对我来说，更有一份慈父对儿寄予期望、含辛茹苦、悉心培养的厚爱在其中，激励着我一生奋勇向前……

审阅：王辉成

简评：对农村生活缺乏了解的人，很少知道面粉的加工过程。作者详细描写了父亲和其他人合伙加工面粉的经历，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敬意。读完文章之后，我们不仅会珍惜今天幸福的生活，更对当年付出辛苦劳动的父辈格外尊重。

终审：严景新

作者：牟方根，重庆市万州区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重庆市万州区太龙镇人民政府四级调研员。曾在一县级报纸从事采编工作3年。近年来，先后在国家级、省级、地级刊物发表散文随笔、小说短篇、故事纪实等文学作品数百篇。获四川省新闻奖、中国报业协会全国老年报工作委员会第十二届好新闻奖。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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