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良丈夫叫什么名(丈夫为她赎身送她留学)
1912年,安徽芜湖潘家大宅的门前,一个17岁的少女站在门外紧张地等待着。带她前来的人叩响了大门,门房匆匆前来,询问是谁家来寻,那人客气道:"我家先生送了件礼物给总督大人。"
那门房睇了一眼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稍等片刻,我问下总督大人。"
那门房匆匆走了,少女不安得低头等着,手心渗出了汗水。不一会儿,那门房出来了,手上拿着一包银元,递给那少女:"大人说,这些银子给你回去交差,你走吧。"少女一脸惊诧,送他来的人尴尬得对门房说了几句告辞,带着少女离开了。
那潘家大宅的主人,正是刚刚来芜湖的海关监督潘赞化。而这名少女,不过是芜湖怡春院的一名雏妓张玉良。
张玉良幼年父母双亡,8岁就成了孤儿,她被送到舅舅家,舅舅嗜赌成性,将14岁的她卖进了妓院之中。张玉良在妓院做了3年的烧火丫头,被迫学艺唱曲。潘赞化刚刚来到芜湖之时,当地乡绅为了讨好潘赞化将他带到怡春园寻乐子,张玉良被老鸨喊过去唱曲助兴。乡绅看出了潘赞化对张玉良感兴趣,便直接将张玉良送到了潘家大宅,关照她好生侍奉总督大人。
潘赞化的拒绝让张玉良心中五味俱杂,能遇到这样位高权重的好心人,张玉良本就已经十分感恩。没想到第二天,潘赞化又约她去一起去看风景。
张玉良欣然前往,这一日相约,张玉良向潘赞化说出了自己苦难的身世和这些年遭受的冷嘲热讽。在那个年代,妓院里多的是苦难人家卖出来的女儿,但潘赞化偏偏对张玉良一人动了恻隐之心,用两百银元将张玉良赎了出来。
潘赞化新官上任就从妓院里买回一个雏妓,这本就是十分轰动的事情。他倒是毫不在乎,他让出自己的卧室给张玉良居住,自己睡在书房。张玉良不识字,他就买来小学的课本手把手教张玉良识字。
潘赞化对张玉良的照顾完全出于对她的同情。一年后,潘赞化将张玉良一同带到了上海,住在法租界一座陈旧的石库门房子里面,他们的邻居就是陈独秀夫妇。
潘赞化本以为张玉良只是在乐理上比较精通,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增多,潘赞化发现张玉良是一个非常聪明、好学的女孩子,陈独秀夫妇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张玉良早就已经将恩人潘赞化当作恋人,潘赞化后知后觉,来到上海才慢慢萌发爱情。不久之后,在陈独秀夫妇证婚之下,两人举行了非常简单的婚礼。两对夫妻一起吃了饭便是喜酒,婚后张玉良改名为潘玉良,以示对丈夫的感激之情。
潘玉良接受新事物、新知识的速度让潘赞化始料未及。结婚后,他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逼妻子在家相夫教子,而是到处给潘玉良寻求优秀的家庭教师来辅导她。
婚后第三年,潘玉良跟随潘赞化来到了云南,和一名叫做洪野的画家学习绘画。这本来只是随便拿来打发时间的业余爱好,没想到潘玉良却在绘画上有着惊人的天赋。短暂的学习之后,她的水平已经胜过很多专业的绘画学生。
潘赞化对妻子的进步十分惊喜,他一直默默鼓励,在1918年,他还鼓舞妻子报考了上海美术专科学校。
仅仅6年的时间,她从妓院里面一名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悲苦姑娘,成为美术学院里的高材生。因为曾经的苦难,让她格外珍惜学习的机会。
当时国内刚刚兴起人体素描课,课程是开设了,但是人体模特基本上找不到。潘玉良为了能够学好这门课,在家中没人的时候,拉上窗帘,脱下衣服,对着镜子描摹自己的身体。她将这副人体素描命名为《裸女》,送到师生联合展览上展出。潘玉良的大胆作品轰动了学校,人们谈论的不仅仅是她的画技,还将她从前是妓女的历史,对她诋毁。
(潘玉良于1931年创作的《我之家庭》)
潘玉良在那段时期非常低落,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无法接受同学们的指指点点。时任美术学校校长的刘海粟耐心宽慰她,让她不必介意这些流言蜚语。
入学三年后,23岁的潘玉良在艺术上展现出过人的天赋,校长刘海粟认为学校已经没有老师能够辅导她了,在国内发展会限制了她,于是向她建议去法国学习画画。
而那个时候,潘玉良和潘赞化的婚姻也出现了问题。
在潘玉良尝试裸体画的时候,潘赞化正好在云南,待到他从云南归来,看到家中摆放的都是裸体画,非常气愤,质问潘玉良。潘赞化毕竟是名士大夫,觉得这种画伤风败俗,和潘玉良产生了分歧。
同时,潘赞化的原配找了过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生活之中出现了很多矛盾。原配所生的儿子潘牟一直和潘玉良生活在一起,喊潘玉良妈妈。潘玉良不能有孩子,一直将潘牟当作亲生儿子来抚养,她还将丈夫和潘牟一起画到自己的画作之中,潘牟也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原配一人在乡下吃苦,这一家子在上海"享福",她当然心理不平衡。
丈夫不理解和原配妻子的排挤让潘玉良心情苦闷,刘海粟的建议让她看到了逃离的契机。然而能上学对于潘玉良来说已经是奢求了。出国,不仅需要一大笔费用,而且还要和丈夫分隔两地,潘玉良本来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她惴惴不安地和潘赞化委婉地说出这件事,岂料潘赞化对出国一事十分支持,还帮助潘玉良争取到了公费津贴的名额。
1921年,在黄浦江的码头,潘赞化和潘玉良告别,他送给潘玉良一个爱心吊坠的项链,打开吊坠,里面是两人的合影。
他们已经结婚8年,没有子女。潘玉良当年在青楼的时候,老鸨就已经给她喂了绝育的药物,从此之后就丧失了成为母亲的机会。潘赞化将她赎回来,从来不图她回报什么,也从来没有限制过她。在当时,能让妻妾求学深造的男子已经很少了,更何况是送她出国。与其说潘赞化将她当作小妾,不如说将她当作了小女儿。送走了潘玉良,他依旧不停地给她寄生活费,后来潘赞化的事业出现了问题,不得不停止向潘玉良汇钱,潘玉良只能饿着肚子上课,极度营养不良,幸好她的画作获奖了,得到一笔奖金,让她熬过了艰苦的日子。
快要毕业的时候,潘玉良在法国遇到了曾经的校长刘海粟,校长希望她重新回到学校任教。曾经被同学们嘲笑的潘玉良回到了母校,担任西画系主任。
图|潘玉良在罗马皇家美术学院的毕业照和毕业证
潘玉良用了6年的时间证明自己,31岁的她重新回到丈夫身边,她已经是名气赫赫的画家,第一次办画展就引起了很大轰动。潘赞化将她从泥淖之中解救出来,呵护她成长为一棵开花的树。当时政局动荡,日本人从华北开始,企图蚕食中国。潘玉良虽在国外数年,但潘赞化的为人、品性深深影响了潘玉良,在抗战期间,潘玉良和很多画家一同积极参加义卖,将出售画作的钱捐出去做军费。但潘玉良的赤子之心,却因为一场画展而熄灭了。
在一次画展之中,潘玉良展出了一副油画《人力壮士》,画中是一位裸体的中国壮士,用双手搬走一块压着小草的巨石。潘玉良本意是想要歌颂无私救国的战士,却没想到画作被人故意划破,并且贴了纸条:"妓女对嫖客的颂歌。"
倾注心血的画作被人毁掉,灰暗的过去又被人挖出来抨击,潘玉良伤心欲绝。同时,人们对她始终带有偏见,不相信一名青楼出身的女子可以成为顶级画家,报媒们猜测潘玉良根本就是找人代笔的。为了证明自己,潘玉良只得当着众人的面,拿起画笔画了一张自画像。
俗世的偏见一次次攻击潘玉良的内心,在母校,文人们当着她的面嘲讽:"凤凰死光光,野鸡称霸王。"潘玉良一句话没说,直接冲上去给了那人一个耳光。此后,她和曾经日思夜想的母校彻底决裂了。
她向潘赞化提出再次前往法国求学的想法,潘赞化知道她面临的矛盾和痛苦,再一次将她送上海轮,潘赞化心理舍不得,但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
图|潘玉良与潘赞化的定情项链
只是没想到,这一别,两人余生都没有再见过。
潘玉良在法国,一直遵循三个原则:不恋爱,不改国籍,不和画廊签约,这三个原则都和潘赞化有关。她的内心再无法容纳另外一段爱情,在中国有她心心念念的爱人,她始终将法国当作一个暂时的栖息地。
是啊,潘玉良能遇到潘赞化是多么幸运。在她弱小时,潘赞化伸出手给她救她于水火,不求任何回报;在她强大时,潘赞化松开手放她飞向海阔天空,不希望自己成为她感情上的累赘,只希望她成长成最好的自己。
因为战乱和外交问题,潘玉良费尽周章,余生都没有再回到国内。后来她甚至和潘赞化失去了联系,晚年一直沉浸在思念之中。在潘玉良最为孤寂的岁月,身边一直有一位深爱她的男人照顾,但她始终没有接受他。
1959年7月,潘赞化在安徽病逝,潘玉良辗转得到这个消息,悲痛欲绝,她在自己的照片背面题字:"赞兄!你的意中人的心时刻在你身边!"
1977年7月22日,潘玉良病逝在异国他乡。潘玉良临终之前的遗言,是托好友将当年潘赞化送给他的吊坠还给潘家的后人。
潘玉良穿着一身旗袍下葬,她不允许法国政府私自处理她的作品,叮嘱好友一定要将作品全部送回祖国。潘玉良的作品在法国一直搁浅到1983年,在多方努力之下,她的三千多幅作品最终被完整地送回了故乡安徽,收藏在安徽省博物馆之中。
潘赞化成就了潘玉良,潘玉良还给她完完整整的真心。
1937年,潘赞化曾经给潘玉良写过一封情书:"六二老妪如少女,摩挲怪兽古雕镌。温柔敦厚仍如昨,文采风流未减前。"那时候的潘玉良62岁了,但在潘赞化的心目之中,她依旧是曾经站在潘家门外紧张踌躇的那个少女。
潘赞化是在芸芸众生之中找到一个女人,她才华横溢,她善良忠诚,从此以后倾尽所有成就她。在那个男女地位极为不平等的社会之中,潘赞化这样的男人绝无仅有。最伟大的爱情,从来不是互相占有,而是让对方感觉到爱,却没有被爱的负担,勇往直前,没有顾虑,不用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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