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诗句明月出天山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听海
周忠应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登临碣石,以观沧海”,“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从来没有去过海边的我,只能呆在书房念着这些从远古击节而临的诗句。“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李白眼中的海景拍着涛涛的潮水溅湿我梦中的呢喃。
我从安徒生的《海的女儿》走进海的遐想;从黎烈文翻译的法国作家洛蒂的《冰岛渔夫》感悟海的故事;后来普希金的《致大海》、莱蒙托夫的《帆》、高尔基的《海燕》逐渐丰满了大海在我心中的轮廓:神秘、宽广、博大、苦涩、汹涌、帆影、渔歌……于是我常常在江南的水乡,一次又一次地沿着想像和一些动人的诗句与歌声来静听大海,让大海从我心头浩荡地流过。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海的声音会清晰地传入我的耳鼓。朦胧的帆影系着生活的梦在沉浮的海水中纺织着一种意境。
夜像海一样深了,面前是一台用了多年的电脑,我每天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这是我心中另外的一片海。我就像一位水手,驾着帆船,唱着渔歌。每晚大概10点钟的时候,电脑屏幕上蹦出一个聊天屏:“好呀!我来了!”仿佛某种约定,或者默契。这声音已很熟悉了,她是来自浙江杭州的听海。我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认识她源于一个先行之歌的文学论坛。我和她都是小说原创的斑竹,同在一个版块里沉浮于文字。其实我们都很少写小说,没事的时候便一个劲地往散文原创里钻。我们聊得最多的是文学,当然也聊一些其他话题,如家庭,女儿,网友什么的。说来也巧,我们都在敏思博客建有自己的主页。一次我在敏思上发帖,有一个短消息传来,是听海发现了我,将我逮了个正着。于是我们交换了链接,有事没事的时候到彼此的主页里溜达溜达。我们习惯把自己的主页称作“家”。听海的家就叫听海,我的家是生命如歌。
听海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很少见她有烦恼。聊天屏上常出现她发过来的“快乐”表情,一只小鸟在欢快地跳舞。从她的谈话和她的文章中,我感觉到她是一位幸福快乐的女人。她的《初为人母系列》和《网友系列》映射着她情感的真挚,母爱的伟大,心灵的纯净,生活的快乐,爱情的甜蜜。她有个可爱的女儿,爱她疼她的英俊老公。她的《我是你的肋骨》中有这样一段段描写:一次野外登山,先生执意走在我的身后,我不解,他说,如果你不小心摔倒,我可以在后面挡着。那你呢?我……我不会摔倒!简朴的几句话把她的幸福甜蜜的生活暴露无遗。开始我不懂她为什么叫听海,我眼中的她就像一条欢乐的溪流,她却偏偏喜欢听海。她有篇文章叫《随心所语——天涯海角》,她说,“天涯”是一形似大象的巨石,与天涯遥遥相对是岩石就是“海角”,天涯海角曾是一对恋人,面临阻力和反对,走投无路后双双跳进大海,化成了两块巨石。我想幸福的听海会常有好梦溅湿她的微笑吧。
后来我才知道听海的快乐幸福的背后也有一些灰色的记忆。她有着很不幸的童年。大约十岁的时候她妈妈离开了她,跟别的男人走了,留给她的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家那张我熟悉的大床上,情欲中的男女,裸露着身躯,蛇一般的缠绕,汗珠不断地在渗出体外,饥渴如钱江潮涌,专注到浑然不知身边睁着茫然大眼的我。我只有十岁,八十年代十岁的我竟然亲眼目睹了一场成年人的云雨交欢,我的身体像是被硬生生地填充了如气体般的东西,逐渐从好奇膨胀到屈辱,膨胀到极为难受,透不过气,膨胀到我所不能承受之限。女人我喊她为妈妈,男人却不是父亲”。以致在她的心目中“关于我们母女的细节我竟然丢失在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我无处可找”。
在古典的诗歌中关于海的诗句我最喜欢的应该是王勃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听海是我的大海中一片帆影,也是我的比邻,她婉约在美丽的西湖湖畔,我则在洞庭湖的一隅,常与她对望。每天晚上我们都在网上见面,不过她很少写文章,回帖是她的一大爱好。尤其是我的文章,她几乎每篇必看,每篇必回,哪里有错别字,哪里语句不通,她都会认真地指出来。网络是虚幻,同时也是真实的,例如听海,她虚幻在我的心灵世界,却又真实生活在她的日子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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