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就是唯一的牵挂吗(是孩子就有念想)

有了孩子就是唯一的牵挂吗(是孩子就有念想)(1)

有了孩子就是唯一的牵挂吗(是孩子就有念想)(2)

有了孩子就是唯一的牵挂吗(是孩子就有念想)(3)

当我比早春起身还早,来到村外小河边时侯,那一株百年老柳,已经站在下坡处等我。春风轻轻点头,老柳就招手约我。老柳,只要天还寒着,春天迟来,你就使起孩子性儿,把那粒嫩芽含在嘴里,硬是不吐出来。百年老柳啊,原来春天才是你的娘亲,所以只要春风轻轻推你,你就老态全无,亢奋起来,穿起绿衫子,一头扑进春天的怀抱里。老树都有娘,人呢?

有时也看电视。但是不看电视剧。只看《动物世界》。动物们的一招一式,都照搬生活的全武行,真实。就是假装,也是真假。比如装死,闭眼看,就真的死丢丢了。客观地说,演员的情商比动物要高,但是做起假来,是假假。演员哭时,哭出反效果,因为观众笑了。动物们一旦真起来,真的让人心酸。比如断水边,鳄鱼咬死了狒狒的孩子,母狒狒就把死孩子当活孩子抱着。死得久了,小狒狒已经失了原型,母狒狒依然抱在怀里,舍不得丢手。这一举动,就不单是真,还有傻了。这种傻,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母爱。所以这种傻,傻得让人心疼。其实,狒性和人性是相通的,若人的孩子早亡,母亲就把自己的孩子埋在心里,因为孩子总在心里咬她,她就一辈子心疼,常年泪水不断。时间冲淡的东西很多,但是冲淡不了母爱。

邻居家有一只母羊。我想,上天在造羊的时候,铁定是事先考虑到了羔子跪乳这个客观因素,所以,羊生下来就是四条腿。无奈,邻居家的母羊不小心,自己弄坏了一条后腿。平时,这条后腿坏了的母羊,在进食和反刍时,都采取跪姿。当它有了孩子后,情况就不同了。它再跪着,乳头就被埋了,羔子就吃不到奶了,所以它就站起来。三条腿的羊和一条腿的人站着,样子都很难受,让人心生怜意。难受羊也站着,为的是让羔子能吃到奶。小羊又不同了,它只想喝饱奶,不懂怜惜母亲。母羊经不起顶撞,就被撞倒,然后再站起来。好在这个时候,小羊的小脑袋上尚未成角,而一旦角成,老羊的髋部就成肉靶子了。看着小羊紧一口慢一口地吞咽,我就想,这是一种生命的速度,而这种速度,是有积极意义的。当小羊顶撞母亲顶撞出了心得,轮到它做母亲时,它会是一个好母亲的。

羊们之间的母子情,拒绝人为的任何附加条件。它们的率性而为,是母子天性在。并不需要人的意志和理解,连同情和扶助都是多余。和它们在一起,彼此的生命似乎都回归于原来的状态,不存在做作,既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缓慢或者急切,一切都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去寻找理由。有时羊们会抬起头来,眼睛长时间地盯住一个地方,有了思考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像个思考者。但绝不像人那样的故作沉思状。所以它们的行为更具真实性和感人性。我甚至想试着和它们拉拉家常,但终因双方差异太大,结果失败。我想说的句子,羊听不懂,一些人,也未必能懂。我是想在羊面前自省:自己在以前的日子里,在内心,珍视的是自己和同类。至于羊们这些异类,只是当馋油腥了,伸出筷子时,才念起它们的好。以后,当我大口啃着羊排时,尽量吧,我不去想凶残这些句子。真的,我担心朝这方面去想,会听到碗里的咩咩声。上述羊的故事,因为是我亲眼所见,因此就心存感激,感激生命,感激母亲。

树是孩子,狒是孩子,羊是孩子。我就嫉妒起来。心里有些酸楚。我就跑回家,去看自己的娘。已经不能下炕的娘,真的是很老了。老得有时都不识自己了。但是她识我,因为我是她的孩子。在她眼里、口里、心里,垂髫儿年时,我是孩子,两鬓染霜了,我依然是孩子。岁月老去,青春不再。在她心里我孩子的地位从未变更也不会换届。有一次大病,在她说话很困难的时候,她示意我到她的床前,一字一板地对我说:冬天,风坏,咬人。出门,系扣子。你,血压高,服药。心里,要亮。娘的土话,是我的生活指南,是我生活中的所必须。她让我明白,用诗歌取暖,用散文降血压,用无声抵挡噪音,是书生意气,却不是生活中的有效办法。我就听她的话,系紧了扣子。顺便,把松散拖地的鞋带,也系了。而后,水服了苯磺地平。再而后,一边含着泪,一边哼着不成曲子的曲子,出门,走进天地间,接受它们的提示或考验。

树孩子,羊孩子,人孩子,都是孩子。是孩子,就都幸福着。(作者马砚田,丰润区武装部原政委。本文来源:乐亭故乡人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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