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得新绿入春词 裁得新绿入春词

裁得新绿入春词 裁得新绿入春词(1)

△刘静

“年来绿树村边合,夜半清溪梦里身。”

昨夜一场春雨,于梦中缠绵。醒来,曦光初照,蔬果勃勃的小院雨痕疏浅。

迎着软软春风,疾驰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两旁的树木,披满新绿,浓淡不一,深浅相映。那绿仿佛清溪水淘洗,莹润若翠,鲜嫩得似乎要滴下汁水来。

忽然就被这遍野绿色击中心扉,人也跟着醉了。“门外无人问落花,绿荫冉冉遍天涯。”难怪宋人王安石写出这样的诗句。新绿胜春花,第一次觉得绿色似妖,说不上多美,却有着温润如玉的力量,将人的筋骨揉碎,融进这遍野流泻的新绿。

也是某个春日,夕色渐起,和先生沿着熟悉的街道散步,沿途是一排叫不上名的绿化树,树下绿茵漫漫,“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偶有绿枝低垂,伸手触摸时,蓦然发现,新绿的树叶,青翠欲滴,似少女细致的肌肤,鲜嫩,而柔润。

想起年少时,学过朱自清的一篇散文,梅雨潭的《绿》,犹记得那几句神来之笔,“那醉人的绿呀!我若能裁你以为带,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她必能临风飘举了。我若能挹你以为眼,我将赠给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睐了。”这样形象生动的比喻,让少年不禁对绿色少了一些厌弃。

彼时,年少的我最不喜绿色。像雪小禅,“我开始不太喜欢绿。觉得太生机盎然,太春天,太让人有阳光的感觉。”

而我不喜的理由,却是绿色太过张扬,热烈,又俗艳。固执地偏爱仙气飘飘的白,和静谧的蓝。这一爱就是大半生的光阴,就是一幅不食人间烟火色。

而绿总是有生机的东西。年轻的时候,大约拥有太多生机勃勃的时光,恰似人生之春,活力四射,岁月无惧。生命是长长又漫漫,更是充满希望的,多彩又未知。

也许是因为拥有,而不知惜,绿色与青春年少,总是格格不入,总觉得自己有足够的青春活力来对抗所有外界颓靡的东西。

裁得新绿入春词 裁得新绿入春词(2)

初为人母时,先生一次远行滇南,归来带回一块翡翠吊坠,质地清透,柔润,玉色新绿,先生爱意盈盈地为我戴上,却觉得瘦削的脖颈和年轻的面孔撑不起那翡翠的高贵和圆润 ,想来那抹绿的典雅厚重,只有一颗历经沧桑的心才能懂得。

于是便以一方苍绿的丝帕包裹起来,存于妆奁。

这一藏岁月就生了苍苔。不觉间已到了天命之年,周围的老友,不约而同地于腕间,于项颈,多了一份珠圆玉润,那翠色将中年女人的优雅温婉和玉饰的通透,高贵,结合得恰到好处,相得益彰。

一日,从妆奁里取出那块翡翠吊坠,请人串了绿色丝链,戴在脖颈上,对镜自顾,突然觉得,那抹翠绿,与略显沧桑的肌肤和白发之间,竟然有一种久别逢知己般的亲近和融合。

从此,喜欢上各种翡翠饰品,也喜欢上绿色。

前些日子,读旭妹妹的美文《绿梅些子破》,第一次从她的文字里知道,梅花有绿。于是急网上搜图,果然,绿梅清骨凛然,在一众梅花里卓然不群。也曾驱车南城,在梅园寻寻觅觅,终不见绿梅芳踪。

想来,花开绿色,亦是稀贵之品。有些喜好,终究是藏着岁月的痕迹和一个人走过的路。

今年的春晚,舞蹈《只此青绿》,一夜之间火遍全国,刷爆网络。青绿之色,也一夜之间,成为新宠。它是大宋千里江山的颜色,也是十八岁王希孟的青春颜色,它让我对绿色多了孩子似的贪恋,喜欢走进大自然,触摸生命的脉动。

特别是苍绿老绿,那种暗暗的潮湿的苔绿。点点缕缕,都是深藏的岁月故事,闪着金属的光泽,柔然又温暖。

上周末的午后,与先生在西城的假山游玩,下山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北坡的山脚下,有一位气质优雅的老太太,在那里看书。老太太白发束髻,挽于脑后,一身墨绿色旗袍,得体大方。她的脚下紫色的诸葛菜花开如烟,身旁的竹林新绿飒飒。她翻书的神态,那样文雅端庄,墨绿色的旗袍,衬得她面容慈祥,柔和。我从没见过一位老人,能将墨绿色穿出如此神韵,能将绿色诠释得如此尽然。

张爱玲最喜欢的颜色是蓝绿,她的母亲也最喜欢蓝绿色。

她写,“你尽有苍绿。在苍绿中有安详的创楚,她不是树上拗下缺乏水分褪了色的花,倒是古绸缎上的折枝花朵,断是断了,可是非常的美。”“你尽有苍绿。”这句话凉意蚀骨,想到的尽是碧潭飘雪,又青又白的干净。

我们这一生,亦是青绿,年少青春时,要热烈,要张扬,要干干净净的新绿。老了便活成一把苍绿,静静地守着岁月,也淡然,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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