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宁波的样子（二十年前的宁波）

▲ 新世纪前的宁波东门口，摄影/余德富

时间进入1999年，20世纪进入尾声。

西方世界认为进入又一个千禧之后，世界将开启新的纪元，隔着二十年，我们仍能感受到当时的忐忑不安和不知前路的兴奋感。

这一年的世界有许多大改变，中美经过长期谈判达成协议，为加入WTO铺平道路，开启连通世界的贸易大门，几年后，从世界第六大出口国跃居世界第一。

因为这一年的谈判，中国沿海的宁波迎来外贸业的春天，GDP破了千亿，全国排位第12，拿下首批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和隔壁省会杭州的差距正在逐步拉近，高速口立起了“马踏飞燕”的巨大雕塑。

01

这年，游客和商旅多了起来，宁波酒店业开始进入黄金岁月，后来被人们熟知的凯利大酒店、南苑饭店（改建后）、新兴大酒店、文昌大酒店相继前后脚开业，成为竞争对手。

后者应该想不到，自己最终会成为宁波第一家关门的高级酒店，然后被曾经的对手南苑接盘，变成一家眼科医院，再无婚宴和酒席。

这一年，作为新秀的它们，不仅要面对宁波传统四大酒店：华侨、亚洲华园、金龙、甬港，还有一位豪强选手——东港大酒店（东港波特曼前身），宁波的第一家四星级。

经过一年筹划，东港酝酿出一个大招，在进入夏季之前，宣布了张学友将第一次来宁波举办个人演唱会，冠名为“东港世纪行”。消息一出，全体歌迷几近疯狂。

歌神的首次宁波之旅，也是头一回有港星来开个唱，贵宾区门票400元起，离看台最好的座位，需在酒店充值5000至10000元才能获得。

同年开业的彩虹服饰广场也打出大幅广告：“送30张学友门票！”一举改变了宁波人以前买衣服不过江的习惯。

开唱的前一天，酒店事先放风，说学友不会住东港，但这根本瞒不过执着的歌迷，他们守在门外苦苦等候，最后歌神只好走员工通道，才躲过了狂热的粉丝。那一夜，有歌迷在酒店外哭着喊“学友”直到半夜，不知他隔着窗户有没有感受到宁波人民的热情。

1999年5月29日，容纳2万多人的宁波体育场人山人海，最后一曲压轴，歌神献上《饿狼传说》将全场推向高潮……多年以后，当人们再次想起那个夜晚，仍感觉胸口被新奇的流行文化猛击了一拳。

这场演唱会，歌神的出场费是200万港币，全场耗资四五百万，乐队来自英美，灯光来自日本，如此豪华阵容，由一家酒店出面承办也属罕见，关键票房竟值了回来。可能是见到宁波人的消费力，次年，王菲同样来到了宁波体育场。

不过，“东港世纪行”并不能阻挡新人要出头，南苑饭店很快摘下五星级，成为全浙江第一，绝尘而去。

时代的车轮就是这般浩荡向前，又有谁能料到，最终，这家民营标杆酒店集团又将以2.8亿迎来国资背景的北京首旅。

▲ 1999，张学友宁波首场个唱门票

02

那一年的宁波，见到国际巨星的机会还比较多，歌神演唱会的半个月前，也是在宁波体育场，人们刚见过谭咏麟、梅艳芳等大腕，不过，他们是来踢足球表演赛的，最低的门票只要50元。

一起来踢球的还有“小黑”柯受良，这一年，飞越黄河之后名声大噪的他发行了首张国语专辑《再次征服》，里面有一首歌大家至今仍在KTV里唱起：“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我不爱冰冷的床沿……”

令人惋惜的是，这个出生在宁波象山的影视圈大哥，后来在上海因病英年早逝，一代飞人陨落，纪念他的演唱会也是选择放在宁波体育场。

主持人曾志伟，吴宗宪、苏永康、陈晓东、孙楠、韩红……众星云集，那年最红的可能是任贤齐，凭借《心太软》迅速成名后的他刚刚又发布了《伤心太平洋》，满大街的音像店里都是他。

压轴出场的是刘德华，他和柯受良的儿子柯友伦一起合唱了《笨小孩》，而这首歌也收入在1999年的那张专辑里。

回想起来，那次纪念活动可能是宁波迄今为止最强阵容。

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型演唱会，只有去年歌神依然眷顾，还是唱得那么卖力，还是在那个熟悉的场地。

一别二十年，期待奥体给这座城市带来新的冲击波。

▲ 1999，柯受良来宁波参加开渔节

03

这一年的宁波体育场隔壁，雅戈尔体育馆同样喜事连连。

18岁的姚明和王治郅、巴特尔一起组成当时中国男篮的豪华内线，开始代表国家队出战。CBA的黄金时代，宁波人常常能在家门口看到大郅对战姚明，就是在前一年，八一队落户宁波主场，然后在1999年正式成为自己人。

那时正逢八一队的当打之年，宁波球场回回爆满。后来，双鹿电池拿出300万冠名，一开始还犹豫，谁想把大郅照片往烟杂店、商场的门口一贴，第二年利润翻了一翻。

幸运的还有住锦苑的球迷，有人回回下半场混进去看，球场一路之隔的东北菜馆里挂满了老板和八一队的合影，拽到不行。

这一年，八一队和宁波进入蜜月期，“胜也爱你，败也爱你，不拼不爱你！”成为当时最火的口号之一。“战神”刘玉栋，“小李飞刀”李楠，“拼命三郎”张劲松，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瞬间将人拉回那个光辉岁月，在宁波的主场上，在“我们是冠军”的呼声中，见证六连冠的“八一王朝”诞生。

宁波球迷见证它的辉煌和失落，只是二十年后，宁波雅戈尔体育馆翻修完成，这个曾经赫赫有名的魔鬼主场一切都为新赛季CBA做好了准备，却没能等到那支熟悉的球队。

可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 那一年，姚明从未在CBA决赛上击败过大郅

04

这一年，各大城市开始注重形象宣传。

大连办服装节，青岛办啤酒节，厦门办中国投资贸易洽谈会，深圳办中国高新技术交易会，绍兴、杭州也有黄酒节、丝绸节……

低调的宁波人也开始发力，迎来第三届国际服装节，在圈内已经打出名气，成了一个盛大的节日。

距离20天，整座城市开始倒计时，各大企业纷纷在报纸上预祝服装节圆满成功，吉祥物“宁宁”的充气气球立满街头，那只可爱的公鸡，如今可还有人记得？

也是在体育场，500名纤夫拉船进场，宁高专800名学生跳毛巾舞，整场元素包括日本、东南亚、金字塔……史诗般的开幕式表演后，杉杉、雅戈尔、罗蒙、洛兹、培罗成等一大批男装品牌第一次集体亮相举办了首届男装博览会，自此，宁波男装和杭州女装形成鲜明对比。

靠着服装节，宾客潮水般涌来，宾馆爆满，出租司机加班加点，来宾包括77岁的皮尔·卡丹，转完宁波后，他感叹说：我被宁波迷住了！

不过，那次最震撼人心的还是设计师们别出心裁在天一阁的东园明池搞了个大胆的T台秀，取名“天一夜宴”，一边是参天古树和万卷藏书，一边是世界名模，全球最著名的法国时尚频道FTV转播，技惊海内外。

这一年，G20峰会在德国成立，十七年后，西子湖畔上演的也是融贯古今和东方美学的开幕式。

▲ 1999，天一夜宴

05

这一年，宁波城建迎来大开发。

我国取消福利分房没几个月，楼市从低迷走向繁荣，月湖东区拆迁成了公园，有人拿着钱去买了刚刚竣工的中央花园。

这年，天一家园、东海花园每平2200元左右，为了迎接新世纪，银亿开发了一些列以“世纪”之名的楼盘，世纪长春3个月售罄，世纪虹开盘当月卖掉八成。年底，又有世纪城开盘，卖出每平4000元，当时堪称天价。广告词也相当直白：非富即贵。

这一年，荣安集团成立，建起至今仍活跃在市场的地产帝国；维科收购上市公司“宁波敦煌”，更名为“维科精华”，开启收购、扩张之路；宁波房产老三家中诞生了宁兴房产，日后它将开发中山华庭、日月星城等代表作，一天卖光80套联排。多年以后，面对外来大牌房企涌入，坚持在战场的人们惺惺相惜。

而宁波一整套房产营销打法，要感谢台湾文学博士邱茂生，是他的金百利让宁波有了台系代理，知道卖楼还可以有样板房。没多久，“迪赛”、“华星”等创立，电视台辞职的沙勇当时想的是万一干不成，回去还能拍婚礼录像。如今在“玉米楼”上打字求婚的少男少女们都应该感谢他。

随着房产交易兴起，一大批房产中介诞生。鄞奉路上的“南天信息服务部”变身成“南天房产”，第二年，老板跑到杭州冒险花402万拍下29套房子，报纸上一登，一天卖掉22套。

这一年，刚上市的雅戈尔开始进军金融，杉杉去了上海，吉利落户宁波开始造第一辆“美日”汽车。辞掉银行高管职位的沈国军刚开出第一家武林银泰不久，在他的老家奉化，波导股份成立，在卖了百万台传呼机之后生产出第一部手机，日后李玟会喊出那句：“手机中的战斗机”，成为多少人的第一台翻盖。

▲ 1999，手机中的战斗机诞生

这一年，大红鹰在春晚投了一个广告，神秘好人“顺其自然”开始捐款，宁波高教园区获批，这里会诞生万里、诺丁汉、理工……给城市带来大批年轻人。

这一年，经历珠宝大劫案和刘晓庆风波的绿洲珠宝行，无奈转手，没能熬到新世纪。如今“浙江第一悬案”终于告破，陈老板狱中十二年后重出江湖，仍在辛苦开创另一片天地。碰到老朋友，他爱说：我让给你们一个世纪，但我会追回来。

外面的世界，阿里、QQ、百度、京东皆诞生在这世纪之交。

1999，洗牌之年，有人启程，有人离场，有人为命运埋下伏笔。谢霆锋唱着《谢谢你的爱1999》，人们尖叫着倒计时，希望明天会更好。

转眼二十年，一座城市从千亿到万亿，奔流向前，回首已如梦幻泡影。只愿眼前的你我过好当下，少些愁容，多些温存。

因为有些事，也从未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