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湛秋经典散文(散文刘群华雪域册页)

刘湛秋经典散文(散文刘群华雪域册页)(1)

刘湛秋经典散文(散文刘群华雪域册页)(2)

雪域册页

文/刘群华

1.

在雪域,风没有目的性。它爬山越岭,七蹿八跳,雪已经习惯了它自由的流窜。

我骑在一匹枣红马上,风跟着我走。我奔驰于雪山下的沟壑,峡谷里的牦牛,还有迷一样深沉的鹰、神一样存在的让人窒息的蓝天,都在我的眼前晃过。

我是去松坪沟见老申。

前几天,老申在牛尾寨得儿哥家里喝酒,说,松坪沟腹地的草地也很肥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对我足具诱惑。况且我来雪域阿坝,除了要见雪山,还要看草地。

松坪沟离牛尾寨不远,十几公里。我的马蹄疾,抄近路,不一会便到了。进了沟,很远便看到草地上老申的帐篷,升起了摇摆的炊烟。早晨的草地,略显清凉。草湿漉漉,绿葱葱,花儿簇拥,像一面金丝银线穿刺的羌绣。一群牦牛慵懒地在美丽的羌绣上行走,乌亮的蹄子上沾满了细碎的花粉,还裹挟了鲜亮的嫩叶。不远处的两只小山雀,颜色灰暗,相互依偎,用尖喙梳理彼此的羽毛,它们的亲热和可爱,像紫菀花一样流畅、美丽。

其实,从我离开湖南那天,踏上这片雪山深处的腹地,这般生动的景象是屡见不鲜的,几乎天天见到的。羌人们也像这对鸟,亲热地在草地朝我微笑或打一个手势,睿智且明澈地说,这块绝美的土地,有神一样圣洁的光芒。

前面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我必须穿过。该死的河流!我说。这条河流,把辽阔的草地切割成两大块了,我目之所及的流潺的碧水,纵流千里,从雪山蜿蜒而下。但我只取一瓢饮之。这水,我将会从一种最丰富的角度去窥探其中的隐密。

马涉水而去。它没有胆怯。浪花拍击在它的肚腹上。水中的鱼影与漱石,水草和微尘,像马背上战栗的我,被时光闪动的波澜所沉淀。

很快就到了河的对岸。远远地,我看见许多的碉楼和羌寨。它们的身影是那么的嶙峋和暗黑。风从草地上吹来,压弯了格桑花的嫩枝,缭乱了马上的鬃毛,使那些倾圮坍缩的雪山,在阳光之中更迷朦虚幻了。

一只鹰平阔天下,眼晴如箭镞,好像耐不住早晨的寂寞和淡泊,随时要跟风飘走了。隐身于羌寨的石板,青苔浅浅覆盖,具有空旷苍茫的思想,固执地掠晒满身白皑皑雪意的雪莲花,不停地晃动摇曳。

几座碉楼直插云天,灰暗的影子在草地上尤显铿锵有力。雪山在此时忐忑不安,它与碉楼一样高耸,生怕碉楼迫不及待的寒光,挑破了绸缎一样的蓝色天穹。有几面暗青的石墙,敌不过这种逼仄的气势,颓废地坍塌了。一些斑斓的蝴蝶在碉楼上飞翔,但它们有些迟滞的目光,看不见已经酣睡在碉楼下一个海子里的羌人。

是的,海子如海,掩埋了至少一条街的古羌人。这个河流上阻塞的湖泊,平静而深沉,忧郁而凝重,泛起的涟漪都堆叠了惆怅。我来时翻阅过这面海子的记载,在那些卷帙浩繁、纸页发黄的书页里,没有一行能对这面海子的来龙去脉作任何钩沉考稽。因为语焉不详,给我留下了许多的谜团和疑惑。倒是有一则民间传说,在各种版本的文献里,都有详尽的描述,说是很多年前,这里发生了一次地震,雪山临河的一边骤然坍落,山一样的泥石堵塞了河流,形成了蔚蓝的海子。

羌人在草地上放牧,看着眼前的海子、碉楼、羌寨,没有我这般触及心灵的敏感。他们已经不奇怪了,或已习惯,只奇怪的是我这个外人,为什么对雪山和草地是如此的衷情。老申看我痴迷的样子,说,你不是羌人,为什么喜欢羌地。我微微一笑,或许我的前世就是一个羌人。

在草地,老申的帐篷有些漏风。我仔细观察,这个帐篷通过一个冬天的暴躁考验,只有一面没有破洞和裂缝。雪山的风,真厉害!我想。老申在长筒里捣酥油茶,茶、奶酪、水,以及花生等佐料混合,它们在捣杵的抽动、挤压、撞击下,清脆之声从早晨的阳光里穿透出去。

一只狗从草地上归来。它是一只老狗,身上的毛发已经老得残破了。但牙还可以,叼住一块牦牛肉又出了帐篷,蜷缩于浅浅的草地上啃食。等它细嚼慢咽,把牦牛肉干完,老申的酥油茶也浑浊如泥,搬上了乌漆的柴火炉。这只柴火炉很简陋,由几块小石头堆砌而成。松木在火炉里嗤嗤叫,火苗从石头缝里冒出得多。

老申的帐篷,是他在草地上放牧的临时住所。尽管帐篷有栅木支撑,但油毡布还是单薄了一些。倘若在冬天,雪山上的风雪下来,帐篷就会渺小得像草地上的一粒沙土,随时被挤压、碎裂。而夏天,则烘热如蒸笼,热浪像一袅金色的月光,一夜之间,就流尽了汗水,让老申绝望。春天应该是帐篷最舒服的时候,我在老申的帐篷里,可领略到凉爽而愉快的草地。

住在老申的帐篷,跟着牦牛行走,偶尔会遇到一处荒芜残破的羌屋。翻开浓密的草丛,被鸟粪欺凌的石墙,被虫爬光的一些兽骨,被风掠干的一些牦牛粪,在阳光里空空荡荡地游弋。这时的天穹,刀锋般幽蓝,好像寂寥得没有生命,包括我,也会成为一块无欲的石头。

阳光在早晨银亮,浑身若玉。一团绯红挂在雪山之巅,仿佛是一个金柿子。酥油茶下的火焰依然很大,从锡壶里飘来的香气相当地璀璨、鼎沸。老申说,早上喝茶,吃牦牛肉。这是羌人最丰盛的早餐。而早餐在帐篷里,炫耀得有几分妖媚。我喜欢这种接近山泉一样汩汩喷涌的酥油茶,可惜好多外人吃不习惯。如果我沉浸于羌人的文化,则从酥油茶里可照到远古的烽火狼烟。我与沉积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烽火狼烟对视,不用品尝,这种水波涟漪里的灵魂,在情感上已与之产生了共鸣。

一壶酥油茶贮藏一个羌族的气象。在漫无目的的风里,我如此淡定,如此地置身雪山草地,虽然艰难,但我还是想像现在一样,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慢慢地品咂几口。

待我和老申微醺之后,一壶酥油茶也见底了。草地上的牦牛像漫天飞舞的霞光,从河岸上安顿了脚步,有的仰望盘旋的苍鹰,有的匍匐反刍,有的沐浴阳光,有的索性躺卧……

这些,都如一曲羌笛,袅袅娜娜,地老天荒。

2.

离开老申时,是几天后的早晨。

在草地上的几天,花的潮动令我沉醉,尤其草的清新,令我不由打了几个滚。跳上我的马,身边不断出现松树、苹果、红脆李,以及挑着白雪和轻云的雪山。

布谷在河流上鸣叫。画眉也在河流上鸣叫。前方去四姑娘山的路,如蓝天般弯曲、辽阔、空远。我想,我是马背上的一只红狐,在阿坝的土地上不停地漂泊,被孤独照亮。

当走进四姑娘山时,已是朦胧的黄昏。黄昏下的四姑娘山,披着一身雾岚一样的薄纱,隐约的石头,在土地上嵯峨,在霞光里空旷。迈上坡,横卧的一具牦牛骨架,白森森,由于时间较久,已经分不清它是公的还是母的了。不过,石砾在死寂的雪山,如孕育的崭新的生命,可见风雪飘浮的痕迹。

在一片石板屋里,我找到了羌人老申的家人。老申的妻子知道我今早离开的草地,忙问我吃了饭没有。我没有客气,说没有。他妻子是一个地道的羌人,头戴羌帽,身着羌服,脚蹬羌鞋,从骨头里就被五彩缤纷的羌绣高高地托举。我看眼前的女人,像雪山上的一朵雪莲,洁白无暇,身边缭绕着一袅白云,手上力挺尖尖的雪峰。她是个麻利的女人,不断从我眼前走过,步履轻盈,不一会就烧好了晚餐。

羌人的晚餐很丰富,我难得见到这么丰盛的晚餐。一盘松茸煮鸡,一碟红椒炒腊肉,一碗虫草炖排骨,还有几个蔬菜。只是饭有些杂,有土豆玉米等杂粮。她还热情地拿来了几个青稞面馍馍,两面焦黄,一咬,酥脆得咯嚓咯嚓响。她问,喝酒么?我点了点头。她又辗转身子,递给了我一瓶青稞酒。霞光从窗口进来,古老的石板屋里,浑浑浊浊,尤其烟熏的厨房,像一棵虬劲的灌木,黑稠稠,浓密密。

羌寨的黄昏,是雪山一个清凉的背影,灰色的轮廓,曲线蜿蜒,在等待最后一袅光的离去。远去洁白的梦幻和思想,像雪,又不是雪,像遍撒的细碎的月光,光亮一律指向苍古的天空。这时,羌寨的人家已陆续点上了灯火,在浩瀚的夜幕里,酷烈的阳光已经完全西坠、消亡,然后返归沉寂。

左厢石圈,一声牦牛的叫,悠长、突兀,好有诗意。它的叫声高亢,在空旷荒寒的土地,始终以强悍的高扬的头颅去抵撞雪山的骄傲和壮美。这声叫,又像一个孩子的呼唤,想象中,我确信牦牛有孩子般的童真,企图让黑夜里的害怕,知难而退。老申的妻子听见牦牛叫,忙铲了一勺玉米面,又喂了一捆青料。她羞涩地说,关石圈里的牦牛之所以没跟老申去草地,是生病了。

哦,它是在呼唤它的孩子和亲人啊!我的记忆里,黄昏总听见母亲或家人的亲切呼唤。当然,牦牛在死亡的顷刻间,也会留下对孩子和亲人的眷恋和长鸣。是的,牦牛不会忘记自己的孩子和亲人,也一定会站在雪山的高海拔上,看飘逸的溪流,听雪豹的脚步,望蓝天的老鹰,抚摩身边的小牦牛。甚至,雪山上的虫草也将瘦小的身躯往上拱,让牦牛看到它。

此刻,羌寨的周围,除了整齐的石墙,就是矗立的碉楼。月光挤开厚云,倾泻于羌寨,倒映在夜色里,宛若一支羌族女人头上的银簪,闪烁着雪一样的沉默。苍茫而博大的雪山,从我所在的视野里,悬崖、云岫、怪石,都被月光掩埋了。但一丛月季花,仿佛从月光深处破土而出,眼神洞穿了某种不羁的宿命,开得灿烂极了。

每年的四月,是雪山和草地焕发青春的时光。万物在这个时候,都会以高山之巅的峻烈来吐芽散叶,开花结果,穿越荒原的辽阔和苍茫。野花的香气,氤氲地繁华。野草的茂盛,馥郁地吐纳。我欣赏着羌寨的夜晚,老申的邻居来串门了。这个七十来岁的老人,高鼻梁,满脸的皱褶,红色的脸颊上,左侧有一米粒大的黑痣。看他七十了,但精神矍铄,十分地硬朗。老人是了不得的雪山之躯,对跌宕起伏的沧桑,没有抱怨,只有感恩。他跟我叙述雪山上的传奇,渐渐在我的脑海中明晰起来,原来雪山就是老人的这个样子,有过在森林、海子、冰川、狼群里生活的经历。

月光静静地流淌,羌寨在波澜里宠辱不惊。从月光中冒出的高树,黑影迷离,漠然肃立。瑟瑟的晚风,把青翠的树叶翻转、摇晃。坠入沟壑里的青稞,头顶一片葱茏,宛如馋嘴的梅花鹿,欲跳入拦截的木栅门。我和老人点燃了香烟,烟雾袅袅地飘入连绵不断的雪山。老人说,在羌寨不远的一处残垣断壁里,是繁华后衰败的云烟。

我不甚了解老人的这句话,他的经历和感受让这句话沉重,现实也让这句话沉默。我不由记起牛尾寨的得儿哥对我讲的一个故事,在很久的时候,羌人的一个羌寨烦于刀戈,全部迁徙了。结果只剩下了石板屋和荒凉。而这个夜晚我想了很多,或许因为老人的那句话。后来有一天我踏上茂县的县城,在城里看到高楼、酒店、汽车、熙攘的人流、迷离闪烁的霓虹灯,才知道了一个羌寨的苍凉。是的,在雪域也面临南方农村一样的囧境。在繁华的骚动中,羌寨寂寞的荒凉也并不遥远。我在感受城市化的同时,雪域荒芜的气息在时间里变幻、沉沦、积淀、升腾。可是,羌寨必定一动不动的存在的。我突起的担心又没有意义。

一夜无语。第二天早晨,我从石板屋里出来,阳光万丈,雪山又笼罩在红色的金光里。野花在雪山的峰峦间,装满了花瓣的细腻,深深朝向光滑明澈的天穹。几个平缓的草地,绿草袅娜飘荡。我的视阈里,高山阒寂,乱石与悬崖在溪流上缓缓游弋。远处的海子,一角幽蓝的波澜,早已忘却了自己的今世前生。

雪山和羌寨贮存了太多的厚重,墓葬、碉楼、陶器、青铜器,沉积于深厚的土地。我把早晨的清新包裹起来,放于梯土、树木、老井、石塔上,放于我的马鞍上,被时光慢慢剥蚀、吞噬。

我站在羌寨,感到有片刻的停顿,如果思想凝结如墨,则可画渐次消失的虚空,则可画暗紫的起伏蜿蜒,则可画升起的雾岚挥不走的魂灵。

3.

好像我离开雪山还是雪山,离开草地还是草地,离开羌寨还是羌寨。

我从老申的羌寨走出,准备回得儿哥的住地牛尾寨。马脚下的石头一丛一丛地铺陈于雪山上的路上。路两边是灌木深草,更是望不见底的悬崖深涧。我在马背上,听得见深沟里潜伏的溪流的响声,还有三五声稀疏的鸟叫。上山容易,下山难。得儿哥说,下山的马是屋檐上的瓦当,悬空于雪山之路,缰绳要松弛,任马的眼睛盯着山路行走。有一段路实在崎岖不平,马蹄叮当的旋律,敲击在了我紧张的心坎里,不得不下了马。

阳光里,雪山深藏了夐古的迷茫和深邃。蓝天之下,蠕动的牦牛,在雪山的沟壑啃食青草,无声无息。我这么一个旅人,凭借雪山的巍峨而心廓宽大,自由的风在最美的风景里吹拂,让我这个看风景的人成了风景。其实,这个哲理是存在的,只要你可以打开陈旧的桎梏,倘若雪山是一个观景的人,它就会惊诧马背上驮的那个人,那个因恐惧坠落而萎顿成泥的人。我相信万物之间的转换,人与人可以,山与山可以,甚者,人与山亦可以。如果转换之后,沉寂的,汹涌出灵魂;汹涌的,沉寂出了气息;遥远的,消失出了竹简;竹简的,遥远地唱出了几阕歌谣。

水声滑过我的脸颊,声音清越,辽阔。马终于将我驮下了山,正午的阳光直射到牛尾寨的石板上,白亮刺眼。得儿哥在羌寨的绳桥上迎接我,岷江之水倒映着雪山的巍峨,隐隐约约,有说不出的几多恍惚。进寨的甬道逼仄弯曲,却青苔簇拥。野花掩盖了拾步的台阶,野草彻底地绿尽了羌寨。而甬道两旁的碉楼,从空隙之地长出几株小树,树叶浓密,葱翠蓊郁。有一丛格桑花,顶着橘红的瓣,犹若灯火燃烧,一片灿烂。

我看见一只鹰蹲在一角屋檐,像一块香墨。它是雪山上的精灵,喜欢在羌寨涂抹。它每一次进寨的涂抹,都会丢失一只肥硕的鸡。坪上的一个老人最先发现它,豁嘴在吆喝。她在石板屋前织一匹布,一端的线栓在木柱上,一端则系在腰间,分经棍在手里挑动、穿棱,手法熟稔、灵活。此刻,分经棍在敲击着紧绷的棉线,发出微弱的扑扑声。鹰眼晴圆抡,翅膀收紧,根本不理会老人的呵斥和驱赶。得儿哥瞧了,觉得蛮好笑,你想,鹰都不惧怕她了,她的恐吓自然微妙。得儿哥说,别驱赶了,它还是个小孩子呢!

得了,这只鹰的个子不大,应该还是个小伙子。既然是小伙子,大人就要多包容,容许它的任性和张狂。但它已经修练得十分强悍了,对待厮守的食物,信心满满,势在必得。它看猎物的眼晴如铁,潜伏的身子雷打不动。我怜悯那只鸡,不愿羌寨里的鸡受到伤害,便扬起马鞭,凌空驱使。鹰被马鞭的嘹亮吓了一跳,双脚一蹬,飞了。

它飞的时候,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哦豁,我被鹰尖锐的眼晴踩在羌寨摩擦了一次,欺凌了一番。

在牛尾寨,鹰来偷袭鸡的事不断。鹰的双爪如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束束寒光。它来时,或在耸入云天的碉楼上潜伏,或在乱石磷峋的雪山,或在荒草摇曳的土地,它的安静和寂寞,足可穿透乌岩层叠的羌人。它在高处,仰观天穹,俯瞰羌寨,左右逢源。这样的鹰,老谋深算,几乎没有失过手的。倘若有,也是羌人的粗暴干预。

鹰抓住一只鸡,长影飘飘,羽翼飞快,沿羌寨的空阔地飞去,把鸡褪毛后,细啄,慢慢吞噬。羌寨还没有人找回过鹰抓走的活鸡。鸡在鹰的爪子下血渍漫漶,斑驳如红云。等鹰啃食足了,剩下的部分,随手摸去,肉已冰凉、苍寒,早没了柔软。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从老申家归来,已经人困马乏了。但我在得儿哥的窗前,浅酌一壶酒,从窗口眺望去,寨门前的那棵古树,树纹里肯定隐藏着一个寨子的岁月。我一直以为,树和人一样有记忆,像我的这一次,我从它身边走过,肯定留下淡蓝的色彩。

我看古树的角度极好,一览全貌。风从古树的枝叶上拂过,斑驳的阳光深陷于树叶的缝隙,坠落在地,是铁锈般的碎片。曾经被雷电击中的一枝,村皮皲裂、黑褐,骨肉松脆、腐败,但倔强的生命精神,让流经的岷江唏嘘不已。古树在古拙的寨口,像羌人的守护神,每逢每年的这个时节,就会开出碎碎的花来。它委婉动人的花瓣及袅袅的馥郁香气,会环绕羌寨,纵深羌寨,不肯离开这个有着它希望和憧憬的地方。

这会儿,我感觉我是古树上的一粒小瓣花,第一次在阳光里撑开了浓浓的黄蕊,甚至生机和不屈。而我这种延续的坚持,是我对古树的敬畏、崇拜。

羌寨在我的视野中晃动、摇曳,我已经醉了。但绝不是青稞酒的浓郁和峻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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