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开头猜不到结尾(深读猜得到开头)
如如果说,处女作意味着一场冒险的开始,那么遗作也并不是结束,而是电影史上的一个过程。电影史就像是浩瀚宇宙,每一个镜头都像一个原子,来自一颗爆炸的恒星。形成处女作的原子可能和形成最后一部影片的原子来自不同的恒星,即便你猜得到开头,也未必猜得中结尾。这是电影史上最有诗意的事情——它们都是星辰。造假者的墓碑奥森·威尔斯 生1915 卒1985处女作[公民凯恩](1941)最后一部[赝品](1973)
电影杂志每年都会搞许多“世界最伟大的电影”评选。排在数一数二的位置雷打不动的是一部上世纪40年代初的影片[公民凯恩],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部导演的处女作,而影片诞生时,这个导演只有25岁。
▲[公民凯恩]的构思源自威尔斯和赫尔曼的一次讨论,他们认为影片的主角应该是人生大起大落的超级公众形象,于是就以当时的报业大亨赫斯特为参照
在一个场景中,威尔斯扭伤了脚踝,但仍然坐在轮椅上坚持拍摄。但当赫斯特知道是以他为蓝本之后,全力阻挠了影片的上映,造成票房惨败。
[赝品]难以清晰辨认的类型预示了奥森·威尔斯不幸的未来,在整个70年代,他想要拍一部属于自己的电影已经变得非常困难了。
▲在[赝品]这部标准的“伪纪录片”中,一切都高度碎片化,它将剪辑的魔术发挥到了极致,这最终构成了一种“新风格”
它虚假、玩弄魔术,同时真实、直达真理。还有一个突出的变化,那就是对情欲的表现,这跟片中的女主角奥尔佳有直接关系。威尔斯加入了完全不是自己元素的情色味,给珍品加入了“赝品”元素,他改变了自己,却又什么也没有改变。
性吟者的遗书帕索里尼生1922 卒1975 处女作[乞丐](1961)最后一部[索多玛](1975)
这部处女作是导演根据自己发表于1959年的小说《暴力人生》改编的,当时,雄心勃勃的帕索里尼在罗马的大街小巷即兴挑选临时演员,也许,帕索里尼作品中经常使用非职业性演员的习惯就是那时养成的。
▲[乞丐]里,导演最煽情的镜头,恐怕就是打算投靠妻子的阿根托,被奚落之后,和她的家人大打出手,最后满身尘土狼狈离开时,背后一声声“皮条客”的咒骂,和他黯淡表情的比照
作为遗作,[索多玛120天]的基础是萨德的小说,但电影中很多内容都是导演的个人生活经验。帕索里尼在20岁之前,正好生活在萨罗共和国,目睹了大量纳粹主义的残暴行为。加上他认为,电影是一种高度象征和隐喻化的艺术,最终造就了这部极端且寓言化的电影。
▲在今天看来,当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索多玛]中那些骇人的细节上时,会觉得这是一部非常恶心的电影,荒诞不经,难以理解,但这正是帕索里尼看时代的方式
暴君的谢幕法斯宾德 生1945 卒1982 处女作[爱比死更冷](1969)最后一部[雾港水手](1982)
他既冷酷又热情,他是双性恋者,是暴君,是躁郁症患者,也是艺术家。他死的时候只有37岁,却已拍了43部电影。从处女作[爱比死更冷]开始,他引发的争议就从未停止过。
▲[爱比死更冷]是他驾轻就熟的通俗剧,由于预算有限,法斯宾德便自己出任男主角
情节的安排像是一部好莱坞B级片,人的行为随心所欲,杀人或者被杀都不需要理由,仿佛生命原本就那么荒诞
某种意义上,所有的暴君都是孩子,这在法斯宾德身上得到完美体现。[雾港水手]开始没几天,他就已经开始厌倦,于是他抛开所有笔记,全凭记忆或即兴发挥。
▲我们很难想象,一个导演如何用22天拍[雾港水手]这部电影,却很难看到粗糙的痕迹
[雾港水手]是他最后一部电影,也是他风格最诡异的一部电影。它和法斯宾德之前所有电影都不同,舞台化的背景,梦呓般的对白,间离效果贯穿全片。本片还有一个名字叫“与魔鬼结盟”,牵强点说,如果这是个隐喻的话,法斯宾德显然已经合约期满。
与月神对话费里尼 生1920 卒1993 处女作[白酋长](1952)最后一部[月吟](1990)
费里尼的处女作[白酋长]是一部可看性很强的影片。
▲[白酋长]讲述居住在乡村的芬达天真烂漫,一心爱慕银幕英雄白酋长,最后却发现,他不过是个胆小无耻的好色之徒,备受打击,决定回去喝丈夫过太平日子
1951年,费里尼独立执导该片时,是个从编剧转行为导演的“门外汉”,连运镜和摄影技巧等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结果第一天什么也没拍成。第二天在制片人的怒吼中,费里尼才渐渐有了感觉。
开拍前的焦虑,开拍后的“平静”,成了晚年费里尼的写照。1992年,奥斯卡组委会为费里尼送上了一尊终身成就奖,这位传奇导演“天真”地相信这个奖项是对他最后一部作品[月吟]的肯定。然而直到他弥留之际,在他最为看重的拍电影方面,至少意大利人“遗忘”了他。
在[月吟]拍摄中,费里尼一定饱受“失败恐惧”的困扰。在[月吟]确实失败后,费里尼感到愤怒而无力,因为一个礼拜200通电话也无法为他带来投资。
▲他说自己是一个疯子,[月吟]如同疯人的日记
我感觉很开心黑泽明 生1910 卒1998 处女作[姿三四郎](1943)最后一部[袅袅夕阳情](1993)
张艺谋曾说:“黑泽明在日本实际上已经被人遗忘”,因此我们回忆他这部处女作相当于一种纪念。
[姿三四郎]取材于一部讲述年轻柔道师的小说,在已被[英雄]和[杀死比尔]等炫片刷新了双眼的现代观众看来,这部60多年前的黑白片已明显老旧,但我们看完后仍觉得它不同凡响,因为它属于黑泽明。
▲[姿三四郎]的拍摄背景正值二战,日本国内军国主义盛行,电影创作也受军部的直接管辖,导演没有创作自由
尽管黑色名尊崇武士精神,但他并没有成为军国主义的附庸,而是努力使这部作品更有趣。
1992年的一天,黑泽明给山田洋次打电话,“你要不要来看我刚写好的一本书?”山田洋次跑到黑泽明家,一本厚厚的剧本摆出来,这便是[袅袅夕阳情]的初稿。
▲[袅袅夕阳情]中,老教授做梦,一群小孩儿在田野里躲猫猫,随后镜头摇向天空,一片橘红的霞光,有蓝色云彩
黑泽明说:“我不想教育谁,我只想拍好一个好玩的角色。”因为创造力不限形式,即便是该片这样的小品文——“当我拍这样一部电影,我感觉很开心。”
爱神的告别安东尼奥尼 生1912 卒2007 处女作[爱情纪事录](1950)最后一部[云上的日子](1995)
这是安东尼奥尼的首部剧情长片,据说马丁·西科塞斯也得将它引为至爱之一。
▲在[爱情纪事录]中,安东尼奥尼展示了他与新现实主义潮流不同的个人风格:他习惯通过人物的行为来分析哲学观念,比如古伊多与宝拉虽然相爱,可就是无法走到一起
1950年,在终于找到一位慷慨投资人之后,38岁的安东尼奥尼才开始这部处女作的拍摄。他力求演员们保持沉默,迫使他们用最少的外部效果来表现内部冲突和态度。
据说安东尼奥尼有个笔记本,上面记满了妻子帮着记下的笔记和观点,他那些年的电影积蓄都在上面。可他不能说,不能写,也不能独自站立,最终还是靠左手画的简单草图和有限的词汇,在文德斯的协助下完成了自己最后一部长片。
▲关于[云上的日子],无数影迷已经耳熟能详。为此,维姆·文德斯还专门写了本《与安东尼奥尼一起的时光》
1994年,安东尼奥尼因为中风已经近十年没有拍片了,当时他最常说的话就是“闭嘴”,仅次于此的词汇是“死吧”。
永恒之劫库布里克 生1928 卒1999 处女作[恐惧与欲望](1953)最后一部[大开眼戒](1999)
[恐惧与欲望]和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发条橙]、[大开眼戒]一样充满了超现实主义风格。电影描写了大量战争细节,却故意不交待战争爆发的原因,和模糊交战中的双方国家,并且不停强调人们必须要为战争送死。
▲库布里克在[恐惧与欲望]中,就开始了对“二战”的反思,他通过电影嘲弄了整个世界为战争疯狂的病态
影片拍摄时,工作人员不到10人,由于摄像机老旧没有录音系统,找人配音又让库布里克增加了7000美元的预算。然而,影片到最后并没有获得电影公司的发行,只在纽约少数的艺术院线中放映,库布里克并没有赚回投资的钱。
[大开眼戒]的剧本从1994年开始正式创作,到电影开拍已经是1996年了,依然是在英国的摄影棚同往常一样,他会根据排练和表演得来的印象和灵感调整剧本。
▲这次,他将视角聚焦到了一个典型的美国三口之家身上,在[大开眼戒]里探讨这个形而上的问题:幻想的性爱冒险之旅与实实在在的性生活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同吗
库布里克想要一对真正的夫妻,来演[大开眼戒]中的夫妻,或许这种影像与现实间的对应,能赋予影片别样的感觉,这也是导演的黑色幽默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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