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育运动人物(吴万哲长篇纪实乡魂)

【编者按】

2020年春,我受贾村镇邀请,撰写有关“贾村教育40年”的纪实书稿,历时两年,采访数百人,几易其稿,完成后打印数册,征求有关意见。因故一直未能印行。现将书稿在网上连载,广泛听取贾村各界人士意见,待再次修改后寻求付梓。需要说明的是,因采访困难,资料严重不足,可能写得很不到位,错漏之处很多,敬请各位朋友,特别是贾村籍的乡党多多批评指正,以使书稿更臻完善,并求得一个好的归宿。衷心感谢!

第1章 宝鸡有个令人神往的贾村塬

八百里秦川西到头是宝鸡市。宝鸡市区北面有座黄土莽塬,这就是赫赫有名的贾村塬。

贾村塬最早叫大虫岭。大虫,是民间对天下第一猛兽老虎的俗称,可见古时这里植被丰富,林木繁茂,野生动物众多。周时,因在当时政治文化中心周原(岐山)雍城(凤翔)平原以西,故称“西平原”。秦时,在今宝鸡市区设置陈仓县。史载,县址原在今宝鸡市行政中心的戴家湾,后移至西10千米的老城区西关。贾村籍著名军旅作家容育民先生却告诉我,据他考证最早的陈仓县城就在贾村塬上,具体位置在今贾村镇南几公里的白石沟,那时的贾村塬也叫“陈仓原”。他呕心沥血数年,创作的长篇小说《陈仓原》,就是讲述古时贾村原上风云激荡的传奇故事,正在筹资建设堪比《红楼梦》贾、宁二府的”容、贾”大院,准备拍摄以小说改编的40集长篇电视连续剧。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在古时,贾村塬是当时宝鸡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还可看出那时的“贾村原”“西平原”的“原”字是不带偏旁“土”的“原”。

“原”,本是会意字。金文中的”原”字像泉水从石头下流出。籀文写作“厵”,也是会意字,由表示众多的泉水的“灥(xún)”和表示山石之崖的“厂(hǎn)”会意而成,合起来表示众多的泉水从山岩中流出。篆文写作“厡”,由“厂”和“泉”会意。原的本意是指水流的起始处。后用“源”表此意。由水源引申指“开始的”“最初的”意思。又表示“原来”“本来”。原还表示“谅解”“宽容”。至于表示“宽广平坦之处”的“平原”,那便是“假借”而来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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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文字学家考证,以《康熙字典》为据,清代以前没有“塬”这个字。“塬”是现代科学发展后,后世人为研究地质学创造的一个专有名词,可许多文人却为了显示自己才华的与众不同,自作主张,将一些“因流水冲刷而形成的一种呈台状、四周陡峭、顶上平坦的地貌”表述成了“塬”字。这实在是一种自作聪明、目光不够远大的“创造”,然但凡大心胸的人并不做这样的“牵强附会”。如,大作家陈忠实的《白鹿原》中的“原”,并未带“一把土”。本书写作时,笔者也曾考虑将“塬”的一把土“铲”掉,复古为本来面目的“原”,但考虑到地名法的一些规定和习惯的影响,还是“入乡随俗”,称作“贾村塬”吧。

我时常在想,贾村塬名人荟萃,为什么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将“原野”弄得开阔些呢?

明清时,贾村塬出了个大人物,一代明相党崇雅,他为家乡留有一幅“龙川雄镇”的墨宝,后人便演义了一个极富传奇的故事。大清一代明君康熙西巡,到此看望伯父党崇雅,眼观“龙川雄镇”几个字大为不悦,生气地说:“朕本为龙,此龙何来?”党崇雅随机应变,道:“君为真龙,此乃假龙尔”。康熙道:“原来是个假村!”那时奉行“君王口中无戏言”,遂更名“假村”,后世取其谐音唤作“贾村”。不过“贾村没有姓贾的”,也是贾村一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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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村的来历,还有一种说法。有个贾村籍老文人告诉我,贾村塬的人是明代从山西大槐树下迁过来的。山西洪洞县城西北二公里有个村子曰“贾村”,西侧就是名闻全国的元末明初大移民出发地——广济寺大槐树,当时官府在此设点集中办理移民事宜。他怀疑贾村塬上的人就是从那儿迁来的,为表达怀念家乡情绪,来到宝鸡后就把居住的这个村子叫作“贾村”了。他的理由是,全国叫贾村的地方不少,如河北石家庄就有个地方叫贾村,可能也都是这样形成的。他说的也许不无道理,但却鲜见文字记载,留待好古君子研讨吧。

现在,也有人把贾村塬叫“蟠龙塬”,原因是贾村镇南面有个“蟠龙镇”,原属宝鸡县(陈仓区)管辖,2003年划归宝鸡市金台区,设置了“蟠龙新区”,发展很快,又距市区最近,许多人便习惯叫“蟠龙塬”。其实在古时贾村也叫过“龙原”。中国人好吉祥,“龙”是中国最大吉祥物,人们便演义这条横亘宝鸡市城区北面的黄土莽岭,是一条屈曲、环绕、盘伏着的巨龙,“龙头”就是今天的蟠龙山村,“龙心”即塬中的“龙新村”,“龙尾”即今“龙尾村”。有心人还做过更为详细的考证,说站在渭河南面的秦岭山上,远瞧贾村塬,还真是一条活灵活现的巨龙。

人都生活在“向往”中。中华民族是龙的传人,贾村塬是一条正在腾飞的巨龙,是贾村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无可厚非。

不过,贾村镇人还是喜欢叫“贾村塬”,他们往往对“蟠龙”称谓不屑,不时说“贾村姓贾不姓蟠”。贾村人率真,不要说一个庞大的区域地名之争,就是前几年政府行政村合并,两三个行政村、十几个自然村合在一起,许多地方为保留自己的村名,发生了巨大争执,听说还有些村为此事上访,打起了“民告官”的官司。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家乡情结,贾村人这份情结似乎更加浓厚,更加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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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贾村塬面积并不大,东西仅8.3千米,南北22.6千米,总面积126平方千米。地势北高南低,四面临水。北依六盘山余脉千阳岭,南屏中华母亲河重要支流渭水,东隔千河与凤翔古塬相望,西依金陵河,与金陵塬相对,有“贾村塬像条船,四面八方水围严”之说,是一块由几条河流冲积而成的、独立的黄土台塬。

有人说,贾村塬的地势是宝鸡市地形的“浓缩板”,境内有塬,有山,马迹山、黄梅山、清凉山等,有千河水,有金河川。土地较平坦,土层深厚,土质肥沃。山上能植树,塬上能种庄稼,夏秋收两料,能种果树,川道还能养鱼、养虾,种植瓜果、水稻。境内还有一宝,冯家山水库,蓄积了几十亿立方米的碧波绿水,是宝鸡市民的“大水缸”,百万城市居民生活和工业用水的水源地。千河川还建有养鱼养虾场,出产的“中华鲟鱼”有“水中大熊猫”之称,高蛋白,低脂肪,营养丰富,远近闻名,极大地丰富了宝鸡人的餐桌。

贾村的行政区划,分分合合,名称也多有变更。新中国成立初期称“西平管区”,区政府设在杜家凹村,下有“马迹”“贾村”“蟠龙”等乡,后称公社,有“贾村”“桥镇”“蟠龙”公社。2003年蟠龙划出,2011年桥镇与贾村合并,称“贾村镇”,文革中还曾更名“红旗公社”。灵龙、陵厚等地也曾单设过乡级组织,但都时间不是很长。

贾村镇村舍密集,人口众多,有大村36家,小寨72处,正暗合了星相家所言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数量,也正对应了梁山好汉100单8将的数目,故此,贾村塬上能人多,干大事的多,成龙成凤的多,也就不足为怪。

今日之贾村镇,按官方统计,现辖东坡、广福、贾村、上官、扶托、杜家凹、文酒、龙新、陵一、陵二、灵龙、桥镇、新华、马冢、井边头、龙尾、北湾、花园、簸箕庄、郑家山、咀头等21个村委会,247个村民小组,12569户,53860人。有耕地面积76910亩,距宝鸡市中心12.5千米。是西府大地人口最为稠密、自然、地理条件最为优越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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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村镇历史悠久,境内古迹众多,历史积淀深厚,史载自旧石器时代已有人类在此活动。

巍峨高大、雄立西域的六盘山余支从宝鸡市西北千陇一带悄然入境,绵延数十公里,雄横贾村塬的东西北部,贾村人称西边的大山为“吴山”,东边的称“马迹山”“黄梅山”,都是古历史文化遗存十分丰富的著名山脉。

相传,中华人文始祖炎帝的母亲女登,就曾在这一带活动,教民种桑养蚕织麻,解决先民穿衣蔽体。山北的千阳人,至今还保留种桑养蚕,善于剥茧抽丝绣花的习俗。女登死后就葬于桥镇的白荆山,民间尊其为“老母”“圣母”,至今还建有炎帝祠、炎母殿等众多庙宇,纪念中华人文始祖和这位中华民族最伟大、最勤劳的母亲。在男权社会盛行的中国,能给女性真人建庙立祠,且保存了几千年习俗,实在很不多见。

新石器时代,人类在此活动更加频繁。多次文物普查表明,贾村塬以商周至秦汉的文化遗存为多,而又以商末周初和春秋两个时期最为突出。以贾村、桥镇为中心的塬区中央以及南塬坡下的斗鸡台(戴家湾)、东塬边的扶托和上官、西塬坡下的金河村石桥一带,都曾出土过商代末期至西周早期的青铜器。这就十分明确人们,商代晚期至西周早期,贾村塬文化相当发达。经挖掘,发现了贾村、上官、桥镇和塬下的戴家湾、秦家滩、南湾等众多省级文保单位遗址。著名的贾村墓葬群,地处贾村东塬边,东西长50余米,南北宽百余米,系西周和春秋时期重要墓葬群,是研究周代生活、葬俗、历史的重要遗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修农田、平整土地时,在上官、扶托等村,出土了罕见的夨(音同“仄”, zè)王簋(读作“诡”Guǐ)、夨膡盨(音ze ying xu)等青铜器,经考古家、史学家研究,中国历史上扑朔迷离的古夨国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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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周太伯礼让王位“奔吴”的历史事件,就发生于此。“太伯奔吴”,开始就是从岐山奔到贾村塬上,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尔后才奔向江苏吴地的。至今在贾村塬上的新华、吴家沟等地还建有“吴爷庙”,后人干脆将西面的山脉,取名“吴山”,用以纪念这位古代的先贤君子。

伟大的秦朝的先祖,曾在此养马、屯兵。境内有秦穆公在此避暑、练兵、周赧王斩断山脉等传说。马迹山主峰黄梅山、万寿山至今还保留秦穆公的阅兵台、一杆旗、圣旨沟、跑马岭及埋葬秦穆公战马的“马冢”等遗迹。

相传,汉刘秀被杀了生父汉平帝的外公王莽追赶,落难贾村塬,紧急中躲避进一石洞,可饥肠辘辘,情急中随从军士从当地群众讨来些麦粒让他吞食。刘秀却将这些麦粒种进泥土,要收获更多麦子让手下都能吃饱饭。有人说:麦子要一年一收,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刘秀却道:如果天要亡我,我纵然吃了麦子也无用,如果天意我有江山,就会“早种晚收”。“君王口中无戏言。”谁料奇迹真的发生,那麦子刚刚种下便出土生长,到了傍晚果然结出了丰硕的新麦,刘秀和将士欢奔雀跃,便天天“早种晚收”,救急了刘秀一杆人等的性命……

石洞当地人称“刘秀洞”,至今还在。我也亲临黄梅山,亲眼目睹了那片“神奇的土地”。说来,那块地可真怪,四周林繁木茂,荒草齐腰,唯那块地却光光秃秃,寸草不生。贾村一个老教师告诉我,“文革”时期,学校搞“勤工俭学”,他看见那片地很平整,便带领学生开垦,结果却没能长出庄稼。当地老百姓告诉他,这地皇帝将人老几辈的粮食都收了,还怎么能种出庄稼?

2011年9月,南湾村村民在平整土地时发现一处重要的古代建筑群,经考古专家对残留廊道、便道、夯墙、瓦当、板瓦、筒瓦、排水管等151件陶制文物考评、判定,此处系秦汉时期重要的祭祀遗址,残留瓦片源自“龙山文化”时期。龙山文化是新石器时代晚期的一类文化遗存,属铜石并用时代文化,距今约4000多年。其中有片泥质红陶篮纹筒瓦,残长26厘米,直径12厘米,壁厚1.2厘米,历经数千年,还保存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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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是用泥土烧制而成的建筑材料,用以覆盖屋顶,遮风挡雨。专家们从甲骨文字型中推断,中华始祖用瓦历史约3000多年,但却一直尚未有实物陶瓦的遗存,建筑专家便推断,瓦可能是一种木制品,已腐烂,或铜制品,尚未被今人识别。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我市岐山县的凤雏村西周早期遗址挖掘中,发现少量遗存,才得知了“古瓦”的真面目。这次“南湾瓦”的发现,将史载的我国用瓦历史至少提前了1000多年,消息传出,文物专家惊叹为“华夏第一瓦”,名噪环宇。

贾村塬上塬下遍地是宝。塬南的戴家湾,考古专家发现了大量仰韶、龙山、先周文化及西周、春秋、战国、秦、两汉以至三国、隋、唐等历史遗存。考古专家研究证明,人类在此活动达万年以上,而且自古是一处殡葬的风水宝地,据太史公《史记》记载,秦文公、秦宪公等春秋骁雄、秦国始祖的诸侯墓葬群就在这里。

在贾村塬出土的众多青铜器文物中,有件稀世珍宝,为全球瞩目,世人仰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何尊”。

何尊是西周时的一件青铜器,因制作者姓“何”,形似酒尊,考古学家称其为“何尊”。何尊内壁底部有122个字的铭文,不仅真实记载了周初营建洛邑的史实,解决了西周历史研究中的重大疑案,而且尊上首次出现了我们伟大祖国名字“中国”一词,被世人称为稀世珍宝。

现在网络、媒体一致的说法,何尊1963年出土于贾村镇贾村村村民陈堆家的后院,1965年其兄陈湖当作废铜卖给某收购门市部,市文物专家慧眼识珠,赎回收进市博物馆收藏,最初因其上有“饕餮花纹”,称“饕餮纹青铜尊”。1975年进京展览时,上海博物院马承源(一说故宫博物院唐兰)发现了底部铭文,弄清了作器人姓“何”,这才取名“何尊”,确定为国宝。

但我在贾村塬采风的日子,却听到另外一种说法,说“何尊”真正出土地不在贾村村,而在贾村镇的上官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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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上官村村民何彦老汉是生产队的饲养员,在村南土场挖土垫牛圈时,常常就有一些铁疙瘩的青铜器挖出,何尊就是他挖出的其中一件。那时人们没有文物意识,又忌讳是死人用过的东西,何尊挖出后他拿回家,胡乱扔在自家院子角落。过了几年,家中盖房,儿子何志祥的妻弟、贾村村人陈堆前来帮忙,陈堆是个医生,见多识广,看到这个铁疙瘩很是喜爱,便顺手拿走了。上官村人这样说的理由是,他们村有经过国家文物单位鉴定的周秦古墓遗址,过去叫“上官遗址”,2003年省政府变更为“贾村遗址”, “省级文保单位”的石牌就立在他们村的路边,曾出土过许多青铜器,而贾村村则没这个条件,也从来没出土过文物。他们还说,上官村有姓何的,而贾村村没有,何尊就是他们老祖宗用过的东西。

关于这一说法,我曾与上官村党支部书记罗永刚、副书记何忠平、上官村人士、原宝鸡市文化局办公室主任、市招商局纪检组长孙广忠等详谈过,他们都说这个说法是真实的,我想找到有关人员证实一下,但他们却告诉我何家父子均已去世。农村人过去对这些事不大关心,直到近年何尊被热炒后,何志祥老人才对儿子们说:何尊是你爷从队里土场挖出的,被你舅拿走的,咋能说成是贾村出土的?上官村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是一直没人认真考究罢了。

这倒是个“石破天惊”的说法!

前不久,我看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有一期节目叫“国宝之迷”,厦门大学教授傅小凡专门讲述“何尊的来历”,就对何尊出土于贾村村的说法提出质疑,其中也提到了上官村有古墓葬和青铜器出土,但却话锋一转,却说经文物专家与“斗鸡台盗宝案”中文物类比,大胆推测,何尊第一出土地为“斗鸡台(戴家湾)”,是被贾村“挖宝群众私下藏匿或转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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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文物专家可以类比、“蠡测”,上官村的说法就不能不引起有关专家注意。再说,上官村上世纪确实不断有高等级文物出土,而且距贾村村很近,只有1.5公里的路程,一件地下挖出的铁疙瘩,娃他舅喜爱,拿了去也无可厚非。

我在网上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宝鸡市浮生偷闲《文物故事:国宝“何尊”的出土以及它的谜团》一文说,“1969年,这个塬区的上官村出土了夨王簋等4件重要青铜器,1973年又发现了青铜器‘夨王簋盖’。”宝鸡市博物馆王光永先生在《宝鸡县贾村塬发现矢王簋盖等青铜器》一文中说,“1974年5月16日,陕西省宝鸡县(今陈仓区)贾村塬上官村生产队农民交给宝鸡市博物馆三件铜器,据告是在该队饲养室后边取土时发现的。”王专家文章中提到的这个农民,是不是何家父或子不得而知,但至少证明了群众传言的可信性。

何尊是国宝,身上谜团太多,需要更多的人来关注,逐一释解为好。

2018年,宝鸡市人民政府为发展文化旅游事业,响亮提出了“看中国来宝鸡”的形象宣传语,许多不知道这段故事的人对此疑惑不解,“在宝鸡能看到中国什么”?到此一游,方才大悟:到宝鸡能看到3000多年前古人精美的“中国”二字的书法艺术和精美绝伦的青铜铸雕塑艺术品。

2020年春,贾村村村民杨六保志愿出资,聘请贾村镇自学成才的民间雕塑艺术家张稳岗,在贾村镇街道修建了地标性仿古青铜器何尊雕塑。雕塑按原形以1:10的比例,用钢筋水泥制作,高3.88米、口径2.88米,底座高1.1米。屹立于贾村镇街道,既彰显了贾村镇历史文化的悠久,又能对人民群众进行爱国主义、历史、传统文化教育。上官村也不甘落后,正紧锣密鼓,准备打造何尊雕像,雕塑“上官大夫”形象,让深厚的古文化为振兴乡村增光添彩。

我在贾村塬采风的日子,贾村村民正在街道雕塑何尊水泥形象。每逢闲暇,我便贮立尊前,思绪万千。为贾村人民保护文物的高风亮节自豪感慨万端,也为二位农民企业家对故乡文化的浓烈挚爱及无私奉献精神点赞叫好!

目前,贾村镇政府将何尊作为一张文化名片,提出打造“何尊小镇”,上官村则提出打造“何尊之村”,以文化作为引擎拉动经济和社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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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村塬还星罗棋布般留存着大量的人文景观。

寺庙,是中国悠久历史文化的象征。中国自古以来深受宗教思想影响较深,人们通过建筑寺庙来表达对宗教所描述的美好仙境生活的向往,历朝历代便为其赋予了丰富浑厚的文化内涵。

寺,通“侍”与“是”,原为帝王下的最高一级办事机构,如三卿九寺等,佛陀入世中国教化世人的办事管理机构,系皇家直接接引,并侍服宫廷,亦称佛寺。庙,则是纪念世间达贤逝者的地方。庙通“妙”。仰止贤圣,得妙之法。寺、庙、祠等皆是敬顺仰止、得妙法真如、顶礼膜拜,才华百姓之地。

中国的古文化在学校兴起前,大多孕含在庙宇道观宗祠中。据老年人讲,贾村塬过去“族族有祠堂,村村有庙宇、社社有寺院”,莫说佛事、道事盛行的唐宋元明,就是到了现今,存留的大小寺院、道观还多达十数处,著名的有陵厚寺(又称正果寺)、钟楼寺、蛟龙寺、清凉寺、灵龙寺、花园寺、西观山、黄梅山、万寿山、玉台观、银台观等,讲经论道,钟声响亮,佛音缭绕,香客盈门,祈福祝愿,禳灾瘟疫,祈求平安。

我初临贾村塬时,正是新冠肺炎疫情大肆肆虐的时候,许多寺庙有专人值守,添加长明灯,点燃香烟,唱诵佛经歌,香烟袅袅,经声嘤嗡,祈穰疫情早点过去。

贾村塬历来重视文化活动,久负盛名的古会依次为,贾村蛟龙寺的“三月二十二会”,钟楼寺的“七月十八会”,陵厚寺的“九月十三会”。此外,还有白荆山的三月十二,灵龙山的正月初九,广福村的正月二十八,黄梅山的九月十三,千佛寺的六月十五,等等。过会时,唱大戏,置农具,买商品,尝美味,串亲戚,谈亲事,烧香山等等,人头攒动,喜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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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也称家庙,供奉着先祖,展示家族历史与荣耀,从事子孙训诫,教育后代依训做人、依礼做事,是家族的精神家园和与先祖进行精神交流的神圣场所。还在这儿办理族人婚、丧、寿、喜等宗族事务,教化子孙及族人尊法守纪,孝老睦邻。

杜家凹的容氏祠堂、扶托村的袁氏“祖爷堂”等,修建比较早,是较有影响的著名祠堂。扶托村民近年还争相捐助,进行了较大维修,每逢春节还要举行隆重的祭祖大会。大年三十下午起祭,首先游祖。彩车彩旗、车队、秧歌队护卫,全村周游一圈,家家户户摆礼品,放炮,搭红。接着挂祖,晚上器乐声中全村人祭拜,当年亡殁老人子女要穿白戴孝,领上自己的儿孙祭奠。晚上吹手班子唱戏,献约,儿孙守夜坐草。大年初一给当年新亡人上祖案,新娶媳妇要给祖像上香磕头,主事人发核桃、枣儿、麻花,祝福早生贵子,全家和睦。早上10点卷祖案,又移师村委会大广场,敲锣打鼓公祭,宗族四大房代表拜祭,唱大戏,村干部总结村上工作,评点好人好事,弘扬正气,教育下一代做事先做人,孝老敬亲。这样的活动,既保持了传统,又融进了现代思维,既讲孝老敬祖等宗族事务,又为村级政权所借用,安排村中政事,我以为,不失为当下乡村“空心化”后凝聚人心、加强村级组织管理的创新举措。扶托袁家祭祖大会,已成为村人共识的一大品牌。据说,还有一些村组也想建祠堂,可热心人太少,筹不到资,搞不起来。

2018年11月,《人民日报》曾发表《祠堂是国人灵魂的栖息地》,文章说“祠堂是大地上鲜活的遗存,是正宗的中国‘国粹’,是一方方最独特的‘中国印’。祠堂在,祭如在。祭如在,倍思亲。祭如在,一切在。”理直气壮地为中国祠堂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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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贾村红色文化底蕴同样丰厚。令人称奇的,贾村塬人民群众对开国领袖毛泽东非常敬仰和崇拜,善男信女在远离村舍、荒凉而高大的万寿山上顶,建起了一幢高大雄伟的三层现代化红色高楼,取名“万寿山天佛寺中华大殿毛主席纪念馆”,当地群众一般称“毛主席纪念堂”。前面建有高大碑石,上刻毛泽东同志生平简介,馆内陈列了大量毛伟人各个时期的照片,每逢伟人生日、忌日,都有西府地区众多群众自发举行悼念、祭奠纪念活动。

广福村有个70多岁的老人陈侃,家庭是地主成分,极左年代受过运动的坎坷,改革开放后当起小老板,带领村人搞建筑,成了先富起来一族。但却对毛主席存有特别的感情,自掏腰包,花了几十万元、用了几年时间,自己动手在院子塑了一尊3.3米高的毛主席站立巨型雕像,制作了色彩斑斓、五彩缤纷的背景墙。2016年秋天,在毛主席逝世40周年之时顺利完成。雕像塑得逼真、大气,很好表现了领袖人物的内在气质和伟大形象。消息传出,全贾村塬、乃至宝鸡市的人都争相观瞻,接受红色洗礼,多年来一直热度不减。

杜家凹村,还有一处重要的红色文化资源,这就是“改革先锋何载事迹纪念馆”。何载,原名容恭,1919年生,贾村镇杜家凹村人。1936年参加革命,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中央组织部原秘书长兼干部审查局局长。2018年12月18日,党中央、国务院授予何载同志“改革先锋”称号,颁授“改革先锋奖章”,并获评“落实干部政策、平反冤假错案的执行者”。2020年6月,家乡人在他援建的小学校建起了纪念馆,彰显这位革命老人的伟大精神,用他的革命精神激励感召一代又一代贾村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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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文化、儒释道佛祠,千百年来占居着人们生活中的重要地位,越是文化发达的地方就越突出,这不能不引发我们的深入思考。

中国文化发展脉络,大多循以庙宇宗祠文化、私塾文化、家族文化、文武进士科举、新学文化、现代教育文化的轨迹,贾村文化也沿袭了这一途径。

贾村塬文人多,当干部的多,艺坛名伶多,从军的好男儿多,企业家多,名人辈出。有戍边卫国的将校、军分区司令,有参与神州系列发射的总指挥;有国家部委任职的人民公仆,有担任多个大学校长的学界精英;有默默无闻奉献在省市各个部门各个岗位的俊男靓女。改革开放以来,又雨后春笋般涌现出了大批著名企业,千祥、惠沣、华旗、宏运等立足宝鸡,安盛水泥、宏桥纺织、聚全兴铸造、一汇工贸、宝通公司、腾达、华康、博雅服装等活跃本镇。据说大小老板多达5000余人,尤其在地产、建筑、装饰、轻纺、服装、铸造、运输、餐饮等方面,涌现出了乔世英、容会堂、容奇、何金平、张志平、牛锋、刘宝平、杨建华、李广宏、张军、张稳刚、刘宝利、张宏林、罗西民、张香平、张乖绪、张天林……等等领军人物,誉满宝鸡,荣耀三秦。

贾村塬犹如北京的皇城根,西安的白鹿塬,属宝鸡的“京畿之地”,距市区近在咫尺,塬上人逛宝鸡市如串邻家,人们信息灵通,思想开化,作风顽强,性格倔强,天生便有种优越感。

假如问一个贾村塬人是何处人,他们总会不假思索地说“贾村”。正如深圳人不说广东爱说“深圳”、青岛人不说山东只说“青岛”一样,绝不会在前面拖泥带水加个“宝鸡县或陈仓区”什么的。就是今日百度之卫星地图,也赫然标注的是“宝鸡市贾村镇”。不信,你到宝鸡街头问问,十个贾村人,九个九会说“贾村”,有的还会直说“塬上”。如果你还要问,他们便会露出十分鄙夷的神色,那神情宛如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中国人不知道毛主席。

乡村教育运动人物(吴万哲长篇纪实乡魂)(13)

外地有些人说起贾村人,都说性格有些“倔”,不太好相处,其实在我看来贾村人是最好接触的,也许不熟悉时还有点生冷硬蹭,但如果和他们熟络了,成朋友了,成知己了,你想借双袜子,他们也许会连鞋子也给你。要说“倔性”,那也是一种财大气粗、腰硬胆豪的“倔”,是一种几辈子人积淀下来的贵族精神的表现,是一种千百年文脉深厚浸渗的人生自信与气质外化的“傲骨”外露。

贾村人有种贵族血统,有这种“倔性”的资格!

贾村塬是个历史极其厚重的地方,也是文人艺术家辈出之地,可古史、野史文字记载却近乎空白,建国以来众多的出版物里也很鲜见,即便在网络文字铺天盖地的今天,反映贾村塬的帖帖、文章也寥若星辰。这个问题引起我长久思考,可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一个年轻朋友告诉我,贾村名人多,富人多,有才人多,却最怕外露。许多人事做大了,官位升高了,暴富了,却愈怕张扬。即便过春节回家,开着七八十万元的高级车,却还不敢大大方方回家。许多人干了大事,也显得格外低调。因此,便形成了“墙里开花墙外香”的情况。一个再成功的人,在家乡父老面前也不敢趾高气扬,这也许是一种贾村精神吧?

乡村振兴,首要的应该是乡村文化教育的振兴。乡村文化,地域文化,是最能激励一个地方人的自豪感、使命感和紧迫感的乡土文化。地方名人、能人、高人,也是最能激励后来者奋发、向上、有志、有为的榜样、标杆。家国情怀、文脉延亘、精神依归,也是另一种“乡愁文化”的固化和深度开发。

宝鸡有个贾村塬。我行走贾村塬,精读这部《新旧约圣经》般的黄土古塬,那千百年历史文化风情便排山倒海,倏然入怀。(连载之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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