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曼山水画卷（记女画家陆小曼义演玉堂春之盛况）

苏少卿

苏少卿(1890-1971)，徐州人。票界名宿、戏剧评论家。字相辰，艺名寄生。自幼喜爱京剧，曾发表过大量有关京剧、昆曲等戏曲剧种的文章。苏少卿对全国名伶名票在艺术上的得与失，大都进行过评论，实为伶人知音。他主编过《戏剧半月刊》、《大戏考》、《袖珍戏考》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应上海人民广播电台之约，长期主持广播京剧讲座，为传扬京剧艺术做了大量工作。1956年经梅兰芳介绍至北京中国戏曲学校任教，为培养新一代艺术人才勤奋耕耘。

去年春夜，我在峪云山人处晚宴，座上嘉宾，尽东南之美，男宾不必提他，单说堂客（北平谓太太小姐们为堂客）我同席就有五、六位之多，除有二、三位我不认识外，内有并肩坐的三位名姝，你道是谁？原来是陆小曼、周练霞、王渊三人是也。

陆小曼

这三位都是十年前大出锋头的美女，虽不能说惑阳城迷下察，具西子王嫱之绝色，然而有许多男人都在羡慕垂涎却是真的，陆小曼女士我认识得很早，其次女诗人周练霞女士，我在同文座上也常见面，只有女体育家兼草裙舞专家王渊女士，今天是初次得见，她的胖和陆周两位的瘦，这一个像杨玉环复生，那两位好似赵飞燕再世，相形之下愈有佳趣，尤其妙的，三位名姝都善说笑，两杯酒下肚，脸上各笼罩一层红云。于是莺娇燕咤，春生四座，坠珥遗簪，无禁无罚，主人欢颜，我亦薄醉了。

他们互问年岁，小曼三十八，练霞三十六，王渊三十四，依次小两年，这是去年的事，今年她们又各长一岁了，现在又遇春天来临，桃花依旧，人面无踪，因而想起陆小曼十五年前，在夏令配克影戏院（大华戏院旧址）演《玉堂春》的盛事来。

陆小曼之《思凡》

那时小曼还不到花信年纪，真称得起惊才绝艳，为的大家要过戏瘾，发起一个为某学校筹款的义务戏。小曼扮演《玉堂春》的苏三，来一个三堂会审，她丈夫大文学家徐志摩扮红袍的藩司，画家兼雕塑家的江小鹣扮穿蓝袍的臬司，中间坐的按院王景隆，是名医翁瑞午扮的（不久徐志摩坐飞机，行至济南，碰山头失事死，她至今和翁瑞午同居）。

翁瑞午戏装照

这日小曼扮相唱工都不错，只是红袍、蓝袍徐江二位从来不曾登台唱过戏，这天勉强上场，举动可笑，台下识与不识，无不哄堂。独有翁瑞午是青衣名票今改小生，很稳练可观（此日卑人演桑园寄子的邓伯道，名伶吴彩霞配的弟妇金氏）。如今志摩、小鹣墓木早拱，只剩瑞午和小曼无恙，而小曼美人迟暮，很觉可惜呀。

（《万花筒》1946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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