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散记(我与杂文二三事)
爱上杂文,是受鲁迅的影响。在70年代初当兵时,每个月津贴只有六七元,我还是买了再版的各种鲁迅杂文集。由于当时几乎所有的文艺作品都被打成“毒草”,鲁迅杂文成为我阅读的唯一选择。这是我与杂文最早的缘分。
恢复高考后,我幸运地考入大学接受本科教育。在同学们热衷于写诗歌、小说时,我却写了一篇杂文,发表在吉林省委机关刊物《新长征》上。毕业之后,我到报社副刊担任编辑,曾有好几年负责杂文的组稿与编辑,于是与杂文的关系密切起来,还参与组织成立了长春市杂文学会,并担任秘书长。哈尔滨是东北成立杂文组织较早的城市,我与部主任曾专程去取经。长春的杂文学会的组织模式基本照搬哈尔滨的模式,即由市委常委、宣传部长担任会长,由报社副总编辑与副刊部主任担任副会长,这是由于两个城市的宣传部长都爱写杂文,而且写的都不错(后来都出版过杂文集)。
记得刚刚接手杂文编辑工作时,稿源奇缺。副刊部每天接到的投稿有百十篇,大部分是散文、诗歌,杂文极少,有时甚至没有。这样就逼着我自己动手写以解燃眉之急。为彻底解决稿荒问题,我鼓动领导成立杂文学会,团结杂文作者,培养杂文新人。学会成立后,组织了几次征文,稿源很快多起来,作者既有普通工人,也有各级领导干部,包括报社内部的。这时优中选优成为我的主要工作,差强人意的稿子只能做退稿处理。这样一来,难免要得罪一些朋友。我这个人个性倔强,了解的朋友大都不与我计较。特别感谢的是,时任市委宣传部长也是杂文学会会长的杨继笑先生的理解与支持。我曾将他的两篇杂文退回去,他见到我开玩笑说:“部长的稿子你也敢‘枪毙’?”然后对我说:“文章是给广大读者看的,必须把好关。领导工作忙,没有时间仔细修改,就靠编辑把关了。”
在我担任杂文学会秘书长期间,学会出版了两本杂文集,我自己也出版了一本个人专集。其中《弄潮集》收录了8位会员的各10篇杂文,我请老作家、编辑家蒋锡金(曾主编《抗战文艺》)作序,请漫画家徐鹏飞为每个作者画了头像(徐鹏飞后担任《讽刺与幽默》报社主编,成为全国漫画界的领军人物)。
徐鹏飞为我画的头像
1987年9月26日出版的《杂文通讯》,曾刊登了我的一篇短文《我对杂文的看法》,摘录如下:
从小养成习惯,只喝开水不喝茶。不过,我对水温很挑剔:要么有点儿烫嘴,要么凉得爽口,温乎乎的白开水,即便再渴,我也不喝。我对杂文的看法,竟与这习惯极为相似:捧嘛就捧笑了,骂呢就骂跳了。不疼不痒的文章写它做甚?当然,这个捧,绝非约定俗成的含义“无原则吹捧”;乃取自戏剧行话,“褒扬”之谓也;这个骂,更不是骂大街的骂,特指一种笔法,即鲁迅先生的“嘻笑怒骂”之骂。
诗与散文,或抒情或叙事,不一定对生活臧否。但杂文则不然,它担负的使命决定,必须态度明朗,容不得半点暖昧。基于这个认识,我在1980年作第一篇杂文,便是锋芒毕露,惹得一些朋友为我捏把汗:人家对号入座怎么办?我嘴头挺硬地说:找来再说!尽管太平无事,我竟有4年光景未再写杂文。这说明,我并非是条硬汉!后来又写起来,是由于做了报纸副刊的编辑,稿子有时不凑手,只好自己动手写。几年下来,竟也有数十篇。虽然未写出什么惊人之作,却都是由衷之作。如此想来,便也心安理得了。
说起来有些尴尬。主编《杂文通讯》的老刘也是我的朋友,但他的杂文不止一次被我“枪毙”。我认为,他写杂文总差那么点意思,不过搞活动就风生水起了。后来,他主编的《杂文选刊》发行量一度很高,在全国也有一定影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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