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七个标准(做好事就该被表扬)
幸福就是我饿了,别人有肉包子,那他就比我幸福,我冷了,别人有大衣,他就比我幸福……
上面这段话,是一段当年的“名场面”,除了这段话本身听着让人大呼“有哲理”外,更绝的是范伟老师用一种痴痴傻傻、磕磕巴巴的口吻读起来,显得更加搞笑了。
这个桥段出自一部颇有意味的电影,叫《求求你,表扬我》。
这部电影因为范伟主演,乍一看会被误以为是喜剧片,故事情节也很简单。
但奇怪的是,很多人第一遍看完电影之后,都会说自己没看懂。
这部片子虽然是2004年的,但现在回过头来看,大家会惊奇地发现,这些年社会发生的许多耐人寻味的事情,都可以在这个电影里找到解答。
今天,南瓜就和大家一起聊聊这部特殊的电影《求求你,表扬我》。
1
故事一开始,是一个叫做杨红旗的工人,跑到一家报社要求对方表扬自己。
报社的编辑古国歌感到很困惑,你做啥了就要我们表扬你?
杨红旗告诉他,自己2月14号的晚上经过粉巷的时候,恰好碰上一个流氓意图强奸一个女大学生,他赶跑了流氓,救了那个女孩,属于好人好事,应该上报纸接受表扬。
古国歌很纳闷,你做好事就是为了接受表扬的吗?再说了,你说的事属不属实还不一定呢?
于是,为了核实这件事,古国歌四处走访。
他去大学找当事人欧阳花询问,但欧阳花坚决否认有这事,哪怕古国歌强调不会出现当事人的真实姓名。
说到难过处,欧阳花还哭着抱怨说,她总是碰到这种被人针对的事。
当事人否认,古国歌和杨红旗就一起去当天晚上报过案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警察们明显认得杨红旗,可一谈到案子,他们又坚决否认当天晚上有那么一起案子,还说粉巷已经十多年没有出恶性案件了,别说强奸了,小偷小摸都没有。
这一下古国歌不相信杨红旗了,觉得他是在骗人。
但是古国歌的女朋友米衣不同意,米衣是一个警察,她鼻子很灵,古国歌衣服上有欧阳花的香水味,第一次闻她就觉得奇怪,欧阳花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用得起香奈儿这种高档香水?
欧阳花约古国歌喝咖啡的时候,米衣还放心不下男朋友,偷偷跟着去监视。
欧阳花两次见面都否认杨红旗的说法,古国歌也不想调查了,可报社的主编却对这个故事非常上心,让古国歌干脆去杨红旗家里跑一趟。
本来,古国歌觉得这事说破了天也就是个好人好事,有啥好调查的?
可等古国歌来到杨红旗的老家后,他却被那个场面惊呆了——杨红旗家里的墙上,贴满了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奖状。
杨红旗的父亲杨胜利,当年是有名的劳动模范,拿过的各种荣誉不计其数。杨胜利当年上报纸的照片,还是古国歌的主编给他拍的。
可是,这个劳动模范现在生了大病,卧床不起。
时代变了,在村子里其他家都富裕起来的时候,杨胜利家还是老式的柴火灶台,还是破旧的平房,显得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村里的干部们也不喜欢这个曾经的英雄,觉得“这个老头,难缠得很”。
古国歌一问,村干部也抱怨了起来:不是自己不想照顾这个劳模,只是老人拿到政府的补助以后都拿去捐给灾区和希望小学了,他生了重病,也执意不肯去治疗,说觉得太浪费国家的资源了。
这一趟回来,古国歌才明白,为什么杨红旗一定要这个表扬了。
因为杨胜利觉得儿子忠厚老实,可是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像他年轻时一样得过什么公开的荣誉,他放心不下。
杨红旗是个孝子,父亲已经是癌症晚期了,他就想在父亲走之前,上一次报纸,了结父亲的心愿。
为了彻查真相,古国歌拉上欧阳花和杨红旗来了一次现场对质,米衣装成他的助手在一边记录。
欧阳花请来了自己的闺蜜,作证说当晚她们几个一直在一起,还否认自己之前见过杨红旗。
而杨红旗一直不敢抬头看欧阳花,只是坚持他没有说谎。
一场对峙下来,古国歌觉得杨红旗底气不足,但米衣作为一个警察却感觉欧阳花有问题,因为她说得太完美了,反倒让人觉得她从人证到说辞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因为事实没弄清楚,杨红旗迟迟得不到他心心念念的表扬。
杨红旗的父亲的病情已经等不下去了,他去世了。葬礼上的杨红旗崩溃地冲着古国歌咆哮,声嘶力竭。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米衣来到报社告诉古国歌,那天的强奸犯落网了,他在监狱里交待的犯罪过程和杨红旗说的完全一致。
事情真相大白,古国歌完成了稿子。
但是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知道罪犯落网的欧阳花反而崩溃了,之前杨红旗曾为了表扬跑去欧阳花的学校求她,她矢口否认。
现在报道要出了,虽然没有她的名字,但会有杨红旗的照片,所有同学都会知道当晚那个女孩就是她。
欧阳花对着古国歌怒吼,一个表扬就那么重要吗?我以后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过,他们为了一个虚名,毁掉的是我的一生,现在好了,我没了工作,没了朋友,什么都没有了,就因为你们把报道写了出来。
她说在她心中,有两个凶手,一个是当晚的强奸犯,另一个就是古国歌。
主编对报道很满意,觉得可以拿个奖什么的,但是古国歌却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他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了。
古国歌选择如期把报道发出来,然后向主编辞职,和米衣分手,坐着火车离开了这座城市。
古国歌一路来到了北京。
一年后,古国歌来到了天安门广场上,此时,电影传来一个画外音:
“恍惚间,一团红色飘过,不知是飘在心里,还是飘在眼前。”
古国歌竟然又看到了杨红旗推着他的老父亲,逆着人潮,一路前行,他们走过了故宫、前门,而本来有点呆傻的杨红旗,此时却笑得非常淡定、睿智。
和他们分别,走到天安门城洞时,古国歌收到了杨红旗的短信,短信上说:“我爸的生命出现了奇迹,他说做了好事就该表扬!”
看到这一幕,古国歌也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3
相信看到这里,大家都会很疑惑:为什么杨胜利死而复生了?为什么古国歌看到他们父子释怀了?
不少人解读电影的时候说,可能是杨胜利假死,为了表扬欺骗了古国歌,整件事就是一个阴谋,葬礼上村干部诡异的笑容就是证据。
其实,如果把电影最后的杨胜利父子俩当做真人的话,那这个桥段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因为古国歌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就算杨胜利假死,为什么他们父子俩要跟着古国歌来到北京呢?来到北京又为什么要去天安门呢?
但你如果把电影里的主要人物当成一种价值观的象征的话,那一切就全说得通了。
在电影一开幕,镜头给到了一片没人打理的老城墙,城墙上长满了草,在阴郁的色彩下和远处高楼的衬托下,显得非常荒芜,而老城墙延伸的远处,却是崭新的高楼大厦。
镜头已经告诉了我们,这是个新旧交替的时代。
在这种背景下,两个时代的价值观在现实中激烈的碰撞。
旧时代价值观的代表,就是杨红旗的父亲杨胜利。
古国歌刚进入杨胜利的家时,第一眼就被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奖状所震撼。而在这一堆奖状中的杨胜利却穷困潦倒,身患重病。
可当镜头给到杨胜利时,他看起来却精神矍铄,一点也不像病入膏肓的人,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近乎圣徒的感觉。
再配合上这一幕里庄严的BGM,很显然,在导演的故事里,杨胜利代表的是前三十年的价值观。
他正直、勤劳、无私,把国家给自己的津贴都拿出来奉献社会,即使自己生病了也不花国家的钱。
看到这个角色的时候,大家肯定会很容易地想到自己家里的老人,他们很多都为儿女辛劳了一辈子,到了晚年还是忙个不停,总觉得似乎不劳动自己就没有用了。虽然儿女们都有钱了,可他们还是非常节俭,开销稍微大一点的娱乐活动他们都不愿意参加,平时说话也很一本正经,事事都为后代考虑。
这几乎成了那一代人身上挥之不去的共性。
但是在新时代,杨胜利这样的人却过得并不好,因为勤劳、正直、老实,到了新时代什么也换不到。
反而是有钱人不仅吃香喝辣,还站上了道德的高地,反过来对老实人进行道德审判。
杨胜利的病入膏肓,实际上象征着旧时代的价值观,在新时代的冲刷下已经奄奄一息。
杨红旗和杨胜利略有不同,他的身上夹杂着新旧两个时代的价值观。
一方面,他也是一个执拗的老实人,但另一方面,他又会说出开头那段关于“幸福”的言论,在杨红旗的话里,得到表扬比物质奖励更重要,这部分是旧的价值观;
但幸福就是“我有别人没有”,这是改开时代的内卷式道德,是大家都在玩命攀比的大背景下产生的。类似的话你还可以说很多:比如虽然你有工作,但别人的工资比你高,他就比你幸福;观众只有两枚硬币,投给了别的up而没有给我,那个up就比我幸福(哔——)。
杨红旗的这段话就显示出,这个人并不像他的父亲那样彻底地不谙世事、不计较在新时代的名利,他内心隐隐知道,自己在这个社会并不被人尊重、过得也不幸福。
能体现这一点的还不止这一处,杨红旗去报社找古国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和场景格格不入,明明有椅子,他却选择坐在楼梯上。
他当做宝贝一样收集起来的报纸,被经过楼梯的报社编辑们直接踩了过去,大家仿佛看不到杨红旗一样。
而且,这些被编辑们踩着的报纸,就是他们自己报社的,或许在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尊重过他们在报纸上宣传的东西。
杨红旗每次出场的时候,都是骑着自行车从右向左走,后面用竹竿撑着一件红色衬衫,乍一看仿佛是他的名字——红旗。
或许在他看来,自己扛着的是一面红旗,可在旁观者眼里,这就是一件破旧的衬衫,撑着它干啥呢?可笑得很。
从古国歌到欧阳花,其实都对这父子俩追求的表扬表达过不理解。
古国歌一开始就问过杨红旗,你做好事就是为了受到表扬的吗?
古国歌的朋友老三听说了以后也很困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还有来报社求表扬的?”
后面欧阳花在崩溃的时候,也愤怒地说,一个表扬,一个虚名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但这种不理解,恰恰是因为整个社会都在向钱看,奖状和荣誉不能换钱,也没法儿让自己暴富,当然就成了这套价值观里无用的东西。
可是在杨胜利的那个时代,这些荣誉并不是虚的。
当年的生产标兵、劳动模范有额外的津贴,厂子里最高等级的工资;有实在的政治地位,你是劳动模范,你就有资格当人大代表,你在厂子里说话就有分量;谈婚论嫁的时候你就是抢手货,连带着你的家人出门做事脸上都会有光。
有的劳动模范的名字,到现在还在被人记着,比如太行山区的农业劳动英雄李顺达,当过三次人大代表,他的劳动英雄牌匾被送到中国历史博物馆展出;
著名的铁人王进喜,他的纪念馆现在还在东北伫立着,他的功劳也被记在书本上,被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学习。
相对应的,女大学生欧阳花和其他几个配角,代表的则是新时代的价值观。
她们每天待的是充满了学术和青春气息的大学校园;她们的吃穿用度远比杨红旗要丰富、宽裕;她们看上去有知识、有文化,谈吐大方,和杨红旗一说话就磕磕绊绊的局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部电影拍摄于2004年,还在上大学的欧阳花,就已经用上了香奈儿的香水,她和同学的打扮,即使放在今天都并不过时。
和古国歌闲聊时,欧阳花提到自己和同学打赌跳水,赌的是好几顿麦当劳,在当时麦当劳可不便宜,多少90后小时候吃第一次麦当劳的时候,那种高大上的感觉许多年以后都记忆犹新,当年甚至还有人在麦当劳里举行婚礼,因为觉得洋气。
更让欧阳花引以为豪的,是她分配到了一个好工作,去一个叫“海外联谊中心”的地方上班。在那个年代,和外国人打交道,就是大家眼馋、羡慕的事。
古国歌第一次来找她核实那个雨夜时,欧阳花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如果当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欧阳花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错愕、去追问这件事的细节,可她在这里的第一反应却是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
所以不少观众第一次也能猜到,欧阳花的说法有问题。但这只是欧阳花哭的第一层原因。
电影里提到,欧阳花遇到坏蛋的地方叫“粉巷”,这个名字很可能是在暗示——这个地方存在一些特殊的生意。
欧阳花大晚上出现在这里,让人很奇怪她是来干什么的。
同时,古国歌在学校里第一次见欧阳花时,她和同学们是在跳水。
当时导演特意给了一个欧阳花在跳台上来回纠结的镜头,坐在看台的同学反复催促她“跳啊”、“为什么不跳”,欧阳花来回走了多次以后,以一种不太情愿的姿态,直挺挺地从跳台扎进水面。
在这个镜头之前,旁边不少同学是像咱们在跳水比赛时看到的一样,翻身转体之后利落地入水。
和他们相比,欧阳花的动作与其说是跳水,倒不如说是“下水”、“落水”。
再加上欧阳花得知记者的调查后,故意打扮后主动约古国歌喝咖啡;还大晚上浑身湿透地跑去古国歌家要求借地方洗澡,她种种奇怪的举动,显然不是一个“怕报道泄露隐私”能说通的。
那答案只有一个:她不是担心人家知道她遇到的案子,而是担心调查后把她的另一面揭露出来。
欧阳花的形象,象征的就是和杨胜利截然不同的新时代部分人的价值观。
以杨胜利为代表的旧道德,在某个时间里突然坍塌了,这种坍塌反映在杨红旗身上,是一种近乎念经似的“做好事就该被表扬”,却不知道为何要做好事。
而在欧阳花的身上,则衍生出了另一种“实用”的道德观念:过得体面,有钱,比做好事更值得尊敬,只要表面上靓丽光鲜,私底下你怎么折腾都行,笑贫不笑娼,一切向钱看。
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全国各地都流传着许多“能人”、“闻人”的传说,这些人大多干着半黑不白的生意,共同特点是能不择手段地搞钱,能跟黑白两道的人搞关系。
他们有把工人当奴隶一样使唤的黑煤窑老板,有能带着全村一起造假货的小店主,有能承包公立医院把以前的伙伴变成自己手下打工仔的某地“医疗代表”。跟这些人一比,今天的996、山寨产品都显得那么良心。
有些产业崩塌比较彻底的地方,甚至干脆直接吹起了黑老大,什么哈尔滨的乔四,沈阳的刘涌,开一百辆豪车接自己出狱的天津刘凤学。
另一些在电梯里做俯卧撑,却以为是自己能力的大佬,则藏起了并不体面的发家史,在假谦虚真吹牛逼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扎心的是,按照电影里的展现,新时代这样的人是多数,从几个配角就可见一斑。
比如村干部一听说古国歌到来,他就以为是宣传自己村“致富改造”的,赶紧穿上西装,开着崭新的车在村口接人,拉着记者大吃一顿,时刻不忘宣传自己这里家家户户盖上了新楼。
结果一听说古国歌是来找杨胜利的,村干部就显得兴致不高了,还专门提到:“我们这儿其他人都致富了,就杨胜利一家还比较困难”,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和厌恶。
在杨胜利的葬礼上,村干部诡秘的一笑,也是一个极有寓意的镜头。
当古国歌问他为什么要笑,干部先是不承认,在再三追问下,他说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话:老杨走了,以后没有痛苦了,我们也不用担心和牵挂他了。
这段言不由衷的话,第一层意思,是村民不需要再看到他们不喜欢杨胜利,这是肉体和个体意义上的“杨胜利”死亡了。
而如果我们把村干部同样看作新时代的某种价值观的象征,那这段话就有了第二层意思:
古国歌问村干部“是不是党员”时,他爽快地说“是”。
说明这些干部都和杨胜利有一样的身份,都源于同一个体制,这就决定了他们必须承认杨胜利和“杨胜利”背后的某种理想。
但到了新的时代,这种理想变得和时代格格不入,成了希望融入新时代的村干部们的枷锁和负担。
当负担彻底消失,他们或许嘴上会缅怀几句,送几个花圈,但他们潜意识的反应肯定是高兴的,因为继续跟着杨胜利,的确不太轻松。
还有古国歌的主编,他在两个时代都走在前沿。
杨胜利掏出的旧报纸上,满是那个年代的革命标语,这张报纸不仅见证了杨胜利当年的辉煌,也让拍下这张头版头图的主编走进了历史。
杨胜利听说古国歌认识当年给他拍照片的记者,赶紧问古国歌他过得好不好,古国歌连忙告诉他:“他现在很好,他已经是我们的主编了”。
可这个“很好”的主编,在拿到古国歌对杨红旗的稿子后,唯一的反应就是觉得这个新闻写得好,也许能拿一个大奖,对于古国歌产生的困惑和迷茫,他一点也不理解。
在参加杨胜利葬礼回程的车上,主编还掏出了一本《四书五经》读了起来。
这个当年宣传劳模、宣传革命语录的人,已经变成了反复催古国歌赶紧造个大新闻去拿奖的市侩之徒。
这两类人价值观上的激烈碰撞,才是真正让古国歌迷茫的问题。
古国歌刚辞职的时候,他的女朋友搞不懂为什么,他的同事搞不懂,他的主编也搞不懂,其实观众刚开始也搞不懂。
从我们的视角看,古国歌弄清了事情的真相,给了杨红旗一个迟到的表扬,谁在说谎谁是诚实的都明确了,有什么好困惑的呢?
但你把古国歌当成中国精神的象征,你一下子就明白了。
古国歌是报社的记者,撰写稿子,文章千古事。在故事里,古国歌也一直都是双方观点的聆听者、记录者和讲述者。在电影开头,他似乎还能很好地兼容“既要向钱看和享受”、“又要尊重革命精神”两种观念。
他有个装修得非常舒适的家,喜欢去满是老外和精致装修的酒吧和同事小聚;在看到杨胜利过得不好时,他也会发自内心地为这个当年的劳动模范抱不平。
但当他越深入细究这两种价值观后,那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越来越让他割裂。
这种困惑和矛盾,在当时或许是少数人才有的,但在今天已经被越来越多人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因为2004年电影上映的时候,经济的高速增长之下,大家都忙着挣钱享受,许多问题也变得不再是问题了。所以导演也没有在电影里批判某一方的价值观,只是如实展现了两种观念的冲突和矛盾。
但是现在大家回看,慢慢就发现了两种价值观各自的优劣之处。
的确,有了钱之后,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吃穿都变好了,但似乎大家却越来越不快乐了。
究其本质,是人除了物质需求之外,还必须得到精神上的满足,和自我价值的实现。
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时代,劳动本身就是实现自我价值的一种手段。
但在新时代,大家都是老板的打工仔了,物质条件是能满足了,但打工人似乎越来越不被人尊重了,老板习惯性地对你呼来喝去,凌晨几点一个微信打过来让你加班是家常便饭,年会上闹出种种侮辱人格的恶俗游戏,甚至在入门培训的时候就搞出种种折辱人的服从性测试。
以至于大家都调侃,劳动挣来的不是工资,是我的精神损失费。
大家开始越来越理解马克思为什么说,“劳动被彻底异化之后,只要肉体的强制或其他强制一停止,人们会像逃避瘟疫那样逃避劳动。”简单来说就是非公有制条件下,加班无非是给老板创造剩余价值,那当然给我机会,我就要摸鱼。
谈理想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大家活着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哪儿有功夫去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
从这一点看,被老板剥削的打工人未必比杨胜利幸福。
在新的时代,中国人的精神要走向何方?才是古国歌心中思考的真正问题。
在迷茫中,古国歌辞职了,来到了北京,这个代表中国政治文化中心的城市。
在他的想象里,杨胜利所代表的那种旧时代的精神,就像杨红旗发的那个短信说的一样,“生命出现了奇迹”,不仅在这个时代活了下来,还坚定地逆着人潮前进。
而杨红旗也没有了那种夹在两种观念中的困惑,整个人显得淡定从容,在看到古国歌后微微一笑,继续和父亲往前走。
古国歌也在电影的最后一幕欣慰地笑了,当镜头顺着古国歌的目光时,我们可以看到,他看着的是天安门前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这里,古国歌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或许,这就是导演在那个时候唯一能给出的答案:
在100多年前,中国人民中就涌现出了无数英雄人物,把那个落后贫瘠的旧中国改换一新,在一片废墟之上建造了一个丰饶的国家。
新的时代中国人的精神要走向何方,答案,依旧在我们人民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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