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准字的不同含义（断错一个字含义）

近年来，网上对我国古代“人彘”这种酷刑存在很多争议。

其中，最大的质疑在于，有的人认为，所谓“人彘”之刑根本就不存在。原因在于，以古代根本没有外科手术的医学技术来说，“砍掉四肢的人彘”根本活不了几天，这明显与史书上的记载不相符。

另一种观点认为，既然汉代主要史书上都有记载，“人彘”这事必然确有其事。

“人彘”这种酷刑真的存在吗？

我们还是首先看看“人彘”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有关“人彘”的历史记载见于汉高祖刘邦的戚夫人，汉代两本史书《史记》和《汉书》都有记载，事情看似不会有假。

《史记·吕太后本纪第九》的记载如下：

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仓耳，饮瘖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居数日，乃召孝惠帝观人彘。孝惠见，问，乃知其戚夫人，乃大哭……。

《汉书· 外戚传第六十七》的记载是：

高祖崩，惠帝立，吕后为皇太后，乃令永巷囚戚夫人，髠钳衣赭衣，令舂。……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饮喑药，使居鞠域中，名曰“人彘”。居数月，乃召惠帝视“人彘”。帝视而问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

那么，“人彘”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人们一般将“人彘”解释为“人棍”，即砍去四肢，仅剩躯干和头颅，就像一棵被砍掉枝杈的树，只剩一根树干这一“光棍”。

后世，甚至还演绎出人彘被装进一个坛子中，仅头部露在坛口外面的说法。

因此，有关“人彘”的理解，最为关键的信息就是史书中“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中的“断”字。

如果按照“人棍”一说的解释，“断”字就是“砍去”。

但是，在古汉语中，“砍去”应该使用的词语是“斫”（ zhuó ），即用刀斧砍；或者用“斩”字，比如“斩首”“腰斩”。

再不济，也可能会用一个“去”字。

而“断”字，指的更应该是“折”，掰断或打断的意思，比如，“打断你的狗腿”。

因此，“遂断戚夫人手足”的含义，既可以理解成“砍掉”，也可以理解成“打折”。

至于“彘”字，在古汉语中通“豕”，就是猪。

这就涉及到记载中另一个关键信息，即戚夫人被做成“人彘”后关在哪里的问题。

《史记》称“使居厕中”，这里的“厕”就是厕所；《汉书》的记载是“使居鞠域中”，“鞠域”是指“地下室”或“地牢”。

哪一种更符合“人彘”应居“其所”呢？

我国人厕与猪圈合一的传统习俗

我国各地古墓葬出土了大量陶制陪葬猪圈，以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至少从汉代开始，我国就有人厕与猪圈合一的习俗。

实际上，直到今天，很多农村地区仍保留了这种习俗。

这种人厕与猪圈合一的建筑风格是一个有顶的小屋，分隔为“人厕”和“猪舍”两间，阳面是一个大的粪坑猪圈；人厕的下粪口与粪坑直接相通，人排泄的粪尿直接排进粪坑中；而猪舍也有一个通道与粪坑相连，猪可以在猪舍喂食和睡觉，又可以下到粪坑活动。

这个设计的一个很主要用意是猪在粪坑中可以直接吃人排泄的大便，以获取其中残余的营养物质。

基于汉代的这种养猪习惯，所谓“人彘”就是把人当成猪来对待，“其所”自然应该是史记中“使居厕中”；

很显然，“人彘”这种惩罚更主要的动机不是肉体上的折磨和消灭，更在于精神上和人格上的摧残——即剥夺做人的最最基本的权利，以应那句“猪狗不如”的最为恶毒的诅咒。

这样再反推回去，“断戚夫人手足”更应该是“打折戚夫人的狗腿”，而不是“砍去”。

因为，如果“人彘”真的是砍掉四肢的“人棍”，以古代的医学技术水平，根本做不出活的“人彘”，而不是“人彘”可以活几天的问题。

在古代，砍掉四肢的“人彘”还能活？

如上所述，“人彘”惩罚的真正目的是精神折磨和人格摧残，而不是毙命。这就要求受惩罚对象在做成“人彘”后不会当场或很快死去，而是可以长期存活，长期接受非人的这么。

如果，把“断戚夫人手足”解释为“用刀斧砍掉胳膊腿”

以古代的医学技术水平，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场毙命”，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这是因为，以古代的医学技术，从近髋部和肩部砍掉四肢，即同时实施四肢的高位截肢，根本不可能实现有效止血。

如下图所示，人的大腿和上臂部位的主要动脉被称为股动脉和肱动脉，直径差不多有婴儿小指粗细。

加上高达200多毫米汞柱的压力（极度恐惧下血压会剧增），动脉在这些部位被直接离断，鲜红的动脉血就会像开了四只高压水龙头一样从断端喷涌而出，在很短时间内就会致使被行刑者失血死亡。

我国古代医学中一直没有关于外科手术的记载（传说中华佗的“开颅术”、“开腹术”都是孤证，根本不足为信），以当时的医学技术水平，肢体离断后也不过就是在断肢进行捆绑加压止血（如果是齐髋部和肩部离断，捆绑止血也不能进行），再加上往断端敷上一些诸如“灶心土”之类的“止血药”。

这在直接砍掉大腿和上臂的损伤后的止血中根本无济于事。

因此，“斫”掉四肢制成的“人彘”，根本就不可能存活，遑论活几天，更没有可能长期存活。

而据《史记》“居数日，乃召孝惠帝观人彘”，《汉书》“居数月，乃召惠帝视人彘”的记载，戚夫人被做成人彘后至少继续存活了“数日”到“数月”，甚至更长时间。

这样，唯一解释是，“断手足”根本不是砍掉，只能是打折。

综上所述，如果把“人彘”理解成砍掉四肢的“人棍”，在2000多年前的古代根本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如果“人彘”是真实存在的，唯一解释只能是“打折四肢”，“扔进猪圈”“当猪来养”。

也就是说，关于“人彘”的争议不过是人们错误理解了史书“断戚夫人手足”中“断”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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