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为什么用黑色（为什么汉代不是尚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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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尚红，我们之前写了好几篇专文，重点讲述在古代时期，各个朝代对于红色的崇拜及信仰。

汉代未央宫复原想象图 图1

今天我们认知汉文明、汉文化族群真正的起源朝代，就是汉朝。汉朝分为西汉和东汉时期，很多政治经济制度，传统礼仪，民间习俗，尚黑转变为尚红信仰等等，也是对后代都有深远的影响。我们从汉朝的由尚黑到尚红习俗萌芽开始，进行深入剖析这一独特的汉民族色彩文化传承。

中央电视台汉代复原表演 图2

据文献资料记载秦尚黑，因为秦始皇遵奉阴阳学说。战国末年的齐人阴阳家邹衍独创五行五德说，以善谈阴阳而著称。这一理论在战国乃至秦朝非常流行，在政治上被当权者极力推崇，每个朝代都有五德属性和专属色彩。

阴阳五行学说 图3

到了秦朝统一天下，就属于水德，尚黑。所以，秦始皇的官冕服都推崇黑色为尊。以黑色为正色，文物百官衣服的颜色都尚黑。很多电视剧就是以此为据，还原秦朝的服饰色彩。

秦始皇图4

到了汉朝，汉承土德应该尚黄，但真正的汉代当权者并没有遵循阴阳五德理论。汉朝前期还是尚黑色。到了汉武帝开始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董仲舒传》中云“推明孔氏，抑黜百家。”这就导致了阴阳学说的式微。

有些人说汉朝属于火德，所以尚红。但我认为，这是后人硬加给汉的属性，实际上也有人说汉属金德，水德，比较乱。南儿小妖认为，不管属于什么德，都不影响我们今天的探讨。

在中国古代封建社会里，各个朝代对于红色的喜爱程度都是不同的。那么汉朝到底是尚黑还是尚红呢？请接着往下看。

中国古代尚红习俗热力值 图5

南儿小妖通过研究和对比，用热力值来表达尚红习俗的强弱，用图表的形式进行直观展示。我们把明朝尚红习俗热力值给了100-Power，宋朝是80，唐朝是70，那么之前的汉朝是50-Power。为什么汉朝热力值相对来说比较低呢？我们接下来详细展开本次主题。

我们通过汉代人的服饰分析，来破解汉代人到底尚黑或尚红的用色习惯。因为服饰是最能体现当时人们的色彩喜好。

马王堆素纱禅衣 图6

汉代是中国传统服饰成型的关键时期。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的服装，生活习俗，及最终形成的风格仍具有明显的汉族原生态审美，影响着后人的文化和生活习惯。“服饰”一词在《汉书》、《后汉书》中是作为衣服和装饰的意思出现，其中《后汉书·舆服志》是研究汉代服饰文化重要的参考文献资料。

一、帝王冠服

1，皇帝祭服（大典礼服）：汉代蔡邕所著《独断》卷下有云：“天子常服，汉服受之秦”。西汉皇帝的祭服大体上延续了秦的制度，“服袀玄，戴长冠”。长冠又称“斋冠”或者“竹皮冠”，它是汉高祖刘邦所创，以竹皮、漆纱制成，故称刘氏冠。身穿袀玄（黑色）袍服，内着绛缘领袖中衣、绛袴、绛袜，绛履，佩七尺斩蛇剑……。

皇帝祭服 图7

也就是说，帝王服装正式礼服以黑色为主色调，红色为辅助色调。红色镶边，红衣边，红袴，红袜子，红色鞋子。红和黑色为正色。下图复原实物图8。

皇帝祭服 图8

2，皇帝朝服：西汉皇帝的朝服大体上延续了秦的制度，相对来说比较随意，没有严格的服饰制度，相对于唐，宋，明，清来说是比较简单的。西汉戴通天冠，外穿袍，深衣制，随五时色，立春穿青，立夏穿赤，季夏穿黄，立秋穿白，立冬穿皂（下图9）。夏天穿红色，本小妖表示非常的不解，红色有炙热感，难道汉代的人夏天穿红色衣服不怕热吗？

皇帝朝服 图9

皇帝穿黑色常服的时候，还是和祭服一样，皂缘红色、红色衣边，红袴，红袜子，红色鞋子。平时的日常服装，皇帝穿着其实比较随意，一般多为黑色。诸侯王朝服与帝王常服相同，没有严格的区分，所以不再单列。

以上服装为西汉时期帝王服饰，黑色为主，红色为辅。黑色和红色为正色。

3，冕服；到了东汉明帝永平二年（公元59年）开始恢复周代以来的冕服，将冕服制度化。我们可以通过存本古代绘画，了解冕服样式。下图10是后代唐朝画家阎立本画的东汉光武帝刘秀冕服图。

光武帝刘秀 冕服 图10

冕服“玄色上衣，纁色下裳”。也就是说西汉帝王衣冠稍随意，到了东汉就初次全面制定服饰制度，并且执行。朝服、祭服装制度里包括：冕冠、衣裳、鞋履、佩绶等，各有等序。这是冕服衣冠制度在中国得以全面贯彻执行的开端。

东汉冕服 图11

按东汉服制规定，帝王戴冕冠，都必须穿冕服（图11）。冕服以玄色上衣、朱色下裳，上下绘有章纹。此外还有蔽膝佩绶赤舄，鞋子为红色。 也就是说到了东汉帝王冕服，除了黑色之外，红色占据整个服装色彩的一半（下图12）。

尚黑和尚红占比 变化图 12

4，通天冠服；阎立本传世绘画《历代帝王图》中的第一个皇帝汉昭帝刘弗陵（下图13），头戴通天冠，由2位臣官搀扶着。通天冠是帝王戴的一种帽子其等级仅仅次于冕冠 。以铁为冠梁，见《后汉书•舆服志》“通天冠，高九寸，正竖，顶少邪却，乃直下为铁卷梁，前有山，展筩（筒）为述，乘舆所常服 ……”。

汉昭帝刘弗陵 图13

汉昭帝刘弗陵着右衽交领红色深衣袍服，缁袘（读音zī yì）——玄黑色镶边。臣官的服装颜色与款式和刘弗陵的服饰差别不大，都是红色的袍服深衣。显而易见，红色深衣加上黑色头冠，构成了汉代人的审美，尚黑与尚红并存。

二，文武百官服饰；

汉代文武百官服装只有文官和武官色彩上的区别，没有按色彩区别等级差（下图14）。不像唐朝，宋朝，明朝等等按色彩区分官职等级。

汉代文武官服饰 图14

西汉文官的朝服头戴进贤冠，外穿皂袍单衣，内穿皂缘领袖中衣（深衣），也就是黑衣黑冠；

而西汉武官的朝服头戴武弁大冠，外穿绛袍单衣，内穿皂缘领袖中衣（深衣），紫绶腰束鞶带，左佩剑。也就是红衣黑冠。汉代文武官都有佩剑风俗。

三，女子袍服：

汉女子衣服分为2类：一类作为礼服的深衣，一类作为常服的襦裙。汉代皇后等等贵妃的礼仪庆典服装以深衣为主，《后汉书·舆服志》记载，皇后，太后祭祀礼服皆深衣制。深衣分为两种形式，曲裾深衣和直裾深衣（下图15）。

汉代女子服饰复原图 15

1，女人深衣颜色丰富多彩，没什么明显规律可言 ，等级性也并不明显。汉代女人服装有黑，红，白，土黄，等等色彩。

朱红菱纹罗曲裾式丝绵袍 图16

我们看到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深衣，朱红菱纹罗曲裾式丝绵袍（图16），红色为主体，米白色镶边。红色占据大面积比例。当代人复原了这个款式的汉服（图17）。

朱红菱纹罗曲裾式丝绵袍 图17

下图18为汉代曲裾复原，是根据长沙马王堆西汉辛追墓出土的长寿绣曲裾袍实物复原，色彩、纹样、尺寸都无比贴近，我们可以看到红色占据大面积的比例。

西漢 马王堆 曲裾袍 图18

红色在汉代女性服装里面出现的频率是最高的。如果您觉得这还不足以表明我的观点，那么接着往下看，其他服装式样。

2，上襦下裙的女装样式，早在战国时代已经出现的。到了汉代，襦裙和深衣并行，西汉深衣盛行，襦裙不多见，但是到了东汉，襦裙逐渐变多起来。

在汉乐府诗中就有不少描写襦裙样式。汉乐府诗词《陌上桑》里描写美女秦罗敷的服饰，例如“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汉诗人辛延年在《羽林郎》中写道：“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等等这些都是比较有名的诗词。

女子襦裙 图19

汉代襦裙颜色以红色和白色，土黄色，黑色等等搭配比较多见。但是红色出现频率是最多的。注意汉代襦裙领口很特别，这和隋唐时期都不太一样，右衽短上衣，下身配裙子。而隋唐襦裙上衣是对襟的款式。

打虎亭东汉墓出土壁画女子襦裙 图20

打虎亭东汉墓出土壁画（图20），我们可以看到东汉襦裙颜色，红色，黑色，白色。也就是说红色裙子里面镶嵌黑色，黑色裙子里面镶嵌红色。红和黑出现频率最高。

3，罩裙，半袖袍。

新疆若羌楼兰遗址出土的汉晋服饰 图21

这是半袖袍，新疆若羌楼兰遗址出土的汉晋服饰（图21），上下分裁（有腰襕），长度不超过膝盖，不开衩。袖口可以有缘边（荷叶边）。穿在襦之外。整个袍服颜色以青色和红色为主。

新疆若羌楼兰遗址出土的汉晋服饰 图22

嵌有红色的裙装在汉代出现在遥远的西域，说明红色是当时人们比较喜爱的颜色之一。

四，汉代婚礼服饰。

古代秦汉婚礼其实是上遵周礼，所以汉代的婚礼端正庄重，不像我们现代那样大红大紫，敲锣打鼓一片喜庆。汉代婚礼严肃端庄，仪式感很强，因此，汉代的婚服就像周朝那样，采用了代表庄重的黑色（下图23）。

汉代婚礼服 图23

《仪礼·士昏礼》:“主人爵弁，纁裳缁袘”。玄端礼服，缁袘纁裳——缁袘（读音zī yì）指黑色的裙边，黑色礼服，红色下裳用黑色围边。

【新郎服饰】 爵弁，玄端礼服，缁衪纁裳，白绢单衣，纁色的韠，赤色舄（或履）。

汉代周制婚礼 图24

【新娘服饰】 正婚礼的时候，穿玄色纯衣纁袡礼服，拜见公婆时则宵衣。

汉代周制婚礼复原 图25

在汉代，一般士级别不用纁色，二是以玄黑为主，但是到了婚礼，祭礼等等隆重的场合，可以向上越一级，也就是说可以假越大夫级别，用纁色帷裳。我们通过复原图（图25）可以看到，汉代的婚礼服是以黑和红为尊色。

汉代周制婚礼 女装图26

五，汉代武士服饰。

士兵服装最能反映那个朝代的审美习惯，因为每个朝代的士兵装备都是需要花重金打造的。在古代，士兵装备不强，那就得落后挨打。

汉代士兵陶俑 图27

士兵服装，我们之前很少研究，实际上汉代的士兵战服，是以玄甲和红色深衣组合（图27）。我们看到上面图片是汉代士兵陶俑实物。铁制铠甲开始普及，并逐渐成为军队中主要作战装备，这种铁甲当时称为“玄甲”，即黑甲。

西代戎服 图28

西汉戎服在整体上有很多方面与秦代相似，军队中不分尊卑都穿禅衣，下穿裤（图28）。禅衣为深衣制。汉代戎服的颜色为赤、绛等都属红色。

汉代士兵盔甲作战服实物复原 图29

汉代士兵盔甲作战服实物复原（图29），汉代兵士铠甲展示图。这种铠甲，仅在胸背部分缀以甲片。深衣为红色。黑色和红色成为军队作战服饰的标准配色。

六，打虎亭汉墓壁画；

汉代是一个讲究厚葬的年代，海昏侯墓，马王堆汉墓，等等都是出土文物丰富。河南省新密市打虎亭汉墓，更是文化瑰宝，距今已有1800多年历史。它被中外专家誉为“中国东汉第一墓”（图30），墓室保存比较完整，文化艺术价值很高，在全国来说独此一份，很稀缺。

打虎亭汉墓壁画 图30

打虎亭汉墓规模宏伟，墓壁保存石刻画像和壁画内容丰富、色彩非常绚丽（图30）。它留给我们今天研究古代东汉时期中原地区的民生风俗，留下了重要的实物资料和线索。因为它的内容主题丰富，墓室壁画主题选择广泛，不拘泥于宫廷贵族，其他诸如民间风俗，风土人情都可以在里面找到。

打虎亭汉墓壁画侍女图31

我们来观摩一下墓室壁画的色彩。上图31是侍女图，女子穿东汉襦裙，右衽交领，女子的服饰为黑色，白色，和红色互相错开搭配。红色在汉朝人的日常生活服饰中，大量出现。

烙饼图32

这幅烙饼图（图32），两人分别为黑色服饰和红色服饰。黑色和红色搭配最为明显。

戏耍图33

这一幅民间戏耍图（图33），画面线条简洁明了，女子手舞足蹈，整个人物色彩突出，黑色服饰，红色裤子。两个色彩的交织，让我们可以了解东汉人的色彩爱好，喜欢红色和黑色。

红色在东汉服饰中的占比 图34

在东汉的服装色彩运用中，红色占比越来越多，尚红习俗成为转折时期。在西汉时期，红色只是简单用来作为服饰的镶边，而到了东汉红色在服装中的占比越来越高，可以说非黑即红。如下图35陶俑服装复原图。这说明红色在汉代后期（东汉）逐步走向中国尚红习俗的正式舞台！

汉代女子服装尚黑和尚红，图35

总结，我们知道，服饰是最能体现人们的色彩喜好。通过上述实例，我们得出如下结论：

1，汉代的服装颜色以黑色和红色居多。所以，黑色和红色在汉代是正色，以黑和红色为尊，也是最流行的颜色，尚黑和尚红并存。而不是大家误认的汉沿袭秦朝的一直尚黑。这就回到了我们给汉代尚红热力值50-Power的正确性。

2，以阴阳五行学说去解释汉代的尚黑，或者尚红，或者尚黄都是错误的。因为汉朝前期西汉以黑为尊，汉朝后期东汉大量增加使用红色，尚红和尚黑并存。当然汉朝历史行进到汉文帝时期，开始使用了黄色，但是黄色并没有大量使用，这不在本文范围讨论。

3，汉尚红的习俗，并不是因为汉高帝刘邦自诩“赤帝之子”的原因，因为西汉刘邦在位的时候，服装都是以黑为尊，到了东汉才大量使用红色。这个可以从上面的打虎亭东汉墓壁画就可以知晓。

4，红色在两汉初期（西汉）服饰中，占比不多，以黑色为主；但是到了后期（东汉）服饰中，红色占比越来越多，可以说非黑即红。

参考文献：

《后汉书·舆服志》

《独断》二卷，汉蔡邕撰

《仪礼·士昏礼》

《羽林郎》汉，辛延年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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