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90多岁老父亲的幸福生活(难舍亲爱的老父亲)

原题:《回忆父亲生病时 | 谢天开》

人在弥留之际,多想亲人陪伴在身,叙说衷肠。

陪伴90多岁老父亲的幸福生活(难舍亲爱的老父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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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离世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我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得轻松,相反不见他的身影感觉空虚。现在自己也走向了老年,尤其是身体闹病时,想起父亲,就想到了健身的重要。从他的晚年生活,我看到了自己的孱弱。与父亲相比我不知差了多少。

我知道,父亲年轻时的经历,使他练就了一身好筋骨,在人生的岁月里受益良多。他大半辈子少有病痛,偶尔病魔来袭也会转身就走。这是他的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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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父亲因嗜酒患了胃病。一次大吐血,从口里吐出来的血像杀猪似的,溅得满地都是。那时二姐来看他,恰遇胃病发作,二姐吓得哭着跑来叫我:“说爹吐血了,怎么办?”我跑去一看,还在吐,紫色的,拿了脸盆在盛,看着怪吓人的。后请来了在本乡卫生院任院长的表哥。表哥来了感觉就像救星来了。因为他是医院里的医生,如同父亲到了医院。平时父亲有病是三驾马车也拉不去看医生的,都是自己调养或是靠卧床休息来恢复。现在吐血就不是一般的毛病了。但在外甥看来,舅舅有病是使命在肩,当全力以赴,让人放心不少。他从大侄儿头上剪了一束头发,烧成灰泡水给父亲喝,用以止血。说是他父亲教给他的一个土方子。其父严册如早年就是县内有名的中医。表哥的医术在乡里是有口皆碑。老父的病就指望他了。他看父亲那样子,断言:“舅舅最多能活半个月。”这样的结果从他口里说出,让我们极度担心。但想到快七十岁的人了,要去也无可奈何。为此,我的俩姐都准备着父亲的寿衣,我与哥俩则开始筹划他的丧事。但感觉我们还没对他尽过孝,就要走了。大有愧对老父之感。又想:不会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吧?

没想到父亲停止了吐血,病情没有加重,而是稳中向好。没上医院只在家里,全程表哥诊治,也没花多少钱,竟然慢慢好起来了。让人大为惊喜。我们感佩表哥的医术,更惊奇父亲的体质。结果,父亲的寿命也非如表哥所言最多能活十多天,而是奇迹般地又活了十多年。

父亲的身体素质很是了得。我想是他的内在因素好,如同汽车上的发动机好,其它的毛病都不足以影响车子的行走。父亲那种不畏病痛的心态让我折服。小病忍着,大病不倒,更是奇特。

因为有慢性胃病,他的肠胃功能很差。有时便秘有时拉稀。有时上厕所便早早松了裤子速速奔跑的样子,像是快要拉到裤裆里了。那时不仅没让他去医院检查,甚而还报之以笑。一般的病全赖自己痊愈。幸好他的身体天生似有抗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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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便秘了好几天,请村里小诊所的医生,用“开塞露”之类的药物没效。被迫送县医院做人工洗肠,才得以解困。他说一生从未进过医院,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走进县医院。等清洗了肠胃之后又闹着出了院。

一次是因为久不拉尿而膀胱胀痛。这可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小便失禁那般轻松,而是小便拉不出的尴尬。我看他那痛苦的表情,问他:“爹,又哪不舒服了。”他说:“尿胀。”我想,尿胀,那是什么原因?平日里,只想到了老年人体虚有尿失禁,现在尿水放不出,倒是怪了。

“去,上医院看看”

“就这点事要去医院?”

“小便不正常就是有问题了。”

“是有问题,我人实在难受了,要是有尿阿,啥事也没有。”按父亲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医院的。但有了上次便秘的体验,他对医院已有了信任,感觉医院还是“有病可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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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医院,医生知情后赶紧送到急诊室,用导尿管给他导尿。当那条肉色软皮管从他的输尿管插入膀胱时,尿液喷射而出,足见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此前他是有多难受。顿时听到老人家一句:“哇,舒服”的感叹。看他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我悬着的心虽已放下,但泪水已盈满眼眶。医生说原因是气血不足所致,加之尿道有轻微结石。再不来,麻烦就大了,膀胱也会胀坏的,还会诱发其它疾病。

父亲年岁大了,身体变化无常。但有病他是从不想去医院。都是要我们逼迫着才从之。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是怕打针吃药还是心痛儿的钱。殊不知,有病不治,只会越来越重,最好的体质也经不起疾病的折磨。

然而,他的这个观念让他也吃尽了苦头。那时我是看着他的身体从强健到衰弱又康复的过程,我想是多亏了他年轻时的习武经历。在他的晚年,我见过他许多次惊人的场面 ,有过许多次揪心的时刻。却均是有惊无险,无不体现出他顽强的生命力。可惜是内科学的问题,若是跌打损伤的毛病,他自己即可搞定,还要去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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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骇人的是那年冬天,大北风刮得正猛。父亲本是有病在床铺上躺了几天。那天大半夜,不知咋的,突然大泻,像个缺口的田地,听得“砰”的一声,肚子里的东西一泻而出。整个床铺湿得像水田。不似拉稀,简直是在放水了。吓得我手脚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到四里外的小诊所,又没车子,我是跑进跑出,恨透了医院离那么远。深夜睡觉了,医生愿来吗?再说了,一个小诊所,来了又有啥用呢?也许是毒素排出来了,庆幸他也没再拉了。

那时怎么不知打120,只是在家里自己糊弄。或给他喂点盐糖水,或帮他热热身子。想想生活在乡下有多无奈,生活在乡下有多不便。不要说大病来了没法子,就是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干着急。难怪有条件的人千方百计要往城里走,至少生病看医生是比乡下方便多了。天亮了,折腾了一夜,人都精疲力尽了。老父也没了动静,大概他也是虚脱了吧。沉沉昏睡了。我们也不想惊扰,只在心里祈祷老天保佑他平安无事。

许是上天对乡下人真有眷顾,许是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衫舒服了。父亲居然睡了好几个小时。醒来之后,我们又给他喂些盐水、山药莲子小米粥养胃,服用黄连素片。生活的经验竟也可以抵御疾病的侵袭。腹泻停止了。没去医院,也没过几天,又能自己进食,身体也一天天见好。哈,老父亲,你的身体真让我琢磨不透。病魔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只是时常让人惊魂不定。

但人老了,朽木还能雕吗?终身大事已是摆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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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病愈后,我是暗自庆幸。但也明白了是不到阎王爷拽他走的时候。我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终于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承受之痛:他还无时无刻不在为我们担忧:孩子要上学,要成家,用钱的地方很多。或是叹息我没有赚钱的活路。如果他们的身体有个不测,势必要给我们添乱了。他的那种自责心理让我泪目。我常跟他说:爹,咱不攀比,别人家有的,咱不羡慕,只要一家人健康就好。父亲摇头,人老了,终归是不行了。真的是,普天之下,谁家的大人都为小孩着想。而我的父母似乎更甚。所以我很内疚。自憾命苦,也憾父母命苦,一世没能享福。才勉励自己要孝道,要记得:小时候是父母拉着我们长大,现在到了我们陪他们变老的时候了。

人老了,会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比方说走路不稳,比方说视力不好:十米开外的人就看不清是谁了。人到了暮年又像变回了小孩。我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十分的乖巧。酒本是他的嗜好,听了我们说要戒也无半点怨言。烟也是常不离手。我们说不能抽就不抽了。难道人都会怕死?不,那是他怕惹出病来给我们加压啊。总是想:不管生活的质量如何,只要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就知足了。

有人说“父母在不远游。”似乎不无道理。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能做到呢?这可是包含了太多的人生况味。父母晚年时,我就这样想了。但庆幸我在家里谋了事做,才没有出外。而我哥他们就是长年在外,这能怪罪他们吗?人生本就如此:为了生活,谁只是守着几亩田不外出赚钱呢?无怪乎,当今社会留守儿童,孤寡老人遍地都是。老有所养,老有所依,在穷乡僻壤的农村依然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这边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重担,那边是锅碗瓢盆老年人的起居。怎样平衡家庭内的事务真的困扰着一大批人。

父亲最后一次卧床不起,是缘于“腰部带状疱疹破裂遗留神经痛”。光滑的肌肤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却整天痛疼难忍。终日茶饭不思,代谢尽失。起初,他的腰间出现了一些疱疹,皮肤痛痒,要老母不时的用湿毛巾热敷,不慎将疱疹弄破了,痛感加剧。后来肌肤好了,神经依然在痛。这下麻烦了。到县医院住了几天院。医生说没有办法,太晚了,疱疹出现之初就要看医生,万不可将那疱疹弄破。现在是华佗也无回天之力。只有干看着他痛了。那天晚上在医院,他痛的尽说胡话,说鬼话,两眼放光,连家人都不认识了。我与二姐两人没辙了。起床上厕所,他双腿剧烈地颤抖,像是快要上天的风筝,搀扶不稳。只好叫医生给他注射镇静剂。过了两天,医生说人也老了,还是回家吧。回家了不就是等他撒手人寰。没几天,人就更加不行了。那时我哥与侄儿还在外没回。他们也许是盼好起来,也许是一时间还回不了。家人都是望老父能熬到外面的人回家。在民间有这样的说法,至亲骨肉没有到场老人是不会瞑目的。父亲真的是在等自己的亲人见上最后一面,这点我信。按说他已到了油尽灯息的时候,还没断这口气,神志时有时无,还不似要走的样子,为什么,不就是等他的至亲骨肉。次日傍晚哥们火速到家,父亲变得安详了。好像冥冥之中就有了感应。尽管儿孙们在他的床前大声哭喊:爹爹、公公,爹爹、公公……他虽不能回答,也没能睁眼看看,但他的心里是有感知,从鼻孔滴出的那一点点鼻涕像是回答:你们回来了,等得我好苦啦,我要走了。可见:他并非如意,他本是有话要对大儿说而没能说出来,成了他一生的遗憾。对于我哥来说,未能听到老父亲临终前的知心话儿,不也是一种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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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可谓曰尽了人间沧桑。想当年,我哥他们在外的收入虽然可观,给父母的生活费也多,但陪伴他们的时间少了;而我在家,收入微薄,给老人的用钱少得可怜,只是有时间陪陪他们。在父亲生命的末了之时,能陪着他走完了人生的旅程,也是问心无愧。人在弥留之际,多想亲人陪伴在身,叙说衷肠。父亲生命的后期有我在家,他也有了倾诉的对象。虽说平日关照不周,毕竟是朝夕相伴。有病能侍奉左右,有事能够依靠,让他放心不少。人到晚年,需要的真不是物资的充裕,而是精神的慰籍与亲人的陪伴。

时至今日,我更忘不了他临终时的情景:有人说如果老人是个吉利的时辰谢世,可以造福后人。因此,满屋子的人都在等着这一刻。以为给他送终的人越多老人的命就越好。故在老人家的神脉尚未散去时,竟硬生生的叫村医静脉注射了氯化钾,令其在“这个合适”的时辰断气。看到注射药物后他的胸部一起一伏,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好似汽车熄火时抖动了两下便嘎然而止。我握着他的手由僵硬变为柔软的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深感封建迷信思想的残酷。

父亲虽已远去,精神依然长存。回忆父亲生病时,唯有孝心在床前。捧起,是生命的情结;放下,是人生的信念。它世世不断,又生生不息。

作者简介

谢天开,江西莲花人。出入农村,迈步军营,跻身商场,走进工厂。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滴,用真心感知人世的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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