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七十二寨三十六岛在线阅读(李印功长篇小说野女镇引言)

《野女镇》引言

李印功

滔滔渭河从甘肃的鸟鼠山奔腾而下,一路蜿蜒向东,几经曲折,流入广袤无垠的关中平原。在这里,它一反先前的桀骜不驯,变得平静安详,尤其是流经关中腹地渭北平原时,竟然变得像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羞羞答答,一年到头,河里也难得见几朵浪花。

然而,在渭河北岸一个叫做野女镇的地方,却年年岁岁,发生着一些大大小小让人瞠目结舌或让人唏嘘嗟叹的事情。这个释放着浓浓原始野性的小镇,和秦国古镇频阳相连,北靠马蹄山,南临铸鼎塬。这个马蹄山,传说不一般,相传宋时杨门女将穆桂英率十二寡妇征西,在野女镇遭到偷袭后,兵撤北山,在山上留下了马蹄印和穆桂英的尿道遗迹,因此得名马蹄山,又名尿道山。铸鼎塬的得名更是不一般,据说是来源于是黄帝铸鼎时,曾经下榻频阳镇,闲睱时,率领一班文臣武将,在野女镇撵过兔、摘过酸枣。

野女镇名字的来历,自然也不同凡响。频阳是秦大将王翦的出生地。王翦辅助秦始皇统一六国时,统领六十万大军出征,把当地的青壮劳力都应征入伍,村寨尽剩下了些老汉、老婆、女人和碎娃。男人们上前方打仗去了,女人们在家里养军马,喂猪羊,供粮草。不料外域强盗乘虚而入,窜来抢夺,匪祸大起,弄得日寒草短,月苦霜黑,墙塌院烂,死伤无常。被养父母从路边捡回来的叶女,招的上门女婿也随了军。从小就是个野性子的叶女,女儿身却长着男儿胆,眼看着自己吃斋念佛的父母和乡亲们惨死在强盗的乱棍之下,怒火填胸,把女人们组织起来保护家园。强盗来了,她带领女人们提棍抡把,跟强盗拼命,头一回还真把强盗打退了。可是,强盗哪肯败在女人手里?第二天又反扑过来,见东西就抢夺,见女人就奸掳。叶女看见两个强盗把一个姑娘压在地上施暴,手持菜刀跑了过去,一刀下去,一个强盗头身异处,血冒几尺。当她要砍第二个强盗时,从别处跑来的一个强盗,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刀。强盗把叶女轮奸后吊在村外的老槐树上,劈头剁指,惨不忍睹。直到天黑才大摇大摆地离去。

天黑时分,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通宵不停。已是初冬时节,惊现这样的天象,莫不是老天爷昏了头?第二天一大早,一位白须仙翁穿云破雾,从天而降,给马蹄山庙里的和尚说,叶女死得凄惨,天公发怒,指令风神、雨公和雷母调云播雨,灭孽除害,所有强盗全淹死在了河道里。原来是逃窜的强盗经过河道时,洪水顺着河道铺天盖地而来,十几个强盗被浊浪吞没。洪水过后,强盗们横七竖八插在河道的淤泥里,成了臭尸烂骨。乡亲们怀愤含泪,挖坑为墓,把叶女埋在村外的地头。把强盗的头颅割下来,供祭在叶女的坟头。过了些天,和尚又传白须仙翁的话说,叶女变成了女神,天公把叶女改名野女,指派野女做当地的守护神,要给野女修个庙,让她安身。乡亲们在老槐树下修起了野女庙。风行雨走,日升月落,野女庙所在的古驿就有了野女镇的名字。

弹指之间,千年百代。虽然时光流逝,但渭河依旧潮涨潮落,野女镇依旧云卷云舒,所不同的是,物是人非,在二十世纪新旧之交,渭河北岸,野女镇里又上演的一部虽然不及叶女壮烈,但比叶女所经之事更诡谲多变,更让人唏嘘嗟叹的人间悲喜剧。

欲知此剧因何而起,又因何而终,其间又经历了多少曲折难以尽言之事,且容我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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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假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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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野女镇不仅女人野,男人也野。男人姜顾宁就野得够数,竟然想出了假结婚的主意,他却压根儿没有想到,假结婚来的这个媳妇,尽管被他一脚蹬了,但她和他的关系,就像热包子粘到了狗牙上,咽不下,甩不掉。

假结婚于姜顾宁老爷爷那辈开始的一脉单传有关。

姜家在缑家湾是独门小户,但在姜贵安爷爷的爷爷手里,却是野女镇一带有名的富户,西安城里有铺面,野女镇上有庄院,姜贵安爷爷的爷爷在日本留过学,跟蒲城县井家塬的井勿幕在日本同过学,参加过陕西举义,后来见陕西新军内部纷争不已,又加上腿疾发作,于是就回归故里,退隐田园。姜贵安的爷爷从小跟随父亲习字练武,后来在孙蔚茹手下当了一名军官,战死在中条山战场。姜贵安的父亲是个遗腹子,长大后身薄力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被当地纨绔子弟引诱,抽大烟耍钱赌博,寻花问柳,不几年将家产挥霍一空,贫病交加,年轻轻地就丢下娇妻弱子撒手而去。从人丁脉系看,从姜贵安老爷那辈起到他这辈,辈辈都是一个男娃。一脉单传就像头发丝吊秤锤,玄而又玄,因此上,姜贵安心里的这个疙瘩,随着年龄越长越大。

有疙瘩就得解。为了解疙瘩,姜贵安和媳妇白天忙地里的,晚上忙炕上的,皮肉撞击的声音像饲养员给牲口拌草料时料棍磕碰槽帮发出的声音,把骚动的气息传染给了夜间出没的老鼠,老鼠下了一窝又一窝,泛滥成灾了。姜贵安媳妇好像和老鼠比赛,老母鸡似的,咯咯哒,下一个蛋,咯咯哒,又下一个蛋,中间还下了一个双黄蛋,一个娃接一个娃,五男两女,来到了人世间。娃们情愿不情愿,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可惜的是天不垂顾,最后只活了儿子姜顾宁一个,还是单传。姜贵安发誓要在儿子手里把单传的问题解决了。姜顾宁还不到二十岁,姜贵安就张罗给姜顾宁娶媳妇。

可是,姜顾宁却要去当兵!

要当兵,不是姜顾宁有多高的保家卫国的觉悟,也不是想像他祖辈那样建功立业,干成一番大事,而是受不了年复一年把日头从东山背到西山的苦!姜顾宁高中毕业那会儿,刚刚恢复高考,姜顾宁考了一年又一年,考不上大学,就想通过当兵跳出农门,过上不缺钱花的轻省日子。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当兵提干,就能洋洋火火把自己的心上人儿娶回家!

姜顾宁的心上人叫荆焕,是姜顾宁的高中同桌,水汪汪的大眼睛会说话,走起路来,乌油油两条麻花辨扑打着浑圆的臀部。荆焕也是农村娃,兄弟姐妺多,家境不好,但她心性却很高,胆子也比较大,在相对封闭,封建意识还比较浓厚的校园里,荆焕不但敢跟男生说话,还敢斗嘴打架!姜顾宁对荆焕有意思,荆焕自然知道。课堂上,有老师和同学盯着呢,当然不敢说话,但是课后,或者是放学路上,荆焕却有意无意地往姜顾宁跟前凑,一对花花眼,一张小圆脸,向日葵一样,围着姜顾宁转。姜顾宁不是傻瓜,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一把炒豆子,两句调情话,就把荆焕的心给俘虏啦!可想而知,荆焕的学习成绩也好不那儿去,再一个荆焕家里娃多家穷,复读了一年,荆焕还没考上。这年,荆焕的兄弟荆苗也正好读到了高三,荆苗心劲大,学习好,参加高考被录取。荆焕的家境供不起两个学生,荆焕的父母就好赖不让荆焕再复读了。所以,荆焕就死了考学的念头,一心扑在姜顾宁身上。离开学校的那天晚上,两个人钻到学校外边的起土壕里,先拉手,后亲嘴,再摸个不停,除了没有那个。

那天晚上,姜顾宁回到家后,还有点头晕目眩。起土壕里的一幕,像放幻灯片似的,不停地在眼前闪现。从荆焕那小巧的嘴巴里咕嘟咕嘟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响。啊!荆焕是想让自己当兵去,当兵提干,带家属,吃轻省饭挣大钱!姜顾宁躺在炕上,想着有朝一日和荆焕挽成一疙瘩的情景,眼前顿时祥云翻腾,霞彩飞渡,下定决心,当兵去!

不料,当姜顾宁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姜贵安两口时,姜贵安两口直头摇:想也不要想!你当兵前脚走,我后脚就跳窖!姜顾宁想不通的是,当兵,又不是做落草贼当强盗!姜顾宁那里知道姜贵安的心思,你当兵去,一脉单传的疙瘩谁来解?啥时候解?

姜顾宁要当兵,姜贵安不放行。从此,家里就像铁锅炒黄豆,整天爆爆爆,吵得再没安宁过。不过,吵得时间长了,也就疲了,考虑问题也就现实多了,姜顾宁和姜贵安各退一步,最后达成“协议”:姜贵安同意姜顾宁当兵,姜顾宁愿意结婚。

父母同意当兵,当然是好事!当兵走前和荆焕把婚结了,更是好事!姜顾宁把好事告诉了荆焕,荆焕高兴得在村外的大槐树下抱着姜顾宁转圈圈。可是,当姜贵安请的媒人从荆焕家里回来,说出一番话时,姜贵安两口和姜顾宁顿时就像冰窖里吃冰棍,不光浑身冰凉,就连心也巴凉巴凉的了。

荆焕的家境不是一般的不好,而是非常的不好。前些年,荆焕的父亲给生产队烧砖窑时让窑火扑了脸,落了个嘴眼歪斜,满脸伤疤,手脚不灵。荆焕的母亲患有类风湿,手脚骨节粗大生硬,两腿弯成了弓,勉勉强强能做点家务。家里穷得有桶没水担,锅盖也是一个高粱秆做的篦子,大开门,提上烧酒请贼偷贼都不来。荆焕的哥哥荆条今年都快三十啦,可是媳妇连个影影都没有。无奈之下,荆焕的父母想用荆焕“换亲”的方式解决儿子的婚姻。姜顾宁想娶荆焕,行,拿姐姐或者妺妺来换!姜顾宁没有姐姐妹妹,这亲根本就换不成!不换亲也行,得出三份彩礼钱。当时,一份彩礼是二百四,三份就是七百二。姜顾宁家三人劳动,一年到头,落个肚儿圆就不容易了!七百二是镜镜里的事!

姜顾宁晚上偷着见了荆焕,荆焕哭得像个泪人儿。荆焕知道大和妈说是都是实情,周围村里也有换亲的先例,她一个揭不了石板驮不了炭、不会编筐纺线的女子娃,除了只会哭,能有啥办法?姜顾宁呢,长得个子高脸盘俊,但两手空空,又能咋?手里没铜(钱),就是瓷怂,姜顾宁这时候真所谓法娃妈把法娃死了,实实的没法了!两个刚刚品尝了爱情甜蜜的年轻人,相对无言,只有泪千行。罢罢罢!姜顾宁一咬牙,婚不结了,也不当兵去了,就在农村攥一辈子镢把,只要能和相爱的人朝夕相处,也幸福!姜顾宁给父母说,不当兵去了,结婚的事缓一缓。不料,姜贵安两口却一口腔说,不当兵也要把婚结了!

姜顾宁又偷偷去见荆焕。荆焕听了,心里跟刀搅一般。可是,没办法阻止,自己再狠心,总有不能不要大和妈吧?自己再胆大,也不能不顾羞耻跑到姜顾宁的炕上去吧!荆焕正想说,你还是听你大你妈的话,结婚去吧。没料想姜顾宁竟然说:“我先来个假结婚,我一到部队就提出离婚,到时我提了干,咱俩再结婚。”荆焕一脸疑惑地说:“假……假结婚?这结婚是男女钻同一个被窝的事,结婚还能来假的?”头脑里出现了新婚之夜热男辣女你饥我渴的样子,嗫嚅:“这事能假?”姜顾宁说:“咋不能假?我把结婚的过程走完,保证不跟媳妇钻同一个被窝,不就行了?这都是我大我妈逼的。”荆焕又真诚地说:“反正我看明白了,换亲跟公猪母猪配对一样,没感情,不会幸福的。我要说服父母,说服不了就抗争,反正不换亲,非你不嫁。不过,你跟媳妇钻不钻同一个被窝,就看你的了,我又到不了现场监督你。”姜顾宁做了个鬼脸,说:“是这,你纳个小布袋,我用锁子把我那……一锁。”荆焕在姜顾宁胸前砸了一拳,说:“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放心你。”姜顾宁听罢,心里一阵感动,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盒雪花膏,塞到了荆焕的手里。荆焕打开盒子,香气沁鼻,芬芳馥郁,一时满面红晕,有点发烫的芳唇“噌”地在姜顾宁脸上亲了一口,“爱情印章”落在了脸上,刻在了心上,姜顾宁满脸通红,连脖子和耳朵都红得像着了火。

田野寂静,俩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西下的夕阳,把橘红色的轻纱撒在田野上,投在地上的姜顾宁和荆焕的身影越拉越长,只见重叠的身影缓缓地分开了,又呼地粘在了一起,又缓缓地分开了。

回到家里,姜顾宁给父母说:“好了,我结婚,结婚后当兵”。父母说:“不光结婚,当兵走时要叫媳妇把娃怀上”。这会儿姜顾宁不是头大了,而是头快要炸了,说:“媳妇还没个影影,就说怀娃的事,我跟门前的碌碡生娃?再说这怀娃又不是你蒸馍,想啥时候蒸就啥时候蒸,想蒸几锅就蒸几锅。我可不敢保证。”姜贵安想,儿子毕竟答应结婚,也就不搭姜顾宁的话茬,放下手边的活,提了一封酥饺(当地一种副食),去找媒人。

农村人口前有一句话,说是忙婆娘蒸不下好馍,日急三慌咥不下好活。这话,端端地落在了姜顾宁身上。

姜贵安两口急急忙忙给姜顾宁订下的媳妇叫寇香,野女镇柳家村人,比姜顾宁小两岁,个子不低,可腰粗得跟水桶一样,满脸的蝇屎,像撒了一把灰。小时落下了鼻炎的病根,稍不留神清鼻涕就流了下来。再一个最为村里人看不惯的就是人丑性子张,胆大不知羞,羊下羊娃狗连蛋,别的女娃见了捂着眼趔得多远,寇香却硬挤着向前看,一边看一边用手朝裤子上抹清鼻涕。一句话,好女人应当有的优点,她基本上不沾边。但好处是,不弹嫌姜顾宁家里的情况。婚前,姜顾宁见过寇香一面,暗暗庆幸,多亏自己打的是应付差使假结婚的主意,要是真的跟这丑八怪过一辈子,还不把人寒碜死。

姜贵安完全不知道儿子打的是这主意,高高兴兴地跑了个脚不沾地,忙了个天昏地暗。千挑万拣,为儿子结婚挑了个农历十月初九。月逢初九,新人进门,越过越有。可是,结婚这天,从前半夜开始,凛冽的寒风夹着雪下个不停。尽管人们穿着棉衣,戴着帽子,拢着头巾,仍然留了空子,让瑟瑟寒风带着雪花,直往衣领里钻。人们缩着脖子,用嘴里的热气哈着冻僵了的手。架在房顶上的大喇叭里,播放着和结婚气氛不协调的眉户剧《梁秋燕》。无论亲朋,还是帮忙的相奉,心都不在酒菜上,就连新媳妇的俊丑都懒得去看,只盼望着婚礼赶快结束。只有姜顾宁的姑姑姜桂花踮着小脚,围着寇香看了又看,皱着眉头,扁着嘴,熬愁得像肚里长了个疙瘩。心里想着,这媳妇以后生下的娃,丑得咋娶得下媳妇呀!直怪怨姜贵安两口咋给娃寻下这样的媳妇,就是逮猪娃也得挑个条盘好眉眼顺的嘛!刚吃罢宴席,就让儿子何曾社把她用自行车带回家。

姜顾宁的家在南巷,媳妇进门放鞭炮的时候,北巷也传来鞭炮声。真是芝麻掉进针眼儿里了,攒的巧,这天,和姜顾宁同岁的刘建锁也结婚。

刘建锁的媳妇叫孟珠,人长得水嫩,高个,翘奶,大屁股,长辫子。寇香和孟珠相比,一个天上仙女下凡,一个地上柳树成精。再说两个新郎,姜顾宁宽肩长腿,剑眉星眼,活脱脱玉树临风,刘建锁缩脖粗腰,嘴尖眼小,就好像武大郎重生。从两家婚礼上归来的村民议论说,反差这么大的两个小伙,娶反差这么大的媳妇,真是好汉没好妻,好妻没好汉!言下之意,替姜顾宁惋惜,对刘建锁羡慕!

姜顾宁却没有这么多想法,只有他心里明白他要结怎样的婚,媳妇丑了才有利于实现自己不和媳妇睡的计划。如果自己的媳妇像刘建锁媳妇孟珠那样漂亮,真说不准能把持住不钻一个被窝哩!

酒席上敬酒谢客,姜顾宁恂恂如仪,亲朋都夸姜顾宁貎端体正,懂礼行,会活人。姜顾宁心知肚明,难肠事在后头哩!

云遮星月,寒风呼哨,巷道地面上的雪,被过往行人踩得有些打滑,但这并不影响年轻人骚房的兴趣。姜顾宁新房的脚地站满了人,有小伙,也有姑娘。

姜顾宁和寇香站在炕上。

和姜顾宁从小穿开裆裤耍大的“孙蔫怪”先开了腔。孙蔫怪大名叫孙狗剩,尖尖下巴八之眉,低顿个子麻杆腿,干活走路像蔫驴,说话尖酸又刻薄,已经是结过婚有过娃的人了,却最喜欢朝婆娘女子娃窝里钻。看着寇香有点不够成色,就想让寇香出点洋相让姜顾宁难堪,孙蔫怪咳嗽了一声,故意虚张声势地说:“大家别喊叫,听我说,今晚顾宁家要发生不好的事。”

话音刚落,外号“能不够”的关利说:“人家结婚这喜的事,你说不吉利的话?”说着,就把孙蔫怪往外轰。

孙蔫怪弓着身边往进挤边说:“一杆枪,两个弹(蛋),今晚要开战;一个房子,两扇门,今晚要住人。”

不好的事原来是这事,大家哄笑。

就在寇香放松警惕的当儿,孙蔫怪猛地撩开寇香衣服的前襟,把刚才进门时用雪捏成的疙瘩,塞了进去。寇香弯腰抖落,雪疙瘩冰的寇香直叫。

孙蔫怪又说:“叫我看寇香识数不识数。寇香,你说顾宁是几个腿?”

寇香说:“你的眼窝拿鸡屎糊了,两个腿么几个腿!”

孙蔫怪说:“不对,有天晚上顾宁跟我钻一个被窝打对脚睡,半夜里他咋变成三个腿了,多出的那个腿把我蹬醒了?”

房子里的人笑喷了。有个新媳妇忍着笑骂:“真是个怪怂!”

寇香人丑性子张,可是不笨,眨巴眨巴眼睛,脸刷的红了。

孙蔫怪抢了头彩,得意的就像是到天堂里逛了一回,挤眉弄眼自乐,接着又蔫笑了一下,出了一个谜语:“朝你一个洞,里面热烘烘,放进硬邦邦,出来软囊囊。”

几个老媳妇先笑了。这一笑,给谜语涂上了酸溜溜的色彩。

“新媳妇猜,新媳妇猜!”大家起哄。

寇香想起了看过的猪羊配种情景,想说又不敢说,憋红了脸,说:“流氓谜语,我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就叫顾宁推车车呀。”能不够说。

推车车就是要让寇香仰躺在炕上,姜顾宁坐在寇香的小肚子上,两手抓住两个奶子,弓着腰,屁股一顿一顿,做推车状。

姜顾宁不想推车车,扯寇香的衣角,嘴搭在寇香的耳朵上说:“灶膛里烧红苕。”

“要红苕。”寇香一急,把“烧红苕”说成了“要红苕。”寇香自觉失口,手捂住嘴笑了,一急,清鼻涕出来了。寇香来不及掏手帕,拿手在鼻子底下一抹,往袄襟上一揩。

闹房的婆娘女子娃瞪圆了眼睛。

孙蔫怪和能不够仿佛没看见,一个人出一个谜语,为难寇香:

“两人面对面,脱了衣服干,为了一条缝,累得浑身汗。是啥?”“毛对毛,肉对肉,一晚上不挨就难受。是啥?”

姜顾宁和寇香正抓耳挠腮,孙蔫怪和能不够卖牌开了:“连这都猜不出来,头一个是两个人站着拉大锯么,第二个是眼睛一晚上不睡觉就难受么。”

洞房闹的没完没了,惹得另外一个房子的姜顾宁的母亲脸阴着,她走到房子门口,甩甩手里的围裙,说:“耍得时辰大了,再要耍,到北巷建锁家耍去,我等着关门呢,人劳不下来。”

闹洞房的人哭笑不得,拥着挤着出了门,去北巷刘建锁家闹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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