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不过浮云间by净柔(与你听晚风by冬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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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不过浮云间by净柔(与你听晚风by冬行意)

与你不过浮云间by净柔

第一章

下晚自习的这段时间,校园的路上全是学生,两两相伴或三五成群,女孩子凑在一起说着话,男孩子勾肩搭背。

“六中拆了,学生分给咱们学校两百多个……咱们高一部,分到了八十多个人,八十多个人呐!”

一中高一楼后面,摆放着一溜儿自行车旁的小路上,一个扎着马尾的圆脸儿女孩正偏着头,对着身边同样推着车的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听晚,六中的这些人来了,要怎么往学校的班里插啊?这么多人,听晚你说,会不会你班上也得接收两个?”

姜听晚推着自行车,她微垂着眼,听着身边人的话,目光始终没有什么波动。

一直听见身边的人唤她名字,她才偏过头来,束起来的马尾发梢随着偏头动作摆动了下,露出大半精致的侧脸。

姜听晚的身材纤细,就算套在蓝白色的校服里,整个人仍然显得很清致婉约。

她对上了圆脸女生的眸子,启唇道:“不会。”

声音是软糯的,态度却十足冷漠,又带着绝对的底气。

圆脸女生的嘴一瘪:“为什么?”

“你说呢?”

姜听晚的班是学校“六八零”班里的甲班,至于班名为什么叫六八零……

这个班里的学生是全校前五十名,校长希望高考的时候,这个班里最低分也得六八零……

这倒不是校长不知天高地厚,一中是县里最好的高中,学校的前五十名,不说最低分六百八,至少未来个个都是去九八五的好苗子。

而因为城市规划建设被拆了的六中,是县里公认的最差的一所高中。六中出来的学生,是考不过一中的学生的。

“果然,这神仙就是神仙啊。不能和凡夫俗子待上块儿。”圆脸女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她说着,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往边上走了走,与姜听晚之间隔开了一步的距离。

姜听晚看着她的小动作,忽然一笑,纤细的手指微动,把车把儿握得更紧了些,她推车跟到了圆脸女生的旁边:“谷宁宁,你说谁是神仙?”

姜听晚的眼睛不是很大,眼距略显宽阔,胜在眼睛形状好看,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像小月牙一样儿弯了起来,笑容很甜。

“你啊。”谷宁宁嘟着嘴。

明明她和姜听晚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从小到大都被同一批老师教着,但是——

她那时候卡着一中的录取线被录取进来,高兴地十八代祖宗用手指头脚趾头数着叩谢了个遍。

姜听晚呢……姜听晚轻而易举就带着全县前十的光环进来了。

最要命的是,中考那几天姜听晚发烧得厉害,这全县前十,还是发挥失常了。

这不是神仙,能是什么?

谷宁宁偏着脑袋看着姜听晚,觉得艳羡,这脑子,这脸蛋儿,她越看越觉得姜听晚厉害,这人和人,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

姜听晚听着谷宁宁的感叹,笑着看了谷宁宁一眼。

她细如柳叶的眉梢忽然微微一动,迅速挑眉了一下,眉眼间泄漏了几分灵动:“你比喻我是神仙,你在我身边,那你是什么?”

谷宁宁的步子一顿,脑子转了半天,才听明白姜听晚打趣她的意思。

谷宁宁愤愤跺了一下脚:“姜听晚,我笑话我自己可以,你不能笑话我,你一人得道,不带我鸡犬升天,小心我不帮你找新番。”

“我没笑话你。”姜听晚的笑容轻敛,目光干净又清澈,温声软语道,“你学习的时候专心点,别总想着去看番、去玩儿,我们都高一了。“

谷宁宁小小声地嘟哝:“我那是玩的时候也想着要学习好吧,虔诚得很。再说了,你不是也没少玩……”

谷宁宁越说越愤愤不平,满脸凄楚。

作为姜听晚十二年的小青梅,谷宁宁最清楚,姜听晚学习的时候是在正儿八经学习,玩起来的时候,也比谁都会玩。

不然她为什么感慨人和人之间怎么差了这么多啊……

姜听晚和谷宁宁一起从停车区走到了校门口,姜听晚家在学校西面,离学校比较远。而谷宁宁家就在紧邻学校、在东边的一个小区,她俩一块儿走到校门口,就得分开了。

谷宁宁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叫了姜听晚一声。

谷宁宁的声音混杂在人群脚步声和嬉闹声里,但是姜听晚还是听清了,她刚踩在脚踏车上,回转过身来,扎着的长马尾摇到了单一侧肩上,马尾辫的弧度衬着修长的脖颈线条紧致优美。

女孩置身在夜与灯火之中,身姿莹莹如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怎么了?”姜听晚问。

谷宁宁咧开嘴一笑,笑容里有些不怀好意:“蒋鹤洲是不是要转过来了?”

姜听晚的目光潋滟了一下,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很快眯了眯眼,淡声说道:“周阿姨让他去二中。”

……

姜听晚骑着车回到自家楼下的时候,还没拐弯,就看见远远的转角处射出来的那道暖黄色灯光。

看见了那道灯光的时候,姜听晚弯起殷红唇瓣,轻轻笑了笑。

姜听晚家这个小区是个很老旧的小区了,她家所在的单元楼下的一排路灯全坏了,报修到物业上也过去了快好几个月了,还没见人来修。

偏偏这时候赶上了她刚上高中,姜听晚走读,每晚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半,回家的时候夜色已深,又没有路灯,她妈妈担心她的安全,等不到她回来也不肯睡,就每天晚上拿着手电筒,早早在楼下照着,等着姜听晚回来。

本来姜听晚妈妈是想每天都去接送姜听晚的,但是姜听晚觉得让白天还要上班的妈妈跑来跑去,太辛苦,她不要。

现在那束光,应该就是她妈妈的手电筒里的光亮。

姜听晚不想让妈妈久等,蹬着脚踏车的脚用力了许多,飞快转过弯去,还没喊出那声“妈”,就猛地把自行车刹住了。

楼道下站着的人,不是她妈,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男生穿了一身黑色校服,姜听晚寻着手电筒的光亮往下看,她的视线所及之处,是那人校服裤的裤脚。

本该宽大的校服裤脚像是被动了什么手脚,一看就比正常的校服裤裤脚瘦了很多,还被高高地挽了起来,嚣张得很,明显是违反了校规私改了校服,却还一点都不懂得遮掩。

改动后的黑色裤脚之下,露出了一片冷白的肌肤。

男生的脚踝骨线条紧致匀称,两脚踩着红黑色的运动鞋,运动鞋的鞋尖都写着趾高气扬。

这人……

“蒋鹤洲。”

蒋鹤洲一边举着个手电筒,一边还在划着手机,听见了前面软软的声音,缓缓抬起眼来。

看见了姜听晚,他勾唇一笑,如同要飞入鬓里一般的狭长眸子与薄薄的唇瓣让他的面容在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凉薄。

“回来了,嗯?”

他的笑容虽说冷冷淡淡的,尾音里却含着一分不掩不藏的热切。

姜听晚从自行车上翻身下来,她垂眸,轻轻落了句“回来了”,算是打过招呼,紧接着就推着车绕过了前面的人,往自己住的那栋楼里走。

那道手电筒的光束尾随着她的步子追了上来,为她照亮了脚下的路。

而另一道脚步声在她的身侧响起。

姜听晚没走出去多远,自行车车头忽然一歪,紧接着整辆自行车就被人拽了过去。

见蒋鹤洲夺了她的自行车帮她推着,姜听晚皱皱眉:“我自己能推。”

“别吱歪。”她的头顶上传来了轻飘飘的一句。

“吱歪?”姜听晚的眉心蹙了起来。

蒋鹤洲不是本地人,姜听晚则是个地地道道的阮县小土著,更是个没见过多大世面的没出过省的,有时候听见蒋鹤洲的嘴里蹦出来几句他那边的家乡话,根本听不懂。

蒋鹤洲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举着手电筒,他轻笑了一下,“啧”了一声,声线冷清到有些迷人:“就是,要你听话。”

他把车推到楼下,熟门熟路地给落了锁,扶了扶车后座,转头一看,该站在他身边的人不见了,周围空无一人。

他低声笑了起来,夜色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朦胧,目光温柔地低低斥骂:“没良心的。”

蒋鹤洲飞快刷卡进了楼里面,一步两个台阶地追了上去。

他的步子大,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上追到了丢下他溜走的姜听晚,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书包:“怎么跑的这么快?”

“我要赶紧回去复习了,下星期月考。”姜听晚书包被他拽住,脚步也被迫停住。

她回身看了一眼蒋鹤洲,蒋鹤洲也在看她。

她眉眼干净如雨后青山,他微眯的眼角却裹挟着几分轻佻。

蒋鹤洲垂眸看着面前这张瓷白的脸蛋儿,轻笑了一声:“这么着急回去学习,就不知道等等老子,你知不知道我追得有多辛苦?”

姜听晚垂了垂眼,软声问他:“周阿姨,又骂你了?”

“对,又骂我了,我妈天天就想你给她当女儿,我呢,垃圾桶里捡的,反正不值钱。”蒋鹤洲说得轻松,混不在意。

他的话音忽然一转,语气重了几分:“姜听晚,你书包怎么这么重?”

姜听晚瞥了他一眼:“都说了我要复习,我把参考书和课本都带回来了。”

蒋鹤洲瘪了瘪嘴,他松了松手,不再扯着姜听晚的书包带,而是换成了提拎着姜听晚书包袋盖。

姜听晚没仔细看蒋鹤洲的动作,她察觉到蒋鹤洲松了手,肩上明显一轻,就开始继续往上走。

书包好像轻了很多,但是姜听晚没太在意这件事,她的嗓音软软的,安慰着蒋鹤洲:“周阿姨是为你着急。不过你刚换了学校,到了二中,可能会不适应,周阿姨让你赶上我的成绩,你别心急,还是慢慢来吧。”

蒋鹤洲手指捻着书包盖,手指骨节弯起,肌肤因用力而有些紧绷着。

他听着姜听晚软软甜甜的嗓音,眼里头就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就这么想让我追上你?”

姜听晚往上一级台阶上迈着的步子顿了顿。

她的声线还是惯常的平静冷淡,因着嗓子天生甜糯,却显得软甜了起来:“是周阿姨这么想的,你要是能追上我,周阿姨会很高兴。”

“我也会高兴。”蒋鹤洲一笑,跟到她身侧,偏头看着她,“还有,谁告诉你,我要去二中了?”

第二章

“不是二中?”

“等明天你就知道了。”蒋鹤洲的眼里浮着笑,神情态度里有着几分得意。

因为五官帅气,这得意不仅没让他看上去不可一世,反而让他的面容里多了分少年的傲气与骄矜。

蒋鹤洲有些不屑:“不就是个月考,还背了这么多书回来复习?你给我早点睡觉。”

姜听晚小声嘟哝:“周阿姨让你追上我,是说让你好好学习把分往上提,不是让你来把我往下拽。你怎么想这种法儿来赶上我?”

“想些什么?小人之心。”蒋鹤洲被她逗笑,“我想追上你是真的,可也不会去打扰你学习。反正你给我记住了,回去就睡觉去,个子都长不高,还不睡觉?”

姜听晚气鼓鼓地看了蒋鹤洲一眼。

求生欲呢?

她的个子确实没有特别高,可也不矮。

偏偏蒋鹤洲不知都是怎么长得,才高一,个子就一米八多,她想横他一眼,都得拼命仰着脑袋。

心里想反驳,现实却实在是打脸,姜听晚意识到了实实在在存在着的身高差距,顿时泄了气,不再理他,继续往楼上走。

到了五楼了,姜听晚拿出钥匙想去开自己家的门,却没想到书包被人拽住了,她往前走走不动,伸长了胳膊都够不到钥匙孔,只能转头看着拽住她书包的人。

蒋鹤洲半挑着眉,他这拎了她的书包一路,修长的手指皮肤绷紧着,骨节都有些泛白。

他微微弯着腰,将脸凑近姜听晚的瓷白小脸儿脸侧,打到她白皙面颊的声音冷清,气息却有些温热:“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姜听晚仔细想了想,她好像没和他道别,于是唇瓣动了动:“再见。”

蒋鹤洲眉梢轻轻动了一下,面容里露出了一分挑剔,像是有些不满意,左唇角却微微往上勾了一下,轻笑了一声:“晚安。”

姜听晚皱眉看着那只拽住他书包的手。

这只手很漂亮,十足漂亮,指骨线条清晰到像是用刀子雕刻出来一样,肤色也白,但是就是待的位置,有点碍眼。

他怎么还不放开她的书包?

“你放开我的书包。”

蒋鹤洲缓缓松了手。

姜听晚立刻感觉到自己肩上一重,她没在意,用钥匙打开门,进了屋。

蒋鹤洲一直站在外面,他看着姜听晚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站了一会儿。

一直等着楼道里的声控灯自动断开,周围黑了下来,蒋鹤洲蜷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指,活动了活动,身子一转,进了姜听晚对门那家。

姜听晚回到家,她妈妈在客厅等她,看见她回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将牛奶递给姜听晚,又帮姜听晚拿下来书包,拿进了姜听晚的房间。

姜听晚坐在沙发上喝着热牛奶的时候,姜妈妈又走了出来,问道:“你在楼下,看见蒋鹤洲了?”

“他送我上来的。”姜听晚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次六中被拆掉了,蒋鹤洲分到哪儿去了?”

姜妈妈笑了笑:“我也问他了,但是他还没告诉我,神神秘秘的。”

姜妈妈忽然感叹了一句:“他要是和你一个学校就好了,晚上你放学和他一块回来,有他陪着,我就放心了。也就不用天天惦记你放学路上遇见危险了。”

让女儿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天天走夜路放学回家,她是真的放心不下。

姜妈妈忽然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听小周说,是想让蒋鹤洲上二中的,毕竟二中离着咱小区近。”

“不是二中。”姜听晚肯定道。

她忽然垂了垂眼,牛奶沾在嘴角上,唇色奶嘟嘟的:“我感觉,他好像真的要到一中来了。”

姜听晚喝完牛奶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复习,她刚把书包里的试卷拿出来,就看见她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

姜听晚瞄了一眼之后,直接把手机给翻了个个儿,倒扣在了桌子上。

等到了做完了一套她最头疼的化学月考模拟试卷,姜听晚对了一遍答案,还算满意,才把手机又给翻了过来,划开屏幕,看了一眼。

【蒋鹤洲】:“睡觉了?”

【蒋鹤洲】:“肯定学习去了,说了不睡觉不长个你还不听。”

姜听晚觉得自己这时候就不该回复了,假装已经睡着了就可以了。

反正蒋鹤洲也不知道她在家做什么。

只不过鉴于蒋鹤洲苦心积虑地暗指她矮,姜听晚顺手就给蒋鹤洲改了个备注。

这是来自文明人的报复。

做完这些,姜听晚刚想把手机给关上,又一次收到了蒋鹤洲发来的消息。

【地主家的傻狍子】:“《熬夜导致猝死,那几点睡觉才算熬夜》_网页链接”

【地主家的傻狍子】:“《熬夜=玩命》_网页链接”

【地主家的傻狍子】:“《熬夜真的会死!》_网页链接”

【地主家的傻狍子】:“《熬夜是如何毁掉一个人的!》_网页链接”

【地主家的傻狍子】:“《熬夜还能导致胸变小,看完这篇还有救!》_网页链接”

姜听晚本来看着蒋鹤洲转发这些“标题党”的链接,还端着一副看戏的姿势,等到看到蒋鹤洲发来的最后一条,脸色立刻古怪了起来。

她随即翻开表情包就想回一个“你怎么回事小老弟”的鹦鹉表情包过去,手指戳在手指上看一秒,又缩了回来。

垂眼往下,深深看了一眼之后,姜听晚心里忽然升起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感受。

还真不怎么大。

她什么都没回,甩了手机到枕边,拉了灯睡觉去了。

躺了一会儿,姜听晚又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起了身重新把手机捞了过来,又给蒋鹤洲改了个备注。

【大胸boy】。

熬夜的人胸会变小……这是哪门子歪理?

他不是不熬夜吗?这个备注最合适他。

歪头想了想,这个备注在她一众好友里显得有些突兀,姜听晚又给改回去了“地主家的傻狍子”。

等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姜听晚一开自己家门,对面那家的门正巧也拉开了。

她看着从那扇门后走出来的蒋鹤洲,就忍不住眯了眯眼。

姜听晚很少在这个时间遇到蒋鹤洲,他在六中上学是住宿生,两周回来一次,周末才能碰见他。

蒋鹤洲朝着姜听晚笑着,笑容意气风发:“早。”

姜听晚想着昨晚蒋鹤洲给她转发的那些东西,直接往楼下走:“我要先走了,时间赶。”

她这个点从自己家往一中走,差不多刚好能在要求到校的六点二十之前赶到一中。

蒋鹤洲皱着眉:“上学早放学晚,还真是为了成绩不要命了,都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姜听晚闻言,脚步更快了。

她可不想再听到他说什么睡不够就不长个的话了。

见姜听晚已经往楼下走了,蒋鹤洲两步追了上去,追到她身后,才缓住步子,

到了楼下,姜听晚开了车锁,骑上车要走,蒋鹤洲不知从哪儿推出来一辆山地车走到了她身边:“我送你。”

姜听晚这会儿眨了眨眼,目光灵动:“所以你是到一中来了?”

蒋鹤洲骑到了山地上,他本来就个高腿长,骑到山地上踩住脚踩之后,两条腿就显得更加笔直修长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面前的路,不以为意地说道:“学校分的。”

“坏运气。”

姜听晚说着,脸上却悄悄爬上了一点笑意。

她噙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了蒋鹤洲改动过的裤子裤脚一眼

他在六中能做的一些事,换到纪律严明的一中来可不一定能做。一中的校规校纪不仅多,还很严苛,更别说每个年级都有专门管纪律的级部教导主任。

像是蒋鹤洲这种改过校服裤裤脚的,级部主任最看不惯了。

蒋鹤洲看了姜听晚一眼:“好运气坏运气,都是天意。”

“再不走迟到了,天也救不了你。”姜听晚淡淡落了一句,先蹬着脚踏车开始往前走。

蒋鹤洲踩了山地车,两下就追了上去。

姜听晚的车是二十寸的三乘九档的变速车,蒋鹤洲的山地车却得有二十七寸,三十速的,虽然装备比姜听晚的好,但是蒋鹤洲的车骑得慢,他的山地与姜听晚的车隔着半步距离,跟在姜听晚的身后。

到了一中,蒋鹤洲下了车推着山地,还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姜听晚后面。

姜听晚听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在把自己的车推到了她班里的停车区锁住之后,转头看着身后的蒋鹤洲:“你们要到哪儿停车?是要到自己分班去的班里吧。”

“还没分班。”蒋鹤洲的目光停在姜听晚的脚踏车上,忽然一笑,把自己的车推到了姜听晚脚踏车的旁边,动作利落地给落了锁。

“反正我们是邻居,车也做邻居也好了。”

姜听晚倒是知道蒋鹤洲不守规矩的性子,想了想她班上的停车区一向停不满,也就没说什么。

这时候从小路那边推着车走过来一个戴着眼镜、个子高高身子胖胖圆圆的男生,他在走到停车区的时候顿住了步子,和姜听晚打招呼:“姜听晚。”

姜听晚朝着男生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男生是姜听晚班里的林青之,也是她前桌。

林青之把车推到了姜听晚脚踏车的另一边给锁住了,然后才抬头看着姜听晚:“昨晚老师留的那套化学试卷最后一道题,你做出来了吗?”

姜听晚目光一亮:“做出来了。”

“厉害了。”林青之笑着说道,“待会儿到教室给我讲讲你怎么做的呗,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想明白。”

蒋鹤洲敲了一下姜听晚的肩头:“我先走了。”

姜听晚对蒋鹤洲摆了摆手:“那拜拜。”

蒋鹤洲轻挑了一下眉,没说什么,最后看了林青之的车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开。

林青之一边和姜听晚讨论着最后一道化学题,一边往教室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我水杯忘车筐了。”

林青之立刻往回跑:“我先去拿我水杯了,拜拜。”

林青之回到停车区,突然之间就找不到自己的车了。

他明明把车停在姜听晚的车的旁边的,但是姜听晚的车还在,他的却不见了。

明明……他也落好锁了,车能往哪儿去呢?

正当林青之有些着急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自己的车。

他那辆自行车现在正在停车区的东北角落里带着。

林青之挠了挠脑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一开始的停车位置了。

很快他就释怀了,车也没丢,杯子也还在那儿,那就没事,不必多想。

第三章

下早读的时间是七点十分,铃声一响,楼道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从空无一人变成了人山人海,又在一短短两分钟之内,潮水一样的人流朝着食堂涌去。

很快楼道里又恢复了空无一人。

所有的人都在为了早餐,勇争上流。

姜听晚的教室在二楼,她习惯性等了半分钟,等到教室后面传来了谷宁宁的声音,姜听晚才赶紧起身出了教室。

她和谷宁宁一起跑下楼,看见了教学楼外的景象,两个人的步子都停下来了。

教学楼外站着十几排穿着黑色校服的学生,而她们的级部主任闫泽正背着手站在这支队伍最前面,来回走着,高声念着校规校纪。

谷宁宁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戳了戳姜听晚:“这些就是六中的学生呗?”

谷宁宁说这句话根本不是等着姜听晚回答她的,阮县不同学校校服都不一样,谷宁宁当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八十来个人就是六中分来的学生。

她兴致冲冲地往里头扫了一圈,拽了拽姜听晚的校服袖子:“听晚,好像有几个长得很帅哎。我怎么看着他们的黑色校服穿着比咱们的蓝色校服要好看?显瘦显高。”

姜听晚的目光从十几排人的最后面略一扫过,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的身影,对谷宁宁说道:“再晚一分钟,你喜欢吃的云吞面就卖完了。”

她这是一语切中谷宁宁的命脉了,谷宁宁的笑容一敛:“走走走我们赶紧走。”

谷宁宁和姜听晚跑开之后,墙角站着的一高一矮两个人中间的矮个子对身边的人说道:“鹤哥你看见了没?刚才跑过去的女孩,我觉得长得很好看……”

“这是在一中,罚站就老实点。”蒋鹤洲的声线听上去格外冷淡。

矮个子的这个叫李犀,常和蒋鹤洲在一块玩儿。

李犀嘟哝了句:“你不也在罚站,不也一直盯着她看?”

“闭嘴。”

“安静!”

蒋鹤洲压低的声音和级部主任中气十足的喊声混在了一起。

级部主任叫闫泽,是个三十五岁上下的高瘦个儿,他朝着蒋鹤洲和李犀那边看了一眼,目露凶光。

在接到了学校的通知,知道了他们高一部要接收八十四个从六中过来的差生的那一天,是他职业生涯里最黑暗的一天,他想好了这帮学生来的第一天,他就得先杀鸡儆猴,可不能让他们反了天。

所以今天他特意早起在学校转转,果然被他给找到了两个典型。

叫李犀的那个迟到了,若是迟到还是小事,主要这人畏罪潜逃,在被他喊住之后居然撒开脚丫子就跑,他更没想到这个李犀看起来身子圆两腿短,跑起来却飞快,追了三层楼才把他给逮着了。

另一个叫蒋鹤洲的这个,倒是没迟到,但是没有按照要求在楼下集合,居然跑去了二楼乱逛,还趴在“六八零”的甲班教室后门往里张望。

虽说蒋鹤洲在被他喊住的时候,没逃跑也没慌张,淡定得宛如学校像是他家的一样,但是二楼的“六八零”甲乙两个班像是他心头肉一样,他来第一天就去给他心头肉捣乱,这要不管管,以后是不是还得到他坟头上蹦迪了?

……怕不是一中死对头二中那边派来拉低他学校升学率的奸细。

这俩,就是今天要杀的“鸡”了。

闫泽对着另外那八十二个六中学生念完校规校纪之后,背着手走到了墙根这边。

他负手看着挨着墙站着的两个人,蒋鹤洲身子站得挺拔,他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这个李犀,站没站相,松松垮垮的,没点做学生的精气神。

闫泽手里拿着的校规校纪的本儿,卷成圈儿往李犀面前虚晃着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站直点!”

“迟到之后还逃跑、乱逛扰乱学校的学习秩序,你们这是什么行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吗!”

闫泽一下把校规校纪甩在了李犀和蒋鹤洲身上:“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站着,不等我说走不准走!这本校规校纪看见了吗?下周一之前抄写一遍,一个错字都不能有!错了一个字罚你们去围着操场跑一圈儿!两个字两圈!听明白了吗?”

看着李犀和蒋鹤洲两个人都不说话,加上蒋鹤洲个子比他还高,闫泽心里忽然就生出了那么几分不自在,他微仰着头,大声道:“知道错了吗?”

李犀这时挺直了腰板儿。

要知道在六中的时候,这种和他鹤哥一起罚站的时候也不少。

但是鹤哥和他都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硬骨头,是不会向这种级部狗屈服的!

李犀大声应道:“我没错!迟到了就是要逃跑!”

每当这种时候,心里还不清楚自己是个中二少年的李犀胸膛里总会涌起一种兄弟共患难的英雄义气,热血沸腾。

他一脸坚毅与不服输,骄傲侧眸看了蒋鹤洲一眼。

他鹤哥的侧颜帅的一塌糊涂,唇角还带着笑,这笑容的弧度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他鹤哥的不畏强权玩世不恭。

鹤哥果然是他鹤哥,不出声就显得这么杠,牛批!

而他虽然比起鹤哥的气势弱了一点,但是也是条汉子!

李犀一时间挺胸更直了。

但是蒋鹤洲却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忽然有了动作。

他双手放在校服裤的裤线上,上身弯下,身体形成了一个直角:“闫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在‘六八零’班外面张望。”

后一句话,蒋鹤洲喊得格外大声。

闫泽本来心里没指望这两个六中来的差生认错,蒋鹤洲突然鞠了个躬,让他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听了蒋鹤洲的话,闫泽余震犹在:“好,好。”

很快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么快就认错?

可不是阳奉阴违吧?

闫泽狐疑地抬头看了蒋鹤洲一眼,就看见蒋鹤洲并未再看他,而是嘴角噙着笑地朝着他身后看去。

闫泽转身,看见了离着他大概二三十步远的姜听晚,和另一个女孩子。

闫泽是认识姜听晚的,这可是难得的好学生,他的表情立刻温和可亲了起来。

姜听晚正皱着眉,见闫泽看见她了,立刻朝着闫泽微微鞠躬:“闫老师好。”

“好好好。”闫泽笑容可灿烂了,“姜听晚同学快回去学习吧,快月考了,要考好啊!”

“谢谢老师。”

姜听晚最后看了蒋鹤洲一眼,拉着谷宁宁走了。

在走上楼梯的时候,正抱着杯豆浆大口大口喝着的谷宁宁不怀好意地笑着看着姜听晚:“我说怎么刚才没看到蒋鹤洲,原来他是被罚站了?还是因为去偷看你罚站了。你看,他转过来咱们一中了吧,昨晚你还和我说他去二中,你骗我。”

姜听晚的脸颊上带着点微红,像是贴了桃花一样,显得肤色格外白皙:“我没有骗你,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他要来一中,他妈妈和我说,要让他去二中来着。”

“你脸红了。”谷宁宁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呦呦呦脸红了。”

“上楼梯累的。”到了二楼了,姜听晚看了谷宁宁一眼,“刚才级部主任说要月考了,你听进去了?”

谷宁宁脸色一变,飞快往三楼跑:“听不见听不见,我没戴眼镜,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姜听晚看着谷宁宁疾步如飞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她往自己的教室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步子,扶住栏杆往下看了一眼。

刚探出头,她的目光就迎上了蒋鹤洲往上看过来的目光。

姜听晚一愣,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

**闫泽大型“杀鸡”现场**

李犀因为态度强硬不认错,在他和蒋鹤洲两个被儆猴的可怜儿里脱颖而出,受到了闫泽的特殊照顾。

闫泽把李犀从头说到尾,足足说了四十分钟,从李犀迟到逃跑这件事上,引申到国家荣败民族兴衰地球灭亡,直说得李犀脸色越来越白,深感人间不值得。

等到闫泽终于放过李犀,去和其余八十二个人说话,李犀可算松了一口气:“鹤哥,你说你咋就填了一中?这个闫泽,是阎王也是唐僧啊,太他么能哔叨了吧?”

李犀说完,暗戳戳又说了句:“我不叫你鹤哥了,你太没骨气了。”

蒋鹤洲没搭理他。

闫泽很快把分班的花名册分到了每个人的手里,最后才分到李犀和蒋鹤洲这儿。

蒋鹤洲看了一眼花名册上他的名字,他在二十一班,他抬起眼来,问闫泽:“二十一班在几楼?”

闫泽睨了他一眼:“我是谁?”

蒋鹤洲吸了一口气,淡淡挑眉,微笑着看着闫泽:“对不起,闫老师,请问二十一班在哪儿?二楼吗?”

听着蒋鹤洲口气这么尊敬,李犀痛心疾首地看着蒋鹤洲。

没骨气,太没骨气了。

闫泽满意笑了一声:“二十一班不在二楼,三楼,最靠右。”

他往上随意指了一下。

蒋鹤洲仰起头来,却没有看向三楼,目光跃过了二楼的栏杆,停在了墙上挂满锦旗的一个班。

他唇边的笑意也轻轻落了下来,薄唇微抿。

闫泽说完了自己想说的,就让另外八十二个人就解散了,而至于蒋鹤洲和李犀,他不打算这么快放过他们,还让他俩站在这边罚站。

六中的学生太难搞了,典型必须得树好了。

蒋鹤洲和李犀都没吃早饭,但是毕竟一块儿过来的兄弟众多,很快就有人过来偷偷摸摸地送水送饭。

让李犀没想到的是,蒋鹤洲居然拒绝了。

这让李犀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了,他鹤哥还是他鹤哥!有骨气得很。根本没有水土不服!

但是等着李犀尿急偷偷跑了趟厕所回来,看见了蒋鹤洲面前站着个背影纤细的小姑娘,伸手给蒋鹤洲递着巧克力,蒋鹤洲没拿手接,而是直接俯身咬了一口之后……

李犀:“??????”

狗一中,还他鹤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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