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是干嘛的(蛊究竟是什么1958年我国)
1958年7月1日,毛泽东像往常一样,读着前一天的《人民日报》。
突然,他放下报纸,快步走到窗边。只见窗外阳光明媚,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天气。推开窗,更是清风拂面,吹得人神清气爽。
毛泽东大笑起来,提笔赋诗,名曰:《七律二首·送瘟神》。
原来,前一天的报纸上刊登了一篇大新闻:余江县消灭了“蛊病”。
究竟何为蛊病?毛泽东如何部署,以消灭蛊病?
一份新中国“抗蛊”实录,在此揭开。
(《七律二首·送瘟神》)
一、水中恶鬼:何为蛊病?说起“蛊”,一般人脑海里难免会生出许多怪力乱神的想象。
但今天要说的蛊既不是神奇的苗疆秘术,也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叫魂赶尸,它有一个我们更熟悉的名字——血吸虫病。
中华上下五千年,血吸虫病相伴了至少两千年。
在湖南省长沙市的马王堆汉墓中,考古学家在1973年发现了一具女性贵族的遗体。
而这具尸体中,竟然查出了血吸虫卵!
无独有偶,在湖北江陵凤凰山的另一座西汉墓中,人们也发现了另一具感染了血吸虫卵的尸体。
这两个考古发现证明了同样的结论:西汉时就有中国人感染了血吸虫病,而湖南与湖北,或许就是该病的高发地。
(马王堆汉墓)
目前,考古界发现了15具带有血吸虫卵的古尸,标记了这一疾病与中国人相伴相生的漫长历史。
而“蛊病”这个颇有迷信色彩的名字,则来源于隋朝。
当时,人们缺乏现代医学的常识,往往只能看出疾病的表象,故以此命名。
隋代有个名叫巢元方的医生,曾经编写了一本名为《诸病源候论》的书。
书里面提到了一种奇怪的疾病。
(《诸病源候论》)
据记载在南方,人们接触过河水或湖水之后,肚子会变大。巢元方认为这是由于肚子里长出了虫子,如同中邪一般,因此称它为“蛊病”。
接触水源和大肚子,正是血吸虫病最重要的两个特征。
人们肚子里长出的虫子名叫蠕虫,这是“蛊病”的罪魁祸首。
但人们往往接触到的不是虫子本身,而是被虫卵污染的水源。
蛊病多发于南方,这是因为南方水源众多,长江流域便是蛊病的重灾区。
当地民众傍水而生,一旦接触到被虫卵污染的水源,只需短短几周,这些蠕虫就能穿透皮肤,直接寄生到肠道之中。
随后,它们便开始大量繁殖虫卵,一些虫卵留在人体内部,造成人体产生免疫反应。
另一些虫卵,则随着粪便排出体外。
但这些粪便倘若再次进入水中,净化处理不当,便又重回开头,被人接触,开启另一轮恶性循环。
(血吸虫病)
而留在人体内的虫卵,个个都是“狠角色”。
它们会引起强烈的免疫反应,让人发热,甚至死亡。
等到疾病进入下一阶段,人们就会浑身乏力与频繁腹泻。
然而,最可怕的是——人们往往很难发现元凶是血吸虫病。
到了感染的最后时期,大肚子的症状出现。
这意味着患者的体内已经沉积了大量的腹水,并且肝脾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肿大。
很快,得病的人脑机能就会受到损害,要么就此丧命,要么留下可怕的后遗症。
(血吸虫病)
如此诡异的表现与不着痕迹的感染,无怪乎古人要称之为“蛊”。
进入近代以后,中国人与血吸虫病展开了新一轮的抗争。
美国人法司脱和曼莱尼在1924年,曾这样描述上海郊区血吸虫病的流行情况:
“波及上海今辖十县中之九县”。
不仅如此,血吸虫病更害得上海不少地方人烟萧条,家破户绝。
甚至有许多田园因此荒废,房屋与村庄一片死寂。
四年后,国民政府成立卫生部,有关血吸虫病的防治与研究才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然而,民国时期家国动荡,管理血吸虫防治的部门一没有实权,二不能渗透进血吸虫病高发的农村地区,只能提出建议,空喊口号。
随着抗日战争的爆发,血吸虫病的防止几乎完全中断。
(血吸虫病)
新中国建立后,血吸虫也威力不减。
据统计,1949年之后,血吸虫病总共感染了将近1060万人!更有约1亿人口是血吸虫病潜在的感染者!
长江沿线都充斥着这种无声的危险,约有11个省份受到波及,“蛊毒”穿越历史而来,酝酿着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看到此情此景,毛泽东坐不住了。
他知道,新中国与“蛊病”之间,必然将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战。
二、1955年转折:毛泽东的抉择早在毛泽东出手之前,战争的号角就已经吹响了。
新中国成立之初,便将防治血吸虫病作为了卫生工作的要点之一。
这是一个大胆而惊人的决定。
因为,尽管血吸虫病危害严重,但和许多疾病相比,它依然“毫不起眼”。
首先,血吸虫病有很强的地域局限。
这种病多集中于南方多水的农村地区,大城市中发病率较低。
其次,这是一种发作极为缓慢的疾病,也极难驯服,从将近两千年的抗争史中便可以看出这点。
有许多人担心:集中精力防治血吸虫病究竟能否取得成效?会不会得不偿失,竹篮打水一场空?
(防治血吸虫病)
其实,除了民生要素外,中央之所以下定决心治理血吸虫病,还有一层军事上的高瞻远瞩。
上海在1949年5月解放后,全军欢腾。
但是,在这场战争中,他们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当时,军队中有大量的北方士兵,人数将近四万人。这些北方士兵组成了一支精锐部队,可他们却几乎没有任何在水中作战的经验。
很快,一种莫名的红肿开始在军队之中蔓延。许多士兵病重住院,甚至查不出具体的原因。兜兜转转一圈后,人们终于想起了那个容易被忽略的可怕“蛊毒”:血吸虫病!
果然,这些不通水性的士兵,正是无意中感染了血吸虫病。
(上海防治血吸虫病)
治愈血吸虫病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这对于军队而言是一次极为沉重的打击。
据学者统计,将近四万人的部队中约有一万四千人感染了血吸虫病,感染率竟然高达38%!
随后,军队的领导人意识到了更为严重的问题。
由于血吸虫病,华南与华中许多地方的大量潜在应征者,会变得不再适合入伍。
彼时,新中国刚刚成立,正是需要大力建设国防安全与国家军队的重要时期。
长此以往,这小小的血吸虫病,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中国的军队建设!
(青年感染血吸虫病)
于是,一些地域性的防治工作展开了,受灾最严重的上海一马当先,成为了排头兵。
上海市郊区血吸虫病防治委员会在1949年12月20日,正式成立。
第二年春天,当地有将近一千四百名医务人员组成了专门的队伍,为驻扎在上海的军队治疗血吸虫病。
然而,这种尝试只是局部的行为。
更要命的是,由于缺乏过往经验,每个地方在做防治工作时往往缺乏条理与头绪,收效甚微。
(防治血吸虫病)
好在1955年年末,毛泽东亲自部署了这场战斗。
实际上,早在1949年军队遭受血吸虫病重大打击的时候,毛泽东就表现出了十足的关注。倘若再向上追溯,早在建国前对工农与士兵的一次次走访与动员之中,毛泽东就意识到了血吸虫病的威力。
他曾经认识的许多农民与士兵,都饱受血吸虫病的困扰。
毛泽东一出手,就先对卫生部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他一眼看出了卫生部在这场战役中的最大失误:他们只将精力放在城市,而忽略了最需要救治,却又难以发出太多声音的乡村。
(专家防治血吸虫病)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客观因素使得血吸虫病的防治工作受阻。
比如,卫生部的各项资源都非常缺乏。
无论是人手、物资、基础设施还是药物,都暂时只能顾得上城市,管不了乡村。
不仅如此,相较于血吸虫病,的确还有更多疾病死亡率更高。
因此,卫生部分身乏术,没有足够的精力开展一场彻底的治蛊行动。
根据这一情况,毛泽东及时作出了调整。
他亲自接手了这件事,把防止血吸虫病的工作由卫生部直接转到了中央最高层。
随后,毛泽东建立了一个九人血吸虫病领导小组,通过中共中央直接带领人民,打赢这场战役。
一篇名为《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的文章在1955年12月,横空出世。
这篇文章出自毛泽东之手。
他在文章中强调,中国需要优先发展农业。
而血吸虫病,正是阻碍农业发展的最大壁垒之一——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难逃它的迫害。
(《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
文章一出,响应无数,防治血吸虫病运动瞬间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它的重要性被上升到了无与伦比的境地。
很快,这场在公共卫生领域打响的战役就有了成效。
1958年,江西省余江县被认定为首个根除了血吸虫病的县。喜悦之余,毛泽东写下了那首著名的《送瘟神》。
(余江县血吸虫病防治点)
正像他在诗里说到的那样:“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
而这场战役成功因素之一,正是毛泽东钦点的一样东西:中医。
中西联手,让“驱蛊”有了良方。
三、驱蛊有方:中西医联手毛泽东在1955年,曾明确指出:卫生部做工作时忽略了中医的作用。
同年,在毛泽东的指示下,各级乡镇都建立了血防领导小组,设置了血防的专业机构。
两年后,毛泽东还在上海接待了流行病学专家苏德隆。
而在这一过程中,中医才开始被不断提及。
此前,血吸虫病的治疗基本上以西医为主。
(苏德隆剿灭钉螺)
专家们普遍使用一种名叫酒石酸锑钾的20日疗法进行治疗,中医只是西医的辅助。
只有在面对血吸虫病晚期的病人时,大家才会想起中医,进行保守治疗。
但这样的组合方式却没有取得很好的效果,致死率居高不下,令人发愁。
在毛泽东明确指示过后,中医重新得到了重视。
医院开始尝试用中西结合的方式,治疗晚期的血吸虫病。
他们运用中医改善症状,并且治疗血吸虫病所引起的其它疾病。
不仅如此,中医还能够有效缓解西药的某些副作用。
在这些基础上,医生能够为患者争取到更多时间,转入西医的脾切手术。
现如今,一份上海徐汇医院自制的药方还在民间广为流传。
这是一种名为“消臌丹”的药,顾名思义,是用来治疗腹水的。
处方里有不少我们熟悉的药材名:茯苓、白术、砂仁等,甚至还有大蒜。
处方里写道,要先把干大蒜去掉外皮,然后放在炭火上烤熟烤软,加水,在火锅内煎熬,就能成为治病的大蒜膏。
(临床现场)
不仅中西医联手,在毛泽东的引导下,驱蛊真正成为了一次“全民参与”的卫生战役。
对普通人而言,预防血吸虫病才是最重要的,这让血吸虫病最重要的两个来源再次为人们所重视:水源与粪便。
想要不得血吸虫病,就要生活在干净的环境中,有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走下基层的工作人员在乡村建立起集体的粪便中心,还派了专人去管理村里的粪便,让粪便物尽其用,不要成为传播疾病的媒介。
(防治血吸虫病)
乡村中的许多人并没有防治血吸虫病的意识,工作人员便挨家挨户劝导,希望他们能够把家里的粪缸都放在远离水源的地方。
当地政府还定制了一批由绷带缠成的护腿,分发给广大民众,让他们下水的时候注意防护。
然而,针对政府提出的种种政策,村民们大多表示了不满。
他们认为这是城里人的瞎讲究,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土地上,远比那些城里来的专家和官员要懂的如何与大自然相处。
面对这一情况,毛泽东没有急躁,而是把目光暂时转向了另一个地方:切断寄生虫的源头。
中国的大部分血吸虫病所感染的都是日本血虫,而这些血虫大多寄生于钉螺之中。
因此,只要消灭钉螺,就能从最根本的地方遏制疾病。
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灭螺运动开始了。
(现在的灭螺现场)
消灭钉螺的方式有很多种,既可以浇开水,又可以用筷子堵,还可以闷死它们。
在基层组织的动员下,越来越多的民众加入了灭螺的行列。
最多的时候,有些地区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钉螺都能被民众自发剿灭。
与此同时,针对血吸虫病的一系列科普宣传也没有就此停止。
无论何时,毛泽东一向强调相信人民的力量。
因此,防治血吸虫病绝非某个地区,某一领导,某个政党的事情,而是全中国人民能够完成的伟业。
在这种理念的支撑下,各地在墙上贴上了海报,并配上了“一定要消灭血吸虫病”的标语,还配上了毛泽东的那首诗!
(防治血吸虫病标语)
为了能让农民更好的理解,1961年,一部名叫《枯木逢春》的电影出现了。
这是一部专讲防治血吸虫病的电影。
当时,村干部们带着流动的电影放映机,跑到每一个农村,免费放给村民们看。
光是苏州一个地方,就放了将近850场,一共有100万人观看,宣传效果瞬间提升。
(电影《枯木逢春》)
血吸虫病的治疗,也是重中之重。
这是一种前期极难发现的病,很多人发现时就已经是晚期。
但尽管晚期有致命的风险,却依然有很多病人从医院逃跑。
他们有的人是害怕花钱,觉得治疗费用太高;有的人是觉得反正也活不了,不如不治;还有人是无症状患者,因此不觉得自己有病。
这种病人逃跑的“奇观”经常发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直到1966年,治疗血吸虫病开始由政府报销——看病,彻底免费!
(宣传科普血吸虫病)
并且,随着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法的推广,治愈率大大提高,很多不愿意看病的人都蜂拥到当地医院。
看病贵与看病难的问题,也被完美解决。
功夫不负苦心人,八十年代,中国对血吸虫病的防治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然而,在这场旷日持久的驱蛊战争之外,还有更多值得挖掘的深意。
四、尾声:蛊病之外这不仅是一次在毛泽东领导下的全国性卫生运动,更是中国应对疾病的态度缩影。
无论是中外学者,都曾侧目于五十年代中国防治血吸虫病所取得的巨大成就。
正如他们所言,世界上没有哪个发展中国家可以同中国一般,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抗击流行病运动。
高层决策,基层配合,处处环环相扣,这才有了全民的驱蛊战役。
(深入乡村治疗)
不仅如此,这场战役至今也还在延续。
在2005年,中国一共有将近八十万血吸虫病病人,政府每年拨款40亿人民币进行治疗。
全国血吸虫病防治会议在2010年召开,李克强副总理发言,总结过往,展望未来,他提出:
未来政府还会为防治血吸虫病提供更多的资金。
(李克强出席)
对抗疾病是一场持久战,这同时是大国风范的一种无言传承。
时至今日,再读毛泽东的那首《送瘟神》,我们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豪情。
正所谓“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送瘟神》)
参考文献:1、(美)吴章,玛丽·布朗·布洛克编;蒋育红译. 中国医疗卫生事业在二十世纪的变迁[M]. 北京:商务印书馆, 2016.12.
2、季伟苹主编. 上海中医药发展史略[M]. 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2017.07.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文章作者的个人观点,与本站无关。其原创性、真实性以及文中陈述文字和内容未经本站证实,对本文以及其中全部或者部分内容文字的真实性、完整性和原创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相关内容。文章投诉邮箱:anhduc.ph@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