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阔山长来日方长（山高水长无问西东）

01.

我很喜欢一个词，江湖。

这个词最早出自《庄子》：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后来这个词引申出来的意思那就多了。带点市井烟火气息，又带点酒肉侠义豪情，还有些许文人骚客那股子风骨。甚至还衍生出了一种小说派系——武侠小说。

而在这江湖里，我最喜欢一件事，叫做纯粹。

无论是舞刀弄剑、快意恩仇的大侠；还是青梅煮酒、畅话生平的才子；又或者是种豆南山、草盛苗稀的普通农家。无一例外，都带有一种简单的纯粹。具体说来，读书、习武、务农，又或者是报仇、考取功名，无论选择哪条道路的人，他们的人生被刻画的都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纯粹。

比如欧阳克，奸淫好色，是一个恶人。但是他喜欢黄蓉这件事便是很纯粹的，甚至因此丧命。这种纯粹让他显的真实，这种真实又能带来独特。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完美的人
缺的是从自己心底里给出的
真实 正义 无畏 同情

欧阳克自始至终没有过正义和同情，但是遇到黄蓉之后，他至少有了真实和无畏。欧阳克的形象也因此深入人心。

02.

我很厌恶一个词，贫穷。

我能理解穷人，因为我小时候包括我父辈的家境是非常差的。但是我还是很厌恶贫穷，因为电影里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

看到和听到的，经常会令你们沮丧，世俗是这样强大，强大到生不出改变它们的念头来。

财富是什么？财富就是对抗世俗的能力。越富有的人，就越不容易被世俗所改变，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以前写过很多文章，我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三个字，就是可能性。而我终其一生，想做的无非三件事——保留、经历和探寻更多的可能性。但我却忘了，这样的人生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个人身上还要有一种纯粹，对生命的纯粹，对热爱的纯粹。

这种纯粹，最容易被世俗所剥夺；而这种剥夺，贫穷的人往往很难抵抗。

我们以前经常赞美读书人，赞美清官，赞美安贫乐道的人。但我觉得这种引导是政治正确但未必合情合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在泥泞里也要仰望星空的人，有很多宁肯自己节衣缩食，也要他人过的更好的人。比如这部电影里的几位，比如特蕾莎修女，比如中国科学界的诸多前辈。我十分佩服他们那种从心底给出的真实、正义、无畏和同情，但是我也深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像他们一样，在贫穷和世俗中保有自己的真实，坚持自己的纯粹和珍贵。对穷人来说，这么做更艰难。

在现实生活里，以我自己的个人经验来看，很残酷的一件事是——富有的人往往有更高的道德水准，他们更真实也更纯粹，也会有更大的几率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们更有能力让身边的人变的更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前几天有一个小姑娘跟我说，你怎么老想着赚钱，现在的妹子也没有那么看重钱。我知道，但是赚钱才能让我对抗这世俗，有能力做自己。才能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更好的伴侣。才能像光耀妈妈说的那样，更好的过完这一生。

所以我厌恶贫穷，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在贫穷中坚持热爱和纯粹，也许可以。但我知道的是，有很多人一定无法在贫穷中坚持自我，发现自己的珍贵，他们的人生也会因此变的千篇一律、索然无味。而对这一批人来说，只有在富裕了之后，才能够保有并发现这一丝真实。

03.

可是如果有机会提前了解了你们的人生，知道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不知你们是否还会在意那些世俗希望你们在意的事情。

这句话有两个结果，一小部分人会奋起，一大部分人会沉沦。而那些奋起的人，有一些本就坚定而纯粹，他们能够不借助外力、不依靠财富来对抗这世俗。而我畅想的是，那些本来对抗不了世俗的人，会因为这样反而被激发了斗志，加入到奋起的行列中去。

这是这部电影的意义。那些没有被这部电影感动过的人，我有些同情他们。他们的生活里可能缺少了一些纯粹——对国家的热爱，对民族的自豪，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坚持的认可，以及最重要的，对自己的珍惜。如果说这种残缺不可悲的话，那么可悲的是，他们并不需要我的同情，因为他们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也没有自己。

以对抗世俗为出发点，生活将会变得十分艰难。因为世俗是如此的强大。但倘若我们以发现自己的珍贵、保有自己的纯粹为出发点，那便是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这样做我们可能还有那么一丝“赢”的可能性。

比如电影里的张果果，Robert提醒他：

你当心啊，别陷得太深了
我救助过一个孩子，开始一年没事
然后先是提出来到北京上学
然后，他的父母提出来陪读
再后来，孩子哭着和我说父母没工作
让我帮着找工作
你说我这哪是救济孩子呀
我这不是认了门亲戚吗！

你说他为什么选择善良，是为了对抗世俗嘛？我想不是，可能是因为，他在行善的过程里遵从了自己的本心，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发现了自己的珍贵。也是因为张果果的父亲告诉过他：

做一个好人，要比做一个没原则的人，付出更多的代价。
可是做什么会让你真正开心，你要问清楚自己。

他已经知道了现实，知道了未来，但他还是选择这么做了。我仿佛又看到大圣归来里，无畏的身影腾空而去，这种奋起，让我激动和着迷。

04.

最后，再说一点。

前些年奇葩说某一季，有一个清华的大学霸前来海选，被高晓松痛批。因为这位学霸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其实说实话，这不是清华学霸的问题，这是一个普遍的问题。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清华的学生，他身上最不该出现这种迷茫。

问题出在哪里？问题就在于现在的大学里只有大楼大厦，却没有大师。连一个合格的引路人都没有，何来立德立言。我写过很多次，很多篇文章，很啰嗦的强调——

大学，最重要的不是学到知识和技能，而是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和健全完整的人格。

想要做学问，首先学做人。不真实、不纯粹、不珍惜自己的人，我不相信他能做出什么大的学问。而相反，如果学校教育出来的高材生，也只是思考哪里赚的钱多，哪里工作待遇更好的话，他也终究是一颗螺丝钉罢了。君子不器，为什么过了两千年，还是有那么多人理解不了这句话。

当赚钱不是为了对抗世俗，当赚钱不是为了有机会做回自己，我不知道这个钱赚来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大学的教育又有什么意义。大家都在问，为什么中国人口基数这么大，科研投入这么多，但是诺贝尔奖却这么少？是我们这个民族不行吗，肯定不是。

你看看曾经的西南联大，仅仅存在了短短八年，依然是群星璀璨，大师云集。教授就包括周培源、陈寅恪、梁思成、林徽因、金岳霖、朱自清、沈从文、钱穆、钱钟书、华罗庚、叶企孙。而后来西南联大师生中更是出了8位两弹一星元勋（包括邓稼先），171位院士，两位诺奖得主（杨振宁、李政道），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名字。

为什么？因为国难当头，没有世俗。有的只是一支笔，一腔热血，一副高贵的人格和一个不屈的灵魂。

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便一成三户，壮怀难折。

这是西南联大当时的校歌，只让我想到了岳武穆的两句诗，一时间热泪盈眶，悲壮满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所以你能知道，当光耀架机冲向敌舰的时候，除了“妈，对不住”之外，他还想着什么。我想那大概是：

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

那是真实的、珍贵的光耀。

05.

一开始有人跟我推荐这部电影，说我一定会喜欢，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看完之后我有很深的触动，因为我找到了共鸣。我在想，原来一直都有一群人，他们把我想说的话，把我想做的事，讲的那么好，做的那么好。

而现在的社会，浮躁的声音很多，很少有人在宣扬这种“无用”的价值观。所以这部电影，是需要一定文化水平、道德水平才能看出共鸣的。虽然它的起承转合都有些烂，但是要传达的意思，我明白了。侠之大者，无问西东。

当晚我发了个朋友圈，我说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学习考上清华。但现在我明白了，清华不在海淀区双清路30号，心中有家国，处处都是清华。只要你真实、纯粹，坚持去实现自己的价值，自然就有清风朗月，蔚我中华。

最后衷心祝愿每一位朋友都能找到自己的坚持和纯粹。爱你所爱，无问西东。有一句话，写的极美，送给各位，也权当自勉，描述的是我理想的人生状态，也是一个纯粹的人最想追寻的生活：

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以上，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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