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电商买家秀拍摄，老外摄影师沉迷

作者：景一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他们给淘宝准备了一份“18岁生日礼物”

5月10日，“购物车里看中国——淘宝18年18件时代宝贝展”在北京展出。淘宝以年为单位，发布了每年最畅销、最能代表当年消费趋势的18件“时代宝贝”，胶卷、万能充、螺蛳粉、口罩……仿佛一部看得见摸得着的“消费简史”，隔着长长的时间洪流，让我们能再次回味当年的烟火气。

18件淘宝时代宝贝

有意思的是，在18岁生日前夕，淘宝还意外收到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WOW TAOBAO》画册，是两名旅居中国多年的外籍摄影师鲁小本与老马共同制作的，他们将在淘宝上收集到的幽默诙谐的产品图片记录在册。这本画册也出现在“时代宝贝展”现场，勾勒出多年来淘宝卖家智慧的剪影。

在这之前，我们和鲁小本、老马聊了聊他们在中国的旅居生活。

从鲁本到鲁小本

2005年，荷兰摄影师Ruben Lundgren（鲁本·龙格尔）第一次来到中国，首站是上海。据他回忆，当时的上海很多地区在建设施工，到处可见一些图案是山川风景的“广告牌”。他猜测，这些风景画是用来遮挡背后不太美观的建筑，他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每天背着相机在上海的街道徘徊。

初到中国人生地不熟，摄影让鲁本觉得十分安心，镜头成为他与陌生环境交流的主要方式，他也就此开启了用镜头记录中国的时光。

2007年，鲁本进入中央美术学院攻读摄影学硕士。走在北京的街头，他的回头率前所未有的高——2米的身高让他备受瞩目，热情的北京市民毫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惊叹：“哇，这个外国人好高啊！”甚至经常有人上前想与他合影。

一开始，性格内向的鲁本有点手足无措，久而久之就习惯了这种感觉。“明星走在路上应该也会有这样的烦恼吧。”他乐观地想，并开始试着享受这个过程。每次合影结束，他都会请对方将照片发给自己。就这样，他多了很多中国朋友和几百张合照。

2007年10月，鲁本用中文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小目标：毕业以前成为中国名人。他给自己定制了一套带身高尺码的衣服——再和别人合照时，他就成了一把尺子。这些有意思的照片后来都被他收录进自己的画册中，制成一本搞怪有趣的“鲁本游记”。

鲁小本将各地的合照放进自己的画册中

鲁本越来越适应中国的生活，几个中国朋友建议他在中文“鲁本”中间加一个“小”字，正好和他高大的外形形成对比，显得格外反差萌，“鲁小本”这个名字应运而生。

中国朋友就像鲁小本与中国的黏合剂，帮助他加速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后来，他甚至在室友的引导下学会了淘宝购物。大约是2008年，中国的电商还远不如现在发达，鲁小本和朋友们要购买一些电子产品，只能去中关村。但对一个住在望京的老外来说，东五环与北四环之间的频繁往返实在太不友好，这时候淘宝的出现，就有点“江湖救急”的意义了。

一开始是请室友帮忙网购，后来开始尝试自己买，摄影工具、生活用品、零食等都开始在这里“一站式解决”。事实上，在来中国之前，鲁小本对这个国家并不了解，大多数印象都来自从鹿特丹港登陆的“made in china”。而淘宝就像是“中国制造”的集会，让鲁小本更进一步认识并爱上了中国产品，他也慢慢习惯了这个“万能”的电商平台。

“买买买”里的大智慧

和普通消费者不同，鲁小本还有一个身份是摄影师。购物的时候，他爱的是淘宝上物美价优的中国产品，而一旦化身“艺术家”，他察觉到了中国卖家的“大智慧”。

玄机就隐藏在“卖家秀”照片中——商家会用一种非常生活化且有意思的方式来表现产品的功能。比如一块木板，他们不会用大篇幅的文字和数据去描绘木板的材质和密度，而是让几个人同时站在上面，但木板不会断裂，以此体现木板的承重能力；或者用“兜住一个人”的画面，来体现蚊帐或渔网的坚韧。

渔网卖家秀照片

这样interesting（有趣）且useful（实用）的表达方式，即使不是面对面，也能让消费者对商品有全面、切实的认知，这是鲁小本在其他电商平台未曾见过的。

“他们的摄影技巧可能并不高明，但用这种很巧妙的、生活化的方式表达出了想表达的内容，充满着智慧和创造力。我觉得现在很多艺术家被‘阳春白雪’限制住了，我们应该多看看世界，去了解更多接地气的东西。生活中，每个人都是摄影师。”鲁小本说。

有意无意的，鲁小本开始收集这些有意思的照片，和人一样高的冰淇淋、灵活摆盘的中国美食、造型独特的各式服装……他通过淘宝观察着中国，商家的智慧、产品的革新、消费习惯的变迁，甚至摄影画质的进化，都在其中一览无余。

当鲁小本沉浸在“集邮”的快乐中时，来自斯洛文尼亚的老马（Matjaz Tancic）也成了淘宝资深用户。和鲁小本一样，老马也是一名旅居中国的自由摄影师，八年前到中国居住时，老马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生活用品一股脑从欧洲“搬过来”，无意中求助了“万能”的淘宝，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是无巧不成书，又或是同为摄影师的敏锐感知，老马对淘宝卖家秀的照片也十分感兴趣。在他看来，收集图片的过程中最有意思的是“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图片”。由于系统算法的推荐，当他在淘宝搜索了一些有意思的商品后，平台就会给他推荐更新奇有趣的东西，而点进链接之后，下面的推荐就会变成第三种有趣的东西……就像冒险小说中的情节一样，永远都有更新的事物在等待你去挑战，这极大地勾起了他的兴奋感与好奇心。

在这些图片中，鲁小本和老马发现了中国人最大的特色——“他们都很擅长摸着石头过河，喜欢打破常规，不像外国人更加遵守既定规则和计划。”在创造新事物的过程中发现更新的事物，这样创新与挑战的循环，也激励着他们的创作欲。

只是当时的鲁小本和老马都不知道，这个共同的爱好将指引他们走到一起，开启一段奇妙的艺术之旅。

老马与鲁小本

WOW TAOBAO

在华的外国摄影师都有固定的圈子，鲁小本和老马很快在一次摄影展上相遇，发现彼此都有在收集这些照片，于是一拍即合，决定为淘宝制作一本名为《WOW TAOBAO》的画册。

分头收集了两三年，两人精心摘录了超过2000张淘宝照片，并根据吃的、变装秀、惊喜等类目分门别类。为了提升画册的趣味性，他们特意将画册中的图片分为大小两种展示方式，其中小图采用黑白色调，需要通过附赠的贴纸才能将其补全为彩色。

每本画册附赠25张贴纸，而要贴满整本相册需要凑齐111张贴纸，这有点像中国人小时候的英雄剪贴画，无论是葫芦娃还是水浒传，集齐贴画的过程都是最有成就感的。在鲁小本看来，这也是他们和读者特有的互动方式。

《WOW TAOBAO》画册中的部分贴画

2020年，画册终于出炉。这本画册漂洋过海，登上了国外多地的摄影展。不仅是鲁小本和老马两个外国人融入中国的侧影，也让更多的外国友人重新认识了中国。来自海外的反馈大多认为，这样未经雕琢的照片，更能抛开或美化或丑化的滤镜，从中看见中国最真实的一面，也能从千奇百怪的创意中看懂中国人的智慧。

鲁小本的妈妈曾经陪他来过中国，“她对中国最惊讶的就是这里的高楼大厦，荷兰很少有这么高的楼。而且在中国线上买菜可以30-45分钟到家，但在荷兰需要提前2-3天做采购计划。”外国人观察中国的角度往往简单而直接，在很小的一件事中窥见最关键的部分，仿佛中国多年来的日新月异，都可以概括进这简单的几句话中。

可以说，《WOW TAOBAO》更像是鲁小本和老马制作的一幅充斥着中国特色的浮世绘。尽管内容并不能事无巨细地展现当代中国的全貌，也可以作为一个管中窥豹的截面。正如老马所说，淘宝上售卖的商品展示着一定时间下中国社会的现状。不仅仅是购物习惯，也可以看到当下政治经济社会中的一些大事件。有时候，浏览淘宝就像阅读新闻一样，是历史的见证与缩影。

就像2020年，淘宝上热卖的“口罩”就见证了新冠疫情这场影响全人类的大事件。而鲁小本也因为疫情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他不得不在淘宝上代购一些家乡的特产，聊解思乡之情。这也是淘宝这样的电商平台的意义——打破空间的藩篱，让无数人能在天南海北尝到家乡的味道，传递遥远的问候，实现“千里共婵娟”。

《WOW TAOBAO》画册

《WOW TAOBAO》画册在海外展出

旅居中国的十数年中，鲁小本和老马慢慢从“观察者”转变为“记录者”。作为摄影师，镜头与照片是他们独特的语言，淘宝则成了观察中国的一个窗口。这正是鲁小本和老马创造《WOW TAOBAO》的初衷，与此同时，他们也见证了中国电商的“升级”进程。在日新月异的变化中，淘宝卖家的新玩法层出不穷，已从过去的静态照片进化至动画、视频乃至在线试用模式，中国消费者的生活品质也一日千里。

2018年的淘宝时代宝贝“三坑”——汉服lolita、JK

就像两人在收集画册时，永远不知道下一张有意思的照片是什么。老马说，他已经开始好奇5年后的中国是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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