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大街小巷放鞭炮（春节回乡手记放）

文 | 林 海

“噼里啪啦”“蹦嘎”……临近年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蒸馒头包饺子，请福字贴对联，空中时不时传来小孩子闹年的鞭炮声……这，好像就是以前的“年味”了。

说起放鞭炮，让人不由得想起北宋王安石那首《元日》佳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可以说，我跟许多人一样是伴着鞭炮声和这首诗的氛围长大的。

放鞭炮是记忆里最隆重的仪式感和年味。

放鞭炮是远离大陆的海岛人的一种精神享受，甚至是命根子。不仅是逢年过节燃放，祭祖敬神，红白喜事，盖房造屋，搬迁新居，店铺开张，奠基典礼，修船造船，船舶下坞，渔船出海收港，鱼货丰收，都离不开鞭炮的影子，离不开鞭炮的洗礼！

放鞭炮是那些铺风盖浪渔民向大海要喜悦，要丰收，敬天拜海，祈求风调雨顺，拜求出海平安的精神图腾。也是岛上孩子追逐快乐，展示胆魄的象征。

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不仅可以吃好饭，穿新衣，更可以燃放鞭炮。

据说，“年”是一头怪兽，每到年末午夜，年兽就会进村袭民，涂炭生灵。人们就会通过爆竹形式吓走年兽。后来，中国发明了火药，人们将火药放进竹筒，声音震天，效果极佳。至北宋时，民间开始用卷纸裹着火药燃放，并起名为“鞭炮”。

从此，鞭炮声便在华夏大地上响彻了一千多年。鞭炮啥时候进入长岛诸岛已无从考究，我只晓得过年放鞭炮已然成为小岛上孩子们的最爱，也是那些大人们望着孩子们高兴而高兴的笑脸。

腊月里，寒风刺骨，我们一些般大般小的男孩子便开始了放鞭炮比赛，不仅比谁的多，谁的响，也比谁的胆量大。有时候小手都冻“挠勾”（僵）了，放鞭炮的兴致依然不减。那时候只有100响的小鞭，爆丈，二踢脚。一群男孩子笑着，闹着，一个人放鞭，其他人退后观看，放鞭那个人把二踢脚用石头夹住或是埋进土里，小手哆嗦着，将点燃后的火柴或是燃烧后的香头凑近二踢脚引子，两声“蹦——嘎”，引来身后几个躲的远远的女孩子一阵 “嘎嘎”的笑声。

那时候，能拿出十几块钱给孩子买鞭过年的人家不多。村里有户人家，男孩子好几个，家里条件差，每逢大家兴高采烈的放鞭炮，他家弟兄几个便在小伙伴屁股后面跟着起哄，却从不拿出鞭来放，铁柱子便问 他家老二：“二狗子，你们咋不放？”二狗子眨巴着眼睛狡黠地说：“痴人放鞭精人听。”一句话引来大家一阵笑骂追打，弟兄几个便哈哈笑着四散逃开。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一些调皮孩子没有钱买鞭，舍不得成挂放，就拆开，放进布袋里，一个个拿出来放；有的上山抓蝎子，拿到北城合作社卖钱，一个蝎子卖两分钱，钱攒够了再去买小鞭听响。更有甚者，几个学龄前调皮大王，跑到东山部队营房，瞅准战士出操训练档口，一个望风，几个大点男孩子溜进宿舍，把战士摆放整齐的十几管牙膏一扫而空，然后挤出牙膏，一个牙膏皮两毛钱卖给合作社换钱买小鞭放。后来再去“作案”，被小战士逮住，挨顿臭骂。

记不清啥时候烟花爆竹传进了岛里，但记得最清的是每年大年三十，大家放过几挂2000响大鞭，吃完发财饺子，磕头祭过祖先神仙，然后为了突出五彩缤纷效果，专等夜幕降临，搬出“天女散花”、“魔术奇缘”等烟花爆竹，撒了欢的大放特放。等满地铺满烟花碎屑，再心满意足地回家看春晚。门楼两旁高高挂起红灯笼，贴上火红门对子，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一朵朵空中飞舞的烟花，一张张人间的笑脸，灵动着一幅人间祥和、喜庆的海岛闹春图。

前些年，岛上人养扇贝发了财，几位扇贝协会的乡党每年都拿出数十万元，有时上百万元购来烟花爆竹，大年三十晚上七点，在南长山岛与蓬莱阁隔海相望的明珠广场举行一场燃放烟花爆竹盛会。老人孩子，年轻伴侣，壮年男女，像上了潮的海水涌来，欢笑声，伴着海浪声，鞭炮声，一浪盖过一浪，其声势，其热闹场面一点不逊于对岸蓬莱。假如没有赵本山春晚小品的吸引，真不知这股人潮何时会退去。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啊。

北隍城、南隍城、小钦岛、大钦岛、砣矶岛等以渔业打鱼为主的北五岛渔民，每逢大年三十晚上，都会汇集到自己村边的渔港码头，渔民性情豪爽，敢作敢当，舍得花钱，一些大机轮渔民几乎每年都要花上万块钱购买鞭炮。当夜，红旗招展，鞭炮齐鸣，映射着船头船尾火红的对联、福字，宛如一轮朝阳映红了半边天，映红了大海，也映红了渔家生活。

其实，岛上放鞭炮最热闹最神圣的场面莫过于每年正月十五闹元宵的大阵仗。十五那天一大早，人们吃完各种各样的元宵，乐呵呵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客运码头，乘坐客轮向供有北方首座妈祖圣像的庙岛驶去。有的渔民怀着虔诚的心分别驾船从大、小黑山岛，南、北长山岛奔向庙岛，船头上一路燃放着鞭炮。有的自带大鞭和烟花爆竹，有的踏上庙岛向道路两侧摆放鞭炮的小商小贩购买。统一规定的燃放区内，各式各样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外面鞭炮齐鸣，大殿内庄严肃穆，香火缭绕，人山人海。人们叩头敬礼，祈求海神娘娘保佑平安，赐福赏恩。

（网络照片，如侵即删）

（写于2023年1月10日）

作者简介：林海，笔名“倚林听海” ，长岛人。先后从事过教师、机关秘书等职业，在乡镇、国企任过职，现已退休。作品散见于《诗刊》《星星》《大众日报》《山东工人报》和齐鲁晚报“壹点号”“烟台散文”等报刊杂志及新媒体平台。现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市散文学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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