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人文精神的认识(提振人文精神还能靠人文学科吗)

本文转自:本文选自《当代外语研究》2020年第2期

转自:当代外语研究公众号

什么是人文精神的认识(提振人文精神还能靠人文学科吗)(1)

曲卫国,复旦大学外文学院教授、博导,教育部英语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上海外文学会副会长。主要的研究方向为语用学、话语分析、社会语言学、修辞学等。主要出版著作有《英语高级:论说文入门》《话语文体学》《语用学的多层面研究》《批判与论辩》《近代英国礼貌变革研究》 等十几部。在国内外期刊发表论文五十多篇。

什么是人文精神的认识(提振人文精神还能靠人文学科吗)(2)

提振人文精神还能靠人文学科吗?

曲卫国 陈流芳

摘要: 现代学科建设理念、专业化、体制化和市场化等因素使今天的人文学科深陷形而下的现实罗网。为了追求合理性和市场价值,人文学科模仿自然学科的研究范式和方法,以机构目标为研究方向,这使人文学科的性质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我们认为,人文学科的现实沦陷使人文学科的课堂教学已无力提振人文精神。

关键词:人文精神;人文学科;非文学阅读

1. 引言

外语学科学生思辨能力弱一直为人所诟病,更有学者对学生缺乏人文精神有诸多抱怨。我们曾提出外语专业学生思辨能力相对弱是因为外语专业所设置课程的系统知识弱。后来我们又采纳了Baldick的意见,他认为许多问题的症结主要在于不区分一般阅读欣赏与文学批评:

It is a fact too often forgotten that the real content of the school and college subject which goes under the name “English literature” is not literature in the primary sense, but criticism.

我们起初以为,如果加强英语本科专业课的知识系统性,同时把文学阅读课开设成文学批评课,我们就能提振学生的人文精神和增强学生的批判性思辨能力。然而,我们在后来的研究中意识到,事情远比我们理解的要复杂得多。虽然提高文学课程的知识系统性对强化课程的学科性有重要的作用,运用文学批评方法去剖析文学作品对提升学生的文学文本分析能力的档次有非常大的帮助,但就培养学生的思辨能力和提振人文精神而言,这些方法的作用非常有限。思辨能力和人文精神的培养和提高不可能简单地通过某个知识体系的学习完成。知识习得和运用知识进行思辨不是一回事情。知识习得只能帮助我们从一个角度了解生活,但要践行人文精神,光靠知识显然不够。

要强调说明的是,汉语“人文精神”这个术语游离于现实与抽象之间,意思相当含混。综合了许多学者定义的要点,我们发现人文精神的核心要义主要体现在超越现实的关怀上。据此我们给出的简单定义是:人文精神是指超越个体本位,透过事情本身而关注大写人的人生关怀。按我们的理解,所谓对学生人文精神不够的批判,主要是因为许多人认为,现在学生思考问题太务实、过于个体本位。我们想讨论的问题是:在自然科学式的现代学科建设的逼迫下,在学术的市场化催赶下,人文学科本身已陷于高度系统化和体制化的形而下罗网中。在这种情况下,人文学科还能像大多数国内人文学者声称的那样,继续作为人文精神的载体吗?它的研究范式和方法还可能培养人文精神吗?

人文学科知识体系的复杂性自然要比我们这里谈得要广和深得多。另外,人文精神更是个飘忽的理念。我们对英语本科专业文学课堂的分析,也有一些浮光掠影的意思。不过,我们还是觉得,从这些粗浅的现象看,还是很有必要从后现代条件下的知识状态角度去重新思考人文学科培育人文精神的可能性。

2. 人文学科对人文精神的承载

好像很少有学者注意到“人文精神”其实主要是汉语的表达式。汉语的“精神”基本指的是人的世界,鲜有宗教色彩。然而英语的spirit却有很大的不同。虽然spirit也用来描写世俗凡人的精神状况,如Merriam-Webster词典里有“in high spirit; in a spirit of helpfulness”, 甚至money-making spirit等词组,它也可以和humanist 或human搭配,可spirit这个词的宗教色彩相对较浓,在宗教场合用的更多一点。如Dallas Willard写了一本The Spirit of the Disciplines,假如不看副标题,我们很可能望文生义地以为这本书讨论的是世俗的学科精神。其实不然,它的副标题是Understanding how God changes lives。又如,Hagin的The Human Spirit,翻译成汉语是《人的精神》,实际上该书讨论的是宗教问题,第一章的题目是How to develop your spirit nature,讲的是在宗教指引下的如何拓展人的精神状况。

Max Weber写了一本了解西方世界必读的著作The Protestant Ethic and the Spirit of Capitalism。它汉语的译名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可能没有多少汉语学者注意到题目里有世俗和宗教词语的换位修辞。汉语的“伦理”和“精神”都是世俗的东西,但英语却微妙多了。ethic是世俗规矩,而spirit则是脱世的存在。英语译者用宗教术语来限定ethic,再用世俗的术语去修饰spirit,他巧妙地用换位修辞法提醒大家,新教和资本主义两者之间存在某种契合。大名鼎鼎黑格尔的那本《精神现象学》里的“精神”一词的英文翻译也是“spirit: the phenomenology of Spirit”。读过这本著作的都了解,他的spirit不限于人的感知或理性世界。黑格尔对spirit有这样一段飘忽于人间与天际的艰深定义:

Spirit is the substance and the universal self-equal, lasting essence-it is the unshakable and undissolved ground and point of origin for the doing of each and all-it is their purpose and goal as the conceptualized in-itself of all sel-consciousness.

当然,这并不是说human spirit这个搭配必然具有宗教色彩。美国大作家Faulkner在接受诺贝尔奖时的那段发言,一开始就提到了human spirit:

I feel that this award was not made to me as a man, but to my work-a life’s work in the agony and sweat of the human spirit, not for glory and least of all for profit, but to create out of the materials of the human spirit something which did not exist before.

Faulkner这里的human spirit指的是人生存时的精神状况,所以他用了agony和sweat,这从他说的to create out of the materials of the human spirit something which did not exist也可以看出。如果翻译成汉语的话,更恰当的可能是“人的精神”或“人类精神”,应该不会与“人文”有联系。

很遗憾,我们没有找到最早提出或使用汉语“人文精神”这个概念的学者。有一点大概可以推测地肯定,“人文精神”里的“人文”与古代的“人文”里的“礼乐教化”应该是没有关系。“人文精神”应该是与英语的humanism有关。周国平对此也有推测:

人文精神这个词,如果我们要在西文里面,英文也好、德文也好,要找一个对应的词的话,就是humanism这个词。原来我们一般是翻译成“人道主义”或者是“人本主义”,或者是“人文主义”,实际上都是这一个词。“人文主义”和“人文精神”实际上是一个同义词。

有关humanism被译成“人文主义”或“人道主义”等,章可和赖辉亮等都有精辟和深入的分析研究。humanism滥觞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它既是一种思潮,也是一种强调古希腊、古罗马式的古典教育的教育理念。这是个文化或文典色彩相当厚重的词,所以当年学者用“人文”或“人道”来翻译humanism还是很有道理的。且从日本引入的“主义”与英语的ism正好对应,“人文主义”的翻译就得到了认可。

既然有了“人文主义”,那为什么会用“人文精神”再去翻译humanism呢?由于没有找到源头,所以只能是做个猜测了。也许是当年的学者觉得“主义”一词多少有理论的书卷气,文典意味太重,而humanism当年在欧洲既是一种思潮和教育实践,同时也是一种张扬人性、鼓吹人的尊严的实践运动。用 “精神”更能体现humanism形而下、与人息息相关的一面。沿用“人文”既点明人文精神与人文主义的关联,又表示“人文精神”不是世俗的务实追求,正如我们的定义那样,人文精神很有些在人文主义理想指引下践行超越具体现实束缚的意思。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鉴于中国对知识的崇尚,学者在阐释人的精神的时候,基本还是以文人的理想和气质作为标杆的。学者们于是保留了“人文”一词,因此与Faulkner笔下的human spirit不同,我们的“人文精神”不是人的现实精神状态,或者是普通人的精神状态,而是文人精神状态的抽象。这种高于普通人群的意思,张汝伦等学者在对“人文精神”的解释中充分流露过。他们把“人文精神”理解成“终极关怀”。显然能够有终极关怀理念的,大概也不会是普通人了。李天纲对“人文精神”有个比喻,形象地表现了“人文精神”在中国学者心中的崇高境地以及“人文精神”倡导者的特殊地位:

人文精神其实就像灯塔,总是一闪一闪的。作为一批人,一种思想,一个理想,就像光一样总是存在的。

如果说“人文精神”像灯塔具有引领作用,李天纲紧接着说出的“一批人” “一种思想” “一个理想”等则点出了“人文精神”的精英主义属性。当然他心目中的精英是关注思想和理想的人文学科学者,因为他们认定,人文学科就是人文精神的话语存在形态,是人文精神的载体。如果我们细读20世纪90年代的那场人文精神的大讨论,我们不难发现,学者们所谓的“人文精神的失落”指的就是传统人文学科的失落。参加讨论的学者,基本都是人文学科的学者。

触发20世纪90年代那场 “人文精神”大讨论的主要因素就是人文学科遭到了空前的冷落。不少学者把对人文学科的冷落,尤其是对文学的冷落,看成是时代的精神状况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王晓明说得直截了当:

今天的文学危机是一个触目的标志,不但标志了公众文化素养的普遍下降,更标志着整整几代人精神素质的持续恶化。文学的危机实际上暴露了当代中国人人文精神的危机,整个社会对文学的冷淡,正从一个侧面证实了,我们已经对发展自己的精神生活丧失了兴趣。

王晓明等学者几乎一致认为,对人文学科的冷淡反映了“公众文化素养普遍下降”和“几代人的精神素质的持续恶化”,这是普通大众对自己的精神生活失去兴趣症状。对此,我当时曾有过评论:

简单地说,在这场讨论中,人文精神与人文学科等同,人文学科的危机被引申为人文精神的危机,而人文学科又被简单地等同于“文、史、哲”。

遗憾的是,时至今日,我们还是没有跳出人文学科是人文精神载体的这个魔圈。许多学者还是坚持这样的观点:人文精神的最佳表述就是人文学科的话语表达。要培养有人文精神的人,唯有通过人文学科的强势介入。这样的观点现在集中反映在国内许多高校开设的通识课程设置上。国内许多学校为了修正单一专业学科教育的弊病,培养学生的人文精神,争先恐后地开设了通识教育课程。通识课程的核心课程就是人文学科。复旦大学通识教育核心课程委员会主任孙向晨教授曾这样讲述开设通识教育课程的目的:

如此一来你就会发现大学的培养目标有两个方向。一方面是以培养一个健全的人,一个自由的公民作为它的取向。另外一方面是以知识的积累、拓展、传授作为它的取向。

孙向晨表达得很清楚,大学的任务是通过以人文学科为主导的通识教育课程,培养一个健全的人。副主任任军锋教授说得也同样地明确:

一个是学术,一个是文化。学术和文化,我们叫课内和课外,其实这两者之间都是非常关联的。

非常说明问题的是,孙向晨和任军锋都是人文学科的教授。他们对通识课程的描述是非常典型的人文学科学者的思路。培养学生的人文精神唯有以文育人。学生学得人文知识,才能养成人文精神。

3. 人文学科在现实世界里的沦陷

人文学科作为人文精神载体的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它有突破自我局限的可能,有对现实世界的超越能力,它的发展不受世俗利益的羁绊。但根据Lyotard和Foucault等学者的分析,在后现代条件下的今天, 人文学科在自然科学、市场经济等多重因素的逼迫下,已经失去了昔日悠闲的节奏。人文学科已经放弃了过去的探讨问题方式,甚至都放弃了研究问题的认定条件。现在的人文学科更注重学科知识的理论化和系统化,同时也强调实证性。每个理论都是一个自洽的知识体系。进入任何体系,就得跟着该体系中的布局,关注该体系所要求关注的问题,看到的也只能是该体系允许看到的问题。这样视野的人文学科,能突破自我局限吗?

按Foucault的理论,学科知识高度的系统化必然导致知识的机构化(institutionalization)。学术机构为学者的研究和沟通提供了空前的方便,也为研究提供了政策和资源的保障。这些方便和保障在促使理论重大发展的同时,也赋予了这些机构对学术研究的特殊规约力和统辖力。研究和知识的价值已经不再由学者自主决定,决定权完全由这些学术机构操控。一个严重的后果就是研究的目的不再纯粹是为了学术。机构的利益是学者选题时的一个重要考量。在这样条件下生存的人文学科,有超越现实的能力吗?

在市场经济的推动下,知识的生成和追求呈现出高度专业化的趋势(professionalization),专业化的一个后果就是市场的介入。知识成了某种可以拥有和交换的物品。于是知识追求的目的发生了彻底的异化,利润居然成了考核人文学科的一个标准。学者的学术成功也意味着他们在市场上有高度的认可度。虽然标价的方式不一样,但知识被标价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知识的追求和世俗的物质追求有了高度的相似之处。这样运作的人文学科,能不受世俗利益的羁绊吗?

就人文学科的知识学习而言,由于人文学科基本已经按自然科学那样,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知识系统,人文学科的学习已经不再是以现实问题为导向,以解决人生疑惑为基本任务。人文学科的学习就是知识体系所给定的知识习得。黄俊杰对此有很精彩的描述,他指出目前的人文知识学习已被套装化。套装化学习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按照给定的内容系列,一步步地进入知识的花园,然后在老师的指引下,再一步步地走出。学习关注的已经不是研究对象,其实也不是知识本身,而是是否能按套装配给的理论和运用该理论规定的方法去证明该理论所认定的问题。至于最后结果的认定,知识系统也会给出符合他们标准的试纸。学生跟着走就行,无须对知识体系本身有太多的质疑。这样的人文学科学习与按公式做数学题目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这样的人文学科学习,能培育学生的人文精神吗?

人文学科目前已深陷现实世界的罗网。它的知识形态与其他学科的知识形态越走越近。失去了本真的人文学科,怎么可能从罗网中自拔呢?

4. 文学阅读的非文学化

我们这里仅以英语本科专业的文学课为例,来证明当学科被系统化和机构化后,它的课堂是很难培养出“人文精神”的。之所以以偏概全地用英语本科专业的文学阅读课作为案例,主要是因为人文学科的这些变化在英语文学课上的反映很典型。选择文学阅读课是因为文学的特殊双重身份。

“文学”这个术语有两层截然不同的意思,一个是文学实践;另一个是文学批评。文学实践产生的是文学话语,文学批评生产的是文学的元话语。文学实践从来就是最能体现人文精神的话语域。文学实践与人文学科话语活动最大的区别是,文学作品能迫使读者在栩栩如生的感官体验里,依据个体的经历对世界进行重新体验、重新思考,重新梳理和重新定义。在文学阅读中,我们有可能根据新的感官体验,挣脱旧的理念的束缚,从而完成情感世界的拓展,实现对眼前现实世界的超越和对自身局限的突破。如此说来,文学阅读最重要的就是投身到作品提供的感性世界里,让想象力带着自己在情感和理性世界里自由地体验和思想。文学之所以能打动人,大概也就是因为它能让我们跨出现实的感性世界而进入想象的感性世界。

可惜的是文学阅读在英语本科专业的课堂上,一直被非文学的、实用目的所左右。英语专业过去设置文学科目,大多是基于通过阅读文学作品提高学生的英语阅读和写作能力的目的。文学在提高学生语言能力方面的作用过去很少有人质疑。Wayne Booth早就对文学在提高学生语言运用能力方面的作用有高度的肯定:

As a stimulus for thinking and writing, as a source of subject matter, and as a model for style and grammar, imaginative literature is, as the students say, the best thing with which they can come in contact.

不过,在文学阅读课上学习语言,最大的问题就是文本被块状化,块状化的文本阅读必然是文学体验碎片化,于是讨论的深度和广度似乎都很欠缺,有点浅尝辄止。这样的文学阅读自然无法让学生达到更高层次的超越,通过这样的课程来培养人文精神,困难也是很多的。我们提出英语本科专业课程缺乏系统知识支撑,就是针对这样的课程。

可悲的是,就是这样的文学课程现在也开设得不多了。随着各行各业发展高度的专门化,社会对语言表达多样化的要求越来越高。文学语言在公共话语里所占的比重,较之过去,有大幅度的萎缩,因此外语界许多学者和院系都提出了与国家需求、与职场和专业要求对接的语言学习理念。英语专业精读教科书里的文学作品比重也随之大幅下降。外语学科之所以可能跻身于人文学科,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它课程的文学性。文学课时被大量压缩,外语学科的人文学科属性实在是岌岌可危。

当然,问题还不仅限于此。随着文学的元话语、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的日益发达和系统知识化,在一些文学阅读课上,文学成了某种系统知识的分析对象,有点类似科学实验里的小白鼠。学习的重点已经不再是话语本身,而是元话语。文学已经不再以文学方式去阅读,取而代之的是学科研究的方式。文学文本阅读在某个理论的指引下展开。学生在阅读过程中, 按照所采用理论的具体部署,在文学作品里寻找能证明理论的蛛丝马迹。由于文学语言的高度含混性,文学作品很容易被操控某些理论的人随意拿捏。在这样的文学阅读课上,文学作品被戴上了某一体系知识的枷锁,作品自身被完全忽略,非文学化的阅读使文学体验被边缘化。人们阅读文学不是为了文学本身,而是为了某个知识体系。Fish对此有过严厉的批判:

The cultural text, if it comes into view, will not provide a deeper apprehension of the literary text or the legal text; rather it will erase them even in the act of referring to them, for the references will always be produced from its angle of interest, not theirs. If cultural studies tells us to look elsewhere to find the meaning of the literary text, I say that if you look elsewhere, you will see something else.

被剥夺了体验可能的文学阅读课,除了让学生深陷相关的知识体系外,能帮助学生抬头看到该体系以外的世界吗?这样的文学阅读可能培育人文精神吗?

举个简单的例子也许可以方便理解文学的非文学化阅读。以文学伦理学文学批评方法为例。该理论所关注的是文学的伦理问题。据介绍,采用该理论去阅读文学作品,学生被要求去关注的只是文学中的伦理问题,文学阅读不是围绕作品而是该理论的核心术语展开。如伦理悖论、伦理环境、伦理混沌、伦理结果、伦理结构等等。在该理论指导下的文学阅读文学,已经没有感性体验和想象空间。它是一个按图索骥的伦理判断过程。我们这里无意评判作为文学学科一个理论的文学伦理学,从文学的元话语角度看,它自然有存在的理由。但就文学话语本体而言,当文学阅读变成了伦理判断和伦理知识学习过程时,这样的阅读还是文学阅读吗?没有了体验的阅读还能是文学阅读吗?

我们想通过文学阅读非文学化的例子来强调,当我们的认知和思想被某一套知识体系或理论假设所框定时,我们会失去超越的可能。当我们的思路和视野被某个体系锁住之后,我们得到的只能是知识,而不是人文精神。当学者用理论的手术刀去剖析文学作品时,被切割成块的文学作品已经没有了生命体验。没有了生命体验的文学阅读如何能让我们领略其中的人文精神?文学非文学化阅读,有如Sontag所说的,是贫瘠化(impoverishment)。

5. 结语

作为人文学者,我们无意否认人文学科的价值,更不想抹杀人文学科最新的发展成果。但我们认为,在学校人文课堂倡导培养和光大学生人文精神的时候,有必要对践行人文精神的文学艺术的创意话语与评论这些创意活动的人文学科的元话语加以区别。鉴于人文学科知识系统化的特点越来越明显,我们在肯定人文学科的发展成果同时,也应该意识到,人文学科后现代条件下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人文学科的理论化和机构化使人文学科所关注的对象已经从大写的人转到了具体的人,它已经不再具有超越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把人文学科看成是人文精神的载体,显然不合适了。据此,我们认为,人文学科已经不再完全具有提振人文精神的能力,人文学科只能培养出有人文知识的人。

什么是人文精神的认识(提振人文精神还能靠人文学科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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