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珂是什么朝代的皇帝(李从珂是如何集权的)
在夺取皇位后,李从珂就要想着如何削藩。
在李从珂当将领的时候,曾与许多人共过事,在此期间,李从珂与一些人,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
房知温曾经是李从珂的上司,有一次两个人酒后起了争执,一度拔刀相向。
李从珂叛乱时,房知温一度想站在李嗣源儿子的一边,但是终于发现大势所趋,于是又赶紧站在了李从珂一边。
现在,李从珂应该怎么对他呢?既然是皇帝了,自然应该表现王者之气了。于是在房知温进洛阳城表示臣服时,李从珂对他非常好。
初,明宗为北面招讨使,平卢节度使房知温为副都部署,帝以别将事之,尝被酒忿争,拔刃相拟。及帝举兵入洛,知温密与行写司马李冲谋拒之,冲请先奉表以观形势,还,言洛中已安定。壬戌,入朝谢罪,帝优礼之;知温贡献甚厚。
过去和李从珂有矛盾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当年安重诲陷害李从珂的时候,支持安重诲的人很多。如果李从珂连个房知温都不能包容,当年参与陷害李从珂的人,肯定更会没有安全感的。
如果四周遍布缺乏安全感的人,当有人反叛李从珂的时候,这些人估计也会立刻倒戈。
索自通当年曾协助安重诲往死里整李从珂,李从珂当皇帝后,索自通内心充满了恐惧,因为他生怕李从珂向他翻旧账,于是有一天,他选择了投河自杀。
李从珂听到这个消息,马上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猜忌索自通的意思,于是李从珂厚葬索自通,并且追赠他为太尉。
右龙武统军索自通,以河中之隙,心不自安,戊子,退朝过洛,自投于水而卒。帝闻之,大惊,赠太尉。
护国节度使李从璋(李嗣源的侄子),一度协助李嗣源的儿子削夺李从珂的权力,归德节度使泾王李从敏(李嗣源的侄子)更参与了杀害李从珂儿子的行动。
潞王既与朝廷猜阻,朝廷又命洋王从璋权知凤翔。从璋性粗率乐祸,前代安重诲镇河中,手杀之;潞王闻其来,尤恶之,欲拒命则兵弱粮少,不知所为,
护国节度使洋王从璋,归德节度使泾王从敏,皆罢镇居洛阳私第,帝待之甚薄;从敏在宋州预杀重吉,帝尤恶之。
这种军方大佬,本身就在李从珂的猜忌范围之内,所以他们都被调到了中央政府,但是李从珂终于不敢因为私怨,就把他们怎么样。
问题是,看到这两个人,李从珂难免会心存恨意的,所以有一次借着酒劲,就刻意训斥、嘲讽他们。
李从璋和李从敏当时被吓坏了,因为他们从前与李从珂作对,甚至还参与杀害李从珂的儿子,李从珂现在这样对他们,如果他突然动了杀机,这两人估计是没有活路的。
但是李从珂的母亲认为,这样做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说,李从珂喝醉了,你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尝侍宴禁中,酒酣,顾二王曰:“尔等皆何物,辄据雄藩!”二王大惧,太后叱之曰:“帝醉矣,尔曹速去!”
军方大佬一旦达成共识,威力有多大,后果有多严重。李从珂自己就深有体会,因为他就是因为类似的方式爬上皇位的,但他也有无法忍受内心仇恨的时候。
李从珂叛乱后,楚匡祚率人杀了李从珂的儿子、女儿。李从珂的女儿已出家为尼了,楚匡祚也没有放过她,更让李从珂无法接受的事还在于,楚匡祚在杀李从珂的儿子前,还毒打了他一顿。
遣楚匡诈杀李重吉于宋州;匡祚榜棰重吉,责其家财。又杀尼惠明。
因为这个原因,李从珂一度要杀楚匡祚全家,但是大家都劝他,你杀了楚匡祚,你的儿子女儿也活不过来,反而会让许多反对过你的人,心里更没有安全感,于是李从珂最后把楚匡祚流放了。
帝欲杀楚匡祚,韩昭胤曰:“陛下为天下父,天下之人皆陛下子,用法宜存至公。匡祚受诏检校重吉家财,不得不尔。今族匡祚,无益死者,恐不厌众心。”乙卯,长流匡祚于登州。
在此过程中,真正被清理出局的人,基本都是小皇帝李从厚的亲信和嫡系,清理这种人,通常不会引起军政大佬们的兔死狐悲,普遍的军政大佬还是照常手握大权。
正是因为类似的原因,才让李从珂后来的路越走越窄,因为从前的军政大佬照常手握大权,这就意味着,李从珂必须得继续削藩。
在当时,对李从珂威胁最大的人并不是李从璋、李从敏两大皇族亲王,也不是房知温、索自通之类的人,而是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和幽州节度使赵德钧。
李从珂是李嗣源的干儿子,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从身份上看,这两个人是对等的。关键是,这两个人一直都是李嗣源的左膀右臂,都是当时最优秀的军事统帅。
石敬瑭现在是河东节度使,坐镇晋阳。李克用、李存勖父子当年就是从晋阳发迹的,单从这点考虑,我们就可以知道,石敬瑭的地位有多敏感了,而后来的刘知远也是从晋阳夺取天下的。
赵德钧是幽州地头蛇,在刘仁恭父子时代,他就是幽州的大佬,李存勖打败刘仁恭父子,就让赵德钧当了幽州节度使。
德钧,幽州人也,事刘守光、守文为军校,庄宗伐燕得之,赐姓名曰李绍斌。
仅这一层身份,就足以令李从珂对赵德钧小心警惕了,而赵德钧的干儿子,还是李嗣源的女婿,一度担任过枢密使。
延寿为人,姿质妍柔,稍涉书史,明宗以女妻之,号兴平公主。庄、明之世,德钧镇幽州十余年,以延寿故,尤见信任。延寿明宗时为枢密使,罢,至废帝立,复以为枢密使。
幽州节度使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力量,那就是他紧邻契丹,随时可能从契丹那里获得援助。
在过去的若干年时间里,中央集权已加强的已差不多了,所以赵德钧这个幽州节度使的权力,与刘仁恭父子相比,那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石敬瑭这个河东节度使的权力,与李克用父子相比,那差得也不是一点半点。
单从力量上看,中央政府灭掉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难度,因为类似的原因,所以李从珂当皇帝后,石敬瑭就主动到中央政府去报道。
看到石敬瑭来中央政府报道,李从珂内心矛盾极了。用鸿门宴的思维去看,如果李从珂当时把石敬瑭抓住杀了或扣留在中央,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但李从珂终究不敢这样做,因为他刚当皇帝,石敬瑭就到中央政府报道,如果李从珂借机把他扣留或者杀了,其他军方大佬肯定都会缺乏安全感的,这样一折腾,难免有人重新站出来叛乱。
以前的事实已证明,只要军人集团达成普遍共识,换个皇帝就如同换个经理人一样。
现在,石敬瑭到中央政府报道,李从珂就把石敬瑭扣留甚至杀了,以后中央政府再号令地方军政大佬时,谁会乖乖听令呢?
总的来说,中央集权已高度集中了,在这种背景下,任何一个军方大佬与皇帝单挑,都是必败无疑的。
问题是,如果众多军方大佬因为各种原因实现大规模的默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这种背景下,如果石敬瑭和皇帝分庭抗礼,李从珂杀了他,并不会让军人集团兔死狐悲。
问题是,石敬瑭一副任由皇帝宰割的样子,皇帝却依然要杀他,军人集团能不兔死狐悲吗?这意味着,大家无论怎么向皇帝臣服,也是看不到出路的。李从珂如果把这种信号发出去,他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更主要的是,当时的赵德钧还在幽州,赵延寿还在汴梁。所以有人建议趁机扣留或杀掉石敬瑭时,反对者就说了,赵延寿还在汴梁,如果我们公开收拾石敬瑭,肯定会捅出娄子的。
时敬瑭久病羸瘠,太后及魏国公主屡为之言;而凤翔将佐多劝帝留之,惟韩昭胤、李专美以为赵延寿在汴,不宜猜忌敬瑭。
在这种背景下,李从珂终于选择把石敬瑭放回了河东。
不管怎么说,李从珂现在是皇帝,而且中央集权已非常强大了,所以他手里可打的牌很多,实在没有必要用击杀、扣留石敬瑭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李从珂让石敬瑭回河东后,就加强了另一个军政大佬的权力、地位、实力;这个军政大佬的驻地,距石敬瑭的驻地并不远。
乙巳,以武宁节度使张敬达为北面行营副总管,将兵屯代州,以分石敬瑭之权。
李从珂这样布置的意思非常简单,那就是你石敬瑭如果敢轻举妄动,不要说想威胁中央政府了,你就是想杀出山西境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甚至而言,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当时就能把你消灭在晋阳城内。你石敬瑭如果识实务,就乖乖听话,如果敢不服,那可不要怪皇帝收拾你。
石敬瑭知情识趣,立刻主动上书请求辞职,他这样做并不是认输,而是试探一下李从珂的底线。
如果李从珂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维持目前的平衡,石敬瑭也愿意暂时与他和平相处。问题是,如果李从珂想把他清理出局,那就不好意思了。
李从珂接到石敬瑭的辞职报告后,内心也非常矛盾。在李从珂看来,现在的局已经布得差不多了,所以就选择了顺坡下驴。
你石敬瑭愿意主动请求辞职,我就批准。当然了,级别不会下降、待遇也不会下降,就是解除你的兵权。
李从珂敢这样做,石敬瑭自然不会再对他客气了,于是立刻选择叛乱,在发动叛乱时,石敬瑭先是否定了李从珂上位的合法性:你害死先帝的儿子上位,本身就是不对的,先帝还有亲生骨肉在世,你为什么不让先帝的亲生骨肉当皇帝?现在我要代表许王李从益(李嗣源幼子)讨伐你。
敬瑭表:“帝养子,不应承祀,请传位许王。”帝手裂其表抵地,以诏答之曰:“卿于鄂王固非疏远,卫州之事,天下皆知;许王之言,何人肯信!”
单从力量角度分析,石敬瑭似乎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所以在叛乱开始时,石敬瑭也不敢指望自己能复制李嗣源、李从珂的成功,他最大的王牌,就是向契丹借兵。
但是在当时,不知道后来历史的人,也很难知道这张王牌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因为向契丹寻求帮助,在此前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幽州刘仁恭父子、镇州张文礼、定州王处直和王都等人都曾向契丹人寻求过帮助,梁晋争霸战时,梁朝也和契丹南北夹击过李存勖,然而都没有什么用。
卢龙巡属皆入于晋,燕主守光独守幽州城,求援于契丹;契丹以其无信,竟不救。
张文礼虽受晋命,内不自安,复遣间使因卢文进求援于契丹……契丹主既许卢文进出兵,王郁又说之曰:“镇州美女如云,金帛如山,天皇王速往,则皆已物也,不然,为晋王所有矣。”契丹主以为然。悉发所有之众而南……契丹长驱而南,围涿州,旬日拔之,擒刺史李嗣弼,进攻定州。王都告急于晋,晋王自镇州将亲军五千救之,遣神武都指挥使王思同将兵戍狼山之南以拒之。
处直见庄宗必讨文礼,益自疑,乃阴与郁交通,使郁北招契丹入塞以牵晋兵……阿保机举国入寇。
契丹已自他道入定州,与王都夜袭新乐,破之,杀建丰……晏球集诸将校令之曰:“王都轻而骄,可一战擒也。今日,诸君报国之时也。悉去弓矢,以短兵击之,回顾者斩!”于是骑兵先进,奋挝挥剑,直冲其阵,大破之,僵尸蔽野;契丹死者过半,余众北走;都与秃馁得数骑,仅免。卢龙节度使赵德钧邀击契丹,北走者殆无遗。
因为在向契丹寻求帮助时,有三个问题是不确定的。
第一、契丹不是石敬瑭的亲戚,石敬瑭想让他们帮忙,就一定能得偿所愿吗?不好说,因为深入中原的结果是什么,契丹的心里也没有谱。
第二、就算契丹愿意帮忙,也可能有心无力。因为此前此后与他们合作的人多了,真正取得成功的人,也只有一个石敬瑭。换言之,在石敬瑭之前,契丹出兵帮忙都没取得过成功。
第三,就算石敬瑭想认贼作父,石敬瑭的小弟也得愿意啊。想当年,王处直想和契丹合作,直接让自己的干儿子给清理出局了。王处直看着自己最亲信的养子这样对自己,那是气得哭天喊地,真是咬自己这个干儿子的心也有,问题是,他一心和契丹人合作,瞬间变成了孤家寡人,能怪谁呢?
定人皆不欲契丹之举,小吏和昭训劝都举事,都因执处直,囚之西宅,自为留后,凡王氏子孙及处直将校杀戮殆尽。
李从珂削藩的第一刀,就对准了石敬瑭,因为他是地方藩镇的旗帜,干掉其他小藩,不但不能起到消藩的作用,反而能让他们更快地聚集在河东的麾下,成为对抗皇权的顽固势力。
因为类似的原因,所以有很多人建议李从珂,我们应该主动讨好契丹,只有如此,才可以让石敬瑭丢失这张救命的王牌。
但李从珂拒绝了这种建议,从结果看,他实在是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从当时的情形去看,谁处于李从珂的位置上,也很难做出这种选择。因为后唐与契丹和谈,不是简单地给契丹送钱送美女,它还需要把人皇王耶律倍引渡给契丹。
耶律倍是契丹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长子,本来是契丹的皇位继承人,但在耶律阿保机死后,耶律倍在与弟弟耶律德光的竞争中失败,只得逃到后唐避难。
初,阿保机死,长子东丹王突欲当立,其母述律遣其幼子安端少君之扶余代之,将立以为嗣。然述律尤爱德光。德光有智勇,素已服其诸部,安端已去,而诸部希述律意,共立德光。突欲不得立,长兴元年,自扶余泛海奔于唐。
耶律倍在契丹的影响力有多大,我们只要知道两件事就可以了。
第一件事,耶律倍虽然离开契丹,但是他的儿子还是契丹举足轻重的大佬。
第二件事,耶律德光死后,耶律倍的儿子耶律阮用武力抢班夺权,成为契丹第三代皇帝。
太宗崩,世宗即位于镇阳,太后怒,遣李胡以兵逆击。李胡败,太后亲率师遇于潢河之横渡。赖耶律屋质谏,罢兵。迁太后于祖州。
如果李从珂与契丹合作,为表示诚意,必然要把耶律倍引渡回契丹,这是李从珂无法接受的。
琦曰:“河东若有异谋,必结契丹为援。契丹母以赞华在中国,屡求和亲,但求剌等未获,故和未成耳。今诚归剌等与之和,岁以礼币约直十余万缗遗之,彼必欢然承命。如此,则河东虽欲陆梁,无能为矣。”
耶律倍留在后唐,以后可能产生无可估量的价值。事实上,在契丹支持石敬瑭争夺中原王朝的皇位时,有人就建议,我们也派军队支持耶律倍回契丹抢皇位。只是当时后唐有些自顾不暇,无力执行这种巨大的战略。
帝以晋安为忧,问策于群臣,吏部侍郎永清龙敏请立李赞华为契丹主,令天雄、卢龙二镇分兵送之,自幽州趣西楼,朝廷露檄言之,契丹主必有内顾之忧,然后选募军中精锐以击之,此亦解围之一策也。帝深以为然,而执政恐其无成,议竟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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