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版三国演义细节太简单(94版三国演义何以经典)
94版84集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共分为《群雄逐鹿》(1-23集)、《赤壁鏖战》(24-47集)、《三足鼎立》(48-64集)、《南征北战》(65-77集)、《三分归一》(78-84集)五大部分。由任大惠担任制片人,王扶林担任总导演,蔡晓晴、张绍林、孙光明、张中一、沈好放任分部导演。新京报记者日前专访任大惠、蔡晓晴、张绍林、张中一及部分演员。他们回忆起过去自己兢兢业业导戏、演戏的故事,也对今天影视圈的状况提出了自己的思考。>>>【延伸阅读新京报专题】《三国演义》重聚,英雄“穿越”解密
制片人:都围着明星转,拍不好戏
任大惠曾经担任过央视版《红楼梦》《三国演义》(以下简称《三国》)《水浒传》的制片人。由于《红楼梦》的成功,到《三国演义》的时候经费情况好了很多,花了7950万元拍了80多集。任大惠说,《三国》分了两个组五个导演,但那时候大家一条心都在戏上,互相容忍、互相帮衬。回忆当年,任大惠说,可能是因为老了,所以挺感慨的,“这一辈子也算是我运气好,能赶上这几部大戏,用现在的一句话来说真是满满正能量,这是一种很开心的感觉。”
任大惠也曾化过关羽的妆
《三国》拍得好,很大程度上也因为演员选得合适。据任大惠介绍,“刘关张”是定得最早的,因为第一个镜头拍的就是“桃园三结义”。关羽是《三国演义》中最英武的人物,书中对他的描写是“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关羽一开始的人选不是陆树铭,说他像关羽也不是很像,说不像又有一点味道,很犹豫。当时有人开玩笑说,任大惠看着像是关羽。任大惠还真化上关羽的妆看过,“自己觉得好玩嘛,就拍了一张关羽的照片,但是真的太老了。”最后定了陆树铭,化上关羽的妆之后特别棒。
《三国演义》刘关张。图片来自网络
诸葛亮最开始定的是濮存昕
诸葛亮本来想的是让濮存昕演,后来他要去帮他父亲拍一个戏,诸葛亮就落空了。唐国强最初来试镜选的角色是周瑜,“因为唐国强当时还是‘奶油小生’,没那么大辈分,相对而言周瑜的戏比较少。”试完周瑜之后,大家看唐国强的扮相漂亮,有一位导演说给他粘上胡子再看看,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就按照诸葛亮的造型给他化好妆,唐国强的眉宇之间确实有诸葛亮的感觉,王扶林导演就让唐国强把《隆中对》诸葛亮自白的这段戏练一下,最后顺利通过。
《三国》当时选的主要演员大部分是戏曲演员出身,年龄普遍偏大。任大惠说,《三国》和《红楼梦》不一样,拍《红楼梦》的时候有一个很明确的概念,曹雪芹的原作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孩,所以,《红楼梦》选的演员也只有十几岁。当时有的小演员父母不放心,每个星期至少有两三天,父母就在拍摄现场边上坐着等,看着自己的闺女拍戏。到《三国》就没有年龄这个界限了,好像也没人研究三国中的人物到底多大。“大家觉得看着差不多就行了,偏大一点也行。”
《三国》经常一个角色由几个演员扮演。任大惠坦言,像鲁肃有三个演员确实有点多,主要原因是演员调度不过来。
《三国》是迈出国门第一炮
《三国》播出之后反响很好,美国大使馆给任大惠打来电话说,“任先生,我是美国大使馆,您能抽时间来一趟吗?我们以好莱坞和美国演员工会两个单位的名义邀请你们去美国。”在上世纪90年代出国还很不容易,就这样,任大惠和王扶林等几位主创一起去了美国交流学习,那也是任大惠第一次去美国。
还有一件让任大惠印象深刻的事,看过《三国》之后,泰国王的叔叔特意要接见《三国》剧组,那时候他已经70多岁了,坐在轮椅上,他说:“我跟《三国演义》是有缘的,我从7岁开始看泰文版的《三国演义》,10岁开始看中文版的《三国演义》,我此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其中,我最喜欢赵云。”当时剧组演员都化好妆,穿好衣服跟他照相。泰国王的叔叔说,“你们都从书里飞出来了,我真的太高兴了,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他说的这句话非常感人”,任大惠说,直到20多年过去他依然记得很清楚。“所以《三国演义》对我们来说,是迈出国门的第一炮。”
【专访任大惠】
关老爷演员陆树铭选得特好
新京报:如果再拍一版“新三国”,你对主要人物有没有合适的演员设想?
任大惠:现在的演员我知道得不多。找到一个像关羽这样的很难。曹操、诸葛亮还比较容易找到,因为他们的形象特征不是很明显,只要化妆就行。关羽被我们树立了这样一个形象,大家都认为关老爷选得特好。
陆树铭的关羽。图片来自网络
新京报:当年《红楼梦》也是选了很久才敲定的角色,每个演员都花了很长时间熟悉环境。现在的演员好像都不太有这个传统了?
任大惠:我认为这事儿极不正常。《红楼梦》拍摄的时候有一项规定,副导演必须把超过半个月没戏的演员报给制片部门,有统一的管理。到《三国》慢慢就开放了,但是不许演员跨戏,那时候也没人敢跨戏。那时候拍戏大家还是一个创作的氛围,现在全围着演员转。拍《三国》的时候两个人住一屋,鲍国安算当时的大演员,给他分的室友都很崇拜他,天天嚷嚷着说鲍老师我好崇拜你,弄得鲍国安没办法背戏,也没做到给他一人一个单间。
新京报:拍摄电视剧的资金越来越充足,但能成为经典的越来越少。你认为主要原因是什么?
任大惠: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有几个原因。其一是现在的人都比较浮躁,从导演到演员。其二,他们把拍电视剧看成一件很简单的事,对它的艰苦认识得还不够。当时拍一集《红楼梦》需要20天,一个月拍一集半,22个月拍36集。《三国演义》5个队,有时候2个队一块拍,平均下来11天半拍一集。现在电视剧3天拍一集,因为大明星下一个戏还等着呢。拍戏得琢磨,表情的东西一遍不行就两遍。那时演员也听话,一个镜头可以拍两三个小时,坚决不凑合,画面不真实观众也不想看。现在电视剧那么多,大家也看不过来。我在拍完《红楼梦》的时候,骑自行车回家,看到胡同里全在看,这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的事儿。现在哪还有这样的事儿?现在孩子都是刷手机,看小视频。
【专访导演组】
为了不辜负三国城,只能往“好”里拍
无锡三国城。图片来自网络
蔡晓晴:为拍黄巾起义跑遍北京郊区
蔡晓晴在拍《三国演义》之前,拍过《三家亲》《蹉跎岁月》《中国姑娘》等现实题材剧,从没拍过历史剧。“如果说从没做过的事就不做了,那就会无所作为,什么也干不成。”蔡晓晴做了大量案头工作,“首先把作品读透,理解《三国演义》的故事、主要人物、各方面的人文风俗,脑子里装的东西多了,才能把小说、剧本的内容变成影像化的形式。”
美术化妆都是反复琢磨才出来的
蔡晓晴负责拍摄的部分是第一集《桃园三结义》到第七集《凤仪亭》、第24集《跃马檀溪》至第44集《回荆州》,共计28集,“哪位导演拍哪一部分,都是领导小组来安排的。”
由于1994年前的影视作品拍清代的比较多,“当时我们对东汉三国的氛围不是很了解,从皇宫到百姓的生活场景,美术做了大量工作。”
《三国演义》里人物形象的诞生,除了演员本身的表演塑造之外,化妆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比如关羽,他的胡子比别人的费劲很多,因为小说上描写得太具体了,他的外号就叫美髯公,他的胡子、头套、眉毛都是化妆师勾出来的,工作量很大,勾多少?多稀多密?多长多短?修成个什么样的形式的?都反复琢磨,才呈现出观众看到的形象。”
在服装设计上,服装设计师也做了大量的考证,“根据人物出现的不同场合有不同的服装,比如刘备、关羽、张飞一开始全部都是草民,到后来刘备是主公,关羽、张飞则是将军,服装都是有变化的。”
关羽的服装颜色很有讲究。图片来自网络
王允貂蝉密室谋划为选址拍了两遍
王允和貂蝉在密室谋划,要离间吕布和董卓父子。据蔡晓晴回忆,这场戏原本在一间小屋子里拍,当作王允府里的密室,基本演员的身后就是墙,结果拍出来的效果就是人贴在墙上,没有景深,效果不佳,“那场戏拍完之后,包括貂蝉的发饰和王允的服装,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申请了重拍。”
这场戏蔡晓晴跟领导小组申请了重新拍,后来貂蝉和王允在王允府的亭子里商议,亭子下面是水,“这个环境就有纵深和透视的关系,另外水的反射会有光影,光影在貂蝉的脸上晃动,衬托了人物的心情,演员不用去多演,就可以表现人物内心的动荡。另外这场戏人物的妆发也重新做了,后来改了之后才觉得这个路子是对的。”
吕布和貂蝉。图片来自网络
“虎牢关三英战吕布”也是临时搭的景,在延庆官厅水库边上的康西草原,“在空地上搭的虎牢关,拍完之后一两年时间,风吹雨晒的,那个景就没有了。”
此外,黄巾起义的画面选在了延庆的天漠,“这场戏的选景也费了很长时间,我们几乎跑遍了北京郊区。因为拍这种戏,首先必须在荒郊野地,其次不能有电线杆子,否则就穿帮了,再次从画面的意境来讲也要符合,不是说看着一个荒地就可以了。”
后来在无锡建了三国影视城,受苏联电影影响很深的蔡晓晴表示,“我当时看《战争与和平》,羡慕人家可以拍出那么宏大的场景,后来看到我们能为拍一部电视剧专门建这么大的景,所以当时就觉得为了对得起那么好的景,也只能往好里拍。”
张绍林:技术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激情
张绍林是94版《三国演义》的分集导演之一,“空城计”“六出祁山”“七擒孟获”“秋风五丈原”等观众非常熟悉的故事,都是出自张绍林之手。
大家要休息,我伸出肿老粗的腿
在张绍林正式加入分集导演的队伍之后,工作人员带着张绍林到三国城外景地参观,其硬件设施令张绍林无比激动,“我拍《杨家将》的时候,一集才投资10万块钱,等到了《三国演义》剧组,我发现拍一集戏就花100多万元;我拍《杨家将》都是借的景,借座庙,借个公园,没想到拍《三国演义》专门建了一个三国城。当时把我给激动的,到剧组报到后一个星期都睡不好觉,有一种创作的冲动,感觉机会来了。”
张绍林的激动不光停留在嘴上,更体现在行动上。干起活儿来非常拼命且有激情,他用河北话“恨活”形容自己,就是指干活恨不得一下子干完,“我都是摄像、导演、摄影一肩挑。”
“技术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激情。”这是张绍林在采访中不断强调的一点。“技术活儿让人感觉不到作品的感染力。我们是用画面来叙述故事,用心和不用心,用几份热情,都能在画面中体现出来。”
为了拍《三国》,张绍林跑遍了半个中国,“在北京拍、在延庆拍、在涿州拍、在青海拍、在云贵川三省交界拍,至少拍了两三个月,春节都是在云南贵州广西交界的地方过的。”张绍林不但自己在片场拼命,而且带着全组人一起拼。“有一次我蹲在那儿拍司马懿的戏,一位副导演跑到我身边,说导演,大家累得不行了,能不能休息休息。我把我的腿伸出来,脚脖子肿得老粗,一按就是一个大坑。他看了以后没再说要休息,默默地走了。”
爱用“烟雾”,增加历史感、厚重感
烟雾渲染了战争气氛。图片来自网络
拍摄的时候,张绍林爱用“烟雾”,为的是增加历史感、厚重感,在气氛上烘托故事。“现在有些历史剧拍摄得太‘干净’了。烟雾的增加,使古代战争的烟火画面增强了战争的惨烈。”张绍林自豪地说,“每次样片送回去,王扶林一看就会表扬,没想到张绍林能拍出这种气氛。”
著名的空城计,在小说中很夸张,似乎诸葛亮天生就只带要弹琴来应对,但张绍林把它变成一个人在无奈下的冒险,“面对司马懿大军压境,在想不出来点子的情况下,一丢扇子,正好砸在琴上,这种无意之举让他产生了弹琴的想法。而在城楼上弹着弹着琴,突然一根弦断了,诸葛亮的汗都出来了,旁边的童子也很紧张。这些细节都让诸葛亮的人物形象更合理。”
《空城计》图片来自网络
这种处理,避免了鲁迅批评的“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张绍林也一直在把诸葛亮被神化的地方人性化。例如“诸葛亮禳星”,小说里是魏延进屋把灯踢翻,诸葛亮觉得是魏延破坏了他的事。张绍林觉得这是诸葛亮办了一件错事,要修复回来。于是张绍林将情景设计为:诸葛亮禳星那天刮大风。魏延来报告军情,闯入帐篷,风一刮就把灯吹灭了。这个处理减轻了魏延的过错,也批判了诸葛亮的主观臆断,塑造了诸葛亮的复杂性。
张中一:把诸葛亮和姜维拍得感人
张中一是94版《三国演义》的分集导演之一,拍摄了“卧龙吊孝”“姜维之死”以及大结局“三分归晋”等经典片段。古人说“文以载道”,在张中一看来,《三国演义》最终的结果就是两句话——“探古今成败之理,究天人盛衰之变”。
诸葛亮哭周瑜,真哭还是假哭?
“卧龙吊孝”是《三国演义》的经典片段之一。早在94版《三国演义》开拍之前,“卧龙吊孝”就已经有了戏曲、评书、电视剧等多种表现形式。但这段故事一直以来争议颇多,有人认为诸葛亮是假哭,他去吊孝是为了巩固孙刘联盟;有人认为诸葛亮是真哭,因为他有政治气度,吊唁周瑜是出于惜才。如何让这段熟悉的故事感动观众,对导演张中一和诸葛亮的饰演者唐国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挑战。经过慎重的考虑,张中一让唐国强记住四个字——真心凭吊。
据张中一介绍,“第一,诸葛亮想要巩固孙刘联盟,必须打消东吴将士认为他‘气死周瑜’的想法,他只有真心凭吊才能感动东吴的将士们,才能真正完成政治目的。第二,从人性的角度出发,他和周瑜其实是惺惺相惜。”
周瑜、诸葛亮、鲁肃的饰演者戏外逗趣。图片来自网络
吊唁纸钱,剧组女同志剪了一天一夜
这场戏正式开拍的时候,张中一设计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诸葛亮在周瑜的灵堂外高喊“公瑾,我来迟也”,随后才是诸葛亮带着侍从素服出现。这个开场采用了古代戏曲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手法,张中一叫它“第一声雷”。为了营造氛围,诸葛亮的四个侍从举着四根大杆,杆头挑着大串的纸钱。诸葛亮哭诉道:“公瑾,你慢走啊”,四根大杆一抡,满天都飞舞着纸钱。据张中一回忆,那个时候使用鼓风机不方便,于是他想到利用鞭子的原理,把杆子上系上绳子,再把纸钱都串到绳子上,像甩鞭子一样让纸钱飞舞起来。这四杆子的纸钱,剧组里的女同志剪了一天一夜。
接下来诸葛亮进入灵堂。“按照原本的故事发展,在诸葛亮出现之后,几个东吴大将准备刺杀他,之后赵云上前把剑打掉,戏就打住了。矛盾已经到了顶点,没法解决。而这个矛盾的解决方式大都是采用外力——鲁肃从台阶上走下来,请孔明先生进殿。在现在的影视剧里,许多矛盾也都是这样通过外力冲散的。”张中一说,他很感激唐国强主动提出建议:在剑掉了后,诸葛亮双手捧起剑,交还回去。“这个主意太好了!不通过外力,而是通过人物自身的情怀来化解矛盾。这个举动把这场戏提高了一个层次。”
于是,张中一在现场修改了方案:诸葛亮拨开赵云,从地下慢慢俯身捡起剑,双手捧给东吴大将。东吴几个将领被镇住了。再拍一个近景,唐国强慢慢抬起头,眼含泪水,复杂的感情就表现出来了。“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潜台词就是诸葛亮是诚心来凭吊周公瑾,你们要杀就杀吧!这里包含着诸葛亮的胸怀、气度,大智大勇,同时还有一些委屈。这个镜头是我们这场戏的核心镜头,唐国强理解得很好。这场戏虽然只修改了几个镜头,但它做到了从人物性格出发,塑造出了诸葛亮大智大勇的真诚情怀。”
第二个阶段是诸葛亮哭周瑜。这段台词很长,如果让演员一直站在那儿念,就显得呆板无趣。于是张中一想了一招:在不违背汉代习俗的前提下,用四幅帛画(类似于西汉墓出土的“绯衣”),分别画出周瑜刚出山、娶小乔、赤壁之战、孙刘联盟的四个人生阶段,让诸葛亮对着画一边走动一边吟诵,这样拍出来的画面便好看了起来,观众也就不觉得台词冗长了。
第三个阶段是这场戏的高潮。在诸葛亮送完帛画后,用古琴弹起周瑜创作的《长河吟》,在诵完“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知音何方”后,突然弦断,众人痛哭,诸葛亮更是哭得不能自已,一边喊着“公瑾,慢走”一边跌跌撞撞地奔向灵台,以头撞棺,喊道“公瑾,我来也”。这时,镜头切到之前想要刺杀诸葛亮的几个东吴大将,他们早已放弃刺杀,也跟着诸葛亮一起痛哭……
而这段戏之所以能如此打动人心,其实源于张中一的一个大胆突破,“按照汉代的礼节礼仪,人是不能上灵台的。但是当初考虑到这场戏,少了那口气就顶不起来了。我们还是决定打破这个规矩,让诸葛亮哭着,跌跌撞撞地上灵台‘哐哐’撞棺,以此达到高潮。”
一声雷、四幅画、一个突破。张中一靠这三个设计完成了“卧龙吊孝”,他对这场戏也比较满意,“这场戏真正地凸显了诸葛亮的大智大勇,还有他的人文情怀。我就是花了点工夫折腾这事儿。”
从“姜维之死”到“姜维不倒”
姜维之死。图片来自网络
除了“卧龙吊孝”,把经典的“姜维之死”设计成“姜维不倒”的,也是张中一。而这也是张中一觉得在94版《三国演义》中最难处理的一场戏。
在小说《三国演义》中,姜维是被乱箭射倒,不幸心痛加剧,自刎而死。姜维死后,魏军剖开了他的肚子,发现“其胆大如鸡卵”。张中一很犹豫要不要这么拍出来,“我觉得这么拍太血腥,对于塑造姜维的形象也没有意义。”
于是在94版《三国演义》中,魏军把姜维团团围住,姜维拿起剑慢慢倒退,靠在柱子上,大喝一声,用剑穿透自己的肚子,把身体牢牢固定在柱子上,双手张开,双目圆睁。紧接着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此时司马昭身边的谋士邵悌向前,对着姜维的遗体说道:“蜀国之灭,绝非将军之罪,实是后主无道而致啊!”又一声惊雷过后,姜维垂下了脑袋和双手,闭上了眼睛。
这场“姜维之死”感动了许多观众,也让张中一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观众看完之后一定不会追究‘胆大如鸡卵’在哪儿了。”
【专访众演员】
看不惯如今古装剧铠甲油亮布景堂皇
94版《三国演义》主要演员有近两百人,这其中有早就成名的鲍国安、唐国强等人,也有初出茅庐的蒋恺、姜超、潘粤明、杨立新、濮存昕等。他们彼时演技虽有差别,但无一例外都对角色投入了极大的热忱。新京报日前专访了一些演员,再次走近25年前的拍摄现场。
魏宗万饰演的司马懿用细微的表情展示了他复杂的内心。
●魏宗万(司马懿)
为偷取“木牛流马”情节加戏
在司马懿的饰演者魏宗万看来,只有做足功课,表演时心里才有底,肢体语言、面部表情、语言台词,都可以从人物内心迸发出来。在现场,魏宗万也曾为丰富人物,根据角色性格加戏。而司马懿偷取“木牛流马”的戏份中,剧本里也只简单写着司马懿问“这是何物?”他人在一旁说到“木牛流马”,随后便是命人成批仿造。然而魏宗万却给一旁的司马昭加词“父亲何不上去骑试骑试?”随后便佯装生气,等旁边的官员溜须拍马将其扶上木牛流马后,再设计“拍三下就能行走”的细节。
曾有人评价,这场看似滑稽的戏,却生动地体现了司马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并反衬了其“中计”后的大怒。“这样一来道具就活了。虽然稍微改了一下戏,但也没有脱离司马懿的人物。”魏宗万坦言,拍《三国演义》这样的经典作品,任何一场戏份大家都不敢懈怠。
当年拍摄《三国演义》,所有主创人员都秉承着“精打细磨”的原则,将其作为一项事业而专注。不在意角色大小,也不懂什么叫串戏,魏宗万甚至不记得当年拿了多少片酬,“当时只知道签了合同,你到这儿来工作,就得把这份工作干好。哪像现在很多演员一个人跨三四个戏。”
魏宗万看不惯如今缺乏真实感的历史古装剧,铠甲像擦过油,布景富丽堂皇,“古代哪有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战争年代的气氛。还有很多女演员在戏里生孩子戏还化着妆。”
但魏宗万也并不认同外界把年轻一代演员全部否定。他直言,如今年轻演员说台词像“倒水”一样快,推崇生活流,与老戏骨习惯一字一句地表达完全不同,“有时感觉他们都没有上过台词课。但这并非他们对自己要求不高,只是‘生活’才是他们认为真正的影视表演。”
●翟万臣(徐庶)
台词在后期一字都不能改
徐庶。图片来自网络
虽然94版《三国演义》中徐庶的戏份只有六集,但翟万臣却断断续续拍摄了近一年。当时翟万臣并非全程驻组,但一旦有徐庶的戏份,导演打电话通知后,他便马上放下工作赶去拍摄,第二天就从北京出现在无锡片场。
徐庶是《三国演义》中为数不多拥有多个典故的人物,“方寸大乱”、“一言不发”均出自于他。当时剧组对历史问题把关非常严格,全程安排了文学顾问。拍每场戏的前一天,演员不仅需要提前对词,也需与文学顾问探讨这场戏背后的历史原由和人物性格。
94版《三国演义》剧本里大量台词都是半文半白,资深演员也难逃背台词的困难。翟万臣回忆,当年唐国强是剧组里有一定文学功底的演员之一,但在拍摄前,他也总是在一旁反复熟背台词。其中有一段诸葛亮为刘备布置战役的大段台词,唐国强就穿着厚厚的剧服,在大太阳底下边走边念,时隔一会儿就背给其他演员听,看看断句和抑扬顿挫是否得当。
翟万臣表示,当年拍摄《三国演义》时条件很艰苦,普通演员一集的片酬是150块钱左右,拍摄日还有些补助。虽然当时市场中已有一集500元左右的价格,但演员们仍为了拍一部好作品,不计较片酬或戏份多少,把小角色都当做主角一样认真揣摩。
●蒋恺(郭嘉)
试戏穿红袍,化妆显老成
郭嘉。图片来自网络
郭嘉,是曹操非常重要的谋士,为曹操统一北方立下了汗马功劳。94版《三国演义》中,蒋恺饰演的郭嘉被网友评论为“史上最帅的郭嘉”,当时的蒋恺,大学刚毕业就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角色,当时试戏的时候,导演让蒋恺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试了一段拜见丞相的戏。
进组之后,蒋恺偏瘦,为了跟郭嘉的形象贴合,他加强锻炼,让自己显得稍微壮一点,“因为我当时太小了,就把我化老成一些。”
因为《三国演义》剧组的演员特别多,演员需要起很早去排队化妆,“我4点多钟就起来化妆,要粘头套和胡子,然后6点钟吃饭,吃完饭就出发去拍戏了,当时的确比较艰苦。”
但是由于郭嘉的戏份不是很多,蒋恺准备的时间就相对充裕,他提前一天就把第二天要拍的戏准备好,走好戏,第二天差不多就可以拍了,“当年拍戏时绝对的导演中心制,导演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现在就不一样了,拍戏的节奏也变快了。”
当问及片酬的时候,蒋恺不记得当年拿了多少片酬,“好像只有很少一点,但是完全不在意,能在《三国演义》里演一个角色,已经是非常荣幸的事情了。”
●李建义(陈宫)
待遇平等,几人挤一间宿舍
陈宫。图片来自网络
李建义在《三国演义》中出演青年陈宫。他回忆说,所有人在剧组待遇一律平等,几个人挤在一间宿舍,吃的伙食也一样。演员都像亲兄弟一样,每天谈剧本、聊表演;偶尔晚上拍夜戏,大家还会调侃是不是能有六毛钱补助。“后来演员们都主动提出来给刘、关、张、曹操这些戏多的演员加点细食,他们太辛苦了。”
此外,话剧演员出身的李建义,也为《三国演义》担任了后期配音。当年拍摄技术落后,收音嘈杂,必须后期重新配音。但李建义坦言,很多读音都需要在配音阶段矫正。李建义等配音演员不仅需要掌握字音读法,还得理解词义和词性,“动词和名词说出来感觉是不同的,不懂意思,配出来就不自然。”
●赵越(孙尚香)
骑马回荆州惊心动魄
孙尚香。图片来自网络
在拍《三国演义》之前,赵越一直在各种农村题材剧中演“农村小妞”,1992年在美国读书的赵越获得1992年“世界亚裔小姐”和“最上镜小姐”。
回国之后,赵越受蔡晓晴导演之邀,出演“才捷刚猛”的孙尚香,“蔡导把孙尚香这个角色留给了我,一个电话我就回来了。”
鉴于孙尚香“能文能武,有刚有柔”,赵越进组后就跟着驯马的师傅练习骑马,回荆州那场戏最需要骑马的功夫,赵越回忆称,“那场戏拍得真是惊心动魄,我和刘备、赵云一路奔跑,马狂奔起来,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千万别掉下马。这一场戏拍了无数条,有近景、特写和我们奔跑的全景,效果是不错,但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
有一场孙尚香在马上训斥东吴武将的戏,赵越拍完之后觉得自己在马上的情绪不是很准确,就跟导演蔡晓晴申请重拍一条,“特别感谢蔡导给了我一次补拍的机会,我得知能补拍之后在马上不停地练习,现在看来这一条效果还不错。”
孙尚香和刘备舞剑的一场戏,赵越和演刘备的孙彦军一起练习了很久,“舞蹈学院的老师专门为我们编了一套汉代的舞剑,它的伸展方式和出剑方式跟一般的舞剑都不一样。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一些遗憾,要是能再多拍一些镜头,多一些角度可能会更好。”
赵越在《三国演义》剧组断断续续呆了一年多的时间,辗转了很多地方,“甘露寺和在无锡和刘备大婚的那场戏场面特别大,筹备了很久,回荆州又是另一个阶段,我就在国内和美国来回跑,乐此不疲。”
新京报记者 刘玮 徐美琳 张赫 武芝编辑 佟娜 校对 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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