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看菊花黄(一年好景君须记)

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看菊花黄(一年好景君须记)(1)

公元1089年,苏轼以龙图阁学士的身份到杭州当太守,这是他第二次在杭州任职。十六年前,苏轼因为朝廷的争斗,被贬谪出汴京,曾经担任过杭州通判一职。

那时,西湖在苏轼的眼里,景色是那般旖旎: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十六年后,西湖不再仪态万方,碧波荡漾,因为无人治理,西湖湖底的淤泥堵塞了整个湖,使湖水变得浑浊不堪。

再次成为杭州的长官之后,苏轼一上任就开始疏浚西湖,他派人将湖底的淤泥挖出来,并用挖出的淤泥和水草,在西湖湖面上修筑了一条可以任人行走的林荫大道,这条大道就是著名的“苏堤”。

在修建“苏堤”的浩大工程中,苏轼得到了一个人的大力支持,他就是时任两浙兵马都监并驻杭州的刘季孙。

刘季孙,字景文,工诗,较苏轼年长四岁。苏轼第二次到杭州做官时,与刘景文一见如故,过从甚密。

刘景文很有才华,也深怀抱负,苏轼多次称赞他为“无双国士”。刘景文还出身名门,他的父亲刘平是朝廷重臣,曾经担任过宋仁宗朝的太尉。

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看菊花黄(一年好景君须记)(2)

按理说,凭借父亲的关系,刘景文在仕途上应该是步步高升的,但事实上,当时在杭州任职的刘景文已经五十八岁,却依然沉沦底层,不得朝廷的重用。

原来,问题就出在刘景文的父亲刘平身上。

1040年,在宋和西夏的三川口之战中,刘平率军与敌苦战多日,死伤惨重。他迫切需要宋军的支援,但当时的宋军将领黄德和因为畏惧李元昊的实力,故意拖延不令进军,甚至退兵躲避,最后导致刘平兵败被俘。

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黄德和事后向朝廷告状,说刘平在战争中主动降敌,自己因兵力不支只好退兵。

就在刘平的罪名要被坐实之时,两个参加过三川口之战的士兵,向当时主事的宋朝名臣文彦博反映了战争的真实情况。文彦博派心腹到前线经过一番调查,证明确实是黄德和擅自退兵,才导致刘平力战而死。

消息传到京城,宋仁宗大怒,下令将黄德和斩首示众,并追赠刘平为朔方节度使,刘平的子孙在朝为官的,也都可以得到褒奖升迁。

如果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那么刘景文的仕途必然大有起色。可谁知,时隔不久,宋廷在西夏的探子,打探到刘平竟然没有死,而是留在了西夏。

这个消息,无疑给大宋的脸上打了一记重重的耳光。刘景文在一夜之间,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光环,他从一个妥妥的“红二代”,顿时成为无可辩驳的“叛臣之后”,朝中上下从此再也无人搭理他了。

作为刘季孙的同道和知己,苏轼深知好友心中的苦和痛,他希望景文能够忘掉心头的阴影,振作起来,坚强起来。

因为人生中的有些事情,并非我们所能主宰,何况刘平留在西夏是主动选择还是迫不得已,真相真的难以得知。所以刘景文没必要有过多的负累,只要做好自己,问心无愧便可以了。

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看菊花黄(一年好景君须记)(3)

因此,又一个冬天到来之际,面对荷尽菊残的衰败之景,苏轼为刘景文高声地唱道: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苏轼说,你看,虽然那些娉婷娇艳的荷花已经凋谢,就连荷叶都没有了;那深秋的最后一朵菊花也散尽了自己的芳香,但是那傲霜挺拔的菊枝,在寒风中依然生机勃勃。

苏轼还说,不要以为一年再无美好的景色,难道景文你没有看见,经过寒霜的肃杀,到处还有橙黄橘绿?虽然我们饱经沧桑,历经挫折和打击,但此时我们的人生,难道不似这大地,也正在进入丰收和成熟之时吗?

我想,刘景文看到这首诗后,他一定会明白苏轼的良苦用心,他怎能辜负朋友的勉励,他必会像东坡一样,今后面对逆境,不悲不喜不怒,只淡然一笑,放宽心胸,就像那江南的丹橘,迎霜挺立,经冬犹绿。

一年有时序变换,人生有春夏秋冬,只要心中有光,哪怕身处凛冽无比的寒冬,我们依然能够拥抱那温暖灿烂的太阳。

作者:张风莉,笔名雨枫,甘肃省白银市作协会员,《唐诗宋词古诗词》专栏作家。已出新书《生命的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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