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戏民间老艺术家（皮影戏演员李娟）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师文静

“一口叙述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这句话是对皮影戏艺人的称赞。一方纯白的幕布后面，皮影戏人又演又唱，配以铿锵的民间曲调和接地气的大众故事，总能引来阵阵喝彩声。

中国皮影，是民间工艺美术与戏曲巧妙结合而成的独特艺术品种。皮影艺术源远流长、历史悠久，起源于汉代，发展至宋代时已在民间颇受欢迎，曾被西方人誉为“有声电影的鼻祖”。

济南皮影戏的代表“李家皮影”已有100多年历史，历经五代传承人。

第二代传承人李福增、李福祥曾经在北京怀仁堂为国家领导人演出过《西游记》片段。

第三代传承人李兴时曾和叔叔一起创作以抗美援朝为内容的皮影戏，被八一电影制片厂收入《中国文艺界支持抗美援朝》纪录片，在朝鲜放映，让济南皮影第一次走向全国，走出国门；李兴时还制作了10集皮影戏《西游记》，被文化部选中作为特殊外事礼物与东南亚进行文化交流。李兴时于2009年入选第三批国家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如今，济南皮影戏已发展至第五代传承人，在“80后”年轻人李娟的努力下，皮影艺术已走进校园，走入剧场，深得普通大众的喜爱。

在爷爷李兴时的影响下，李娟从小热爱剪纸、画画、编故事，会唱山东快书，也会“一个人一台戏”头顶、嘴叼、手脚并用地演出皮影戏。

2008年济南皮影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遗项目，皮影传承有了国家的支持，迎来新生机遇。大学刚毕业的李娟开始跟着爷爷整理剧目、恢复皮影道具，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几台传统皮影戏立上舞台。这个过程中，李娟也成了从编剧本、制道具、选材料、刻皮影、彩绘图案到最后登台演出样样精通的皮影戏表演者。

但无奈的是，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传统戏剧、曲艺市场迅速凋零，皮影戏也陷入困境。作为一项非遗项目，皮影戏有了专业性传承，同时也需要让大众了解、热爱上它的普及性传承，这门老手艺才能“活”过来。李娟首先要做的是为皮影戏寻找观众。

李娟说，“干皮影戏十多年，每一阶段的困难不同，突破的方向也不同。”

十年前，在“吃不上饭”、大众不太了解皮影的初期困难阶段，没有观众，李娟对皮影戏的不少设想也无法实现。

但是，李娟发现，在非遗各种项目中，皮影戏有画、有声、有影，学习快，操作简单灵活，可以在“玩”中接受皮影文化、普及传承这门艺术。大学读儿童教育类专业、为了传承皮影而放弃幼教工作的李娟，慢慢找到济南皮影传承的第一块敲门砖：走进校园。

李娟开始潜心准备课程、道具，编写了教材《话说济南皮影》，为孩子设计符合他们年龄的作品和教授方式。随着学校对非遗认识的不断提高，邀请李娟授课的小学，从一所变两所，最终济南皮影走进多所小学，成为特色课程，在校园里生根发芽。

为了让孩子爱上皮影戏，李娟在内容和形式上，做了各种紧跟时代的探索。她让皮影形象、布景、灯光、舞台造型更具现代感，喜洋洋、小黄人、小猪佩奇、哆啦A梦等孩子热爱的动画角色也走进传统皮影戏中，演绎着与孩子生活息息相关的故事。

“传统宏大题材皮影戏，孩子还看不懂。而我这样做的初衷，就是让孩子的眼光先看过来。”

在李娟一年一年的教学中，皮影戏深扎校园，她也与孩子、老师共同奇思妙想完成了诸多大型的、与其他艺术相融合的皮影舞台剧，比如，在趵突泉小学首创荷花瓣皮影舞台演出的舞台剧《泉水欢舞》、用英语演绎的国际范儿皮影舞台剧《趵突泉传说》，济南市芙蓉小学8米舞台的大型皮影舞台剧《芙蓉仙子》，以及工业北路二小的大型剪纸生肖皮影剧。几十个孩子一起挥舞着影人台上表演，更多孩子台下笑开花的场景，成为学校靓丽的风景。这些创意皮影剧将传统文化与现代城市文化相结合，时尚、新颖、吸睛。

在这一系列的创新中，皮影戏也从传统的两人一台戏的“二人忙”、一人一台戏的“脚蹬锣鼓”，演变成了多人欢乐的海洋。而李娟也从一个皮影艺人，成长为综合能力很强的舞台剧导演。

校园教学之外，2019年李娟招了十几个热爱皮影的年轻人，创立了一个小团队，以满足每周在济南CCpark拉普达剧场演出四场皮影戏和其他的演出需求。

剧场里的观众以年轻人、小朋友居多，李娟创编的皮影剧则更加活泼、流行，在内容创作上，也可以有更多尝试，比如爆笑剧《南郭先生和狼》《仙鹤与乌龟》《猪八戒背两个媳妇》等，就颇受欢迎。 而李娟今年上半年的新作就与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同撞了哪吒题材，电影未上映之前李娟已创作完成“扎心催泪剧”《哪吒之怒海屠龙》，而电影上映大火后，李娟的皮影戏已演出多场。

在剧场，李娟演出的皮影戏大多为新创作剧目，舞台灯光、音乐更现代，作品延续了百年济南皮影的艺术特色——接地气、生活化，故事老少皆宜，欢乐搞笑。而这些节目，都是李娟在反复实验，反复改词之后，保留下来的最好的“包袱”、最好的作品。

李娟告诉记者，虽然剧场演出最终拿到的利润很薄，但她很珍惜这个舞台。“皮影戏是挣不到大钱的，但是我们乐在其中，不断地创新，不断地付出，说到底还是有一种传承的情怀在里面。”

目前，李娟和团队在忙暑期皮影戏研学之余，开始做“汉字皮影”系列，将汉字的魅力融入皮影戏中，已自编、自演、自导完成了以“孝”字为主题的作品《孝感动天》，将传统艺术与传统美德、现代舞台表现方式融合在一起。

在济南百花洲工作站，李娟的非遗研学项目，正儿八经地教孩子皮影戏制作、操作表演、故事创编，还发研学证书，吸引了一大批小粉丝。有一个爱上皮影的小戏迷，已反复看了李娟的多部皮影戏，很多剧中的台词，小朋友张口就来。而这样的小观众越来越多。

李娟说，这是因为“80后”一代年轻的父母更愿意带孩子接触不同的艺术形式和文化类型，也热爱老祖宗留下的珍贵艺术财富，因为这更有价值。

“我现在做皮影戏剧创作、教学、研学、传承都以孩子为出发点，是因为孩子，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传承皮影戏的希望。”李娟说。

在采访李娟过程中可以发现，作为百年济南皮影的年轻传承人，她对皮影戏创作、活态传承、非遗的生活化、创意衍生品等各方面都有很独到的想法和思考。“我最想让皮影深入到百姓生活中，深入到孩子的生活中，让大家在家里就可以动手制作、表演皮影，让皮影成为孩子童年中最重要的记忆。我相信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还会告诉他的下一代，皮影有多好。”

李娟说，最让她感到自豪的是，济南皮影这些年的发展，做到了全部作品都是原创，做到了跟别人不一样，不模仿，有绝活。“虽然演一场皮影戏又唱又演又全舞台奔波，真的很辛苦，但我爷爷曾经说，皮影艺人比杂技演员还是轻松得多。所以，在自己能达到的极限范围内，就要不辞辛苦地为百年济南皮影多做出一些努力。”李娟说，传承皮影戏，这件事儿要做就得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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