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作品大全集(东北老家的家丑)

大鹏导演的电影《吉祥如意》,不管从演员阵容还是从排片来说,看上去都平平无奇,但,这是我在电影院里看过的形式最新奇的一部电影了。

它其实是两部短片拼在了一起,上部是《吉祥》,讲大鹏的三舅王吉祥,下部《如意》,讲大鹏是如何拍《吉祥》的。

大鹏作品大全集(东北老家的家丑)(1)

整部电影中只有女主角刘陆一个演员,其他人都是自己“演”自己,包括大鹏本人——对,这部电影讲的就是大鹏东北老家的故事。

大鹏的初衷是想拍自己的姥姥怎么过年,没想到电影还没开机,姥姥就病情加重,于是他把镜头对准了三舅吉祥,一位中年时因为重病导致大脑受损而失去行为能力的六旬老人。

作为山东人,在大冬天看这部电影真是分外亲切:室外鹅毛大雪扑簌簌地往下落,静谧的雪景非常美,室内的人说话都带着东北口音,和我们这里的方言都很接近。

于是,自然也很容易跟着镜头沉浸到这个故事里。

大鹏作品大全集(东北老家的家丑)(2)

贾玲、刘昊然等明星看这部电影都看哭了,我相信看哭的观众绝对不在少数。

镜头中,大鹏的姥姥去世了,其实她已经83岁,如此高龄,算是寿终正寝了,我以为子女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大鹏的妈妈还是哭得很凶,听到她说那一句:“再也没有妈了……”我的眼泪哗一下就出来了。

理智上知道老人总要离去,可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哪怕自己也已是五六十岁的人,失去妈妈依然是一件难以想象的残忍事情啊。

大鹏作品大全集(东北老家的家丑)(3)

而三舅吉祥,六十多岁的人,智商还像小孩子一样,可就算他已经什么都不懂,却还是要找妈妈,看到妈妈生病,要守在妈妈身边照顾她……

印象很深的是姥姥去世那一幕,三舅站在人群外面,还在念叨着日常念叨的那些话,或许依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是哭了,旁边有个女人一直在哭喊:三叔哭了!

他每天都在念叨什么呢?

他念叨自己的四位兄弟姐妹:一二四五,文武香贵——文武香贵是他们各自的名字(真的好亲切,我的很多长辈名字也都是这几个字)。

他念叨“找妈明早”,就算在妈妈已经去世之后,他还是要找妈。

大鹏作品大全集(东北老家的家丑)(4)

他脑海中记得的事情已经很少,还在反复念叨的,都是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事情。

他还总是唱“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是1999年央视春晚的歌曲,当年曾红遍大街小巷,我想,而他生病似乎就是在二十年前,或许他的记忆也停留在了那一年。

在他还没生病的时候,他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已经走出了村子,可家庭对他来说依然很重要,他一直记挂着家里人,对兄弟姐妹都是能帮衬就帮衬。

也正是因为他当年的好,所以在他生病这些年,兄弟姐妹都跟老母亲一起照料着他。

大鹏作品大全集(东北老家的家丑)(5)

对比起来,他的女儿丽丽看上去实在太过冷漠。

刘陆演的正是丽丽,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得病,母亲离婚,她跟着母亲,十几年都没有再回过东北老家。

大鹏本想着这一次她也不会回来,所以才让刘陆演她,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

于是我们就看到非常戏剧化的一幕,《如意》的部分,丽丽本人在镜头外看着刘陆演自己,刘陆演得很走心,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角色之中,可丽丽反而一直很抽离,看上去像是一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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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尽管刘陆的演技很好很投入,可在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很真实的环境里,她依然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出戏。

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可越是出戏,我越是想给这部电影打高分。

大鹏提前跟演员说,这次没有剧本,拍天意,大约是以一种拍纪录片的形式来拍这个故事,结果看上去反而更有戏剧性。

都说戏剧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可最有张力、最能引起共鸣的,还是现实。

演员演得再认真,都不如原汁原味的呈现。

戏剧与现实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拧到了一起,带来一种全新而奇妙的观影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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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鹏拍的,并不是家里光鲜亮丽的一面,相反,可以说是拍了一段“家丑”,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大鹏却把自己自家的伤疤赤裸裸地揭了开来。

多年来三舅一直是由老母亲和二哥一家照料,如今老母亲去世,他该怎么办?

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可大家都已各有家庭,如果还要一直照料这样一个痴呆兄弟,谁愿意呢?

现实是残酷的,大家都是普通的小人物,自己的生活已经自顾不暇。

大鹏作品大全集(东北老家的家丑)(8)

然后大舅说,最好的解决方式是丽丽接回去照顾,演丽丽的刘陆沉默不说话。

上半段《吉祥》几乎是戛然而止,看上去颇温馨的阖家团圆场景,大家讨论着三舅该何去何从,讨论不出结果,反而吵了起来,三舅独自默默地在雪中走着。

争吵之中,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刘陆跪下来磕头求大家别吵,随后冲出了画面,拍不下去了。

大鹏作品大全集(东北老家的家丑)(9)

我一开始以为在演,看了后面的《如意》,发现这真的不是剧本,大家越吵越凶,实在不好再拍下去了,否则会有更多难以控制的画面。

可尽管这个画面充满了现实的龃龉,但我并不觉得有多不堪,更不会觉得这一家人太庸俗太冷漠,反而很能理解他们,因为这种事情太难了,现实中也太多了。

讽刺的是,演丽丽的刘陆看着大家吵架,情绪崩溃,可站在一边的丽丽本人,却一直平静地看着手机,好像一切都与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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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中,刘陆问丽丽,你为什么十几年都不回来,我以为丽丽可能会解释,结果她什么也没说。

我一开始也觉得丽丽太过冷漠,可后来又一想,她能怎么办呢?

自己在外北漂,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过得并不好,突然就要塞给她一个早已没什么感情的痴呆老父亲……

换成谁恐怕都很难接受。

怎么办?

或许只能用刷手机来逃避面对。

大鹏作品大全集(东北老家的家丑)(11)

而且,刘陆演得那么努力,都无法融入,又何尝不是一种现实?

因为即便是丽丽本人,也根本无法融入这个分离十几年的大家庭吧。

看完电影我甚至在想,丽丽为什么会允许大鹏把这部电影放出来?她不怕被网友辱骂、甚至被身边的人指指点点吗?

也许生活的重担早已使她麻木,懒得挣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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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大鹏说的,他们都是北漂,在大城市里自己是导演,可一旦从大城市回到老家,忽然发现这里还有这么多事情,我觉得这个心态还挺真实的,很多年轻人独自在大城市打拼,对亲情已经很淡漠,每逢过年回家,回到亲戚环绕的那种氛围,就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

在大城市里,是永远无法真正融入的外乡人;回到家乡,竟然也变成在故土流浪的外乡人。

大鹏作品大全集(东北老家的家丑)(13)

当然,大鹏本人没有对这个故事或故事中的任何人有褒贬,他只是在记录,作为观众的一切评价,其实也都很主观,只不过是说出观影时的感受而已。

但,这部《吉祥如意》,确实很打动我。

进电影院之前,看到它豆瓣评分8.4,觉得很震惊,不仅在大鹏本人所有作品之中,就算是在所有国产电影中,这都已经是绝对的高分了;看了电影之后,我真情实感地觉得它值得,我愿意给这次的大鹏打五星。

我和刘陆一样,上头了,置身于这个真实的故事之中,很想知道,三舅后来到底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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