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奇谭真人电影上映(夏季音乐节幕后)
豆瓣评分前十的中国电影里,《大闹天宫》(9.3分)和《天书奇谭》(9分)是唯二两部杀入前十的动画电影。两部动画尤值得人称道的是配乐,有趣的是,二者皆由吴应炬作曲。
7月7日-8日连续两晚,由上海交响乐团、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联合出品的交响电影音乐会《天书奇谭》在上海夏季音乐节亮相,这也是上海夏季音乐节首度推出中国制作概念。
《天书奇谭》问世于1983年,原版配乐由上海交响乐团录制。因为吴老先生早已故去,乐谱又丢了1/3,制作交响电影音乐会时,上交特意委约了新生代作曲家沈逸文进行作曲改编,丁建华、乔榛、苏秀、曹雷等老一辈配音艺术家也再度出山,为《天书奇谭》重新配音。
《天书奇谭》演出现场,70后80后都来找回忆,00后10后是来看新鲜,然而不管什么年龄段,大家的笑声都出奇一致。对用交响电影音乐会复活这部经典动画,不少人充满感激。
那么,交响电影音乐会《天书奇谭》诞生的幕后又有哪些故事?
我们听听作曲家沈逸文、配音艺术家曹雷怎么说。
沈逸文(左一)、曹雷(左二)参加演后谈
配乐:进阶为交响乐团版
上海交响乐团想将这部动画电影重新复刻,做成一场交响音乐会。复刻过程中,我发现原来制作的音轨没有办法分离,所有音乐可能都需要重新编谱,而且,编谱过程中我发现,1/3的手稿(总谱)遗失了,原来存下来的2/3手稿也需要重新增补。
我是在这几个方面展开工作的:补全遗失的总谱部分;对已有的总谱部分进行扩充;原来的音乐是单声道录制,有些单薄,考虑到现场演奏效果,需要在原有基础上添加一些器乐元素。
补全乐谱是有一定困难的。遗失乐谱的部分,我要将原版音乐一遍一遍反复聆听,再将乐谱扒下来。当年录音条件有限,音乐很多时候和台词、音效穿插在一起,听起来不是非常清楚,有些只能靠吴老先生的一些元素,看某一个段落能不能在另一个段落中再次利用,但时间不能动,节奏也不能改,要尽可能还原成当时的那个效果。
我已经不记得看过多少遍《天书奇谭》了。有谱子的地方看得快一些,没谱子的地方基本都是1秒、2秒反反复复听。整个扒谱过程持续了大约半年。
原版配乐用到了很多民族乐器,考虑到今后演出的可操作性,我们希望把它完全移植成一个交响乐团版。这种改编就要考虑到原版重的民族乐器,比如唢呐、琵琶、笛子,如何用交响乐队的形式保持原汁原味,又能突出西洋乐器的演奏特性。
演出现场
比如,原版配乐用到了笛子,在交响乐队中我们会改用长笛或短笛,这是一种比较容易的替代,但对配器来说比较缺乏新意。
还有一些民族乐器在交响乐队里是没有办法找到替代的,比如琵琶、唢呐。我留学时的老师写过一本配器书,当a的音色和b的音色结合,会产生一种新的C的音色。《天书奇谭》有一个片段用到了唢呐,我就改用了带弱音器的小号和双簧管——双簧管音色比较瘪,小号声音比较亮,加了弱音器混出来的音色会更接近唢呐。
另外,原版配乐是在录音棚录的,又是单声道,现在改在音乐厅进行,交响乐团的呈现需要乐器与乐器之间的共鸣,我会考虑乐器的现场演奏是否太单薄,如果太单薄,就需要一些配器方面的处理,比如将吴老先生的旋律填充到内声部中去,既使风格得到统一,呈现也更丰富,现场才会有一种交响性。
小时候看这部动画,我就觉得音乐与影片搭得非常顺,学了音乐知识再看,我感觉吴老先生在创作上是花了很多功夫的。
比如,他运用了歌剧里常见的“主导动机”,每一个主角都有一个固定旋律,这个旋律是穿插在整部电影当中的:年老女狐配的是一段阴险的音乐,年轻女狐是比较妩媚的形象,当这个角色重新出现的时候,主导动机就会出来,且会根据情节的发展进行变形——这些都是瓦格纳歌剧里的创作手法,现在来看还是非常有意思的。
配音:老艺术家童心大发
我们是带着好奇又喜庆的心情来配音的。
三十多年过去,演员队伍有了一些变化。有些老演员过世了,还有一些退休了,或者出国不在上海了,所以我们又找了一些年轻演员重新分补到队伍里去。
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困难,片中凡是有音乐的地方都得重新配,没音乐的地方保留当时的原声。有的演员因为换了,整个声音都要重新配,还有演员没换,就要想办法把现在的声音和当年的声音接上,保留原来那种神态。
尤其是我配的小皇帝。我当年四十多岁,配六岁的小皇帝,小皇帝有点不懂事,很骄横,有股劲儿。
当年配的时候,苏秀老师是导演,她说“横一点”,我就放开了,就像男孩一样配。有时候画面上是流口水的,苏秀就说“你去倒半杯水,配的时候嘴里含半口水”。我说话就不利索了,老要流口水。现在配,我还是倒了半杯水在边上。
小皇帝比较“赖”,我再过两年就八十了,再配六岁的小皇帝,这种赖劲儿还是可以出来。再加上他也不要声音好听,口水又在嘴里,说话糊一点儿也没什么关系。
苏秀配老妖婆,当年五六十岁,现在都九十多岁了。我们不是一天配的,分轨配的。她听了我配的,说我还能接起来,她已经不太接得起来了,因为她有哮喘。我说这个老妖婆也无所谓了,你有哮喘就让她有哮喘好了。
当年我们配的时候,很喜欢这部戏,为什么呢?因为片子最开始是无声的,但是导演画的这些人物都特别有个性,形象很独特,给我们提供了大大发挥的前提。不像配外国电影,你一定要和原片的声音和口型贴。我们可以自个儿发挥,自个儿创造。导演王树忱听我们配完,又有了启发,在配音的基础上对画面做了改动。这确实是一个集体的创造。
万万没想到,三十多年以后,还能让我们再配一遍,还能把这部片子呈现在现在的孩子面前,这是一件蛮了不起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我七十多了,刘广宁八十了,苏秀九十多了。我们这个年纪还能童心大发,还能重新配这部片子,大家都非常高兴。所以大家进棚都非常起劲,气氛很活跃,很热闹。有时候我们还会相互提醒:你那个时候这里还抽了一下口水的。大家都尽可能把原来的声音和现在的声音接起来,厂里人说基本都能接上,有些人物哪怕有一些变化,观众也不一定能分辨得出来。
这部片子出来,给那一代孩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甚至连台词都记得。他们现在都是父母了,也会带孩子来看电影。这是我们中国动画片的代表作,就像迪士尼的《猫和老鼠》,一代代人都很喜欢。
我今天还特意带了观众送我的礼物,小皇帝的挂坠,还有小皇帝的胸针。他们长大了,但他们还记得小皇帝,特意做了这份礼物送我,非常珍贵。
我们配音还是一直有的。有的人退休了,像我呀,苏秀老师啊,基本都退休了。厂里现在有片子还是会让我们回来配,我前不久就配了《爱在记忆消失前》,一对老头老太的故事。我们经常回去配一些老人什么的。
怎么保护嗓子?我们说话都是用气、用丹田,当时在厂里晚上都要加夜班,在话筒面前基本不会有嗓子的问题,因为我们学会了正确的发声方法。老了以后,亮的地方不像年轻时那样漂亮,但现在我配的主要是中年、老年的角色,很少配年轻姑娘,所以也不怕嗓子哑。
我们很喜欢配动画片、美术片,因为配译制片总是受到原片限制。用中文配译制片,我们会有自己的感情,可以有些发挥,但还是要忠实于原片,原片感情到什么度,不能超过它,要尽量还原原片。
美术片不一样。有一些美影厂导演在画某个动画形象的时候,会想到我们厂的某一个演员,想到他的声音、神态,将他作为创作最初的灵感,比如孙悟空、玉皇大帝,脑子会想找谁配音。
译制片需要对口型,但美术片,我们的发挥天地就广阔了。我们可以想象这个角色说话的特点,通过语言把它发挥出来,同时又影响到影片创作者,让他的画面更完善。《天书奇谭》给了我们发挥和创造的天地,综合了双方的想象和创造力,非常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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