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解牛现实意义,深圳商报副刊庖丁解牛
李倩 文/图
休假去了趟云南腾冲,跟老友同行,彻底的放松度假之旅。我们的向导阿海,是腾冲本地人,家族明朝洪武年间,被皇上赐了寸姓,从重庆搬到腾冲。从此开枝散叶。滇缅抗战的名将、和顺古镇百年图书馆的馆长,也都姓寸,是本地望族。
阿海是地胆,而且特别知道进退分寸。在他的安排下,我们每天看云,泡汤、胡乱地看两个景点。但吃吃喝喝顶认真,没有浪费每一顿的配额。
有一天中午,阿海带我们去吃牛肉,腾冲的铜瓢牛肉。正午的阳光透明清冽,门头挂着的牛干巴闪闪发亮。门口两只铁钩上,各吊着半只牛,有个小哥儿,手里抓把半尺长的尖刀,正在分解牛肉。朋友们进去坐着喝茶了,我蹲在门口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
从小读庄子《养生主》里的庖丁解牛。那段“庖丁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跂,砉然想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於《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背得滚瓜烂熟。小时候只觉得这神乎其技,是寓言家的夸张而已,现场看过,才知道,根本是写实,古之人不余欺也。
庄子写:“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游刃必有余地矣”。只见这小哥儿不紧不慢,顺着牛的筋膜,很快剔下一块块完整的肉来,牛的关节处,把刀伸进去,轻旋几下,牛膝应声而开。就是那句“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只是这小哥,不似庖丁那般提刀四顾,踌躇满志。春秋时代,初民比我们更过惯跟牛羊打交道的生活,想来庄子也是亲见过这样的神人、这样的场面吧。
小店是清真风味,非常干净。雪白的瓷砖墙上,挂着几十口擦得锃亮的铜瓢。
铜瓢架在炭火上,一锅热辣辣的牛肉汤翻滚着。腾冲的牛肉锅,并不是像潮汕牛肉那样煮新鲜肉片,牛肉、牛杂、牛筋,都事先炖煮过,切成片,下锅滚两分钟,吃的是软糯厚实。半肥瘦的牛肉入口,半是奶香,半是肉香,大满足。至于涮菜,到了云南,谁还吃普通的萝卜白菜呢?必须上瓜尖儿、薄荷、水香菜,这些清凉的叶子吸饱了锅里的牛油,满口异香。
晚上跟老友喝梅子酒,酒的名字叫梅见,玩的是谐音梗,好酒梅见,好久没见,最适合跟久不见面的朋友喝。喝酒的杯子,是作家张欣送的。见面聊天的时候,张欣说她写作中最大的难点,其实是最不起眼的日常。比如她自己不怎么做饭,写到下厨的场景,总得特别小心,生怕出纰漏。有一次,为了某个细节,还专门去一个云南餐厅又吃了一次。所以每写完一部长篇,为了日常的恰如其分,她总是疲惫艰辛丢盔卸甲。
张欣是我很敬佩的前辈,上世纪90年代就出道,至今仍以每年两部长篇小说的速度,保持着对时代的观照。在旅途中,看完了她的新作《千万与春住》,时代细节依旧细腻鲜活。我喜欢她笔下的那些烟火日常,就像我在灶台边、在厨房里,在路途上遇到的这些烟火日常。
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打败了时间,打败了兴亡,打败了雄伟和彪悍。
审读:喻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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