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尉迟敬德(尉迟烈是一匹烈马)
和离后,醉酒的我,扑倒了养我长大的公子,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李世民和尉迟敬德?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李世民和尉迟敬德
和离后,醉酒的我,扑倒了养我长大的公子。
我以为我不爱他,只爱前夫君尉迟烈。
尉迟烈是一匹烈马,我不是他向往的草原。
我想送他一座青青草原……
01
和离是我提出来的。
无论有多少的爱,日夜的磋磨,总会消失殆尽。
最开始的磋磨,在新婚夜。
尉迟烈粗鲁的揪落我的盖头,一把掷于脚下,满身酒气朝我扑过来。
我被吓到,下意识滚到床内。
他扑了个空,双手撑着,双眼猩红:「怕我?还嫁过来?」
我说我不太适应,能不能以后再……
他就那么看着我,片刻后,摔门而去。
尉迟烈是一区烈马,我不是他向往的草原。
他喜欢的是梅家小姐梅若雪。很不巧,梅若雪喜欢我家公子。
尉迟烈问我,如果他和我家公子竞争能不能赢?我说不能。我家公子腿脚是不利索,但饱读诗书温润如玉,是夫君的最佳人选。
尉迟烈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我越说他赢不了,他就越是想赢。他开始疯狂追求梅若雪,流言传得满京城都是。
相比之下,我家公子就佛系多了,梅若雪来纪府看他,他还能眼观鼻鼻观心:「不见。」甚至有心思问我及笄想要什么礼物。
我替他急。这么多年,除了梅若雪,我还从没见过哪家姑娘能进得了纪府,能和公子博弈一回。
我用了些手段,把尉迟烈和我凑成了一对。一时间,关于我和尉迟烈的流言铺天盖地。
我赢了,既嫁给了尉迟烈,又保住了公子的红颜知己。
看,尉迟烈新婚夜这样对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今夜这点儿事又算什么?他就是块石头心,我也能把他捂热喽。
02
尉迟烈是个质子,大霍朝廷给他安排的府邸还算宽敞。
新婚我们就分院而居。但来日方长,怕什么?
三朝回门,也许是为了做给纪府的人看,他对我和颜悦色,甚至还扶了我下马车。
我可开心了,拼了命的找话题,和他尬聊到门口,就听说公子受了伤。
我急得丢下尉迟烈,匆忙跑去了公子院里。
公子是我唯一的亲人。五岁时,我被母亲抛弃,他捡了我,一直养我长大。
尉迟烈追过来时,我正弯着身子掀开公子衣衫要看他伤口。
手腕被握住,尉迟烈脸色不太好看。
我讪笑着缩回手,怕他生气,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挂了一丝谄笑。公子和我再亲,也是男女有别,我太心急,一时间忘了。
尉迟烈看也不看我,恭谨疏离的向公子请安。
公子说许伯给我准备了好吃的。我猜他们有话要说,走前我小声的叮嘱尉迟烈,公子有伤在身,让他悠着点。
尉迟烈是个暴脾气,我怕他们打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我回来时,院子里花叶狼藉,显然是动过手。但他们表面上和和气气,我担心公子的伤,喊许伯请大夫来。
公子说他没事,让我别担心。
尉迟烈说他有事,得马上走。
我被拖上马车,心里一团火烧着。明明叮嘱过他,还偏要动手。
尉迟烈不满:「怎么就认定是我先动的手?」
「公子温润如玉,不会轻易动手。你……」性情暴烈四个字我还没说出口,他一把扳过我,双手扣在肩上:「你眼里,是不是只有纪珩最好?」
「是!没人能比得过公子。」从小到大,的确只有公子对我最好。再者,错的是他好吗?
「所以,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他紧紧扣住我,头低下来,狠狠吻上我。
我没料到他混账到这种地步,这大街之上,外面还有车夫……一时间,急怒攻心,眼泪狂飙。
泪滑进嘴里,他蓦地怔住。片刻之后,他大笑着掠出马车,不知去了哪里。
03
我知道尉迟烈性情暴烈,却没有平静沟通,马车上的争吵从某种程度来说,我做得也不对。
我轻易就原谅了他。谁让先爱的人更卑微呢。
我炖了汤送去他院里,好几次都见不到人。他不想见我,又或者跟京城纨绔小组们出去浪了。
嫁给尉迟烈之前,我和他做了一年「好兄弟」,和京城纨绔小组的成员们也很熟悉,轻易就找到他的根据地。
我舔他舔了段日子,纨绔小组组长晋王世子说,男人在脆弱时,最易被感动。「放心,不帮你还能帮谁?也不是第一次帮了,送佛送到西吧。」
之前我和尉迟烈能凑成对,也是他出的手。那时我只说是为了我家公子,但晋王世子混风月场混久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只不过我毕竟是个女子,要脸面的,他说要替我保密,让我自己婚后修成正果。
婚后第三个月,尉迟烈光荣负伤。准确的说,上次在纪府,公子伤了他,他没当回事,天天饮酒作乐,那伤一天天严重,又加上晋王世子带头折腾,一时间竟下不来床了。
晋王世子说得很有道理,尉迟烈在我一段时间的精心照顾下,对我渐渐好了些。但也仅限于不再绷着脸,愿意和我说上一两句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好不利索。有次偶然间听到消息,说梅若雪嫁人了。哦,郁结难消?
慢慢的,他终于能下地了,但却不出门,只窝在府里,冲我吆五喝六。
一会儿是假山看厌了,要挖了重建;一会儿是竹子看不顺眼,说他胸无点墨又无大志,挖了种上月季。
尉迟烈不是没有大志,只是碍于质子身份什么都做不了。我心疼他,以至于他把我支使得团团转,连回趟娘家都难也没怪他。
一眨眼,我们成婚两年了。虽不像成婚前那无话不谈,但也不像刚成婚时针锋相对。
让我无望又遗憾的是,两年来,我们都没有圆房。
我猜他在为梅若雪守身如玉。
日子平缓如水。
突然有一天,我不想再和他过了。
04
梅若雪丧偶的消息传来,天已渐渐转凉。
她嫁给赵小将军一年多,赵小将军战死沙场,早备下了和离书。
我猜她回了京。
尉迟烈这段时间常常外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
我跟踪尉迟烈去了城南的一间宅子。
宅子半新不旧,一枝梅花探出院墙,梅花开得正盛。
我爬墙头,看见他和梅若雪私会。梅花树下,他们紧紧相拥。
我在酒肆坐到很晚,要了两大坛酒,愣是一滴没喝,静静的坐到天黑。
估计是见了梅若雪,他心情很好,大年夜特地吩咐下人买了很多烟火,玩闹得像个孩子。
当晚他喝了些酒,进了我的院子,入了我的床榻。他散着乌发,身着红衣,对我说以后和我好好过。
我觉得很讽刺,梅若雪回来,他终得圆满,就想起我这个可怜人,分出一些恩典,私以为是我求之不得的长相厮守。
我很想大吵大闹一通,但这两年的时间,性子被磨平了不少,更觉得争吵没有任何意义,他爱谁不爱谁一目了然,不是吗?
我在客房将就一晚。挨过初一,到得初二,我回了纪府。
公子在大门口迎我,钻出马车见到他的那刻,眼泪落得促不及防。
公子亲妹和我差不多大,十多年前夭折了。他把一腔疼宠与纵容都给了我,从小到大,我哪里受过丁点委屈?
这两年,所有的委屈都是尉迟烈给的!为了尉迟烈,放弃家人,真的值得吗?
公子见我红着眼眶,给了我个温暖的笑:「越大倒越爱哭了。」朝我伸出手来:「寻了位擅使金针的神医,现在这腿已隐隐有麻痛之感。知道你过得好,也就没去看你,可是怪我了?」
我愧疚更深。
我在纪府住到正月十五,是这两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上元夜和公子对酌,我跟公子道歉,我说两年前要不是我一意孤行,他不会错过梅家小姐。
公子摩挲着酒杯,笑得淡然:「你从哪里看出我钟意梅家小姐?」见我想要列举一二,他打断我:「从未心动。不必自责。」
「骗人,梅家小姐又美又有才华,哪怕她嫁作人妇又丧偶,还是那样迷人。」
公子放了酒杯,眸光柔软:「没有小兮好。公子心里,小兮最好!」
我猜公子在哄我。从小到大,他对我的情绪十分敏感,就算再怎么隐藏,也能一眼看穿。
我喝得半醉,大笑着喊:「我也觉得!纪漫兮永远是最好的!」
05
我决定放过自己。
尉迟烈来接我回府,他说很久没看见我神采飞扬的样子。
尉迟烈也长得好,一双凤眸亮晶晶的。但我现在看着,竟觉得没有之前好看了。
我们这段婚姻里,很难说清楚谁对谁错。我想好聚好散,不太好在新年刚过的正月里提和离。
不知道梅若雪最近是不是不方便,尉迟烈很少出门,大多时候赖我院子里。我很疑惑,他倚在树上,转着玉箫:「妇唱夫随。」
你开心就好。
他在示好,但我不为所动。没有当初脸红心跳的感觉,我想我真的放下了。
正月底的一天,我上街买东西,无意中遇见梅若雪的丫环领着一位大夫往城南方向去,一面催促:「夫人怕是动了胎气,劳烦您再快些。」
二月初一,我把准备好的和离书送去了尉迟烈院里。
大清早,他的眉眼还有些慵懒,见到我,露出明艳的笑。
我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在京城大街上,我就是被他这明艳而张扬的笑迷瞎了眼。
还真是,瞎了眼。
尉迟烈笑意还在眼角,眼里是难以置信:「谁要和离?」
「我们!我和你。」我没想到我能这么平静。
「为、为什么?」他语气有些颤抖。
「不爱了。」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曾经的心动仿佛还在昨天,此刻已是波澜不惊。
他费了些力气才把暴烈的情绪压下去,一边缓慢的撕毁和离书,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同意!」
06
六月初,我的马车到了金陵,刚进城门,有人朝我挥手。
许婶兴奋的将我拉到马车前,公子掀着车帘看着我。
我和离的事,没跟纪府任何人说。一是怕他们担心我,二是怕公子笑话我。当年为了嫁给尉迟烈,我可是在公子院前跪了三天三夜。
我只算着时间让人给纪府去过一封信,说我散心去了。我怕尉迟烈迎了梅若雪进门,公子会找人打上门去。
我本以为和离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但在见到公子的那一刻,眼泪还是刷刷的落下来。
真是越大越爱哭了。
公子递给我块帕子,让我上了车。
我说他行动不便,怎么还跑出来了?
公子看我哭得满脸是泪,说话一抽一抽,拿了帕子替我擦了:「好很多了,以前是麻的,现在能感觉到痛了。试试?」
我的泪瞬间收住了,一滴还盈在眼帘,手已经捏上了他的小腿。
公子啊的一声夸张的表达他的痛感。
车里传出笑声。
笑声渐歇,公子又道:「有惊喜给你。」
他说的惊喜,是他能短暂站立。
我第一次看见站着的公子,喜极而泣。
一路走来,公子太不容易。纪府人丁单薄,冷冷清清。他一人维持着纪府,不止在京城立足,还创下一些产业。
原本我打算一路往南,但公子不顾神医劝阻出来找我,继续奔波于他不利,我们留在了金陵。
时间过得很快,在金陵过了一年,公子腿疾好了大半,已能迈步,只是每次行走不能坚持太长时间。
他怕我在金陵呆腻,又恰好想回乡祭祖,我们启程往南城去,打算在公子祖宅过冬。
到了南城,许婶说:「十多年前,公子就是在这里遇到你。」
许伯拿手比划一下:「那时候你梳着两个小辫子,才这么点儿高。」
时间太过久远,但有些清晰的记忆像是利剑一样朝我刺来。
我假装看向窗外,掩了神情。
公子看出我的异样,问我要不要下车走走?
07
街道很热闹,一派祥和。和我记忆中的街道没什么不同。
经过茶楼酒肆,里面满满当当的人,偶尔有一两人出来,交谈着擦身而去。
一句话落在我耳朵里:「真想不到,鲜卑蛮子,也敢跟我大霍叫嚣。」
之前为了尉迟烈,我了解过一些政事,鲜卑是尉迟烈的母国。
高祖时期,大霍驱逐匈奴,为安北方各部落,扶植尉迟一族成为北方各部落之首,建立鲜卑汗国。鲜卑为了表达对大霍的臣服之心,历代都会派质子前来。
据我所知,鲜卑还算安分。什么时候开始扰边的?
鲜卑扰边宣战,作为质子的尉迟烈首当其冲。
到底曾爱过一场,听到这消息我情绪仍受了些波动,以至回到车上,公子一眼就看出来:「听到什么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鲜卑扰边,尉迟烈估计下狱了。
这是我和离后,首次说起尉迟烈,公子怕我担心,显出几分小心。
我笑道:「不用这样。我和他现在桥归桥路归路,还是我先不要他的呢。」
我说:「我不否认,以前我是很爱他,他明艳而张扬,没谁当质子还能当得像他这样。我追着他跑,跟他和京城的纨绔们厮混,有趣也快意。至于后来……」
我顿了顿,深刻的反思过,我们的婚姻不幸福,我也有原因的。「我明知他喜欢梅若雪,还是一头扎进去,算计他、毁了他的幸福……」
「小兮。」公子忽然开口:「想过我为什么同意你嫁他吗?尉迟烈对你并非无意。」
我太惊讶:「可他喜欢的,明明是梅家小姐梅若雪,整个京城无人不知。」
「那你可曾亲眼见过他和梅家小姐不清不楚?你和他的流言也曾传遍京城,但你和他真如流言一般?」
晋王世子组了个剧本杀的局,把我和尉迟烈困在庄子里三天三夜,还因剧情需要,伪造了婚书定情信物等,更是传出我们俩私相授受的流言。
「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新婚夜粗鲁对我,两年来对我冷暴力。
「大概是越在乎就会越害怕吧。也怪我疏于关心,让你们走到这一步。」公子叹了一声:「他会同意和离,是知晓了鲜卑王的动作,他怕拖累你。」
08
我十五岁那年,尉迟烈坐在槐花树上,槐花落了他满头,他看着远处跟我说:「纪漫兮,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坐在他身旁,垂在树枝下晃荡着的小腿忽然顿住,左胸腔微颤,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四散飞溅。
我说谁这么倒霉被你看上啊?
他看着我,嘴唇噏动,那个名字很久都没有说出口。
我说你怕什么?哪家姑娘啊?你说出来,我帮你追。
被我逼得没有办法,他才说出个名字——梅若雪。
公子说的话,我是信的。公子说尉迟烈对我有意,我就信他对我有意。
当年他在槐花树上,本是想和我告白的。是被我逼得改口说了别人。
公子问我是否返京,他立刻吩咐下去。
我摇头,不是不遗憾,但就算我现在返京,我想起的,也不再是当年大街上的明艳笑脸,而是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压抑瞬间。
何况当年对我意,现在却也未必了。
相忘于江湖吧。
南城的风土人情和京城很大不同,过年也有意思得多。
年后有庙会,公子想和我一起逛逛,被神医制止。
神医说,逛逛可以,但别去人多的地方,他现在的平衡还不太好,万一摔倒,得不偿失。
我和许婶出了门。
庙会很是热闹,许婶去上香,我四处闲逛。
我逛到后山,那里桃李绽放,景色怡人。
我在桃花林中漫步,有人迎面而来。两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紫衣姑娘撞撞粉衣姑娘:「那边那个姐姐,和你好像。」
仔细看,粉衣姑娘的确和我相像。
我想到一种可能,心尖刺痛,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09
有些事情总会来临。
这天午后,有人给我送来贴子。
许婶以为是我新结交的朋友,收了贴子还鼓励我去赴约。
两天后,我见到了那个女人——
十多年前抛弃我的,亲生母亲!
和十多年前相比,她没什么变化,装束举止更加雍容典雅。
我还记得十多年前,她围着粗布裙戴着木簪形容憔悴。
她抱着我说,她不能这么过一辈子。
我也抱紧她,我说娘,别担心,您等我长大,等我长大,一切都会好的。
可她没有等我长大,她……
「清清,是你吗?」她语带哽咽,表情凄苦,打断我的思绪。
我原名江木清,爹爹取的。
爹爹是个私塾先生,他和眼前这个女人也曾有过真挚的爱情,只是后来爹爹去世……
我说我不是,我是京城回来探亲的,我姓纪。
「我们是有些相像,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把茶钱搁在桌上,优雅离去。
身后传来她的呼喊,一如当年她亲手遗弃我时,我对她的呼喊。
我没有回头。
当年的她,也不曾回头。
看,没有我,她过得多好。再嫁了富贵人家,再生了娇俏可人的女儿!
只有我是多余的,只有我!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眼前发晕险些倒下时,有人接住了我,他一贯淡然的嗓音明显带着焦急,他在喊我:「小兮……」
10
有些事情,应该是有轮回的。
十多年前,十二岁的小公子正襟危坐,稚嫩的面容显出几分与年纪不同的沉稳:「感染了风寒,许伯,不着急出城,找家客栈投宿吧。」
小公子不能行走,上下马车由许伯抱着,他面色始终平和,旁人露出或惋惜或嫌弃的神色,也不能影响他的情绪。
他问我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家住哪里?他要帮我找家人。
我骗了他,我说爹娘都死了,就剩我了。他说他也是,如果不嫌弃就跟他走吧,不能大富大贵,但不至饿死。
我恍恍惚惚醒来,二十五岁的公子坐在床前,眼睑下一圈青紫。
我怕他是假的,生命中但凡美好的,我都留不住,亲情留不住,婚姻守不住……我抬手轻触他的面颊,被他握住了贴在脸上。
温热的触感让我彻底松了口气。
「当年,我骗了你。」我嗓音沙哑:「我娘亲没死,只不过她不要我。今天她来找我,我也没要她!我是不是很记仇?」
他摇头,我想笑,但笑不出来,反倒又想落泪:「一报还一报,我该开心的,但我很难过。公子,我很难过!在这世上,我好像很多余……」
「谁说的?」他打断我,眸子里亮着坚定的光:「每个人来这世上,都有他的理由。」
我摇头:「可我,好像没有……」
「你听着!我,就是你的理由!」
一刹那,仿佛有什么坚定的力量注进我的身体,我不自觉坐正,直直的看着他。
「十多年前,我和爹娘、小妹回来省亲,因我贪玩惊了马,马车翻下山崖……只留下我半死不活。祖父受不住打击走了,族人们为分家产……小叔送我离京被暗杀。遇到你之前,我调转车头,打算回去和族人们同归于尽!」
这是我第一次听公子说起那段惨痛的经历,三言两语,对于十二岁的孩子,却有如地狱。
「你来这世上,是为了我啊。」
我的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11
进入夏天,公子已经能上街走一走了。
那个女人再也没来找过我。
鲜卑扰边之事时断时续。
公子打算秋季回京参加秋闱。年纪是大了些,但他本就博闻强识,经史子集烂熟于胸,倒是满怀信心。
得知他的计划,最开心的莫过于许伯。
当晚他喝了点酒,和许婶说话嗓门大了些:「一切都在变好,公子腿疾痊愈,又生了入仕之心,老头子心里高兴,还不兴我多喝两杯?」
许婶压着声音:「可怜了小兮,才十八呢。」
许伯说和离有什么大不了,大霍好儿郎多得是,那鲜卑蛮子论皮相不及公子,论诗书才情也不及公子,论对小兮的心,更不及公子。「要我说,若是咱们小兮能和公子……」
「瞎说什么?」许婶打断他,许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噤了声。
南城夏夜热,我正在院子里散步,他们这一段对话,在我心湖投下一枚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
当晚我做了个梦,梦到十三岁那年夏天。
我在湖边采莲,公子坐在凉亭里翻书。
我把一大捧莲蓬抱给公子,他接过去,自然而然的剥给我。
一面剥一面给我念了首诗:「郁蒸仲暑月,长啸北湖边。芙蓉如结叶,抛艳未成莲。」
我把他剥的莲子抛进嘴里,也喂他一颗,满嘴清香的莲子也阻止不了我说话,我说这诗不应景,你看,莲子都成熟了。
公子笑看着我,摇了摇头,无奈之中含了丝宠溺。
原来,公子不是神,他也会怕,所以他也只敢试探,甚至在我遇见尉迟烈之前。
他又是如何压着这满腔的温情,眼睁睁看着我嫁给旁人的呢?
他又是如何小心翼翼守着自己的心,不敢对我的婚后生活有丁点的窥探,却在我和离后还说出该怪他的话?
12
回京之前,我和公子去祭拜他的爹娘,我在他们坟前发誓,我会照顾好公子,用我的一生。
公子也和我去祭拜了我爹爹,不知他怎么知道位置的。
回来时许婶跟我说,公子不只一次为我寻过亲,南城几乎都问遍了,都没有消息。
亲娘都不要我,又有谁会在乎我呢?没有消息才是正常的。
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公子说,他是我来到这世上的理由!他说的我都信。
秋闱眨眼就到,我送公子进考场,又去茶楼给许婶带点心。
尉迟府有人来买杏花酥,掌柜的说天天来买,世子吃不腻?
那人说,世子也不吃,天天看着杏花酥发呆,最后进了八哥的嘴。
尉迟烈不喜欢甜腻的东西,但我喜欢。还没成亲前,他常常来这家给我买。
那时候我们还养了一只八哥,不过成婚后,八哥死了。
公子秋闱成绩不错,放榜那天有人榜下捉婿,说从未见过公子这般丰神俊朗之人,许多官员轮番来打招呼。
纪府门第不高,公子父亲当年只是翰林院编撰,又早亡,到了公子这里,以前并不热衷仕途,只一门心思扩了家业。
接公子回府时,我装做无意提起这事。
「公子年纪不小……」我顿了顿,看见公子微黑的脸色,才又咧嘴一笑:「现在又有了功名,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公子如墨般的眸紧锁着我,郑重点头。
我故作为难:「这些京中贵族大多看家族威望看门第高低,我不想公子受委屈。」
公子附和:「我也不愿受委屈。小兮可有好主意?」
他双眸亮得吓人,我不敢和他对视,咬着手指头:「我好好想想。」
13
明月高悬。
我在院中辣手催花,一旁是东倒西歪的酒壶。
我摘了很多花瓣,计算该不该跟公子表白。
我喝得微醺、花瓣满地,仍然没有答案。
「小兮。」温柔的嗓音有如天籁,我仰头望月,头撑不住,渐渐低下来,目光落在月形拱门,一位白衣公子如谪仙从月中朝我走来。
他面容俊朗,眉目如画。
「告白这种事,该由我来。」他嘴角扬起,眼眸亮如天上的星子。「我喜欢小兮很久了。」
我怕这是梦,起身去捞他,这一捞把人扑倒在地。
看着他的剑眉朗目,忍不住伸出指尖描摹。
他不动弹,任我胡作非为,一双眸子里的深情满得快溢出来。
既然是梦,就别怪我色心大发。
指腹碰到他削薄的唇,我咽了口口水,挑起他的下巴,放出只有梦里才敢放的豪言壮语:「公子生得俊俏,不如从了我?」
「求之不得。」他一贯温淡的声音带了丝沙哑的磁性,气息喷在我耳侧。
我s了。
14
隔天我在自己院里醒过来,宿醉让我脑袋胀疼。
冷不丁的,昨夜的画面浮现脑海。
我勾着一缕头发望着帐顶,又躲在被子里吃吃的笑。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吻就能让人神魂颠倒。
许婶差人催我起床,丫环们窃语着进来,说今日见到的公子像是又俊俏了几分。
我说公子来了?哪儿呢?
丫环们说在门口等了我半个时辰了,有丫环说昨晚半夜就看见他了。
我奔出去,鞋都没穿。
在门边看见他颀长的身影,又急急缩回来。
心跳得怦怦作响,这种既快乐又紧张的情绪,竟是从未有过。
丫环在我的要求下一面替我打扮,一面打趣我:「小姐以前脸都不洗的……」
「那不是年少轻狂,不知美为何物嘛。」
我一袭绯衣站在公子跟前,双手绞着衣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连笑都变得不自然。
公子朝我伸出手:「游湖如何?」
「啊?」
「那改登山?」
「不,不是,游、游湖就很好。」
他在我鼻尖轻刮,说昨夜的女土匪哪里去了?
我跺脚要走,他跟过来,在我耳边轻道:「小兮这主意满分。」
我被他扰得脖子一缩:「什、什么主意?」
他也不说,就那么笑看着我。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想起那天在马车里和他讨论终身大事……
我抬手捂脸,脸上的热度烫到我手。
一时间手足无措。
公子牵了我,十指相扣,难得情绪外露的笑出声来。
许伯许婶见我们手牵手出来,笑成了一朵花。丫环们发出啊啊啊的尖叫。
我想往公子身后躲,又觉得不能输了气势,正不如何是好,公子一手牵我,一手持着折扇,折扇合着点点丫环们:「你们敢笑纪府夫人,胆儿肥了,小心她记仇扣你们奖金。」
我被一句「纪府夫人」钉在原地。
啊啊啊,我又S了。
15
秋高气爽,湖风和煦。
我躲着公子的视线,最后避无可避大喊:「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看着我?」
我掩面,公子轻笑:「谁让看不够呢?」
后来我倚在公子肩上,绕了他一缕发在指尖把玩,我问他什么时候动的心?
公子想了很久,最后老实摇头。
我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他握住我拳头,笑道:「真要说的话……你十三岁生辰之时?」
十三岁生辰……我记得十二岁翻过年去,许婶打量着我说长大了,再不好跟小时候皮猴子一样,要好好打扮了,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公子倒是纵容得很,说随我开心就好。
我不喜欢纱裙,行动太不方便。见许婶要给我打扮,转眼就逃了出去。
忘了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玩了一天,回来就见到了梅若雪。
梅若雪在京城很有才名,属于有才又有貌的真正的大家闺秀。
她和公子面对面而坐,一件素白的纱裙,一身淡然出尘的气质,仿佛生来就和公子相配。
我当时心里有点酸,又有些不服气。瞅瞅自己身上的皮猴子似的衣裳,当晚就跟许婶说我要打扮。
许婶见我开了窍,隔天一大早就带我上街去了。
十三岁生辰时,我被盛装打扮了。
不过我忘了当时穿的啥了。
公子微眯着眼,缓缓回忆:「鹅黄的袄子,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一张脸红扑扑的。你跑到我跟前,扑闪着眼睛问我,好看吗?」
我又想捂脸,果然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啊。
他轻抚我脸颊,温声道:「被你那漆黑的眸子一瞧,突然就心动了一下。想到小兮长大了,以后要嫁人,心里就闷闷的。」
「那你都不告诉我。」我嘟了嘴。
「说过的,那首诗,还记得吗?」
我笑:「郁蒸仲暑月,长啸北湖边。芙蓉如结叶,抛艳未成莲?」
「对,可你说我这诗不应景。」他略略低叹:「我也会患得患失,我也会愁肠百结。我会想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太老?我会想,我一个残废能不能配得上你,能不能护你周全?
「许伯知晓我心意,但我不肯让他透露半分。」
「我只求你一生幸福平安顺遂,由谁来给并不重要。」
「后来你真正放下了他,我想,你的幸福由我来给,会有多么美好?」
「那夜你在院中散步,许伯所说是我默许的。」
「所幸兜兜转转,你还是我的!」
我有些难过,钻入他怀中,我说如果我和尉迟烈一直好好的呢?你不遗憾吗?
他拨开我被风吹散的发,轻轻浅浅的道:「不会,你幸福就好。」
16
我们定了婚,婚期定在年前。
公子说巴不得明天就娶了我,我说娶不娶也没什么要紧,不过是一个院去到另一个院儿。
我是个和离过的女人呐。
他一脸严肃,说要紧,十分要紧。
他要许我一个盛大婚礼。
许伯列了长长的一张聘礼单子,交给许婶。
许伯许婶一个负责男方一个负责女方,我看着有趣极了。
婚礼那天没有任何的闲言碎语,甚至连东宫都赏了礼物。
洞房夜,红烛高燃,芙蓉帐暖。
第二天醒来我浑身酸痛,心里却甜蜜得很。这就是许婶以前和我说过的情事,温柔得太过美好。
许婶亲自打了水来伺候我洗漱,瞧见被单上的殷红,略略难过又喜笑颜开。
我猜她一定在激烈的骂尉迟烈,骂完又庆幸的念着阿弥陀佛。
她嘴唇一直在动,很可爱。
我躲在被子里不肯探出头来,瓮声瓮气的跟许婶撒娇:「我全身都疼……」
许婶让我体谅体谅公子,「这般年纪才……难免没轻没重……」
我怀疑她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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