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明月曾照江东寒蓝思追(一醉何能解千愁)
世上何来忘情水,唯借杯酒解清愁。却不知,饮下的是酒,也是伤心的故事。三杯两盏间,将一壶残泪,倾悲伤入骨。
魏无羡爱喝酒,酒量也着实不错,全剧中仅醉过一次。这一醉,醉出了他的千般愁苦,万斛情思。
蓝忘机脸上的霜雪之色万年不化,雅正端方,克制自持,可一旦碰了酒,就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含光君破壳而出。
再品《陈情令》第29、36集,读醉时的魏婴和蓝湛那不可言说的心事。
- 魏婴:谁料平生狂酒客,如今变作酒悲人
乱葬岗的生活平静而单调,大家都极默契地不提未来。今日,温宁神智回归,总算有了一个庆祝的理由。
仰头,一碗直灌入喉,干涸的肺腑顿时熨帖。久违了!自上乱葬岗,便再也没碰过酒了。
好酒!有果的清香,有酒的醇厚,还有……还有记忆中的那点莫名的温柔。
再醇的酒,终是比不得姑苏的天子笑啊!
第一次买的两坛天子笑,只喝了一坛,另一坛,被蓝湛挑落摔碎了,那酒香氤氲,浸得天上的那轮明月愈发妩媚,浸得整个云深不知处从梦中宛转醒来。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月下,蓝湛执剑飞来,衣白胜雪,面寒如霜。因为天子笑,历数着他犯下的重重家规,那脸色,至今想起,都不禁好笑。那么俊俏的一个人,怎生如此无趣!可是,偏偏就是这个无趣的人,为何一点一点将他的回忆填满了呢?
每坛天子笑都有蓝湛的影子,那么明晰,似乎一直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心底某处,不曾淡过!
摇摇头,将碗里的酒,和着蓝湛的影子,一饮而尽。有一个人能一直放在心里,时时记起的感觉,真好!
今日在夷陵街头与蓝湛相遇,于他是意外的惊喜。很奇怪,看见蓝湛的一刹那,心头突然有花朵绽开的声音,几个月的阴霾一扫而空。快乐来得是如此简单!
眼前还是那个眉眼清冷的他,可似乎又不同于以往熟悉的那个人了。他为阿苑买了许多玩具,细心地点了一碗甜羹;阿苑在他身边缠来绕去,他竟无丝毫不耐;阿苑爬到他腿上,他却道“无事”,他可是从不让人触碰的。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唇边似有笑意。
摇摇头,还是忍不住笑了。这个蓝湛啊,其实还是没变。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雅正的含光君,何曾如此狼狈过。还有,撒个谎也不会,明明不是夜猎路过夷陵,偏要……
一丝酸甜猛地泛起,眼角似乎有些温热。端起碗,将酒狠狠饮下,湮没那股酸涩。原来,被人记挂着的感觉,真好!
温宁终于醒了,乱葬岗难得有了笑声。他早说过,一定会替温宁恢复神智,总算没有食言。不过,如果不是蓝湛刚好也在,还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蓝湛,还是蓝湛!甩甩头,怎么也甩不掉。酒碗不知被谁添满,映着四处的红灯笼,水光潋滟,又浮起了蓝湛清华的容颜。
记忆里,与蓝湛携手的次数,竟然有那么多啊!寒潭洞里,一起知晓阴铁的秘密;大梵山,共同封印舞天女;栎阳常宅,联手对付薛洋。更不用说,暮溪山玄武洞里,两人拼死,合力诛杀了屠戮玄武……
今日,温宁破开了禁制,血池的怨气四散,单凭他一人之力镇压,绝非易事。幸好有蓝湛的琴音相助,才能顺利地压制住,并乘机完成了最后一步。与蓝湛在一起,心安,似乎天大的难关也闯得过去。
不知第几碗了,但是,将进酒,杯莫停!放眼天下,能有一个人和自己并肩,共担风雨的感觉,真好!
眼前,人影晃晃,有些看不清了。很多人!但他很清醒,里面没有蓝湛。今后若是还能与他一起锄奸扶弱,多好!可是,会有这个机会吗?
今日,他真的很开心!有蓝湛相陪,这一天过得不那么苦闷了。
送蓝湛下山时,他忍不住吐出了自己心底的迷茫:“有没有人可以给我一条好走的阳关道?有没有一条就算不用诡道术法,不用阴虎符,也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好的人的路?”蓝湛没有回答。
其实根本就没有答案!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就无法回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句话他说与阿苑听,也是说与自己听。路是自己选的,谁也帮不了,哪怕是一条独木桥走到黑,他也不能停了。
嘴里有苦涩的味道。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蓝湛,看我饮下这碗酒,今后,或许不能再见了!
没人再过来劝酒了。原来,醉倒也并非难事。只是,为什么到处会有蓝湛的影子呢?
记得以前问过师姐,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另一个人。可惜也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喜欢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去想这个问题了。
蓝湛带来了师姐要成亲的消息。他最好的姐姐,终于要嫁给她喜欢的人了!可是,为什么他高兴不起来呢?他曾经说过,要给师姐一个最风光的婚礼,让天下的人提起来都叹为观止。豪言在耳,可事实上,师姐成婚时,他连参加大礼的机会都没有,就连这个消息,都需要蓝湛特意来告知他。
那是他最亲的亲人啊!他本来还想着要一辈子属于江家的,而现在,云梦,真的成梦了!他又成了无根的浮萍,不知会飘往何处。
碗里再也倒不出一滴酒了。醉了吗?醉了多好!什么都可以抛到一旁,就像过去的承诺,抛了罢,散了罢!师姐,我真没用!我真没用!真的,很没用!
千杯不醉的魏无羡醉倒在伏魔洞。他不知道,远处的云深不知处,蓝湛正跪在松风水月门前,甘心接受处罚,静静飞雪,落满了他的发与衣。还有,不远的江湖,茶楼酒肆,到处都有夷陵老祖的传说……
- 蓝湛:汉之广矣不可思,一杯清酒入愁肠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诗经·汉广》
栎阳,旗亭酒肆,16年前曾一起共饮过的地方。彼时,曾见过那一双踏月而来的世外之人,以为那一黑一白携手天涯的身影,会是指引自己未来的光,孰料,世事无常,16年后,物是人非……
16 年,多少“以为”会被改变。蓝湛不敢想,若是没有莫玄羽的献舍,若是魏婴的魂魄不愿归来,那么,此时的他,是否还是如过去的16年那样,在这个酒肆里,在这张桌几前,与一杯清茶黯然独对?
念及此,心口灼烧疼痛,夺过魏婴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幸好……
恍惚间,不知此身何在,目之所及,不见魏婴的身影。
蓝湛慌了!翻身而起,双眼逡巡。他曾经丢了他16年,好容易复得,岂能再失!
街边,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是魏婴!舒出一口气,人在,没走,真好!那道身影似有莹莹光晕,引着他步步靠近。自大梵山重逢,他便不愿与他稍离片刻,他怕没有他的守护,魏婴又会像前几日那般,弄得自己一身伤痕。
魏婴身旁那个缚满锁链的不正是温宁吗?原来魏婴是来见他!
蓝湛心头泛酸。他还是那么记挂温宁啊!听他与温宁说话的口吻,像是在哄一个委屈的孩子,魏婴何曾这样哄过自己呢?
他定定地盯视着温宁,直到温宁落荒而逃。
旁边是一间简朴的农舍,隐约有鸡群咕咕之声。脑海中有光一闪,他想起,一路上,魏婴喋喋不休地讲着莲花坞的故事,讲莲蓬、讲爬树、讲偷鸡、讲床头的涂鸦。讲着讲着,魏婴会突然沉默,是伤心了吧!16年,莲花坞早已不是原来的莲花坞了,这些就是魏婴最快乐的回忆,他一直珍藏着吧!
隔着竹篱,那农舍里似乎有什么蛊惑着他。蓝湛步履略带蹒跚,走到了鸡笼前,蹲下身,伸手在乱飞乱叫的鸡群里抓住一只。当年他和他的师弟们是不是就是这样偷鸡呀!师弟们不在了,我和你一起来偷,替你抓,可好!
“给你,都给你!”目光殷殷地望着魏婴,他好想知道这样魏婴是不是会开心点,他好想告诉魏婴,我会为你做你想做的,给你你想要的。魏婴虽然回来了,但他知道,魏婴心头的伤口一直都在,也许会痛一辈子。他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他很想为他做点什么。
今晚夜色很好,压在心底的疯狂蠢蠢欲动。莲花坞回不去了,他可以在这里,陪魏婴再做一遍少年时的荒唐事。魏婴,偷鸡,涂鸦,我也会呀!“蓝忘机到此一游!”当年你是不是也这样到处乱画呢?
脚步仍是不稳,不过,醉酒的感觉真好!有魏婴相扶,这条路就这样慢慢地走下去吧。
客栈四周寂静无声,屋中有人。一道剑光凛冽而来,蓝湛不退反进,避尘出鞘迎头相击,朦胧的双眼倏然闪露清明。他在,任何人休想再伤魏婴半分!
敌退,剑收。耳边有魏婴的声音:“好了好了,蓝湛,他已经走了。” 眼前似乎又开始摇曳模糊, 侧过头,仔细地看看身边的人,还好,他没事!
酒意醺然,空气也流得缓慢了。口中干渴,蓝湛抬头,可怜巴巴地盯着魏婴:“水。”
他有些恍惚。16年了,凡是当年两人足迹到过的地方,他年年都会独自一人再走一遍。他记得他们坐过的位置,记得点过的每道菜,记得魏婴喝过的每一种酒,还记得魏婴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每到一处,他总能在几案旁看到魏婴的影子,似乎正笑着喊他:“蓝湛!”就像现在一样。
手中多了一个杯子,杯中茶香袅袅。在这些熟悉的地方,他每次都会倒上一杯清茶,缓缓倾淋在面前,那是祭给魏婴的。16年了,已成了习惯。不由自主地举起杯,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孤清的夜晚,分不出今夕何夕,心中又有丝丝缕缕的伤感溢出。魏婴,我问了你16年,你可安好?
杯子被人夺过,是魏婴。恍惚的思绪被拉回,真好,魏婴真的还在!喝完水,感受着魏婴轻轻地替他搵去水渍,此时,一切静好。
“你有没有喝过云深不知处的天子笑啊?”
——“否!”那些天子笑都是自己偷偷藏在静室的。当年打翻了魏婴一坛天子笑,他一直记着。他想赔给他,赔他天子笑,赔他自己的一生。
“你有没有犯过禁?”
——“有。”他一直没有告诉魏婴,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戒鞭痕。每一道鞭痕都是为魏婴而留,16年,靠着这些伤,他牢牢地锁着心底的痛。
“你喜不喜欢兔子呀?”
——“喜欢!”似乎那毛绒绒的触感又在指端,眉眼瞬间温柔了。那是魏婴从寒潭洞带回的兔子,怕他寂寞,留在了云深。抱起兔子,仿佛就抱起了那段记忆里最暖的时光,叫他怎能不欢喜!
“你为什么帮我?”
——“我有悔!不夜天没有和你站在一起!”这一直是吞噬他灵魂的心魔,16年辗转,从来没有忘却片刻。无人时,他常想,如果当初能站在魏婴身边,那么……可是,想不下去,因为,不会有如果。魏婴死了,他只能一直这么悔着,恨着,痛着。
“蓝湛,你记住了,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叛出,我修诡道术法,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明白了吗?”
魏婴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在耳边。蓝湛扭过头,满心委屈,欲言又止。还是当年的那个魏婴啊!总是这样将他推拒在外。他好想告诉他,你的事我都在意,我愿意你的事都与我有关。可是,望着魏婴绽放的笑颜,醉意渐退,眼前一点点清明。算了,就这样吧,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不说也罢。
推开魏婴,踉跄着走向卧榻。“亥时到,休息!”
一声叹息,藏于心底。魏婴,你,还是不懂我!
今夜或许好眠,有魏婴在侧。
今夜抑或难眠,心事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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