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人生经历(小和尚明海的纯真爱情)
明海出家已经四年了。
这是汪曾祺的小说《受戒》里的第一句,结合小说标题,原来这个受戒是和尚受戒出家的意思。
可是读下去,你又会发现这完全不是一个佛教故事,而是一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爱情小说。
你还会发现,原来世间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当和尚也可以是一种职业、可以娶妻、可以吃肉。
当然,小和尚也可以向往爱情了。
01、明海出家当和尚了这一年,明海已经十七岁了。
他十三岁就随舅舅仁山来到了荸荠庵,因为家里孩子多地少,干活的人够了。
如同织席、箍桶、弹棉花一样,当和尚也是一种职业。
又如,有的地方出画匠、有的地方出师爷一样,明海的家乡出和尚。
这里管出家叫当和尚,不过,要想当和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明海还是家里七岁的小明子时,就已经开始为当和尚做准备了。
他生得好,嗓子好,又聪明,符合当和尚的几个条件,又有当和尚的舅舅这层关系在,明海七岁就被送去开蒙入学了,他写的字很好,黑。
明海被舅舅带去了叫荸荠庵的和尚庙,认识了在父亲的渡船上剥莲子吃的小英子,她家和荸荠庵是邻居,家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就这样,明海成了一个小和尚。
可是,寺庙的生活和我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充满了世俗的烟火气。
这里的和尚,悠闲的很,每天给佛祖烧一炷香、磕三个头、念三声“南无阿弥陀佛”,敲三声磬,就足够了。
他们没有所谓的早课和晚课,平时只是像教书一样教念经。
放焰口、收租、放债,是庙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所以才要求有一副好嗓子。
这里的和尚也吃肉,而且不背人,他们过年也杀猪,就在大殿的佛祖眼前杀,与常人不同的是,杀猪时会念一道往生咒。
这里和尚还娶妻,二师父仁海的老婆,每到夏秋季节,都要来住几个月,权当避暑,三师父仁渡也有相好的。
舅舅仁山爱抽水烟,他们也常打牌赌钱,除了师兄弟三个,常来的有一个收鸭毛的和一个打兔子兼偷鸡的。
所以,清规,在这里是不存在的,提都没人提。
02、小英子和明海的懵懂爱情小英子家的生活和寺里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她家的一切在明海眼里都生机勃勃,整齐干净,勤劳善良。
赵大伯是个身强体壮的能干人,田里场上样样精通不说,还是个会罩鱼、修船、砌墙、烧砖、箍桶、绞麻绳的“全把式”,是家里的摇钱树,
赵大娘是家里的聚宝盆,五十岁了,两个眼睛还是清亮亮的。
她一天不带闲着的,煮猪食,喂猪,腌咸菜,舂粉子,磨小豆腐,编蓑衣,织芦篚,她还会剪花样子。
待嫁的大英子,文静话少,小英子活泼话多,都是青春明秀,健康秀美,浑身散发着生命的力量。
明海帮大英子画的花样子,让她绣出的鞋惊艳了方圆三十里的姑娘们,赵大娘也认了聪明的明海做干儿子。
明海就成了小英子的帮手,栽秧、车高田水、薅头遍草、割稻子、打场,他总能帮上忙。
车水时,明子和小英子伏在车杠上,踩着车轴上的拐子,唱着明海向三师父学来的各处山歌。
看场时,他们并肩坐在一个石磙子上,听青蛙打鼓,听寒蛇唱歌,听纺纱婆子不停地纺纱,看萤火虫飞来飞去,看天上的流星。
摸荸荠时,小英子故意去踩明海的脚,回家时,她在柔软的田埂上留了一串脚印:
五个小小的趾头,脚掌平平的,脚跟细细的,脚弓部分缺了一块。
明海看傻了,觉得心里痒痒的,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
笑着闹着,时间过得很快,明海要受戒了,受戒在佛教里是一个庄严的仪式,善因寺的受戒现场也是庄严肃静的。
明海关心的只有,受戒之后,会得到一个度牒,就是小英子说的合格文凭。
这样就可以四处云游了,还可以到任何寺庙进行挂单,吃饭不要钱。
明海想不到的是,因为他年轻,聪明,相貌好,善因寺有意选他当沙弥尾。
“当了沙弥尾跟别的和尚有什么不同?”
“沙弥头,沙弥尾,将来都能当方丈。
现在的方丈退居了,就当。
石桥原来就是沙弥尾。”
可是,小英子不想他当沙弥尾,也不想他当方丈,明海直接就说“好,不当。”
小英子忽然把桨放下,走到船尾,趴在明子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 “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
明海回答:“要!”
或许,明海赚了钱后会还俗娶妻,会和小英子一起组成幸福家庭,如同赵大伯、赵大娘那样,把日子过得红火兴旺。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完小说后,会想像这美好的画面?
03、笔下只写熟悉的生活汪曾祺写《受戒》的时候,十年运动时期虽然结束好几年了,可局势还不是很明确。
他在1958年被“补”成了右派,经历了一段不平淡的生活,直到1979年才彻底摘掉这个“帽子”。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在张家口劳动改造过,画过马铃薯图谱,改编过样板戏,却再也没写过一篇小说。
他不鼓动,不闹事,沉默地守着自己的底线。
直到1979年,都六十岁了,他才再次有了创作的冲动,开始重新拿起笔,写起了自己熟悉的生活琐事。
他写了《异秉》,可是这篇小说当时并未能发表。
毕竟在那个时代,这种作品还是不合时宜的,不仅缺乏了“工农兵”气,也不合当时推崇的宏达叙事和宏达主题。
可是,这并没有打消他创作的激情,紧接着就写了小和尚明海的爱情故事《受戒》,里面描写的唯美的爱情,诗意的生活被读到的人大加夸赞。
可是,想要发表,还是很难,只能供大家小范围流传。
直到杨毓珉向当时《北京文艺》的主编推荐后,李清泉在一次会议上力排众议,决定把它刊登在改名为《北京文学》的第十期 。
《受戒》一经问世,就好评如潮,这种延续了沈从文的写作风格,让当时的人们意识到,原来文章还可以这样写。
同时,伴随好评出现的还是少不了一些非议的声音。
人们对“极左”思潮还是心有余悸,认为这样描写旧社会生活,却不提压迫剥削,也没有反抗斗争的文章,未免有些粉饰美化旧社会的嫌疑。
可不管如何,好的作品还是会被大众接受,其受欢迎程度,不亚于我们小时候武侠、言情小说的风靡。
在那个思想僵化的时代,这部小说的出现为当时文学注入了新鲜血液,让人们明白,世俗、平凡的生活也能写出新意。
其实,汪曾祺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作品在当时发表是有难度的,可是他仍然写的义无反顾。
他也尝试过,按照当时的主旋律写小说,可他没有经历过革命战争。
“文革”时期他被江青批示“可控制使用”,既没有被批判,也没有批判别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通过从别人那里了解到的事情作为素材,毕竟是自己不熟悉的,始终写不出那个味道。
所以,这是一个离家四十余年的游子,开始提笔写下自己对少年时期最熟悉的生活的怀念。
“写四十三年前的一个梦”,小说的结尾作者写下这句话。
在明海受戒时的年龄,他随祖父、父亲为躲战乱,隐居乡间小庙半年多的时间。
如同他对文学创作的向往,或许小和尚明海也有着对懵懂的爱情的向往。
汪曾祺写了他年少时熟悉的寺庙生活,熟悉的庙里的僧侣和方丈,虽然仍然不符合当时大而空的主旋律,可他却写的很尽兴。
很快,随着描写了底层人民战胜恶霸的《大淖记事》,得到批评家们的认可,获得了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汪曾祺的文学创作也迎来井喷期,《故里杂记》、《岁寒三友》、《八千岁》等一系列描写他最熟悉的生活的作品相继发表。
他笔下记录的,让他魂牵梦萦的,熟悉的水乡高邮的生活场景,也成了一代人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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