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及邳州话(嚼仗嚼人正在消失的邳州方言)
文图/枫声
现代汉语字典里,“嚼”字有jiáo、jué 、jiào 三个读音,本义是“以牙齿磨碎食物”,引申义有“吟赏、玩味、唠叨、乱说话”等。“说搬弄是非的话、爱挑剔或说别人的坏话”,老邳州人称之为“嚼舌根、嚼舌头”。
“嚼”字代“骂”,甚至一度“骂嚼”并用、“嚼”更甚于“骂”,则是邳州方言很长一段时间里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乡村里,还是“嚼”字大行其时。
夏日炎炎,一群老少爷们在树底下边乘凉边拉家常,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谁的丑事、谁的家事、谁的父辈或祖辈。爱开玩笑的难免语言粗鄙,被揭短的难免面红耳赤。如果不及时止住话题,被奚落的准会说:还说是啵?没有了(liao)了是啵?再说俺马上就嚼!“嚼”字出口,场面一般会安静下来。若开玩笑的不依不饶,一场“你嚼我,我嚼你”的“嚼仗”就此开始。
家里的鸡鸭少了一只,地里的玉米被谁偷掰了一片,风言风语传到了耳朵里......气不过的妇女就会选择晚饭后或大早晨带上一把破石刀和一块木板,边以破刀剁木板、边破口大“嚼”,“嚼”满庄、满庄“嚼”。
女人“嚼”,男人也会“嚼”。受了小队长的气,或觉得挨了讹、受了欺负,女人一通数落,再加上几口地瓜干下肚,老实的男人也不再隐忍:不行,我得出去嚼!庄西嚼到庄东,庄东嚼到庄西,指桑嚼槐还好,若忍不住指名道姓了,被“嚼”的准会冲出来对“嚼”,嚼着嚼着就会大打出手,引来两家老少都出来对“嚼”对打,直至老少爷们们都出来劝架才可能平息。
那时候抹邪嚼人不犯法,不会被定个寻衅滋事,平静的乡村里,女人佔锨板嚼人、男人满嘴酒气脚步踉跄地嚼人,是稀松平常的风景。
那时候背后评价一个脾气差的姑娘或女人,庄邻们常会这样说:那谁谁谁太“口”了,嚼人两嘴沫、嚼死个人!
“挨枪子的、挨炮冲的、挨钢炮的”,是那时候姐姐嚼弟弟或女人嚼丈夫常用的口头语。
网上搜索一下,发现“嚼”骂并用并非老邳州人的专利,山东青州青岛一带,“连骂带嚼”也是一度常用的词语。“嚼”字从口,可以咬而吃,可以品味,可以说话,“嚼骂”同义而并用、且带有咬牙切齿之意,可以说是邳州先人对“嚼”字引申意义的形象化丰富。
就像“娘”喊得越来越少,而代之以“妈,妈妈”,时髦的还嗲里嗲气地叫“妈咪”,“嚼”的“骂”义也渐渐消失在年轻人的语言里。“嚼仗、嚼人”都不好,不是文明人的标志;“骂仗、骂人”也并不高级,不知什么时候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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