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大帝苻坚是哪个民族（探究前秦帝国衰落之谜）

苻生是前秦帝国的第二位皇帝，这个“二”似乎不太吉利，因为苻生随后被苻法和苻坚兄弟杀死，只做了两年皇帝。

其实早在苻健病危之时，苻氏皇族就已经有了内讧的迹象。苻生的堂兄苻菁打算趁苻健刚死，内外一片混乱的时候，冲进皇宫杀死苻生，自己当皇帝。

但苻菁的情报工作没做好，当他冲进皇宫的时候，竟然发现苻健还活着。最终，苻健带着军队把苻菁擒获并击杀，平定了这次叛乱。

健寝疾，菁勒兵入东宫，将杀苻生自立。时生侍健疾，菁以健为死，回攻东掖门。健闻变，升端门陈兵，众皆舍杖逃散，执菁杀之。——《晋书》·卷一百十二·载记第十二

平定了苻菁之乱后，苻健终于撑不住了。他给苻生留下了遗言：“如果那些辅政大臣不听话，就想办法杀死他们。”

苻健为苻生留下八位辅政大臣，有这样的遗言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可问题是：苻健去世前几天还发生了苻菁之乱，他为什么不提醒苻生提防苻氏皇族呢？

从苻菁之乱来看，苻氏皇族显然也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主。可苻健却并未提醒苻生提防苻氏皇族，显然是不希望苻生这样做。

苻氏皇族内部的确存在隐患，但在当时的前秦帝国，豪门士族势力更大。如果苻生与外人联手对付苻氏皇族，那就是驱虎吞狼得不偿失。

苻生继位之后一直在巩固皇权，盯着豪门士族大杀特杀，却几乎没有把屠刀伸向苻氏皇族。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苻生杀过一个苻氏皇族成员，那个倒霉鬼的名字叫苻黄眉。而苻生杀人一向是先下手为强，可在杀苻黄眉的时候，却是等苻黄眉造反之后，苻生才决定痛下杀手。

从这个角度来看：苻生一直谨记父亲的遗言，并没有因为苻菁的造反而猜疑其他苻氏皇族。就算是苻菁因为造反而被杀，他的弟弟们也没有受到牵连。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苻生对外人狠毒，对苻氏皇族却相当宽容。

很多人对此表示异议，因为他们认为苻黄眉死得冤枉。因为苻黄眉立下大功，不但没有奖赏，反而受到斥责，苻黄眉因此造反理所应当。

黄眉虽有大功，生不加旌赏，每于众中辱之。黄眉怒，谋杀生自立，事发，伏诛，其王公亲戚多有死者。——《晋书》·卷一百十二·载记第十二

对于这种说法，我说一段李世民和李靖的故事，大家就能明白了。

李靖曾把突厥打得一蹶不振，立下不世之功。但当李靖班师回朝的时候，李世民见面就是一顿训斥，把李靖骂得头都不敢抬。看到李靖的这种表现，李世民才决定不再追究，重新赏赐了李靖。

御史大夫温彦博害其功，谮靖军无纲纪，致令虏中奇宝，散于乱兵之手。太宗大加责让，靖顿首谢。——《旧唐书》·卷六十七·列传第十七

立功不赏反而训斥，别人挨骂不吭声，李世民反而觉得对方可以原谅。李靖到底做错了什么？

纵兵抢劫不过是明面上的借口，李靖唯一的错就是功劳太大，有一句话叫做“功高震主”，如果皇帝觉得对某个功臣已经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这个功臣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死，要么造反。

李世民最初没有赏赐李靖，一见面就训斥，反而让李靖安心了。只要还没到赏无可赏的程度，皇帝就几乎不会动手杀人。

苻黄眉立了大功，苻生不但不赏反而训斥，这和李世民训斥李靖有啥区别呢？难道真要等到赏无可赏的那一天，君臣刀兵相见吗？

这也是皇帝管理臣下的标准手段，并非苻生的发明创造。皇帝感觉一个臣子已经有了与自己分庭抗礼的意思，也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却并没有大肆削夺他的权力、或是计划杀掉他，只是对他进行训斥，可以说是非常宽容了。

但也正是因为苻生对苻氏皇族的宽容，使得苻雄（苻健的弟弟，苻法和苻坚的父亲）一系的力量迅速扩张。苻生记得父亲苻健的遗言，并未削弱苻氏皇族的实力。可苻法和苻坚却没有这个顾忌，他们的实力大增，自然有了觊觎皇权的野心。

于是，一场苻氏皇族的内讧开始了。苻法和苻坚联手，杀死了皇帝苻生，后又杀死了苻腾、苻柳、苻武、苻瘦和苻幼（苻健的其他儿子）。这场苻氏皇族内讧持续了四五年，以苻健一系退出历史舞台，苻雄一系站到前台而告终。

读史至此，我忍不住心生感慨：如果苻生拿出屠杀那几位辅政大臣（梁安、毛贵、梁楞、鱼遵、王堕、雷弱儿）的劲头来收拾苻法和苻坚兄弟，他俩恐怕连第一回合都挺不过去。

如果苻生优先选择清理苻氏皇族，当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掉苻雄一系和自己的五个弟弟。但在苻生胜利之后，恐怕立刻就会被几位辅政大臣联合排挤出局。

处于苻生的位置应该怎么做？两难。苻生的所作所为，的确巩固了苻氏皇权，但他本人也因此死在了苻氏皇族内讧之中。

前秦帝国之所以会在苻坚去世之后迅速崩溃，主要原因也在于苻氏皇族大多死于内乱。

苻坚兄弟一辈中，稍微有点实力的人都在苻氏皇族内讧中被清理出了政治舞台。

建立前秦帝国之前，苻氏组长苻洪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姓名未知，苻菁、苻洛、苻重和苻黄眉是这两个儿子的后代，都被清理出局；苻生、苻腾、苻柳、苻武、苻瘦和苻幼是三儿子苻健的后代，都被清理出局；苻法和苻双是四儿子苻雄的后代，也被清理出局。

随着苻氏的中坚力量纷纷倒下，到了苻坚统治后期，苻氏皇族所代表的力量只剩下了苻坚这一系。与遍布前秦帝国的鲜卑族、羌族和氐族的豪门士族相比，实在是太单薄了。

这其实不难理解，因为苻坚就是靠弑君、弑兄上位的，所以他对苻氏皇族有一种天然的警惕。

苻坚成为皇帝之后，立刻杀死了自己的大哥苻法。理由很简单：苻法的势力太大，如果不杀他，苻坚会睡不着觉的。

杀死苻生之后，面对那个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苻法和苻坚兄弟却你推我让，好一副和谐场面。

生既残虐无度，梁平老等亟以为言，坚遂弑生，以伪位让其兄法。法自以庶孽，不敢当。——《晋书》·卷一百十三·载记第十三

但我总觉得这个场面有些似曾相识：当初匈奴汗国的刘聪和刘乂也是如此，结果却是刘聪找机会杀死了刘乂。

苻法和苻坚兄弟你推我让，其缘由与刘氏兄弟大同小异：这个皇位不好做，因为自己这个兄弟的实力太强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苻坚杀苻法是必然结果，史书却说这是王猛积极推动的。此时的王猛绝没有这样的能量，如果他敢出面领衔杀苻法，事后肯定要为苻法偿命，因为此时的苻法根本不是初出茅庐的王猛可比。但又不能由苻坚亲自出面，这对于苻坚的名誉损伤太大。最终，苻坚的母亲承担了这个罪名。

史书说：苻坚杀苻法，完全是苻坚母亲的意思，这种说法明显靠不住。

苻法的身份、地位和实力都是一等一的，如果苻坚不点头，苻坚的母亲怎么可能有实力杀苻法呢？如果连杀苻法这么大的事，苻坚都无权参与，那苻坚岂不就是一个傀儡？可那个投鞭断流的苻坚大帝是傀儡吗？大家心里都有数。

但是苻坚的这种表演，却让苻法非常感动。在刑场上，兄弟俩抱头痛哭。

苻法是不是傻了？不知道这就是苻坚的意思吗？

苻法当然不傻，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被杀就是出于苻坚的授意。但就算如此，苻法的感动也完全可以理解。

皇帝想杀权臣，最省事的方法就是站在道德和法律的高度，先把对方的名声搞臭，逼迫群臣搞揭发批斗。这样一来，权臣不但自己要死，自己全族也要受牵连，写在史书上还会是一个反面形象。

大家看看苻生的历史形象就能明白，但苻坚明显没有用对付苻生的方法来对付苻法。他只是借用自己母亲的名义杀苻法，这说明苻坚还是顾念兄弟感情的。

苻坚的这种做法，等于在向自己的大哥苻法坦白：“大哥，如果我不杀你，晚上就睡不着觉，所以请你去死吧！但是，你对国家做出的卓越贡献，我一定不会抹杀。你的老婆孩子和亲戚朋友，我也绝不牵连。”

坚性仁友，与法决于东堂，恸哭呕血，赠以本官，谥曰哀，封其子阳为东海公，敷为清河公。——《晋书》·卷一百十三·载记第十三

在血腥而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苻坚能够这样对待政敌，真可称得上仁至义尽了。在刑场上，苻法表现出来的感动，应该也是发自肺腑的。自己被处死，家族和名节却没有受损，实在是不幸中之大幸。虽然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杀死自己的凶手，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唐太宗李世民被大家成为千古明君，但他杀死了自己的大哥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之后，立刻开动宣传机器，把两位兄弟的名声搞得迎风臭十里。

杀了两个兄弟以后，更把两个兄弟的十多个儿子全部杀光，又把漂亮的弟媳收入后宫。

李世民的功绩有目共睹，无愧于千古明君的称呼。但他对待自己兄弟的做法，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禽兽。

我并没有说李世民的做法有多大错，但这也进一步说明：皇权的争夺历来就是如此地残酷，如此地泯灭人性。

用苻坚来对比李世民，自然可以体会到苻坚那种复杂愧疚的心情。苻坚杀苻法虽然残酷，却依然保留着一份兄弟之情。

杀死苻法之后，苻生的弟弟苻腾起兵造反，被苻坚镇压；几年以后，苻生的另外几个弟弟苻柳、苻武、苻幼和苻瘦一同起兵造反，并向慕容氏建立的前燕求援，这就是前秦帝国著名的“五公之乱”。

坚遣使谕之曰：“吾待卿等，恩亦至矣，何苦而反！今止不征，卿宜罢兵，各安其位，一切如故。”各啮梨以为信。皆不从。——《资治通鉴》·晋纪二十三

这是前秦帝国建立之后的最大一次危机，苻坚的皇位摇摇欲坠。所幸前燕的慕容评并未出兵，苻坚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平定了叛军。

至此，苻氏皇族的内讧暂告一个段落，苻坚清除了来自苻氏皇族的威胁。但经过淝水惨败之后，苻坚却再也无力驾驭除苻氏皇族之外的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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