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的神秘巧合（山海经三大笑话之一）

有人说《山海经》是一本百科全书。其实要这么说的话，很多书都可以算作百科全书。因为一本书总会提到许许多多的东西，尤其是那种事物列举类的图书。然而百科全书不是简单列出来，而是要进行深入讲解的。《山海经》可不是这样。《山海经》很多时候只是描述“韭叶而青花”“人面兽身”等，对这些事物的功用、来历等，这一概没有说明。

当然《山海经》是有故事的。而故事大体上又分为两类，第一类是直接讲述的故事，一般被我们称作神话传说。比如夸父追日的故事、黄帝培玉的故事、精卫填海的故事等等，大多数看起来超越自然，因此人们不喜欢接受，认为是虚构的。第二种是隐藏的故事。《山海经》一些不经意之间的描写，可以对《史记》等历《史记》载或者诸子百家的记述作出补充，从而揭示出历史幕后的故事。这些故事往往都比较大，涉及到中华文明的起源、上古时候的社会形态、三皇五帝的行动等。

老严要讲的是三个《山海经》直接讲出来的故事。这三个故事本来都是很平淡的，但是这些年来忽然成了笑话。本文讲第一个。

这个故事关系到《山海经》到底写的是哪里。故事的原文是这样的：帝命坚亥，自东极至于西极，五亿十选九千八百步。坚亥右手把算，左手指青丘北。一曰禹令坚亥。一曰五亿十万九千八百步。

翻译过来就是：帝（《山海经》里的帝都指的是尧）命令坚亥丈量从最东边到最西边的距离，一共是五亿十万九千八百步。坚亥用右手拿着算筹，左手指着青丘国的北面。一种说法是禹命令坚亥。一种说法是五亿十万九千八百步。

古人是怎么看待这一段的呢？对《山海经》研究得最深的郭璞，是两晋时候的人。他认为这不是《山海经》的原文，而是后人添加上去的。因为这一段太突兀，和前后衔接不上。如果他的说法是正确的，那么大概率是西汉末年刘歆添加的。因为他在整理《山海经》的时候，加入了很多自己的话。比如海外经的开头部分，比如最后一卷海内经。

另外这一段其实也不通。五亿十选九千八百步和五亿十万九千八百步只有一个字的差别，而选字本来就有万的意思，所以两者的意义是一模一样的，就不存在“一曰”，也就是另一种说法。

而到了当代，很多人看到这一段之后大吃一惊。因为在一般人的印象里，一步的长度大概是六七十厘米。如果双脚各提一次算一步的话，应该是1.4米左右。这样算下来，从最东边到最西边就至少七十万公里。人们因此认为，《山海经》肯定不是写的地球，因为地球赤道的长度才四万多公里。那只能写的是外星或者幻境。

之所以说是笑话，是因为认识不足闹的笑话。首先，古时候的亿代表的是十万。东汉时期《数术记遗》将数位分为十、百、千、万、亿、兆、京、垓，到了清朝的时候，才两种说法并行。一种把一亿等于十万，一种把一亿等于万万。到了民国三十六年，才确定一亿等于万万。那人们对亿这个词并不太熟悉，所以一直到解放初期，我们还经常说的是四万万同胞，而不是四亿同胞。

所以需要在计算结果的七十万公里上除以一千，那就只有七百公里了。这个距离就不让人震惊了，也就从乌鲁木齐到阿勒泰。然而这还没完。古代所谓的步并不是脚走一步的距离，而是手的拇指和食指张开的距离。因为每个人的指头长短不一样，所以到了秦朝，一步的长度统一为23厘米左右。这样算下来，所谓五亿十万九千八百步，只有一百多公里，张炳添随意跑两天都不止这个距离，高速路上随意踩一脚油门都超过这个距离。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秦朝之后把古时候的一步当作一尺，六尺作为一步。这样算下来，也才六七百公里，等于西宁到西安的直线距离，超出不了地球。

所以这个五亿十万九千八百步，如果是原文，那指的是青丘国的距离。如果是衍文，那就毫无意义。

当然肯定有人发出疑问，原文中亿和十万是并举的，说明亿并不代表十万。这也是郭璞怀疑的原因，他认为写这一段的人根本就不懂数字，所以闹出这样的笑话。郭璞见到的《山海经》就有这段话，就说明是两晋以前就有了，而一亿代表一万万是之后很久才出现的。其实老严倒认为是另外一种原因造成的。古人在读书的时候，不像我们捧起来就看，更不像我们戴着蓝牙耳机一边走一边听，健身和获取知识兼而得之。古人在案桌上看书，笔墨纸砚齐全，一边看一边批注。很可能有个人拿着竹简卷轴看书的时候，看到了这一个字，在亿的旁边批了个十万，意思是告诉人们一亿等于十万。然而后人在传抄的时候，把批注也抄进去了，因此形成了不可理解。

《山海经》到底写了多远的距离，其实还有另外的证据的。在五藏山经的末尾，有这么一段话：禹曰：天下名山，经五千三百七十山，六万四千五十六里，居地也。言其五藏，盖其余小山甚众，不足记云。天地之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

这是《山海经》写完之后，禹写的总结的话。后来司马迁写《史记》，每一篇后面总有个太史公曰，可能就是受了《山海经》的影响，在讲完历史之后，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当然他讲的历史其实很多是篡改过的。

这一段翻译过来就是：天下有名称的山，一共有5370座，加起来64056里。这也是人民居住的范围。人们把这些山当作国家的五脏（那时候并没有国家的称呼，大家将就理解吧）。说起来其余的小山更多，不值得记录下来。天地之间，东西方总共28000里，南北总共26000里。

其实这一段说明也曾经让人意气风发的。因为在一般人的印象里，一公里等于两里，也就是说五藏山经部分写了东西一万四千公里、南北一万三千公里，那就远远超出中国的范围，写的是这个世界的很多地方了。而且人家说了写的是“天地之间”。因此有人认为昆仑墟是埃及金字塔，女娲之肠是英国巨石阵，沃之野是南美洲等等，而且理直气壮，因为《山海经》把里程都已经写清楚了。当然有人因此得出结论，认为中华曾经覆盖全球，认为全球文明来源于中华等等。

然而这又是另一个误会。《数书九章》说：里法三百步。也就是说一里等于三百步。按照上面的数据，那么一里相当于69米。28000里，即1932公里。因为《山海经》的距离事实上是估算的，尤其是最西部和最东部，大禹并没有亲自去过，依靠的基本是想象，不是那么精确。所以我们可以认为从东到西两千公里左右。当然了，所谓“天地之间”，也就是禹所知道的地方。埃及金字塔、巨石阵、南美洲并非他知道的。

两千公里是什么概念？从上海到青海省的果洛藏族自治州，从江苏的老黄河入口可以到达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从渤海湾可以到达新疆。考虑到大洪水之前东部海岸线更为靠西边，因此五藏山经所写到的最西边的翼望山到最东边的东始山，也就是从今天新疆中部到达山东省，2000公里左右的距离，是非常非常合理的。

人们印象里的《山海经》写了多远，误会就有多深。然而这就破坏了《山海经》写遍全球、甚至写的是外星这个最大的神话，不知道网友们在失望的撕心裂肺之际，会不会包火车到乌鲁木齐来打我。我还是把发文的定位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