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老街巷(西安老街巷中吆喝声)
《西安老街巷中吆喝声》说起五、六十年代西安老街巷中卖东西的吆喝,还真是五花八门,丰富多彩,有些吆喝不但有时代色彩,还富有古城老街巷居民的一种文化内蕴如今回忆起来,饱含着酸甜苦辣,还蛮有意味的,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西安的老街巷?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西安的老街巷
《西安老街巷中吆喝声》
说起五、六十年代西安老街巷中卖东西的吆喝,还真是五花八门,丰富多彩,有些吆喝不但有时代色彩,还富有古城老街巷居民的一种文化内蕴。如今回忆起来,饱含着酸甜苦辣,还蛮有意味的。
有点意思的例如:那时每家院子都有井,经常有把桶掉进井的事发生。于是,就产生了捞桶的职业。只见一个汉子,肩上扛一竹竿,挂着勾撘子。边走边吆喝,先是:“捞桶来!谁家把桶掉井里咧?”第二遍就说反语,来逗人笑、惹人注意,吆喝成:“捞桶来!捞井来!谁家把井掉到桶里去咧!”捞桶的姓王,就住在含光里和四知村之间的土崖上挖的窑洞里,他有个儿子,好像和我们年龄差不多。
再就是有个卖元宵的,每次傍晚路灯亮了,就准时挑着担子经过西梆子市街、白鹭湾一带,吆喝:“桂花元宵!”看沒人买就喊:“桂花元宵,跪下(哈)挨刀!”
于是,就有调皮的碎娃娃们追着卖桂花元宵的喊:“跪哈挨刀的来咧!谁买跪哈挨刀?”卖元宵就发躁了,骂道:“你们这些狗崽娃子,人家说:城门楼子,你说你勾子上长咧个瘊子,人家说城门楼子倒咧,你说你勾子上的瘊子好咧!能胡然的很!”
吆喝中有编成顺口溜的,例如有
“凡士林、雪花膏,卖的买来捎的捎,沒有瓶瓶拿纸包。”
还有卖杏核(胡)凉眼药的一个白发老汉,夏天时才出摊,沿街叫卖,嗓音清越高亢,“杏核(胡),凉眼药”
,一嗓子出口似带有凉气。买杏核(胡)凉眼药的老汉,从西安西头卖到东头的街巷,就有顽皮捣蛋的劣少们尾随于后跟着喊:“杏核(胡),凉眼药,点一个,瞎两个。”老汉是兴平人,也称自己眼药是“兴平杏核凉眼药”,有点创牌子的意思。老汉在西头白鹭湾一带卖,巷子里的捣蛋娃们沒人敢害骚老汉,大人们不准欺辱老汉,谁敢跟着喊:“点一个,瞎两个。”要挨自家父母一顿饱打的!
说起吆喝,当年有一个高个麻脸卖杂货的盲人,他走街串巷时这样吆喝:“洋碱香胰子,卖木梳卖蓖子,人丹宝丹八卦丹,万金油来十灵丹,谁要呢来谁言传。”我对门12号院子王瑛姐小时候爱看他给人卖东西时算账找钱的过程,她跟我说:卖杂货的这位盲人老穿一双长袜子,大小钱分别放在袜子上下缝了4个小口袋的地方,动作利索,眼睛虽然看不着,但绝不会放错地方,收钱找钱分文不差。
“文革”前后的西安西门里白鹭湾居委会治安主任叫赫志学,是满族。“白鹭湾街不宽,中间有个卖菜摊。”这首民谣中后二句就是:“赫志学掌政权,办事不准人言传。”
这当然指赫主任有点独断专行的意思了。赫主任和我父亲关系好,我叫他赫伯,我上学时他也特别看重我的学习好。
赫志学解放初家境差,在大门口的门道子因陋就简,办了个小摊,买卖点烟、糖果、甘蔗之类。记得当年有个“戳彩”带点小赌搏性质的玩意,在一个盒子里隔成方格,每个方格中放一块糖,或一个玻璃弹球什么的。让你戳开上面蒙着的一层纸,赌运气。如果里面是小吃货,那你就赔了,因为一分钱当时能买二块糖呢?如果是一张纸条,上面可能写着一小包酥豆、一根铅笔、铅笔刀什么小物件,那你就嫌了。当然最后平均起来还是商家要嫌钱的,不过嫌的是小钱。赫志学的摊子上就有戳彩,他招揽生意是连吆喝带唱:“戳彩来,碰运气,个人掏钱得东西,吃不了亏,上不了当,一分钱浪一浪。”西安人的所谓“浪”,就是转、耍、漫步散心的意思。有浪街去,到城隍庙浪去,到城外浪去等说法。这个“浪”字当然还别有意味,是否还包含:不干正事,整天游四方,出门胡浪荡的意思呢?可能人都有点赌性吧,“戳彩”这玩意特招小娃娃们喜爱。
最吸引小孩子的,一是卖镜禚的,一寸大小圆形小笼小屉,放上糯米、白糖、青红丝、核桃仁等,在小火炉上蒸。蒸好后用一小竹片扎起,小圆镜样的一种甜点吃食,所以叫镜禚。又好看又好吃,吆喝声就两字,短而促:“镜禚!”
二是棉花糖,把白糖化成水,经加热后,利用气压喷吐出一团团棉花丝絮状的东西,一根竹芊一搅绕,就成了一大疙瘩,这就叫棉花糖,其膨化过程堪为神奇,吃的时膨松,入口即化,感觉妙不可言。这让我想起当年西安无处不在爆米花的,一个黑炸弹一样铁疙瘩,放进一小缸大米,加盖密封起来放在炭火上转着烧,烧够20多分钟时间就行了,把盖头对着一麻袋口,解盖放气,只听嘣一声巨响,一小缸米就变成一满脸盆的“米花”了。七十年代中有次听人谝闲传,说爆米花的把这玩意带到美国去,一下把美国人给震失塔咧!从此再不敢惹咱中国人,急忙派基辛格到北京,要和中国建交。因为中国掌握了这叫粮食膨大器的新科技,以后养活自己六亿人没麻哒,美国人也能沾光呢?太了不得咧!如此调侃自嘲,当时真让我是又好笑又伤心。
想当年,经济比较落后,人们整天在嘴上挖爬,民以食为天嘛!一天到晚,不同时辰有不同的小吃担子上街。早晨到上午就是豆腐脑、蛋花醪醩、豆浆油条,中午成了油茶麻花、炸油禚的,有时有三原的泡油禚。下午饭点前后有卖酥豆麻叶、梆梆肉,以及冰糖葫芦、瓜啦枣。傍晚则有元宵,玫瑰、桂花馅的。还有豆浆油条,和早晨不一样,卖豆浆可能来如此自汉中,因为豆桨里有米,还放几粒黄豆,叫“米豆浆”。卖米豆浆配的油条也小,有时晚八、九点才出摊,摊子比较固定,担子一头上挂一盏红灯笼,卖到晚上十点左右,相当于夜宵。五十年代我姑伯家住教场门,就是作小卖买的,卖过油条豆浆,好像一早一晚都出摊,晚上就换成“甜浆”了。那时作小卖买的利薄,很辛苦顾一大家子不容易,我姑妈在家还要为人缝制衣服、做绣件,绣枕头、绣鞋面什么的,以至于把自己眼睛都绣坏了,视力很差,老年时经常迎风流泪。
西安人习惯把这种豆浆叫“甜浆”,也把不放调和、浇稍子的面条叫“甜面”。我爱吃甜面,即白面条,也是从父辈传下来的。我父亲说:河北省人喜欢吃甜面,喜欢的是品小麦的麦香味。吃甜面就点菜,最好是潼关酱菜笋丝,葱花炒鸡蛋。我父亲几位朋友、师兄是河北人,经常一起搭伙学来的。一次和山水画家赵振川兄一起吃饭时说起甜面,好不亲切,我俩就专门点了两碗白面条,就着菜吃。赵兄是河北人,父亲长安画派创始人赵望云先生四十年代从河北迁到西安的。这证实了他们家传也是喜欢吃“甜面”。
再有卖醪醩的,用一勺醪醩醅,加水煮开,放糖、打上鸡蛋搅成絮絮,叫鸡蛋醪醩,讲究点的再放桂花,那可是当年西安人最惬意的美食。有固定摊的,也有换地方摆摊的,基本上一天都在卖。还有专卖醪醩醅的,吆喝时一字一顿,扯开拉长声音叫卖“醪---醩---醅---嘞”,供应住家戸买回去再加工。可能较难卖,有儿歌唱:“醪醩醅,卖到黑,卖不过,叫他婆,他婆给娃个大钉锅。(钉锅,指用二拇指弓起来在脑门和头上敲)。”
有推着两轮车子卖洋碱的,用洋鼓洋号壮声威,先吹上一段:嗖嗖嗖嗖米嗖,嗖豆西啦嗖,啦嗖啦啦米来,米来豆豆来……,再按节奏敲着洋鼓咚咚咚的唱;“同志们,都来买洋碱,第二生产合作二社,质量提高,价钱降低,流动推销,批发价钱。……”五十年代的小孩子,那见过这阵势,洋号吹得嘀嘀嗒,悦耳雄壮。我就跟着卖洋碱从白鹭湾转几条巷子,吸引我的,当然是金光闪闪的洋号啦!
说卖洋碱,就是卖肥皂。那年月,抗美援朝前后吧!有童谣把美国总统编排进去了,蛮有时代特点。小娃娃、小学生们唱道:“杜鲁门长,杜鲁门短,杜鲁门他妈卖洋碱。卖咧一后晌,稀屎拉了一裤裆,要纸,沒纸!要套子,没套子!拿咧杜鲁门个高帽子,擦一擦,戴一戴,你看杜鲁门他妈怪不怪?”再有,南北马道巷这一片挨着城墙,娃娃们的童谣,就把西安城墙的护城河和杜鲁门编到一块去咧。“玻璃窗子玻璃门,里头坐咧个杜鲁门……。杜鲁门,高鼻子,想吃西安的酿皮子。辣子抹咧一鼻子,跑到城河洗鼻子,青蛙蹬咧一蹄子,把杜鲁门气成个歪鼻子。”这几首童谣,一直伴随我,从小学时住的四知村到上初中的白鹭湾。
六十年代文化革命前后吧,每当元旦、春节来临之际,就有骑三轮车沿街卖年画、年历等宣传品的,我仅记得这样几句吆喝:“一张年画一角钱,贴到墙上看一年。”还有:“李铁梅,举红灯,下边站咧个红卫兵。”文化革命前有:“不出门,能看戏,陈妙华的《三滴血》,肖玉玲的《火焰驹》。”这些顺口编的吆喝,都十分的生动精彩。说到《火焰驹》,当年我们唱的儿歌中也有:“锵,锵,嘁锵嘁,城隍庙里看大戏。八点半的《火焰驹》,谁有钱,谁看去,谁没钱,赶紧回家睡觉去。”记着卖年画的还吆喝有:“李瑞芳的《梁秋燕》,一看三天不咥饭。”《梁秋燕》是陕西除过秦腔外又一个大剧种---眉户剧的代表作,当年风靡一时。
白鹭湾大巷子有一位满嘴沒一颗牙的老汉,是走街串巷钉茶壶钉碗的,吆喝时嘴里走风露气,喊一嗓子“钉茶壶……,钉碗咧!”特有韵味。如今已沒这种营生了。钉茶壶钉碗,顾名思义就是把破了、有裂缝的瓷器,例如壶、碗、花瓶、罐罐、盘子等,用金钢钻钻几个小眼,再在两边用卡子钉住,接在一起,还能继续使用。民间有所谓的:“沒有金纲钻,就别揽瓷器活。”就是指这钉茶壶钉碗而言的。
类似的还有钉锅箍漏锅、换锅底的。一般是外来的河南人,跑南院门、夏家什字、白鹭湾、贡院门这几条巷子的是一位怀川县老乡,吆喝声别有一种味道。“钉锅,箍漏锅……换锅底来。”喊得兴起时还有一串说词呢?!“什么钢精锅、铁锅、搪瓷盆……”
“盆”字朝上一扬,一拐,尾音不绝,传得很远,很有点穿透力。隔一半条巷子都能听到。
夏天卖西瓜的吆喝也特有味气:“沙瓤的西瓜切开咧,红沙瓤的赛冰糖,黄沙瓤的赛蜂糖耶。”开头的西瓜切开咧,吆喝得和唱一样,一字一顿,很恢宏的感觉。尤其伏天的酷热难耐时,听了爽快,一股甜咝咝凉气,直冲喉咙眼,让你满嘴生津。而冬天买枣沫糊、油茶、豆面糊的吆喝则强调:“热的xx来咧呀!掏钱不多,吃个煎火。”煎火就是烫,尤其三九严寒天,由不得上前要上一碗暖个胃。
还有,有时卖货的随口唱小调招览生意,什么“要吃锅盔走乾州,要端老碗走耀州。要穿麻鞋走陇州,要耍皮影走华州。”听了让人记忆犹深。
西安回民小吃闻名全国,一般回民依靠店铺门面做卖买的多。但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中也有串街走巷卖小吃的,记得有两种供小孩的小吃货,特有名。一是卖红萝卜干,吆喝声干脆,音节铿锵:“焦酥个脆,焦酥的红萝卜,一毛五一两。”一两萝卜干一毛五,在当年算贵得很的,相当于一碗鸡丝馄饨的价,但馄饨要收一两粮票。
说起粮票,在当年那可是太金贵了,民以食为天,没粮票买不成用粮做的食呀!西安居民一月才供应粮食27斤半,就这,比邻近几个省的27斤还多半斤,传说是时任陕西省委第一书记胡耀邦向中央打报告争取来的。这多出来的半斤,不知救了多少陕西人,三年自然灾害陕西饿死人少。而河南、甘肃大刮浮夸风,吹什么自己亩产过千斤,居民粮供应都比陕西少。最后,这两省,好像再加上四川,成了全国饿死人最多的省份。
那年月,兴一种高级食品,不要粮票。可一个五分钱的坨坨馍(烧饼),卖二块钱;一斤几角钱糕点---白皮点心要卖七、八元,相当穷人家一个人一月的生活费。一两一角五的红萝卜干,就属于这类的高级小吃,卖的时间不长,大概半年天气就绝迹了。一般老百姓当然吃不起,就有小孩子们唱:“高级点心高级糖,高级老婆上茅房(厕所)。手里拿了张高级纸
,可惜高级勾子拉不下屎。”后边两句还有不同版本,记得有:“茅房没有高级灯,吓得高级老婆跌进茅屎坑。”这两句流传比较广。今天再念上一遍,联想起六零年困难时期流传在西安的民谣:“人吃人,狗吃狗,老鼠饿得啃砖头。”让我这个经过三年自然灾害的“瓜菜代”,饿过肚子的老西安,依然有点伤感,有点异样的凄惨。
再有,卖圪塔垛的,卖得时间长一些,好像七十年代初还有卖的。这样吆喝:“圪-塔-垛!一分一个。”“圪塔个垛!圪塔咧个垛。”转着舌音,“垛”发第三声,音朝上扬,断促又嘎然而止,特招人注意。圪塔垛是一种糖,加淀粉、红苕粉什么熬出来的,搓成半寸长,一指头高的糖棍棍,逞热转着糖棍用刀垛,垛成一圪塔一圪塔的,凉了就硬成“圪塔垛”了。我有同学是回民,还用这三个字“圪塔垛”来贬损长得难看的人呢。“看你咋长成个‘圪塔垛’咧?”因为圪塔垛的样子三扁四不圆,极不规整。一次,听我同学说:卖圪塔垛的回回娃,后来还卖过辣面子,改革开放后西安、上海两地贩服装,成了西安最早富起来的万元户。
如今,这些老西安叫卖的吆喝声,已随着历史,逐渐地消失了。可能,只有在我们的梦中,依然残存在某一个隐密的角落。如果一个人老了的时候,能够陡然间,听到儿时记忆中的吆喝声,那对他心灵的冲击,无疑是有着强烈无比的震撼。
是啊!这些仿佛依然回绕在你耳畔的,不绝无缕的吆喝声,已经成为一种民俗遗存的老古董,成为了一个城市身份认证,最为直接的标志,成为了一条老街巷最为醇厚的原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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