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艳的诗画(秦淮八艳六顾横波)
顾横波应该算是“秦淮八艳”中最好运的女子。最大的运气是她遇到了双向奔赴,年纪相当,才华横溢的龚鼎孳,婚后又以“亚妻”示人,授封“一品诰命夫人”。比起其它姐妹要么不得意,要么老夫少妾,不知要强多少倍。
旧时官场男子,崇尚妻妾成群,又多薄情寡义,好运的女子少之又少。比如卓文君,十七岁丧夫守寡,一曲《凤求凰》,大胆与司马相如私奔,一首《白头吟》,换得白头偕老;比如李清照,与赵明诚门当户对,天赐良缘,两人琴瑟和谐,情投意合(但他们的好运并未相伴一生,李清照中年丧夫,晚年凄凉,所以才有了“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绝美诗词)。
顾横波(1619年-1664年),原名顾媚,字眉生,号横波,今江苏南京人。工诗善画,善音律,尤擅画兰。个性豪爽不羁。作有《海月楼夜坐》、《花深深·闺坐》、《虞美人·答远山夫人寄梦》、《千秋岁·送远山夫人南归》等诗词,收入所著《柳花阁集》。
余怀的《板桥杂记》这样描述顾横波:庄妍靓雅,风度超群。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通文史,善画兰。
顾横波从小聪慧好学,通晓文史,工于诗画,所绘山水天然秀绝,尤其善画兰花,据说:1635年,十七岁的顾横波所绘《兰花图》扇面,今藏于故宫博物院中,可见其功力不浅。
顾横波画作
然而,顾横波毕竟生长于秦淮河畔,出身青楼,注定要以名妓身份示人。
十八岁时,顾横波从妓于秦淮河畔的“眉楼”。时人戏称之为“迷楼”,这“迷”字用得好,听上去,便仿佛可见当年她的眼波流转和万种风情。
眉楼的建筑本身也是巧夺天工,迂回婉转。“绮窗绣帘,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
有了这样的“天造人设”,这座秦淮河畔的眉楼,自然是“宴无虚日,门庭若市”。顾横波又心意单纯,为人洒脱。来往金陵的文人雅士,风流才子,无不以与顾横波饮酒畅谈、赋诗作画为荣。
顾横波还曾与李香君和名妓王月等人一同参加了扬州名士郑元勋在南京集结的“兰社”。本人又擅曲,时人推之为“南曲第一”,艳名之盛,一时无俩。
那时,围绕顾横波身边的各色男子众多,她自然明白那都是逢场作戏而已,谈不得真心相待。“江南侈靡,文酒之宴,红妆与乌巾紫裘相间,座无眉娘(顾横波)不乐”。
相传当时的理学家黄道周(后抗清殉节死于江西)曾以"目中有妓,心中无妓"自诩,东林诸生乃趁其酒醉时,请横波去衣共榻,试试他是否真有柳下惠的本事。她的这种我行我素,毫不在乎世人眼光的作风,颇显豪爽不羁之大气,自然也流露出些许无奈与悲凉。
更有一富家公子,三年之间,不断出入媚楼,每每只翻顾横波的“牌子”。甚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然而旧时官僚公子的桎枯注定不能说服家中。致使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相传更有人为得不到她的爱而自杀。直到她遇到了龚鼎孳。
龚鼎孳(1616年—1673年),字孝升,号芝麓,安徽合肥人。明末清初诗人、文学家,与吴伟业、钱谦益并称为“江左三大家”。龚鼎孳文思敏捷,才华横溢,于明崇祯七年(1634年),十八岁时即中进士,外放到湖北蕲春做县令,1639年调任朝廷兵部给事中。
龚鼎孳年少有成,就在他启程北上赴任,途径金陵时,遇见了顾横波。
此时,二十岁的顾横波正值青春绽放,才貌双绝,虽是地位低下的名妓优伶,但正好迎合了当时名流雅士的风俗。
慕名来到“眉楼”的龚鼎孳,见到了闻名已久的顾横波,立刻为之倾倒。
而阅人无数的顾横波看对方年纪相当,谈吐优雅、气度不凡,也是一见倾心,两人品茗饮酒、谈诗作画,相谈甚欢。
龚鼎孳在金陵整整停留了一个月才继续北上,这一月间,两人早已心心相印,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龚鼎孳走时,特意留下祖传项坠送给顾横波,已解相思之苦。
自此,相隔两地的龚鼎孳与顾横波书信传情,互表爱恋之意,龚鼎孳写了无数热烈的情诗,摘录其一:“手剪香兰簇鬓鸦,亭亭春瘦倚栏斜。寄声窗外玲珑玉,好护庭中并蒂花。”
其二:“才解春衫浣客尘,柳花如雪扑纶巾。闲情愿趁双飞蝶,一报朱楼梦里人。”
龚鼎孳还两次南下金陵,相见抒情。 终于在1641年,龚鼎孳抛下世俗偏见,虽不富裕,仍然置千金为其赎身,迎娶了顾横波。
顾横波洗尽铅华,当即赋诗一首:“识尽飘零苦,而今始有家。灯媒知妾喜,特著两头花。”随后顾横波改名换姓为“徐善持”,两人共赴京城,迎接新的生活。
这一年,她二十二岁,他二十五岁。
然而,美好的生活并不如人所愿,两年后,入仕资历尚浅的龚鼎孳不惧权贵,敢于谏言弹劾奸宦之臣,不久便招来牢狱之灾。被关十月,方才获释。期间,顾横波尽心尽力,多方营救。
1644年,李自成的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北京城,逼得崇祯皇帝自缢煤山。作为明朝臣子,龚鼎孳携顾横波双双跳井殉国,却未死成(也许只是一口枯井,只为避祸),被李自成军队俘虏,龚鼎孳“降闯”,接受了直指使之职,巡视北城。几月后,李自成兵败逃离京城,清军正式入主中原,龚鼎孳又归顺了清廷,成为了三朝之臣。
这段历史颇受世人诟病,造成龚鼎孳在历史上也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但一介文弱书生又能有多少选择?君不见,明朝灭亡后,又有几位士大夫真正殉国了?
降清之后,龚鼎孳的仕途并不顺利。几番大起大落。 顺治三年,曾受弹劾,但因皇帝赏识仍任原职,后来,因家父过世南归,丁忧期间被参“行为不检”,连同往年“降闯”与“千金置妓”,被贬出京。
顺治八年(1651年),又回京复职。顺治十一年,因法司章奏过激,涉及满汉关系,被降职调用,下至南苑蕃育署管菜园。后又被贬去广州。
正是被贬流放的这几段时间,对龚鼎孳和顾横波来说,应该是段犹如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他们夫唱妻和,吟诗作画,琴瑟和谐,尽游山水,风晨雨夕,将日子过得甚是逍遥美妙,放浪形骸,并且留下了许多佳作。两人名气更盛于往时,时常有客人求赐诗文书画,他们都爽快应允,顾横波画作落款皆书“横波夫人”。龚鼎孳的“江左三大家”也绝非浪得虚名,著有《定山堂集》47卷,其中《诗集》43卷,《诗余》4卷。
顺治十四年(1658年),顾横波三十九岁。美人已经迟暮,龚鼎孳仍然为顾横波举办了一场盛大隆重的寿辰宴席,正巧他们路过金陵,因此顾横波特意请来旧日同居南曲姐妹一聚,邀请当地名伶唱戏演曲助兴,甚是风光。
诚然,世事有遗憾。两人婚后多年无子女,他们居住在西湖边时,顾横波经常去庙里烧香求子,可惜最终也未能如愿。后来四十岁那年,她生下一个女儿,数月后出天花不幸夭折。
此事对顾横波打击颇大,后来顾横波甚至用香木雕刻成一男婴人偶,四肢皆可活动,日日锦绷绣褓,还雇了乳母做哺乳事,唤作“小相公”,实实有些魔怔了。龚鼎孳也都无法劝阻。
康熙元年(1662年),因其才华,龚鼎孳又官复侍郎。后来又历任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兵部尚书、礼部尚书、会试下正考官等职。官至清廷一品大员。
龚鼎孳的原配夫人是童氏,按理一品夫人非她莫属。但童夫人贤良淑德,婚后与子女一直住在合肥老家,并未和龚鼎孳东奔西走,无形中也成全了顾横波的朝夕相伴,琴瑟和谐。甚至龚鼎孳每每将顾横波以“亚妻”示人。
童氏在明朝时曾两封孺人,又不肯随宦京师,并且说:“我经两受明封,以后本朝恩典,让顾太太可也。”仅凭这一点就彰显了童夫人的高风亮节,世人皆赞。
就这样,顾横波堂而皇之的接受了诰命,成为清朝的“一品夫人”。
一品诰命夫人画像
顾横波能以一青楼女子授封一品诰命夫人,应在历朝历代绝无仅有,好运直接“爆棚”,一时风光无限。
康熙三年(1664年)冬,顾横波一病不起,溘然长逝,卒于北京铁狮子胡同,享年四十五岁。
顾横波离世后,龚鼎孳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前往吊唁的文人学士数不胜数。龚鼎孳还在北京长椿寺为爱妾筑起“妙香阁”,每年祭日皆有寺僧为其诵经祈福。
九年后,康熙十二年(1673年),龚鼎孳病卒于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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