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是招财的文案(十日谈有财还风雅的白菜)
“下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是说贤惠美人的,说白菜,也贴切。
白菜,张嘴就来一口,太平常了,能不俗?“白菜价”,把其他物品也带低廉了。但江南人一张嘴,白菜好口彩,来的可是“百财”。叫好是在民间叫,何以入文人雅士法眼以为清供。鲁迅先生说,“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原来,“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尊为‘胶菜’”。原来,白菜历史还悠久,一直不简单,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有似七仙女下凡来。
古代,白菜有一个很雅的名:菘。菘,为什么能雅?有寄托呗,傲霜雪,如松一样。宋朝陆佃著《埤雅》,书上云:“菘,凌冬晚凋,四时常见,有松之操,故曰菘,今俗谓之白菜。”看来,至少宋朝起,白菜就有两名,一学名,一俗称。
菘,这么雅,后来怎么不叫了?这大致和七仙女思凡的心理一样,人间爱恨情仇多带劲呀。从语言发展角度讲,双音节是历史大趋势,名儿不能是一个字,那叫她菘子?非也,实际叫的是晚菘。古人有句:“春初早韭,秋末晚菘”。也有叫菘菜的,诗句云:“菘菜芹羹入新味,厨房供给足家园”。怎么我们现在只知道白菜这个名?嘿嘿,在历史中,我们不得不承认民俗的创造力和威力。白菜,很直白,又形象,“群众基础”当然极好。在民间久了,影响也外溢,以至于,后来文化界还发展出了一层象征:一清二白。以至于,现代画家齐白石画了好多白菜,以为清供。
这里,讲一桩趣事。齐白石笔下的白菜妙,有一位画家来讨妙招,齐说:“你通身无蔬笋气,怎能画得和我一样?”
齐白石张嘴就来的“蔬笋气”,是什么气?就是“菜气”。这气,俗吧!能雅吗?
北宋,欧阳修评论僧诗,开起玩笑来,他说:“此道人作肝脏馒头也。”旁人不解其意,欧阳修接着说:“是中无一点菜气。”(《冷斋夜话》卷六)。“肝脏馒头”是什么?想来,就是肉包子。我的生活经验,吃饭吃菜,没肉,缺油少盐,时间长了,嘴巴里酸,有了想吐的感觉。欧阳修的意思是说,好的僧诗,没这味。不好的僧诗,就这味!显然,这是贬。
“蔬笋气”,往好处说,那是清淡,接地气;往坏处说,就是寡淡,说大白话,就是你想吐酸水。这是比喻,在诗坛历史上,人们对“蔬笋气”的俗雅和褒贬,因人因时而有变化。反正不是清淡就是寡淡打底,在个人的态度上。这里不展开。我们回到清供。
齐白石之《蔬笋图》,画上有题:“入酒肆,食鸡豚者,不知蔬笋味,余故画之,以晓士大夫。”为何齐这样说?诗坛有褒贬,画坛也有,“题材歧视”更是立场鲜明。对的,“题材歧视”是我总结的,自宋文人画兴起,文人气象自成一路。这是好的。同时,也因此,不走“群众路线”,像大白菜这样的物品,是极少入画的,更不会放在C位。齐的题字,“余故画之,以晓士大夫”,显然是冲着这来的。齐白石就是齐白石。
七仙女下凡,还是带着仙气的。白菜来到人间,雅俗皆可论,贵贱俱在心。
雅俗之争一直在争,我个人认为,最妙的境界是大俗大雅。白菜以为清供,可当此任。寻俗寻雅,于寒冬腊月之际,我特邀画家韩以晨作《白菜也风雅》为书房新景。画作上题的是:远古走来,上得了厅堂;至今当途,下得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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